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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照『老西儿』的吃法,做了碗解酒醒脾的醋椒鱼汤,亲自捧上桌来,说明是不收钱的『敬菜』。于是嵇鹤龄的饭量也好了,三碗『冬春米』饭下肚,摩着肚皮说∶『从内人下世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这么酒醉饭饱。』
他这一说,倒让胡雪岩想起一件事,『鹤龄兄,』他问∶『尊夫人故世,留下五六个儿子,中馈不可无人,你也该有续弦的打算!』
『唉!』嵇鹤龄叹口气,『我何尝不作此打算?不过,你倒想想,五六个儿女需要照料,又是不知哪一年补缺的「灾官」,请问,略略过得去的人家,哪位小姐肯嫁我?』
『这倒是实话。』胡雪岩说∶『等我来替你动动脑筋!』
嵇鹤龄笑笑不答。胡雪岩却真的在替他『动脑筋』,并且很快地想到了一个主意,但眼前先不说破,谈了些别的闲话,看着太阳已落入南北高峰之间,返照湖水,映出万点金鳞,暑气也不如日中之烈,柳下披风,醉意一消,真个『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一到黄昏,城门快要关了,两人恋恋不舍地约了明天再见。
胡雪岩直接来到王家,王有龄正好送客出门,一见便拉着他的手笑道∶『雪岩,你的本事真大,居然能把这么个人降服了,我不能不佩服你。我去拜过他了,封了八两银子的奠仪,不算太菲吧!』
『这无所谓。』胡雪岩答道,『他已经自告奋勇,明天上午一定会来回拜,你就开门见山跟他谈好了。』
『自告奋勇?』王有龄愁怀尽去,大喜说道∶『好极,好极!明天晚上我请个客,把魁参将和新城县的两个绅士约了来,好好谈一谈。你早点来!』
第二天下午,胡雪岩依约,在家吃完午饭就到了王家。不久,嵇鹤龄也到了,他在上午已来回拜过王有龄,接受了晚宴的邀请,同时应约早到,好先商量出一个具体办法,等魁参将和新城县的绅士来了,当面谈妥,立即就可以动手办事。
『鹤龄兄,』王有龄说,『早晨你来过以后,我一直在盘算,新城县令已为匪僧慧心戕害,现在是县丞护印。我想上院保老兄署理新城,有「印把子」在手里,办事比较方便。当然,这是权宜之计,新城地瘠民贫,不好一直委屈老兄。将来调补一等大县,我一定帮忙。』
『多谢雪公栽培!』嵇鹤龄拱拱手说,『不过眼前还是用委员的名义好。
何以呢?第一,此去要随机应变,说不定我要深入虎穴,权且与那班乱民「称兄道弟,杯酒言欢」。如果是父母官的身分,不能不存朝廷的体统,处处拘
束,反而不便。其次,现在既是县丞护印,身处危城,能够尽心维持,他总也有所贪图,如果我一署理,他就落空了,即使不是心怀怨望,事事掣时,也一定鼓不起劲来干,于大事无益。『
『是,是!』王有龄钦佩之忱,溢于词色,『老兄这番剖析,具见卓识。
这准定照老兄的吩咐,等这件事完了,老兄补实缺的事,包在我身上。『
『那是以后的事,眼前我要请雪公先跟上头进言,新城县丞,倘或著有劳绩,请上头不必另外派人,就让他升署知县。』嵇鹤龄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有时候很用得着。如果上头肯这么答应,我到了新城,可得许多方便。』
『对!这也是应该的。危城之中,也靠他撑持,理当有此酬庸。倘或受罪吃辛苦有分,局势平定了,别人来坐享其成,这也太不公平了。』
接着,他们两人便谈到『先抚后剿』的细节。胡雪岩看没有他的事,也插不进话去,便悄悄退了出来,径到上房来见王太太。
王太太越发亲热,口口声声『兄弟,兄弟』的,简直把他当做娘家人看待了。
胡雪岩深知官场中人的脾气,只许他们亲热,不许别人越礼,所以仍旧按规矩称她∶『王太太!』他说,『现在你可以不必再为雪公担心了。嵇鹤龄一则是佩服雪公,再则是跟我一见如故,肯到新城去了。』
『这都是兄弟你的功劳!』王太太很吃力地说∶『真正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不必谢我!就算我出了力,以我跟雪公的情分来说,也是应该的。倒是人家嵇老爷,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一趟去,真正要承他的情。』胡雪岩又说,『刚刚雪公要保他署理新城县,他一定不要,说是这一来事情反倒不好办。王太太你想,候补候补。 就是想补个缺,此刻不贪功名富贵,所为何来?
