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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入水盆下的小纸人飘飘然飞进了镜中世界,一直飘到了史建城身后,贴在了他的背上,李容浩甚至还看到水镜中的史建城回了一下头,好像有所感觉一样。
31、三十一 幕后事
“冷!好冷; 好冷……”史文宇冻得神志不清后,渐渐连喊声也没有了; 咬紧牙关浑身不停地抽搐。
史建城干着急却丝毫没有办法,终于; 电话那头接通了。
史建城急道:“赵柯!你到底对我儿子做了什么?他现在浑身是伤,还一直喊冷。”
助理带着医生匆匆赶来,医生检查了一下,也搞不清楚史文宇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样子倒像是突发了羊癫疯一样,赶忙和护士一起撬开他的齿关,卷起纱布垫在史文宇上下齿之间。
史建城赶忙退到一边; 手中电话那头传来赵柯的声音; 【不是还活着吗,有什么好紧张的。】
史建城听得眼睛冒火,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敢真和赵柯翻了脸; 沉声道:“赵柯你别太过分了!我已经打听到你要的东西的下落; 李子霖已经暗中回国了,我也知道他在哪,你别逼我一拍两散。”
【当真!?】
那边的医生突然问史建城:“你家有没有羊癫疯病史?”
史建城握着电话连“啊?”了两声,才反应过来医生说的什么,忙回道:“没有。”
医生扫了眼都这时候了还一心打电话的史建城,无奈地招呼护士把史文宇翻个身,正面朝下; 然后就去准备吸氧设备。
史建城的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会儿后,赵柯突然道:【你儿子只是阴煞入体,你带他过来,我叔公给他做法驱下邪,就没事了。】
史建城一喜,但又焦躁道:“文宇现在不能离开医院,他现在情况危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先缓解下他的症状?”
【……那你先过来,我叔公说给史文宇请道符你带去,可以压制史文宇体内的邪气。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你知道我叔公的手段!】
“啪”地一声电话挂断,史建城脸色难看,看着病床上气息奄奄的儿子,有种上了贼船下不去的感觉。
罢,只希望这事过后,能和这些人断了联系吧。
史建城对还在咬着纱布抽搐的史文宇道:“文宇你别担心,等爸爸回来,你的病就能好了,没事的!”也不知道史文宇听进去了没有。
话毕,史建城冷冷地看了助理一眼,“你待在这里,帮我照顾好他。”
正在这时,史建城突然感到好像有人拍了下自己背,不耐烦地回头看了眼,却什么也没发现,皱了皱眉。
李容浩忍不住惊叹道:“叔,你这也太厉害,不过这之人是干什么用的?”
方善水:“史建城要去找那背后的法师,我先借他探一探究竟。”
“咦,叔,这水镜怎么越来越模糊了?只有史建城一人还看得清楚。”李容浩嚷道。
水盆中,史建城走出医院之后,周围的所有景物就仿佛蒙了一层纱布,除了史建城,其他的人都只能看清大致衣物身形,而看不清五官,街景也尽皆如此。
分辨率一下从高清级别,掉到了糟糕级别。
方善水一边将法铃放在了桌面上的某个纹路格子里,一边解释道:“这水盆里的血是史文宇的,离开他一定范围,景象就会变得模糊。也就只有和他存在因果,或血缘关系深的景物,才能够看清楚。”
现在史建城出了医院正在坐车,水盆里的景象开始一成不变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方善水把用来提醒的法铃,放在桌上某个朱砂绘制的纹格里后,就到旁边拿起谷草,开始扎草人。
方善水一根根地将谷草叠起来,扎的过程中,还将从史文宇身上得到的骷髅项链,塞进了草人肚子里。
李容浩看得一阵兴奋,虽然不懂,但感觉方善水这干得肯定不是好事,而且还是针对那些讨人厌的家伙,顿时恨不得凑上去帮方善水打下手。
李容浩正激动着,突然发现自己买来的袋子被打开了,那只给他开门的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装烤鱼的饭盒扒拉出来,卧在茶几上细嚼慢咽地啃着,不时扫他一眼,目光警戒,似乎在观察他有没有做什么小动作的样子。
李容浩赶忙提醒:“叔,你的烤鱼被猫吃了。”
方善水说:“那就是给它买的。”
李容浩惊讶:“你给猫吃烤鱼?猫不能吃这么重口味的东西吧,会有碍它的寿命和猫生健康的。”
正在扎小草人的方善水一愣:“真的?”
