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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安氏，那还会是谁？”云陌萧自言自语道。
一时之间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中，林月眉并不曾与人交恶，若不是唯一有害她动机的安氏还会有谁呢？
“我觉得要想查出凶手，还是要从毒药入手。”在短暂的沉默后，云若颜开口说道：“这种毒药产自越国巫族，那么我们就应该从这个巫族查起。”
林在南却叹息道：“我一早便托越国的朋友调查这个巫族，但是传回来的消息却是这个种族早在多年前就消失了。”
“消失了？”云若颜和云陌萧异口同声说道。
事实上林在南的调查便是从这里失去了线索的，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云若颜随手翻着沉渊异族录，然后突然看见了一段文字，文字介绍这个古老的巫族因为在信仰上出现分歧有过几次分裂，有部分族人离开了部落。
“外祖，这部分从族中分裂出去的巫族人，很可能也掌握了制毒的秘方。”
云若颜猜测道：“而我母亲所中的毒会不会是出自这部分分裂出去的巫族后裔之手。”
“极有可能。”
林在南想了想说道，然后他指着那段文字，读道：“巫族人中有人信九天长生佛，乞求长生不老。有人则信转世佛，乞求来世。两种信仰不可调和，最终导致巫族分裂。”
云若颜将书页轻轻翻过一页，接着读道：“信转世佛的族人从族人世代居住的地方搬出，搬出之后便分散于沉渊大陆各处，过上了流浪漂泊的生活。”
“按照书中的意思，那个巫族的人很可能离国就有？”云陌萧问道。
“不是可能。”云若颜接话道：“是肯定有，娘亲所中的毒也一定就是出自他们的手，所以现在找到他或是他们便是找出凶手的关键。”
“只是离国这么大，要找到他们无疑于大海捞针。”云若颜微微叹息。
云陌萧却是目光坚定地说：“就算是把这大海的水抽干，我也要把他们给找出来！”
“你们看这里。”林在南指着一副图说道。
二人看向那副图，见那是一副观音和佛陀背靠背的坐像，下面的配文介绍这副图所画的便是转世佛画像。
“外祖，这画像上为什么是两个人？”云若颜不解的问。
林在南继续看文字介绍，然后开口道：“转世佛原来是两个人，观音是今生的供奉而佛陀则是来世的供奉。信徒白天供奉今生观音，晚上则要供奉来世佛陀，需日夜不停香火不断，方可圆满。”
“外祖。”云若颜脑中一闪，急忙开口，“您说这些巫族后裔需要日夜供奉他们的神明，那么他们何以为生呢？”
林在南没有回答云若颜的问题，而是开口问道：“若颜，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若颜，你想到了什么就快说出来，不要卖关子。”云陌萧急道。
云若颜说道：“我猜想这些巫族后裔会不会隐藏在庙宇之中，只有在庙宇之中香火最盛，才能保证他们的转世佛受到更多的供奉。”
云若颜此话一出，林在南和云陌萧都是眼睛一亮。为了让自己信仰的神明受到更多的供奉，不但有可能藏身于庙宇之中，专门建一座庙宇的可能性都是有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芳华园
“所以我们可以从庙宇处着手查起。”云若颜说出了三人所想。
终于理出了调查的方向，三人心中这才稍微轻松下来。
“我明日开始就去城中庙宇查探。”云陌萧说道。
“我们一起。”云若颜接着说道。
“秋后空冥学院就快开学的，若颜需要潜心修炼，萧儿只有十天假期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林在南开口道：“去寺庙调查这件事我会交给林伯去办。”
林伯年轻时跟随林在南走南闯北，对于他的办事能力三人都是放心的，云若颜和云陌萧便都同意了林在南的安排。
“若颜，把你的手给我。”林在南对云若颜说道，从他看云若颜第一眼时便发现她的面色不如往常，听她说话吐息也有些阻塞，但她的精神却很好，不像是有大碍的样子。
林在南知道云若颜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他一直等着云若颜自己说，但是云若颜却好像并没有要说的打算，林在南无法还是问了出来。
云若颜听话的将手交给林在南，林在南给她把脉，果然发现她气血不顺，体内灵力也似有似无。
