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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将军,”一直没开口的方德庸紧张的站了起来,“你哪能这样讲呀?辽国如此的咄咄逼人,你到觉得他们好心了是勿拉?哎哟,圣上为此事可是着急得夜夜睡不着觉的呀,当臣子的要懂得为圣上分忧好伐?这样的玩笑是不好开的。”
方德庸的口音粘糯且快。萧燕然严肃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哭笑不得,加上刘青田也义愤填膺的瞪着他,孟云平只好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在此时,外面报道,太常寺少卿徐鸿到。
此人乃是京城派来与辽国和谈的使节,四十岁上下,身形消瘦,下颚留着一撮黑亮的胡子,不苟言笑,行动间颇有些威严。
“萧将军,”徐鸿拱手揖道,“明日将与辽使与马邑相会,不知萧将军可做好准备?”
萧燕然见他面有决然之色,不免出言劝慰:“徐大人不必担忧,辽人从来敬佩胆豪气壮之人,如你这般决心,必定不辱使命。”
徐鸿略冷笑道:“萧将军却知徐某抱着何等决心?”
萧燕然笑了笑:“无论徐大人如何打算,萧某明日自当亲帅卫队护卫大人前往马邑。”
“这决不可……若有闪失……”
“徐大人是有大丘豁之人,何必多虑?”
“那徐某明日在驿馆恭候萧将军,”徐鸿告辞后便要离开,却听得萧燕然低声道:“徐大人,萧某冒昧问一句,圣上可有嘱咐?”
徐鸿脚下一顿,头也不回的答道:“此时无可奉告。”
“燕然!”孟云平一边掀开帐帘进来,一边急冲冲的道,“你不能去!”
“云平兄,你是嫌我不知外交礼数呢?还是担心我武艺不精不足以保护徐大人?”
“此事玩笑不得,若是萧素得知你和徐鸿俱在他营中,你觉得他会怎么做?他可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么?”
“我只是在城楼上射过他一箭,他应该认不出我,”萧燕然翻阅着案上文书,随口答道。
“那一箭差点要了他的命,他会不认识你!”孟云平几乎是低吼着。
萧燕然看了孟云平一眼,笑道:“你是听谁说的?”
孟云平怒道:“萧素引以为平生大耻,雁门关内外还有人不知?”
“我射中的是他的后肩……对了,刘老爷子怎么说。”
“在那儿跳着脚骂你不识大局呢,”孟云平的音调顿时颓然。
“慢慢来吧,”萧燕然道,“有你和老爷子在这,我去去马邑有什么好担心的?”
孟云平道,“这萧素是个厉害角色,就当田老将军在时,也吃了他几次亏,你千万要当心。”
“我自有分寸。”
“你什么时候有过分寸?”孟云平瞪着他,狠狠的叹了一口气。
次日,越过荒草遍野残雪斑驳的雁门山,便是辽国朔州马邑边境。孟云平终究放心不下,随行到雁门山南的西径寨接应。
看看身边三十骑卫兵和神情瑟缩的方德庸,徐鸿想起远在东京的圣上临行前赐给他的那道口谕,心中不觉随着眼前的景色苍凉起来。
“想当年汉武帝少年鸿志,在此地伏兵三十万以待匈奴,是何等的雄心?而我大宋,何日才能建此功业,再归燕然。”
萧燕然抬起头,以为徐鸿叫自己的名字,但是他立刻明白,徐鸿所感慨的是标志着大汉彻底击败匈奴的燕然山。
徐鸿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到:“圣上曾跟我说,萧将军机敏灵活,依雁门山之险势,可挡百万师。”
萧燕然笑道:“我倒希望能有一日,陈兵三十万,与大单于邀战与此。”
说话间,北方忽腾起阵阵烟尘,刺耳的号角声破空穿云,迎接他们的辽兵到了。
萧燕然麾下三十骑卫兵见此阵势,个个打足精神,毫无惧意。唯独方德庸在四处顾盼,紧张得手足无措。徐鸿开口斥责道:“我等乃是代表大宋国威,你面色惊惧,岂不败坏我君臣威严,显我大宋懦弱?”