方善水还真不知道,他又没怎么养过猫,只是觉得猫喜欢吃鱼,所以当初才拿烤鱼贿赂它,大黑也一直吃得很开心嘛。
李容浩信誓旦旦地道:“当然了,我助理就有养猫,整一个猫奴,天天叨叨叨他家喵王如何如何,搞得我都快成养猫专家了。这猫得喂专门的猫粮,就算喂鱼,也要喂没加太多材料和人工添加剂的,烤鱼肯定不能吃。”
方善水看向一边茶几上黑猫,扬声问:“大黑?要不把烤鱼给你换成猫粮?”
一直埋头啃鱼懒理凡人的黑猫,闻言顿时炸了毛,耸起后背,对着李容浩凄厉地“喵、嗷~”警告一声后,转个身拿着屁股对着两人,才继续啃它的烤鱼。
方善水:“它似乎不想换。”
李容浩稀奇不已,心道方叔这猫好像还能听懂人话一样,真是快成精了,说不定一点添加剂真奈何不了它。
李容浩亲切道:“那下次再买烤鱼的时候,我让助理顺便买点他家喵王喜欢的罐头猫粮来,让大黑自己试试更喜欢哪个。”说着,李容浩悄悄望那黑猫一眼,就见黑猫背对着他抖了抖耳朵,似乎真的在留意他说什么似的,然而这次大黑没有再凶他。
方善水闻言道谢。
“叮——铃……”
桌上突然无风自响的铃声,让李容浩吓了一跳。
方善水拿着扎到一半的草人起身,走向桌边,李容浩也赶忙跟过去。
李容浩望着水盆咦了一声:“叔,又能看清了。”
“嗯,这说明史文宇最近经常来这个地方,留下了比较深的气息。”方善水眯起了眼,刚刚法铃预警,说明那个背后阴人的法师,极有可能就在这水镜中的别墅里,他现在可能已经到了那法师的警戒范围,得小心一些……
方善水想到这里,拿出剪刀来又剪了一张纸人,提笔在上头写上史建城的名字,放在桌子上,用食指在纸人写名的地方扣了三下。
然后,纸人脸上慢慢露出一张笑痕,而水盆倒影中,那张原本只是贴在史建城背上的纸人,突然动了动手脚,一溜烟钻进了史建城的衣服底下,然后透入皮肤钻进了史建城的心脏里……
纸人钻心,水盆里刚刚下车的史建城,蓦然心头发痒,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李容浩看得有点心里发凉,不禁往方善水身后站站,又不敢靠太近。
这时,别墅中出来了一个人,方善水发现竟是自己有些印象的,当初他刚来徽城的时候,在李家外头遇到的那个对他挑衅的青年。
方善水低声自语:“原来是他?他应该就是史建城电话里的赵柯……”
李容浩:“叔你认识?这人是做什么的?”
方善水:“我刚来那天,这人上门请李叔做法器,李叔说他家是为富不仁的房地产商,把他们打发走了。”
“我日,原来是这孙子!”李容浩顿时怒了,想到父亲出的那场车祸,更是恨不得下去掐死这狗日的。同时他又很不理解,“难道就因为我爷爷不给他家做法器,他记恨上我们,所以才这么阴我爸!?他这么本事,还有邪修当靠山,要什么法器啊!”
方善水:“没那么简单。”
方善水将手中剪出的纸人,放在蜡烛火苗上,燎了燎纸人心脏的部位。
背后那法师不容易对法,他先从赵柯身上拿点东西再说,以防万一。
赵柯叫那法师叔公,叔公一般是叫爸爸或妈妈的叔父,两人应该有血缘关系。
……
史建城肚子里一直憋着火,但是为了儿子,一直忍耐着,但是他发现他实在高估了自己忍耐力。
眼见着赵柯出现在自己眼前,史建城简直像是被人放到火上烤一样,难受得恨不得冲上去生撕了赵柯。
而他也这么做了。
赵柯猝不及防被史建城照脸打了一拳,一拳被打倒在地,史建城这拳力道极大,赵柯没想到这胖子居然还有这么大劲,差点被打掉了下巴,门牙都松了,一口血吐出竟将牙也吐掉一颗。
赵柯阴狠地起身,二话不说先一脚照着史建城的肚子飞踹出去,将史建城惨叫着踹到在地后,又狠狠踢了两脚,才阴测测地问:“你发什么神经?不想要你儿子命了!?”
史建城抱着肚子被踢得在地上滚了两滚,赵柯这孙子歹毒,差点把他肠子都踢断了。
史建城暗暗痛骂,他也没想到自己怎么突然就这么忍不住气,但人都打了也不好再服软,只得硬声道:“我自问从没有对不起你们,你却把我儿子害得这么惨,你还有理了!?”