“若颜，谁又对你下了毒？”林在南皱眉问道。
云陌萧一直没有发现云若颜有何不妥，倒不是因为他粗心，而是他记忆中的云若颜状态还不如现在，所以便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他听林在南如此说，便急问道：“是那妖道下的，还是安氏？”
云若颜摇头说都不是，接着她便将容月红的事儿说与二人听。
“你中的毒叫做噬血蛊毒，蛊毒通过血液进入身体，嗜血食肉，疼痛难忍，不消一柱香的功夫就能将人给活活痛死。”
林在南一边给云若颜把脉一边说道：“这个容家的小姐真是将容家人的心狠手辣发挥到了极致。”
云若颜冷哼一声，“她给我下了毒想置我于死地，我却先将她气死，我们也算是扯平了。只是那容国舅不是个善茬，不知还会想什么办法对付我。”
云若颜说完看向云陌萧，见他面色阴沉忧色忡忡，便安慰道：“哥哥也不必为我太担心，这么多年若颜都过来了，现在若颜已经长大，想要害我也没从前那么简单了。”
云陌萧抿了抿嘴，不知想说什么，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林在南接着说道：“幸亏你及时吃了解毒丹药，虽然体内还有少许余毒，但是可以慢慢自行排出体外，不会有什么大碍。”
云若颜之所以没有和林在南说自己中毒的事儿，便是因为她发觉自己的灵力以及精神力都在慢慢地恢复当中，便不想让大家担心。
听林在南这么说，云陌萧脸上的忧色稍减，他看向云若颜的眼神便更加的怜惜。
光是自己回来这短短不到两天的功夫，自己的这个妹妹就遭受到了这么多的陷害，云陌萧不敢想象他不在的这些年，云若颜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云陌萧轻轻地将手放在云若颜纤薄的肩膀上，目光落在她右脸的面纱上。面纱下若隐若现地影藏着有一条肿起来的血痕。
感受到云陌萧的目光，云若颜回头对着云陌萧淡淡地微笑。那微笑是那么的云淡风轻，那么的温柔又坚强，仿佛所有的迫害都不曾真正的伤害到她。
云陌萧的心中却是莫名的一痛。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云若颜和云陌萧在入夜时分回了云家。
云陌萧送云若颜回汀兰苑，芍药，喜兰还有铃兰见了云若颜都是喜极而泣。
“小姐，你真是吓死我们了。”喜兰抹着眼泪说道，芍药则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云若颜，见她身上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铃兰站在一旁，虽没有凑过来，却也是眼睛红红的。
云若颜向着铃兰招了招手，铃兰忙走过去，云若颜问道：“那日你与芍药，喜兰一起在下面叫喊，之后大夫人有没有为难你。”
那日云若颜被道佛挟持在半空中，虽头疼欲裂，迷迷糊糊却并没有晕过去，现在回想起来反而能记起很多场景和声音。
那日三个丫头在下面叫喊小姐是被大夫人陷害的，就属铃兰的嗓门最亮，所以云若颜担心大夫人会怀疑她，进而与她为难。
“没有。”铃兰忙摆手说道，对于云若颜的关心，铃兰很是感动。
“小姐不必为我担心，这两日大夫人的日子也不好过，还没有顾上我，不过大夫人要是问起我来，我就说是做戏给人看的。”
铃兰虽然给人的感觉是胆小怕事的样子，其实为人很是机灵，对云若颜又抱有感恩之心，做起事儿来也是尽心尽力。
云若颜起初对她只是利用之心，现在倒是有些喜欢她了。
“若颜有你们这几个好丫头照顾，我也稍微宽心了。”这时云陌萧开口说道。
三个丫头这才反应过来，和小姐一起进门的还有一位公子，便都把目光转到了云陌萧的身上。
“大少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芍药喜道，然后忙躬身行礼，“芍药给大少爷请安。”
“不必多礼。”云陌萧伸手将芍药虚扶起来。
芍药的年纪和云陌萧相仿，和他比较熟悉。
喜兰年纪较小之前又是做粗活的见云陌萧的机会不多，所以对他的印象不深，铃兰对云陌萧则是完全陌生的。
“这是我的大哥，云家的大少爷。”云若颜介绍道。
喜兰和铃兰反应了过来，立马向着云陌萧行礼，云陌萧知道这几个丫头对自己的妹妹很是忠心，对她们便也亲近起来，一一亲手将她们扶起。
云陌萧高大英俊，笑容更如阳光一般明朗，两个丫头只看了他一眼便都红着脸低下了头。
云陌萧和云若颜简单地交待了两句后便离开汀兰苑，向着自己的波澜苑行去。
