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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看到他和亚历山大的来往。
只是当他回到教堂自己的房间后,看着忽然出现在房间里的一个人,他先是略微一楞随即就并不在意的绕过桌子坐到原本属于蒙泰罗的那把舒适的座椅里。
“看来您的心情不是很好啊大人,”克立安用一把小刀轻轻修着指甲“那个贡布雷不太好对付吧。”
“这和你无关。”
阿方索有些恼火的用手肘支着下巴盯着桌上的几张纸,那上面写的一些旁人看不明白的潦草的缩写和数字其实是他准备拿出来贿赂的人名和金币数量,他很清楚在罗马如果没有弗洛林就如同一个人光着身子走在大街上,所以他这次来带上了一大笔用来敲开那一扇扇大门的金币。
只是现在看来这些钱似乎并不够。
“大人,您现在依然可以吩咐我干任何事,我还是您忠实的仆人,”克立安故意用一种谦卑的语气说着,然后走到桌边伸手轻轻扫了扫那几张纸“哎呀呀,您这可是够破费的,也许我能找人帮您点小忙。”
“是呀,找法国人!”阿方索愤怒的低吼一声“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成了法国人的走狗的,而且为了这个你居然还不惜算计你之前的主人,和你比起来坤托真是个好人,我真希望上帝安排你去死而不是坤托!”
克立安脸上原本谦卑的笑容慢慢隐去,他退开两步看着阿方索。
“大人,虽然我已经不再为您服务,而且当初在西西里您甚至根本没有告诉我我的家人已经即将被逮捕,可我还是感激您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不过我也请您稍微注意,现在我并不是只代表我自己。”
阿方索脸上露出一丝愤怒,他想不到这个人居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只是想到他背后那些人,他又不得不提醒自己冷静下来。
“你想干什么,不要告诉我法国人还想继续耍我,我已经见识过他们的手段了,现在我如果要当上这个枢机就必须让所有人认为我和法国人没有任何关系,否则我可能连西西里都回不去。”
阿方索没好气的说,之前巴勒莫发生的事情让他对法国人的印象坏到了极点,虽然即使到现在他也依旧不知道当初他接待的那群法国人当中有鼎鼎大名的奥尔良公爵,可是法国人搞的那个几乎连他都一起干掉的把戏却是让阿方索记忆犹新。
“我觉得您有些多虑了大人,”克立安虽然语气恭敬,可眼神中还是不经意的露出了少许讥讽“事实上与法国人关系不错的人有很多,譬如热那亚大主教,我想您一定不会认为还有比他和法国人更亲密的吧。”
克立安的话让阿方索有种想扑上去狠狠扇他耳光的冲动,他当然知道热那亚大主教德拉罗维雷与法国人的关系,有谁会不知道呢,那个人几乎就差在脑门写上“我是带路党”了,可他更清楚自己是不可能与那位热那亚大主教相比的。
“我要成为枢机,”阿方索用力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西西里已经有好几个世纪没有出过教皇了,连枢机都没有出过几个,这对西西里不公平。”
“是不太公平,”克立安敷衍似的应了一声,接着又说“如果法国人真的能帮助您,您是不是愿意继续和他们合作下去呢?”
阿方索的脸上出现了犹豫,他慢慢站起来同时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
“法国人,”主教望着克立安,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能够给我提供什么帮助,我是说实际上的,不要对我说我可以得到他们的友谊,我要能够真正帮上忙的东西。”
克立安笑了,他绕过桌子走到主教面前捧起他的手低头亲吻,随即说到:“大人,我可以把这个询问当成是您同意与法国人合作吗,如果是这样我可以担任您与法国人之间的信使,相信很快您就可以得到具体答复了。”
阿方索沉吟了一下,尽管心里并不是很愿意,但是看着桌上那几张对他来说已经有些不堪重负的账单,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他望着克立安,想了想之后问:“克立安,我还能信任你吗?”