赵柯冷哼一声,似乎不屑于和史建城讨论什么强权真理的,喝道:“滚起来!进屋。”
史建城闻言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忽然张开手,却发现掌心什么都没有,刚刚他被踢到挣扎的时候,明明感觉到不小心抓到了什么东西……
是错觉吧。
32、三十二 镜盆覆
水盆中的史建城张开了手; 方善水面前写着史建城名字的纸人也张开了手,手上多了一只带血的门牙; 和三根头发。
李容浩看得即惊奇,又恶心:“叔; 这不会是那孙子的门牙吧,你做法弄来的?”
方善水点头,先将那牙齿和头发扫到一边,道:“我真正想要的是那法师身上的东西。不过弄到的几率不大,这人和那法师有血缘关系,先拿点他的骨血以防万一。
说话间,水盆中的史建城; 已经跟着赵柯进了别墅; 走进了别墅下的暗室。
水盆中的倒影越来越黑,看起来影影幢幢的很有些}人。
很快,水盆中倒影出了一个不一样的人,这人很奇怪; 他的身影在水镜中并不模糊; 但是水镜中只有他是没有脸的,这是因为方善水请来帮忙窥探的鬼神,并不敢直视于那法师,怕被法师发现。
方善水伸手盖住了蜡烛上的火苗,火苗瞬间弱了下来,整个屋内顿时暗了三分,显得更静谧了; 李容浩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
史建城一进屋,就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赫然发现那名让他忌讳的法师,竟然有气无力地躺在塌上,还不时压抑不住地咳两声。
史建城心下大惊,法师看着不像是生病,倒像是受伤了,再联想到自己儿子如今的模样,史建城顿时将真实情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法师多半是和人斗法没成功,如今遭了反噬,可是连法师都打不过的人,他儿子却牵扯进去他们的斗争,……史建城简直心都要凉了。
“史建城,把你打听到的都说出来。”法师暗哑的声音传来,史建城浑身一抖。
本来史建城是想拿乔一番,让他们先救自己儿子再告诉他们,但是真到了法师面前,他才发现自己跟见了猫的老鼠一样,根本不敢有丝毫迟疑,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交待了个干净。
史建城哆哆嗦嗦地道:“那、那群人最后出现在徽城接触了李子霖,但是双方似乎价格没谈拢,之后那群人就不见了,李子霖则是去了泰国,现在已经转道回国。李子霖之前送到李家请李云言帮忙研究的,并不是那东西,而是和那东西一起出土的一面青铜镜。”
“泰国……”法师念叨着这两个字,口中喃喃出一股让史建城心惊的戾气,突然,法师不知想到什么,猛一拍扶手,然后忽然呛咳起来,整个人好像没骨头一样,随着咳嗦声震颤欲坠,这是被方善水法宝反噬的伤势还没有好。
“苏公!”赵柯刚忙上前托住法师,开口一着急,竟发现自己说话居然有点漏风,好好的叔公竟叫成苏公,顿时闭上了嘴,拧头用阴沉沉地眼神去剜史建城的肉。
就是这混蛋刚刚一拳打掉了他一颗门牙,害他丢脸。
史建城本是在一旁看着,见赵柯上前,不知怎么地,竟也不自觉地伸手想去扶那法师,好像完全是下意识地所为一般。
可是,还未靠近,史建城的手突然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忽然从掌心处开始冒出红光来。这红光一下卷到史建城全身,史建城仿佛被烧到一样,大张着嘴发出“啊!啊!”地呼喝惨叫声。
赵柯一惊。
被赵柯扶着的虚弱咳嗽中的法师,见状眼神立刻凌厉了起来,蓦然拿起怀里的兽头手杖,杖头一指史建城。
【嗷——!】
一个熊头摸样的影子赫然从法师的手杖顶部蹿出,猛地撞向史建城。
“砰!”史建城顿时被撞飞出一丈远,心肺巨震,狂喷一口鲜血,史建城心下骇然,正闹不清楚为何法师会突然对自己下手,这时他胸前心脏处,蓦地有张不知原本藏在哪里的小纸人被撞了出来,小纸人落在史建城胸前,瞬间自燃起来,很快化为一堆灰烬。
“昀病
桌上的纸人刹那间被火焰覆没,一眨眼就给烧没了。
李容浩吓了一跳,看到眼前水盆中的水猛地一浑,里头的血水突然莫名地沸腾起来,沸腾得整个铁盆都咕嘟咕嘟地在桌子上不稳当地轻跳,忽而盆底一掀,就朝着他和方善水倒翻过来。
方善水拉着李容浩后退一大步,正好躲开那盆中的血水倾洒,只是方善水刚刚点燃的香烛,已尽数被血水浇灭,屋里唯一的一丝光芒消失了,周围一下子全暗了下来。
耳边阴风阵阵,明明只有方善水和李容浩的房间内,却突然好像多了很多人,很多人影。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似乎有无数的影子在涌动,甚至还有类似水泡咕嘟的声音,这声音细听去,又像是气急败坏的说话声。
李容浩觉得这气氛不太对,想张口问问方善水,却又不敢吭气,总觉得他一说话,黑暗中就会有什么东西注意到他一样。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猫叫。
“喵、嗷~!”