方德庸只得硬着头皮强打精神,亦步亦趋的跟在徐鸿马后,被辽兵簇拥着来到马邑行营。
萧素早已在帐外等候,他方额浓须,目含精光,一看便知是厉害人物,身后两名卫兵打扮的青年,其中一个面容英挺,虽只是恭敬的站在萧素侧后,举手投足间,却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精悍。
双方依礼节拜会过后,萧素便请徐鸿入帐,其余卫兵都按规矩留在帐外等候,而那名青年,却理所当然般的随进了帐内。
大约过了两三个时辰,天色渐暗,徐鸿才和萧素一同走出帐外。萧燕然见萧素虽依旧是面带笑容,他身后的辽人却多有忿然,便知徐鸿绝没有让他们占到便宜,忍不住在心里为这个身无半点武力的男子道了一声好。
“徐大人,”萧素似是不经意的扫了徐鸿带来的卫兵一眼道,“我们商谈了两个多时辰,你带来的卫兵竟然能站在帐外纹丝不动,连雪都不掸一下,我萧素手下亲兵怕是也做不到,真是佩服。”
徐鸿心下也有些惊讶,但依旧平淡的说:“这些不过是代州城临时调来的士兵,倒让萧大人见笑了,大宋捧日军的军威,绝非这些人能比的。”
萧素笑道:“那我倒是想见识一下。”
“若边境之界依然纠缠不清,萧大人或有机会也未可知。”
“徐大人好大的口气,”萧素抚掌大笑,“萧某在此静候佳音。”
徐鸿无意和他争嘴上输赢,转身道:“我们走。”方德庸闻言大喜,不禁催促道:“萧将军,走吧。”
“等等,”萧素喝道,“方守备刚才是叫谁呢?我好像没有听清。”他的眼神直直盯在萧燕然脸上。
萧燕然单膝跪下,道:“报萧大人,方才方守备是唤小人。”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姚绍,乃是刘青田将军麾下一名校尉,方大人初至边关,弄不清楚武将的官阶,托个便利都唤作将军。”
“哦,我怎么听得是个萧字呢?”
“萧大人,”方德庸惊得一身冷汗,连忙陪笑道,“在下是南方人,萧、姚念起来都差不多,还请莫要见怪。
“那你认识萧燕然么?”
“见过萧将军,但未曾说过话。”
“那你回去告诉他,”萧素冷笑道,“他的那份厚礼,我必重重答谢。”话音未落,腰畔长刀呛然出鞘,直劈萧燕然头颅。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方德庸大张着嘴,竟吓得发不出声音。
白光闪过,头盔咣当一声在雪地上滚出丈余,长发披散肩头,萧燕然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丝毫未动。
徐鸿跨前两步,怒道:“萧副使,你欺人太甚。”
萧素看着神色自若的“姚绍”,大笑道:“姚校尉好胆色,我失态了,失态了。快快,拿杯酒来给这位姚校尉压压惊。”
萧燕然这才起身道:“不过一头颅尔,又非寸厘江山,何惊之有。”
徐鸿怕萧素再生事端,忙招呼其余卫兵,详怒离了辽营。
见他们走出视线,萧素身后的青年冷声道:“既然知道他是萧燕然,刚才为何不杀他?”
“殿下不必着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如今面子还没扯破,不能这么做。”
耶律洪赦盯着他们去的方向看了许久,转身道:“也罢,既然那个人连他都能出卖,拿下雁门关,不过是早晚的事。”
风刮的越发的紧,没有人说话,只听见风声萧萧在耳边刮过,不知以后又会是谁家天下
二十八()
见天色渐暗,徐鸿等人还未归来,孟云平正焦急的派人打探消息,忽见前拨探子急冲冲的回来:“孟将军,马邑边界忽然出现了几大队辽军,约有数万人!”
孟云平“啊”的一声站起来,这些辽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心头一凛,忙叫西径寨主点一队人马,前五十里去等候徐鸿他们。若这萧素假借和谈之名暗渡陈仓,甚至以此诱杀宋使……他已不敢再想下去。
他却不知萧素此时也是一头雾水,不知何人如此大胆,没有他的指令,竟然调动万余大军直逼边境。正着人调查之时,一封密信送到了耶律洪赦手中。这封信乃是韩王萧尤远所书,信中道,你父王病入沉疴,知宋使欲借和谈拖延时间,特让舅舅我派骑兵三千,步兵八千为壮侄儿声威,早日立功还朝,父子方能见上最后一面。
“好个韩王,他这是逼战!”萧素接过信后冷笑道。
“我看那徐鸿颇为强硬,却不知他背后的宋庭究竟做何打算,索性逼他们一逼,也是好的。”
“殿下,您可别忘记了陛下交代的话。”
“萧卿你放心,我非贪功恋战之辈,不过是想试试这雁门关的水,究竟能有多深。”
“那么当下?”
“就先拿舅舅的兵一用吧。”
心急火燎的等到天蒙蒙黑,隐约有一队人马出现在北方小路上,孟云平这才松了一口气,忙叫打开寨门,亲自去迎上前去,见了那两人劈头就道:“辽人在边境似乎有进攻的打算。”
徐鸿大惊,忙回头去看萧燕然。萧燕然也是一愣:“没想到他们真这么干,萧素果然也被蒙在鼓里。”
孟云平听他说话,疑惑道:“莫非你事先有所察觉?”