“当然大人,我永远是效忠于您的,”克立安再次捧起主教的手亲吻了一下“如果您有什么吩咐请尽管下令。”
阿方索点点头,来回走动了几下停下来后盯着克立安:“听着,我要你去一趟西西里的卡里波,你应该知道那是哪,我要你去的是那里的一座修道院”
就在阿方索主仆重叙旧情的时候,亚历山大回到了圣马力诺宫,让他有点意外的是,这时候正有一位客人在等着他。
巴伦娣德拉罗维雷的到来,多少引起了点小小的骚动。
在罗马,卢克雷齐娅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名媛,不论是她那有悖世俗的身世还是她的家族引起的是是非非,或者是她本人异乎寻常的美貌,卢克雷齐娅都总是能引起种种话题,至于最近她险些遇刺引起的种种猜测和人们因为担心波吉亚家趁机报复而忧心忡忡的压抑,更是让她成为了罗马话题最多的女人。
相比起来巴伦娣德拉罗维雷就低调的多,虽然与“罗马的公主”有着近似的出身,这个不论是家世还是容貌都要逊色与卢克雷齐娅的年轻女人似乎更愿意让自己不那么引人注意。
但是亚历山大却并没有因为这个小看这个女人,甚至在他看来,这位热那亚大主教的私生女在某些地方要比卢克雷齐娅更值得重视。
不过巴伦娣的来访诉多少让亚历山大有些措手不及,特别是一想到索菲娅,随即想到纳山,亚历山大多少有点沉不住气了。
看着坐在厅里的巴伦娣,亚历山大不由向屋子两边看看,他不知道纳山是不是就躲在那个角落里正等着他,然后突然跳出来挥着马刀一路追杀过来,或是干脆一声呼哨招来一大群波西米亚人,接着就是手起刀落的把他和巴伦娣剁成一堆肉泥。
正因为老丈人的阴影笼罩心头,所以当走过去时,离得远远的亚历山大就停住不动了。
有那么一瞬,亚历山大在巴伦娣脸上看到了一点点的不自在,这倒也难怪,只要想想之前两人还有个莫名其妙的婚约,而就在这栋房子的某个地方,却又有个女孩和这件事有关,巴伦娣的尴尬也就能理解了。
不过也只是一下,巴伦娣那张平凡的脸上就冷静下来,她示意身边的女仆拿出几份文件摆在桌上,然后对亚历山大说:“请原谅我打扰了您,不过按照我们之前的协议,有些东西需要您能看一下。”说着巴伦娣把那几份文件向前轻推了下“这些是之前我们签署的那份购买粮食的合同,还有热那亚允许从那不勒斯运入商品的清单。”
亚历山大向前探出身子看了看,不过脚下却依旧没动。
只是送一些文件,这并不需要一位小姐亲自登门,所以他很理智的选择离巴伦娣远远的,同时他不住的向四周看看。
房子里很安静,这就让亚历山大觉得不太对劲了。
索菲亚永远是热情洋溢的,或者在别人看来就是疯疯癫癫。
她从不在意身上穿的是什么,只要高兴就会掀起裙摆露出光着的脚丫在地上奔跑。
所以这么安静让人觉得并不正常。
至于巴伦娣,也让亚历山大觉得很奇怪。
果然,稍等一下后巴伦娣忽然开口问:“您不赞成我们的婚事是吗?”
亚历山大微微一愣,然后终于想明白奇怪的地方在哪了。
很显然做为一场正在讨论,而且中途因为某些原因还不那么顺利的联姻,当事人双方其实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不论是亚历山大还是巴伦娣,他们都必须服从伯爵与大主教的意愿,特别是当考虑到这两个人分别是数一数二的带路党领头人之后,这桩婚姻其实已经是没有什么悬念了。
带路党也是要抱团的,何况是如今,亚历山大有些明白了。
“那么您自己呢,赞成这门婚事吗?”
亚历山大的反问让巴伦娣一呆,然后她用略显愕然的语气说:“我怎么会反对呢,这是我父亲为我安排的婚事,我必须遵从他的意志,不论他是父亲还是主教,都是不允许反对的。”
亚历山大无语的沉默了一阵,他知道对巴伦娣德拉罗维雷来说这并没有什么错的,相反如果要她违背她父亲的意愿才是既奇怪又不能原谅的行为。
“我想我可以是个很合格的妻子,完全能够担负足够多的责任,”巴伦娣微微坐正直视着亚历山大“如果你需要一个为你生育合法后代的妻子,我完全可以胜任,同时我也不会去打扰您其他的兴趣。”
其他的兴趣,巴伦娣这话让亚历山大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
一个和他正谈论婚姻关系的女人提到这种话题,实在是有些怪诞。
似乎察觉到亚历山大脸上的异样神色,巴伦娣站起来走到亚历山大面前几步,用很郑重的语气说:“大人,我希望您能考虑我对您的提议,因为这对我的父亲和我的家族都很重要,而只要您同意这门婚事,您不但可以得到一个妻子,而且还可以得到一块领地和一笔不菲的嫁妆,那块领地是归在我名下的,只要我们结婚,您juin可以成为那里的伯爵。至于嫁妆,我相信以我父亲对我的喜爱和慷慨绝不会让您觉得寒酸。”
亚历山大有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自我推销似的少女,他真是有点想不到这个罗维雷家的大小姐会这么做。
“当然,如果您还不放心,也可以按照我们之前的协议那样,提前支取一部分定金。”巴伦娣用很确定的语气说。
“定金?那是什么?”亚历山大不由一愣。
“我会提前支付您一笔当年的年金,这会从我的领地税收里扣除,等到我们订婚之后,您就可以正式从我的嫁妆里使用可以由您支配的那笔款项了,”巴伦娣说着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份文件“我已经把这个协议写好了,如果您觉得没有什么疑问就可以在上面签字,然后我就会立刻付给您那笔年金。”
亚历山大呆呆的看着递到他手里的那份协议,看着文件眉头上那个醒目的黄金树盾形徽章,他一时间有种自己好像被包养了的错觉。
然后,他忽然心有所感的猛然抬头,随即就看到了正站在二楼楼梯前,用一双已经危险的眯起来的眼睛紧盯着他们俩个人的索菲娅!