波澜苑距离汀兰苑较远，距离云岚的怡澜苑较近。路上经过专门供客人居住的逐流园，云陌萧的十几个贴身护卫都被安排在那里，他准备去看看。
云陌萧刚走出不远便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隐藏在路边花木之中。
“谁，出来！”云陌萧向着那个身影大喝一声，那人听见大喝急忙向着花丛深处窜去。
云陌萧赶紧追了上去，但是当穿过花丛之后，云陌萧便失去了那个身影的踪迹。
这里是云府中较为僻静的地方，附近也只有云若颜的汀兰苑，不用想云陌萧都知道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必定是冲着云若颜去的。
云陌萧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所站立的地方颇为陌生，他虽出身在云府，但是在云府居住的时间并不长。
他稍微有些记忆的时候便长住在他的师父黄将军家中，跟着他修炼，稍大一些便又跟着黄将军进了军营，所以对云府的很多地方云陌萧都是陌生的。
云陌萧走了几步，只见花木环绕，假山林立，却是一个阵法所在。
云陌萧跟随黄将军除了学习修炼，也学排兵布阵之法，眼前这个阵法虽然颇为玄妙但却难不倒他。
此阵意在让人迷路而不是伤人，若是不懂阵法只会绕到云府别处去，但是因为云陌萧懂得破阵之法，便一路进入了阵法中心。
云陌萧按着破阵的路数穿过两处花丛，拐过三处假山看见了一处小湖，湖中心还有一座小楼。
云陌萧向着小楼走去，脑海中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
那湖，那大理石的小桥，那座紫檀木的小楼，都在他的记忆中越来越清晰。
湖上雕栏玉砌的小道上镶嵌着的月光石此时都亮了起来，淡淡的光芒将这一切都映照的是那么的不真实。
云陌萧踏上小道一路走到了小楼前面，他抬头望着小楼上的牌匾，上面有着三个娟秀的字体。
“芳华苑”
云陌萧一字一顿地念道，这里正是林月眉曾经居住的地方，也是云陌萧幼时生活过的地方，虽然生活的时间短暂，却是云陌萧一辈子都难忘的记忆。
他美丽的娘亲最爱在夜晚时，在月光石淡淡光芒的映照下，在这雕栏玉砌的小楼前起舞，那美丽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娘亲。”云陌萧叫出了声音，两行眼泪从这个自小就在军队中磨砺的少年眼中涌了出来。
“萧儿。”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云陌萧的身后响起。
云陌萧转头便看见了云岚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萧儿，你怎么会来这里。”云岚走到了云陌萧的身边，开口问道。
“父亲。”云陌萧抱拳弯身行礼，云岚点头抬手示意他起身。
虽然白天时云陌萧在气头上说了不少顶撞云岚的话，但是他并非不懂礼数，不尊孝行之人。
“我送妹妹回汀兰苑，回来的路上遇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便一路追着那身影无意中闯进了这里。”云陌萧回道。
“鬼鬼祟祟的身影？”云岚皱眉，“你看见那人的长相了吗？”
云陌萧摇头，“那人比我要熟悉地形，被他逃脱了。这里与汀兰苑最近，不知会不会对若颜不利，还望父亲能彻查此事。”
云岚点头，抬步走上台阶，来到小楼前，开口问道：“你还记得这里吗？”
“记得，娘亲最爱在你现在站着的地方跳舞。”云陌萧回道：“只怕若颜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云岚听云陌萧提起云若颜，叹息了一声，道：“你妹妹竟然一点也不像你的母亲，倒不如你还有着七分相像。”
这一段时间云若颜戴上面纱好看了很多，但是那日云若颜被容月红下毒，半边脸肿胀的模样很是可怖，不明真相者不免又将云家丑女之名夸张传扬一番。
云岚自然也是不明真相的，现在云若颜给他的印象就是不但容貌丑陋，性格还乖张厉害，和他那故去的美丽温柔的妻子一点相像之处都没有。
第一百二十章决定
云若颜将面纱取下来给云陌萧看过，她右脸上的胎记随着体内毒素的清除，已经完全消失。虽然因为脸上一道新添的伤痕而红肿变形，但是云陌萧依然在云若颜的脸上看出了林月眉的影子。
他相信，当云若颜脸上的伤完全好了以后，绝对是不不输于娘亲的美人。