无非交情二字。『
『这是真的。』王太太说∶『兄弟我们自己人,你倒替我出个主意看,虽说公事上头,我不能问,也插不进手去,私人的情分上他帮了你哥哥这么一个大忙,我总也要尽点心。如果他太太在世,倒也好了,内眷往来,什么话都好说,偏偏他太太又故世了!』
这就说到紧要关头上来了,胡雪岩三两句话把话题引到此处,正要开门见山转入正文,不想来了个人,他只好把已到喉咙口的话,咽了回去。
『胡老爷请用茶。钱塘县陈大老爷送的狮子山的「 旗枪」还是头一回打开来吃。胡老爷,你是讲究吃茶的,尝尝新!』
说话的是王太太的一个心腹丫头,名叫瑞云,生得长身玉立,一张长隆脸,下巴宽了些,但照相法上说,这是所谓主贵的『地角方圆』。看瑞云的气度,倒确是有点大家闺秀的味道,语言从容,神态娴静,没有些儿轻狂。
尤其好的是操持家务,井井有条,等于王太太的一条右臂。所以到了花信年华,依然是小姑居处,只为王太太舍不得放她出去。
『多谢,多谢!』胡雪岩笑嘻嘻地问道∶『瑞云,你今年几岁?』
瑞云最怕人问她的年纪,提起来有点伤心,但她到底与众不同,这时大大方方地答道∶『我今年二十二。』其实是二十五,瞒掉了三岁。
『二十二岁倒不象。』胡雪岩有意叫她开开心,『我当你二十岁不到。』
瑞云笑了,笑得很大方,也很妩媚,只是嘴大了些、好在有雪白整齐的一嘴牙,倒也丝毫不显得难看。
『兄弟!』王太太有些紧张,『你┅┅』
胡雪岩重重咳嗽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下去,她要说的一句话他知道,当着瑞云诸多不便,所以阻止。
瑞云怎会看不出来?顺手取走了王太太的一只茶杯,毫不着痕迹地躲了开去。这时王太太才低声问道∶『兄弟,你是不是要替瑞云做媒?』
『有是有这么个想法,先要看王太太的意思。』胡雪岩老实说道∶『我看耽误不得了!』
王太太脸一红,『我也不瞒你,』她说,『一则来高不成低不就,二则来,我实在也离不开她。』
『这是从前的话,现在不同了。』
『是的,不同。』
王太太说是这样说,其实不过礼貌上的附和,究竟如何不同,她自己并不知道,胡雪岩看出这一点,自恃交情深厚,觉得有为她坦率指出的必要,不然,话就谈不下去了。
『王太太!一年多以前,雪公还不曾进京,那时府上的境况,我也有些晓得。多亏王太太一手调度,熬过这段苦日子,雪公才能脱运交运,当时自然少不了瑞云这样一个得力帮手┅┅』
『啊!』不等他的话完,王太太便抢着打断,是一脸愧歉不安的神情,『兄弟,你说得不错!真正亏得你提醒!』
今昔的不同,让胡雪岩提醒了。做主人家的,宦途得意,扶摇直上,做下人的又如何呢?瑞云帮王家撑过一段苦日子,现在也该有所报答了,再不替她的终身着想,白白耽误了青春,于心何忍呢?因此,这时候的王太太,不仅是不安,甚至于可说有些着急,最好能立刻找到一个年貌相当,有出息的人,把瑞云嫁了出去。
『兄弟,你说,你要替我们瑞云做媒的是哪家?什么出身?有多大年纪?