今天的日子,果然不吉利啊
亚历山大脑海里只来得及闪过这么个念头,接下来就看到了索菲娅吃力的从旁边倚靠在栏杆边的剑鞘里拔出的闪亮长剑。
第一一四章 联姻进行曲的序章()
索菲娅手里的剑几乎是直接从楼上如风车般打着旋飞下来的!
当长剑狠狠戳在下面结实的硬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大响时,伴随着剑尖刺入桌面来回晃动的剑身的,是两个女人惊恐万状的叫喊声。
巴伦娣在商场上的精明和韧性在这一刻完全没了影子,和她的女仆一起惊声尖叫的女人几乎是发疯似的扎进亚历山大的怀里,恐怖的尖叫声一时间比索菲娅从楼上扔下来的那柄剑还让亚历山大感到难以对付。
而这时,随着一阵急促脚步,索菲娅已经从楼上冲了下来,她手里拿着另一柄剑,在看到巴伦娣紧紧抓着亚历山大之后,她又眯了眯眼睛,然后空着的右手对着她在脖颈上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巴伦娣一时间完全吓傻了,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想不到事情怎么会是这样,这是她从没遇到过,甚至没有想过会发生的事情,一个女人拿着柄看上去就异常锋利的剑对着她威胁,这让她始终自认精明的脑袋一时间完全想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在巴伦娣眼里其实将之视为救命恩人的索菲娅,这时候却变成了最可怕的人,看着向她不住指着桌上似乎还在晃动长剑比划的索菲娅,当她隐约明白是什么意思后,巴伦娣不禁有些口吃的问:“你,你要和我决斗吗?”
索菲娅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还看了亚历山大一眼,一副“这个女人还不算太笨”的意思,可随后她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双手紧握剑柄眼睛盯着对面的巴伦娣。
吉普赛人对仇人不会背后捅刀子,他们只会从正面割断对方的喉咙。
而索菲娅会用剑和所有与她抢丈夫的女人较量。
巴伦娣不住的摇头,她不停的说自己不会与索菲娅交手,因为她不能这样面对一个救过她的恩人,而事实上是她早已经吓得动不了了,如果不是依靠着亚历山大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站得稳。
“索菲娅。”
亚历山大有点头疼的走上前,他借着劝阻索菲娅很巧妙的从巴伦娣身边离开,然后无奈的看着随时都可能冲上来的女孩,这时候的索菲娅为了方便已经把她的裙摆撩起来打了个结,这么一来她漂亮健康的两条小腿就完全露了出来,一双光着的不大的脚丫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寒冷,十个圆乎乎的脚趾紧卷起来扣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那样子让亚历山大有种很想立刻把她的脚揣在怀里暖和一下的冲动。
“索菲娅,你之前救她可不是为了今天杀她的。”亚历山大无奈的说。
索菲娅立刻空出一只手比了几个手势,然后气呼呼的盯着躲在亚历山大身后的巴伦娣。
“别这么说,就算知道有今天你也不会见死不救的,”亚历山大慢慢走过去,他这时候其实有点奇怪纳山怎么还没出现,这让他真有点担心那个吉普赛人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样了“罗维雷小姐只是来履行她作为罗维雷家一员的义务,就如同你是纳山的女儿,肯定要为他着想一样。”
索菲娅皱了皱眉,她有些怀疑看着亚历山大,似乎在想压力山大为什么要帮这个女人说话。
“索菲娅,听我说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巴伦娣忽然鼓起勇气从亚历山大身后探出半个头对怒气冲冲盯着她的索菲娅说“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我甚至希望咱们能成为好朋友,不过你应该明白这是真正的婚姻不是游戏,你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帮到他的。”