云陌萧从云岚口中听出了他对云若颜的不满，他差一点就忍不住将真相说了出来，但是想到云若颜对他说的话，云陌萧硬是住了口。
云若颜对他说，丑陋的相貌虽让很多人不待见她，但也少去很多打扰，她便可以潜心修炼。
比起用美丽的容貌她更愿意以修为实力来撑起云家嫡女的名号，当有一天她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的时候，她才会将自己的真容展露出来。
云若颜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是云淡风轻，但是她目光中流露出来的坚定却是云陌萧所熟悉的，那是只有在经受过一次次的磨难方能历练出的坚毅。
云岚见云陌萧久久不说话，便开口道：“我知道你疼爱颜儿，但是你也要记住自己云家嫡子的身份，整个家族的利益才是你最应该看重的。”
云陌萧依旧沉默，云岚接着说道：“当初黄将军一眼在众子弟中选你做他的弟子，月眉虽然心疼却仍同意将你送走，她也是对你有所期望的，希望你不要让你娘失望。”
“我一直知道娘亲对我的期望，我也不曾忘记对娘亲的承诺。”云陌萧说道：“时间不早了，儿子去休息了。”
没等云岚发话，云陌萧转身大步离开，在踏上湖岸的时候，他转身看向湖中小楼，云岚依旧双手背后站林月眉曾经起舞的地方。
云陌萧四年前回云家时芳华园已经被拆，他曾怒气冲冲地找过云岚却被告知是老夫人刘氏的意思。
没想到的是，云岚竟将芳华园移到了这僻静之处。
但是看着云岚的背影，云陌萧却在疑惑，云岚到底是在怀恋林月眉这个人，还是在怀恋她美丽的容颜。
若林月眉不是在风华绝代时逝去，而是一直活到年华老去，美丽不在，他的父亲还会如此怀恋她吗？
云陌萧不确定。
离开芳华苑，云陌萧去了逐流园，见大伙都已经休息便没有打扰，直接去了波澜苑。
波澜苑在云府中仅次于云岚的怡澜苑，但因长期空置而显得很是冷清。
府中新拨给他的丫头也都面生的很，云陌萧挥手将她们打发了，径直去了卧房。
云陌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无法入眠，只要一闭上眼睛，耳边便会响起云若颜对安氏的控诉，安氏的狡辩还有云岚冷漠的声音。
“萧儿，照顾好妹妹。”这是林月眉最后对云陌萧说的话，然后他便被强行带离了芳华园，再见林月眉时便是冰冷的墓碑。
“我在军中努力修行，保家护国，但是却无法保护自己唯一的妹妹，完成不了母亲最后的嘱托，这又算什么好男儿。”云陌萧在心中开始天人交战。
“国家除了我尚且还有千万好男儿，可是母亲只有我一个儿子，若颜只有我一个哥哥，我若是再次丢下若颜回去军队，又岂能安心。不能亲自寻找杀母仇人，我更是不孝！”
“但是师父教导了我这么多年，更是一路提拔我做了副将，我又怎么能让他失望。唉！”
云陌萧心中纠结，必定是一夜难眠。
汀兰苑中，芍药和喜兰正给云若颜兑沐浴用的水。
“小姐，这次大少爷回来什么时候回军队。”芍药问道。
喜兰手上动作一顿，立马竖起耳朵听云若颜的回答。
云若颜一边将自己的头发理顺一边答道：“军队只给了他十天的假，路上来回就得花费五日，如今已经过了两日了。若是他还会回去的话，也只有三日了。”
“若是还会回去？”一向大大咧咧的喜兰这次却听出了云若颜的话外音，问道：“小姐的意思难道大少爷可能不会回军营了？”
芍药倒是一愣，然后也反应了过来，“听小姐这话，大少爷这次回来，是不是可能就不回军营了？”
云若颜停下理发的动作，看向等着她回答的两个丫头，笑道：“你们这两个丫头，真是越来越精怪了，小姐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小姐，你刚刚明明说了。”喜兰急忙说道：“小姐说若是他还会回去，那么话外音不就是可能不回吗？”
“好个喜兰，都学会揣摩小姐的话外音了。”云若颜并不打算将这件事说明了，便道：“都别瞎猜了，小姐我要沐浴。”
打发了芍药和喜兰，云若颜躺在浴桶之中，脸上敷着离墨给的药膏，全身放松。
“不知哥哥会如何选择。”云若颜在心中默道。
那天她故意当着云陌萧的面，将以前的那些老账都给翻了出来，就是想让云陌萧感到内疚。再让林在南将林月眉被毒害的事儿告诉他，也是为了加重云陌萧心中的牵绊。
云若颜这么做的目的便是留下云陌萧，这种留下不是强行的，而是让他自愿。
云若颜一心想要云陌萧留下却并不是需要他的保护，相反而是云若颜想要保住这唯一的哥哥。
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