如果谈得拢,我要相相亲。『
听她这关切起劲的语气,可知祈望甚奢,嵇鹤龄不可能明媒正娶把瑞云当『填房』,又有六个未成年的儿女,这些情形一说,王太太立刻会摇头。
上手之初就碰个钉子,以后就能够挽回,也很吃力。所以胡雪岩心里在想,第一句话说出去,就要她动心,不能驳回。
这就要用点手腕了!反正王太太对瑞云再关切,也比不上她对丈夫的关切,不妨就从这上面下手。
于是他说∶『王太太,这头亲事,跟雪公也大有关系,我说成了,诸事顺利,说不成难免有麻烦。』
为他所料的,王太太一听,神态又是一变,不仅关切。还有警惕,『兄弟,你来说,没有说不成的道理。』她这样答道,『你做的事都是不错的!』
这句话答得很好,使胡雪岩觉得双肩的责任加重,不能不为瑞云设想,因而不即回答,在心里把嵇鹤龄的各方面又考虑了一遍。
经过这短暂的沉默,王太太也有所领悟了,『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嵇老爷?』她率直问说。
『就是他!』胡雪岩也考虑停当了,『王太太,我要说句老实话,瑞云如果想嫁个做官的,先总只有委屈几年。』接下去他说∶『至于嵇鹤龄这个人,你想也可以想到,人品、才干都呱呱叫,将来一定会得意。瑞云嫁了他,一定有的好日子过。』
王太太不响,盘算一会问道∶『 嵇老爷今年多大?』
『四十刚刚出头。』胡雪岩说,『人生得后生,看来只有三十多,精神极好。』
『脾气呢?』
『有才干的人,总是有脾气的,不过脾气不会在家里发,在家里象只老虎,在外头象只「煨灶猫」,这种是最没出息的人。』
『原是!』王太太笑道∶『只会在家里打老婆,算什么男子汉?』她紧接着又说,『提起这一层,我倒想起来了,怎么说先要瑞云「委屈」两年,这话我不大懂。』
『我是说,刚进门没有什么名分。过个两三年,嵇鹤龄自然会把她「扶正」。』
王太太对此要考虑,考虑的不是眼前是将来,『兄弟,』她说,『你这句话倒也实在。不过,将来嵇老爷另外娶了填房,我们瑞云不是落空了吗?』
『这可以言明在先的。』胡雪岩拍拍胸说,『不然找我媒人说话。』
『 「满饭好吃,满话难说」!我样样事相信你,只有这上头,说实话,我比你见得多,做媒吃力不讨好的,多得很!不然怎么会有「春媒酱」这句话?我们两家的交情,自然不会这样子,到那时候,就只有叫瑞云委屈了!』
『这要看人说话。嵇鹤龄是个说一不二的人,除非不答应,答应了一定有信用。总而言之一句活,只要瑞云真的贤慧能干,嫁过去一定同偕到老。』
『好了,这层不去说他。』王太太又问∶『嵇老爷堂上有没有老亲?』
『堂上老亲倒没有。底下有六个小鬼!』此是这桩亲事中最大的障碍,胡雪岩特意自己先说破,『不过,王太太,你放心,嵇家的家教极好,六个伢儿都乖得很!』