李容浩回头,就看到刚刚沙发上黑猫趴窝的方向,一双金黄色的竖瞳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光。
而这一声猫叫之后,屋内的阴风忽而一顿,那种古怪的咕嘟咕嘟声停止了,冷得抱着手臂直摩挲的李容浩,也突然觉得温度不再那么难以接受了。
同时,方善水又点燃了三只香,向四方拜了拜,香烟袅袅,渐渐驱散了阴冷和黑暗。
等到方善水去打开灯,李容浩才恍觉重新回到人间一般,看看掀翻的水盆香烛和满地狼藉,再看看又继续去啃鱼的黑猫,李容浩不禁心里惊叹,这可真特么地刺激!
赵柯这些天跟着他叔公也算有些些见识,看到这种情况不禁脸色大变,恶狠狠地骂道:“死胖子,你增敢带着这些乱西发糟的东西来阴我们,不要命了似吧!”若不是还扶着他叔公,赵柯肯定已经上前去将史建城踹个半死,也顾不得自己说话间到处漏风的门牙了,和乱七八糟说不清楚话的发音了。
史建城吓傻了,支支吾吾地解释:“这……这……法师,我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阴晦地打量了史建城一会,黑衣法师才道:“你来的时候接触到过什么人没有?有过什么奇怪的感觉吗?”
“没有啊?”史建城仔细回想,突然想到在医院看儿子的时候,蓦然感觉好像有人拍自己,但是回头却没有看到人,立刻又改口道,“有有有。”
史建城把那事说了一遍,然后下结论道:“当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
赵柯指着史建城,凑近法师耳边说:“叔公,我们要不要……”
史建城抬眼看到赵柯对着自己比了个割脖子的姿势,吓得差点没跪在地上。
法师摇摇头道:“史建城,这张符你拿去,能暂时压制你儿子体内的阴煞。你继续给我打听李子霖的下落,最好弄清楚他到泰国是干什么去了,见了什么人。明白了吗?”
史建城感激地接过纸符,一连声地应道:“明白明白!”
法师随即挥挥手,示意史建城离开,史建城直到走出这间别墅,才仿佛离开地狱重见天日一般,大松口气,只觉自己浑身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
赵柯:“叔公,是不是卓天那小子在废后阴我们,我们该森么办?”
“你的嘴怎么了?说话这么不清不楚的。”黑衣法师听赵柯说话听得皱眉。
赵柯顿时一阵难堪,抿了抿嘴才缓声努力用正常发音道:“那胖子突然发神经打我,掉了颗门牙。”
黑衣法师闻言却没有小视,神情凝重起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刚刚史建城被控制着靠近我,你当他是要做什么?他就是想从我身上弄些发丝皮屑什么的,你竟被他得了颗牙齿……”
赵柯闻言有些紧张起来,他没想到自己也会被盯上,他虽然这两天跟叔公学了点,但自问他那点本事肯定挡不住方善水。
“那姓方的小子有点门道,也不知是从哪门哪派冒出来的,功法似是名门大派,但这手段倒是有些阴邪……”法师沉吟了两句,随即对赵柯嘱咐说,“他估计已经得了你的牙血,今晚应该会做法害你,你就待在我这哪也别去。也不用怕,那小子修为还弱,他那法宝似乎也是伤及神魂性命时才能触发,就他这种程度,想要在我手下伤人,也是没门!”
赵柯闻言也放了心:“尺道了,苏公。”说完,赵柯皱眉摸了摸自己豁口漏风的门牙,脸色阴沉的差点没滴出水来。
“哈哈哈,你不是一向吹嘘自己无所不知么,怎么被人绑到厕所里竟然没能提前预料到?这事传出去,你微博上的百万粉丝估计都得掉一半。”
元沛脸上维持着僵硬地微笑,用一种你识相点赶紧闭嘴的口气道:“算人不算己,你不懂就闭上嘴。”
“我不懂我就是觉得很搞笑,你一天到晚给别人趋吉避凶,结果却连自己的吉凶都算不了,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