“云平兄,先给你引见两个人,”萧燕然指着身后两个小个子卫兵道,“这是南小雪和更漏两位姑娘。”
孟云平看着凭空多出来这两个人:“她们是?”
“我来之前让她们先出雁门关打探辽国动向,才知除了萧素以外,调动军队的另有其人,且我们才能顺利绕开辽军回来。虽萧素碍着使节身份不能痛下杀手,不保证其他人不会。”
“这个其他人是什么人?”
萧燕然皱了皱眉头:“想宋辽开战的人。”
“那我们需赶快回雁门关去做准备。”
“的确,不过,”萧燕然望着北方,喃喃道,“应该能拖延几天。”
回雁门关的路上,徐鸿简述了谈判经过,辽人利用宋辽边界不清的老问题,诬陷大宋在边境上修筑城楼,威胁辽境,徐鸿也是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结果不欢而散。也许萧素也因此默许了另外一个人的行动。
“萧将军,刚才有飞鸽传书来,”卫兵双手捧着一只细竹管呈上,萧燕然检查了腊封,抽出细纸条捻开一看,笑着将字条拍在案上。
孟云平凑过来,上面只有四个字,“自己去捞”。
“找一队人马,到小洄水屯等着去。”
“捞啥?这冰刚破,你急着捞鱼还是捞乌龟啊?”
“明儿你就知道了。”
伙房。
更漏挨着灶坑,端着一大碗热腾腾的铺着干豇豆,大肉,豆干的刀削面,正稀里呼噜的吃着。
“还是这边的合口味,辽国竟是牛啊羊啊,那膻味洗都洗不掉,”南小雪感慨的吃了两口,忽皱着眉停了筷,“怎么没鸡蛋呢?这卤里头没鸡蛋哪行。”
“鸡蛋又不好运输,在这可是金贵玩意儿。”
“哎呀!”南小雪懊恼的一拍大腿,“这次走得急,只带了两筐子鸡蛋,在西京早卖光了。你不知道,其实啊,这里的右玉鸡品种可好了,个大肉厚,鸡蛋花儿打出来澄黄的,炒碎了,啧啧,真跟桂花儿似的,要在大饭馆里做那桂花翅,还非它不可。可惜了连年征战,也没几个好好养鸡的,我决心在这里开一个素雪帮雁门关养鸡场,嗯,一只鸡每天下一个蛋,一个蛋孵一只小鸡,小鸡长大又下蛋……”
很快,南帮主就沉醉在了雁门关养鸡场的美好幻想中。
看着沙漏喝完了最后一口汤,萧青儿奸笑到:“都吃饱了吧。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出了大营,转过一个小丘,有一个洞口很隐蔽的小山洞,下面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萧青儿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三支火把,塞给南小雪和更漏一人一支。更漏摸着石壁正要往下走,忽看见手上的黑灰,变色道:“这是朔州矿脉,脉中常有无色无味之气,遇火爆燃,不能点着火把下去。”
“更盟主果然是行家,不过挖到此处,矿脉已竭,只是借早先的矿井风道,且新开之处我也设有风箱,日夜有人专职灌风,可放心的下去。”
更漏闻言,才跟着萧青儿下井,果然道内凉风阵阵,连火把都吹得不停摇晃。顺着井往下走了约有一里,又横着走了一段,便见前面有火光,一个老汉正领了一批青年在哪里奋力的挖掘着。见了萧青儿,那老汉忙走过来:“门主,此处应已过了关城,只是要接那黄牙井,还有好一段,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挖。”
“廖头儿,这位更盟主与江南霹雳堂素有渊源,精通火药,你看能不能加快些进度?”
那老汉面有难色,道:“门主,你不是不知道,这火药炸的,地皮子松了可是撑不住的,危险得很啊。”
“我算计着距黄牙井底还有半里不到,辽兵此时已经到了边界,光手挖是来不及了,只好用非常法。门架子撑严密着些,应能应付一时。”
廖老汉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更盟主意下如何?”
更漏瞪了萧青儿一眼:“你挖个坑在这儿等我呢?我若不答应,等你挖好怕是辽人都拿了银两回家喝酒去了。不过,你把我亲家拉来干嘛?”
“你亲家配药是一把好手,嗯,我想,帮你配配火药应该也是手到擒来吧。”
“义不容辞!”南小雪斩钉截铁的说。
“亲家你觉悟真高,”更漏汗颜道。
“要是被辽人占了去,我的养殖场怎么办!一定要把辽狗挡在雁门关外!”