他一路在说,王太太一路摇头,『这难了!』她说,『你们男人家哪里晓得操持家务的苦楚?六个伢儿,光是穿鞋子,一年就要做到头,将来瑞云自己再有了儿女,岂不是苦上加苦?』
从这里开始,胡雪岩大费唇舌,他的口才超妙,一向无往不利,只有他这一刻,怎么样也不能把王太太说服。他恭维瑞云能干,繁难的家务,在她手里举重苦轻,又说嵇鹤龄不久就会得意,可以多用婢仆分劳。凡此理由都敌不过王太太一句话∶『瑞云苦了多年,我不能再叫她去吃苦!』
多说无益,胡雪岩慢慢自己收篷,所以事难不成,和气未伤,王太太当然感到万分歉仄,便留了一个尾巴,说是『慢慢再商量。』
胡雪岩却等不得了,象这样的事,要做得爽利,才能叫人见情∶因此他另辟蹊径,从王有龄身上着手。不过要让他硬作主张,王太太也会不高兴,说不定会伤他们夫妻的感情,所以胡雪岩想了一个比较缓和的办法。
『太太!』王有龄用商量的语气说∶『嵇鹤龄这一趟总算是帮了我们全家一个大忙,刚才在席上已经谈好了,他后天就动身到新城。不过人家帮了我们的忙,我们也要想想人家的难处。』
『那自然。』王太太问道,『嵇老爷眼前有啥难处,怎么帮法。』
『他是父代母职。等一离了家,虽有个老家人,也照顾不了。我想叫瑞云去替他管几天家。』
王太太笑了,『这一定是雪岩想出来的花佯。』
『雪岩绝顶聪明,他想出来的花样,不会错的。』
『我不是说他错。』王太太问∶『不过其中到底是什么花样?总也得说
出来,我才会明白。『
『是这样子,雪岩的意思,一则替嵇鹤龄管几天家,让他可以无后顾之忧,二则让瑞云去看看情形,如果觉得嵇鹤龄为人合得来,他家几个孩子也听话,瑞云认为应付得下,那就再好都没有。否则就作罢,从此大家不谈这件事,一点痕迹不留,岂不甚好?』
『这好,这好!』王太太大为点头,『这我就没话说了。』
『不过我倒要劝你。』王有龄又说,『象嵇鹤龄这样的人,凭心而论,是个人才,只要脾气稍为变得圆通些,以他的仪表才具,不怕不得意。瑞云嫁了他,眼前或许苦一点,将来一定有福享。再说,彼此结成至好,再连上这门亲,你们可以常来常往,不也蛮热闹有趣的吗?』
这句话倒是把王太太说动了。既然是讲感情,为瑞云着想以外,也要为自己想想,不管瑞云嫁人为妻还是为妾,堂客的往来,总先要看『官客』的交情,地位不同,行辈不符,『老爷』们少有交往,内眷们就不容易轧得拢淘。自己老爷与嵇老爷,以后定会常在一起,真正成了通家之好,那跟瑞云见面的机会,自然就会多了。
因此,她欣欣然把瑞云找了来,将这件事的前后经过,和盘托出,首先也就是强调彼此可以常来常往,接着便许了她一份嫁妆,最后问她的意思如何?