说到这巴伦娣似乎一下子有了勇气,她从亚历山大身后站出来的看着用剑对着她的索菲娅说:“你应该明白,贡布雷大人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帮助他的妻子,一个能给他带来大笔收益还有领地的女人而不只是一个只能整天让他陪着玩乐的小妻子,而且你是波西米亚人,你只会给他带来太多的……”
“罗维雷小姐,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亚历山大打断了似乎一下子变得口齿凌厉起来的巴伦娣“我想您可能还没明白,在这件事上固然我们的确自己无法做主,但是我也并不认为应该理所当然的接受安排。”
他转身看向虽然依旧愤怒的盯着巴伦娣却没有冲过来的索菲娅,脸上露出了丝微笑:“她是我的妻子,就是在西西里的那天夜里我们这么决定的,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当初选择的时候我们可是都吃过鞭子的。”
亚历山大的话让巴伦娣微微一呆,她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可以从亚历山大望着索菲娅的神色中却能感觉到某种无法视而不见的东西。
那是一种专注,似乎在这一刻虽然他是在和她说话,可实际上他的眼中看到的,心里想着的只有对面那个握着长剑,一脸气恼的波西米亚小女孩。
或者说也不是小孩子了,巴伦娣不能不承认对面这个女孩是个能让男人无法把持的尤物,她的那种妩媚能让人完全忽视了她的年龄,而把她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也许就是这种魅力让这个男人着迷,巴伦娣有些沮丧的寻思,她知道自己长相平凡,因为有一副好脑子而为家里服务才受到重视,巴伦娣甚至不记得在14岁之前除了父母和她的兄弟,罗维雷家里有多少人是真正注意她的。
可这个女孩不同,哪怕她是个被人视为卑贱的吉普赛人,可她那种异乎寻常的美貌和魅力却注定不论在哪里都会是人们关注的焦点。
巴伦娣忽然觉得有些恼怒了,她不快的看看亚历山大,然后小心的说:“大人,我想我不方便继续留下来了,请原谅我冒昧来访给您带来的麻烦。”
“也请您原谅这个样子我没法送您出门,我得先安抚住这头正在发火的小母狮子。”
亚历山大无奈的苦笑一声,他干脆连头都没回直接向索菲娅走去,当他小心的伸手,手指轻轻沿着锋利的剑刃向那双握着剑柄的小手滑去时,后面的巴伦娣不禁有些紧张起来,虽然旁边的女仆早就一边小声哀求一边拉着她向门口走去,可她还是不禁回头看向那两个人。
当看到亚历山大的一只手覆盖在索菲娅的手上,而另一只手继续沿着她的手臂向上移动抚摸她的肩膀时,巴伦娣忽然心里涌起一阵不快,她扭头向着门口走去,而身后传来的一声长剑落地的清脆声,让她的心变得异常烦躁起来。
“回家,”走出圣马力诺宫的巴伦娣略显郁郁寡欢,可等她坐上马车之后她的情绪又逐渐变好了,看着逐渐远去的宫殿她低声自语“婚姻是由家族决定的,任何人都得服从家族的命令。”
“敌人”离开的生马力诺宫一下变得安静下来。
事实上当索菲娅挥舞着长剑要和情敌决斗的时候,很多人都知趣的躲得远远的,只有两个人的大厅里这时候很安静,亚历山大抱着已经丢掉了剑的索菲娅坐在椅子里,任由她用满是浓密黑发的头顶不住在他的怀里动来动去。
“我们会在一起的,”亚历山大在索菲娅耳边说“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这是我们自己决定的,从那天开始我们就注定不会分开,所有你完全不用害怕。”
索菲娅停了一下,然后喉咙里发出了声闷闷的“啊”的声音,似是在回应又像是在追问。
“不过在那之前要答应我再也不要对人随便动剑了好吗?”亚历山大轻声叮嘱了句,接着微微一笑“如果一定要用也要用枪,索菲娅啊你要记住以后是火枪的时代了,所以你以后不要总是用剑和短弩了,多学学怎么使用火枪吧。”
当亚历山大向索菲娅普及冷热兵器兴衰史的时候,巴伦娣已经回到了罗维雷家的别墅,让她略感意外的是,在别墅里她看到了她的父亲朱利安诺·德拉·罗维雷。
实际上热那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