到第二日申时,守在小洄水的士兵回报,发现上游飘下不少装载着粮食军械的大车,虽然好些都撞散了,东西也不知沉没何处,漂得满荡子都是箭矢。但还是得了有三十辆车的物品。
孟云平惊道:“这可算是天上掉下来的,太神了。”
萧燕然心情大好,也笑道:“还真是天上掉的。辽人若不急着攻城,也不用运这批粮了,哎,不知道是金璜运气太好呢,还是我运气太差。”
原来那日金璜拿了萧燕然给的地图,便发现雁门山上有一由北向南的支流,正好与辽军运粮路线相交,便打定主意,直奔山口等着。果然,第二日黄昏就有押粮的车队远远而来,金璜数了数,五十五辆大车,只有四五百名辽兵,便想,这萧素还真大方啊,不摆明了给我抢么。
她哪里知道,萧尤远仗着自己行动隐秘,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来劫粮,又不想被萧素发觉,所以才只派了这点士兵。
粮道沿着河岸,一侧峭壁,乃是最凶险之地,辽兵到了此处,也是格外的警惕。
金璜把最后一口饼子塞进嘴里,含混不清的嘟囔道:“我就想不通,这会儿子警惕还有啥用。”伸脚把面前的大石块猛的踹了下去。
这些石块都是用粗绳相连,一个拉一个,顿时,峭壁上几长排大石夹杂着碎石泥土毫不留情的砸向辽兵,崖下顿时一片惨呼。
金璜拍拍手,顺着备好的绳索飞身而下,摸出匕首乘乱解决掉几个小头目。待扬尘落稳,只见跑得七零八落的辽兵惊恐的望着正拿匕首抵着押粮官的自己。
“这位……这位女侠……你这是……”押粮官惊魂未定,一下子不知道该问什么。
“把鸡蛋交出来!”
“鸡蛋?”押粮官更惊讶了,“我们从来不运鸡蛋,那没法运。”
“我呸!要不是你们攻打雁门关,萧燕然会在那,他不在那,会拿走我的鸡蛋?他不拿走我的鸡蛋,会分给值夜的将士?不分给值夜的将士,我会拿不回来?说到底都是你们的错!把我的鸡蛋交出来!”
“女侠,这个,真没有。”
“没用的东西,”金璜悲愤的晃了晃匕首,“喂,你们,把车给我都扔河里去。”
“这个使不……”押粮官话没说完,一蓬鲜血从他的咽喉喷出,早没了生气。
“没鸡蛋还敢罗嗦,还有谁想试试?”金璜在粮袋上蹭干净匕首,笑道。
没来得及逃走的辽兵只好自认倒霉,七手八脚的把车推落河里。
金璜掰着指头算了一算:“就杜某人那点儿酬金,不够我杀这么多人的……算了。”看着辽兵把最后一辆车也丢进了河里,便挥挥手道:“回去好好养鸡!下次多送点鸡蛋来。”然后,在辽兵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消失了。
点完粮食,肉干和弓弩箭矢,萧燕然忽然想起什么来:“云平,去请徐大人到我帐中。”
“萧将军,你找我?”
“嗯。这两天事情太多,都忘了告诉你,我在马邑见到一个人。”
“哦?是什么人?”
“辽太子耶律洪赦。其实徐大人你也见过了。”
当时的画面在徐鸿脑海里一掠:“莫非,就是萧素身后那个青年,难怪看起来气宇不凡。”
萧燕然点点头:“辽国这次的行动实在太怪,索要区区二十万两白银,却来了个太子,两国使者刚打了个照面,大军却已逼至边境。徐大人觉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鸿摇摇头:“这两****也翻来覆去的想过,也未曾理出一个头绪。不过,那二十万两白银,却不尽然。”说着从袖筒里抽出一封书信放在萧燕然面前。
辽国新提出的议和条件,宋辽两国以分水岭为界,既是说,大宋以雁门山为界,割地七百里,就连雁门关天险也成两国共有。
萧燕然慢慢将信放下,道:“徐大人,不日就将开战,到了此时,可否与燕然交个底?”
徐鸿眼神闪烁,似是不知如何开口,思虑半晌道:“萧将军的胆识我也见识了,到时候,将军勿怪我徐鸿陷将军于两难。”
说着伸出手去,蘸茶水在几案上写了四个字。
予所欲取。
萧燕然只觉心中一恸,七尺男儿几乎落下泪来。他摊开手掌,缓缓将这四个字抹了,就像要把这四个字从自己心中抹去。
战争篇()
城楼上的旗帜在忽明忽暗的月色中翻飞着,起伏的沙丘间交错着一片又一片刺眼的积雪,刺骨的寒风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城墙高处焦灼的来回踱步。
一匹黑马从远处巨大的沙丘后窜出,笔直的朝着城门冲来,那高大的身影探出身子,借着月光努力辨认着,随即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