当胡雪岩和王有龄跟王太太在谈此事时,瑞云早就在『听壁脚』了,终身大事,心里一直在盘算,她觉得这时候自以不表示态度为宜,所以这样答道∶『嵇老爷替老爷去办公事,他家没有人,我自然该替他去管几天家。以后的事谁晓得呢?』
『这话也对!』王太太是想怂恿她好好花些功夫下去,好使得嵇鹤龄倾心,但却不便明言,因而用了个激将法∶『不过,我有点担心,他家伢儿多,家也难管,将来说起来,「管与不管一样」,这句话,就不好听了。』
瑞云不响,心里冷笑,怎说『管与不管一样』呢?明天管个样子出来看肴,你就知道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瑞云带了个衣箱,由高升陪着,一顶小轿,来到嵇家。
嵇鹤龄已预先听胡雪岩来说过,深为领情,对瑞云自然也另眼相看,称她『瑞姑娘』,让儿女们叫她『瑞阿姨』。
『瑞姑娘,多多费心,多多拜托!』嵇鹤龄不胜感激地说,『有你来帮忙,我可以放心了。这个家从今天起,就算交了给你了,孩子们不乖,该打该骂,不必客气。』
『哪有这个道理?』瑞云浅浅地笑首,把他那个大眼睛的小女儿搂在怀里,眼角扫着那五个大的,正好三男三女,老大是男的,看上去极其忠厚老实。老二是女孩,有十二岁左右,生得很瘦,一双眼睛却特别灵活,话也最多,一望而知,不易对付。她心里在想,要把这个家管好,先得把这个『二小姐』收服。
『瑞姑娘!』嵇鹤龄打断了她的思路,『我把钥匙交给你。』
当家的钥匙,就好比做官的印信,瑞云当仁不让,把一串沉甸甸的钥匙接了过来。接着,嵇鹤龄又唤了张贵和一个名叫小青的小丫头来,为她引见。
交代这一些,他站起身来要出门了。
『嵇老爷,』瑞云问,『是不是回家吃饭?』
『明天就要动身,今天有好些事要料理,中午赶不回来,晚上有个饭局。』
『那么,行李要收拾?』
『这要麻烦你了!行李不多带。』嵇鹤龄说,『每趟出门,我都带张贵一起走,这一次不必了。要带些什么东西,张贵知道。』
嵇鹤龄到二更天才回家,带了个客人来∶胡雪岩。
一进门便觉得不同,走廊上不似平常那样黑得不堪辨识,淡月映照,相当明亮,细看时是窗纸重新糊过了。走到里面,只见收拾得井井有条,乱七八糟、不该摆在客厅里的东西,都已移了开去,嵇鹤龄顿有耳目清凉之感,不由得就想起太太在世的日子。
『嵇老爷回来了!』瑞云从里面迎了出来,接着又招呼了胡雪岩。
『费心,费心!』嵇鹤龄满面含笑的拱手道谢。
『如何?』胡雪岩很得意的笑道∶『我说这位瑞姑娘很能干吧!』
『岂但能干?才德俱备。』
这完全是相亲的话了,否则短期作客,代理家会,哪里谈得到什么『才德』?瑞云懂他们的话,但自觉必须装得不懂。从从容容地指挥小青倒茶、装水烟。等主客二人坐定了才说,煮了香粳米粥在那里,如果觉得饿了,随时可以开出来吃。
嵇鹤龄未曾开口,胡雪岩先就欣然道好∶『正想吃碗粥!』
于是瑞云转身出去,跟着就端了托盘进来,四个碟子,一壶嵇鹤龄吃惯了的「玫瑰烧『,一瓦罐热粥,食物的味道不知如何?餐具却是异常精洁。
嵇鹤龄从太太去世,一切因陋就简,此刻看见吃顿粥也颇象个样子,自然觉得高兴。
『来,来!』他招呼着客人说∶『这才叫「借花献佛」,如果不是瑞姑娘,我简直无可待客。』
『嵇老爷!』瑞云心里也舒服,但觉得他老是说这么客气的话,却是大可不必,『你说得我都难为情了。既然来到府上,这都是我该做的事,只怕伺候得不周到,嵇老爷你多包涵!』说着,深深看了他一眼,才低下头去盛粥。
看他们这神情,胡雪岩知道好事必谐,便忍不住要开玩笑了,『鹤龄兄,』
他说,『你们倒真是相敬如宾!』
『原是客人嘛!』嵇鹤龄说∶『应当敬重。』
瑞云不响,她也懂胡雪岩那句话,只觉得怎么样说都不好,所以仍旧是装作不懂,悄悄退了出去。
『鹤龄兄,』目送她的背影消失,胡雪岩换了个座位,由对面而侧坐,隔着桌角。低声说道,『此刻我要跟你谈正事了。你看如何?』
这样逼着问,嵇鹤龄不无受窘之感,笑着推托说∶『等我新城回来,再谈也不迟。』
『对!本来应该这样。不过,我等你一走,也要马上赶到上海去。彼此已成知交,我不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