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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清辉洋洋洒洒,湛长风觑了眼宫人手里的玄色长衫,“换一件。”
宫人应了声,从衣橱间拿出一件白色长衫,白色长衫穿在陛下身上,弱化了几分凌厉霸道,更显丰神俊秀,也是,陛下这是去见皇后,可不能过于冷硬了。
缀着玉石的同色腰带勾出清减的腰身,纤细却不瘦弱,触之坚韧,宫人小心得扣好腰带,又为其披上立领外袍,镜中,墨云流烟似的长发已经被束起,拿一根纹饰简单的银簪固定住,清冷如玉的脸庞淡淡地映在镜中,多少有些不真切。
她的后宫只有皇后一人,说是皇后,其实是当初假扮成赵离忧的暗卫,后来又从皇族的远房支脉中秘密抱养了一名婴儿当做子嗣。
这孩子今年十二岁了,继承了她的思想,已有储君之姿。
湛长风想了想,人生只有百年,她能为大乾做的,好像都已经做完了。
镜中人少了张扬冲动,愈加成熟稳重,不悲不喜,曾经在至亲离世。国家危亡中遭受的痛楚,在做出一个个理智又残忍的决策时承受的折磨,似乎于烽烟过后,成就了现在笃定从容的自己。
就像易长生一样。
“陛下,家宴已备好,皇后和太子正等着您呢。”总管进来禀报。
“嗯。”湛长风淡然应了声,抽身离开之际,却发现镜中的自己没有动,她眉心一跳,声音低哑得可怕,“你们全都出去。”
总管疑惑地望了她一眼,遵从君令,招手让宫人们都随他走。
湛长风上前几步,盯着镜子,“易长生?”
“从来没有易长生,只有湛长风,我即是你,你是我的一部分。”
她像是在镜中,转头又在自己身边。
“什么意思?”
“还没想起来吗,你的刺是半生经历中的沉痛,如今你功成名就,所希望的都一一实现,尽管某些地方不如人意,但也没有遗憾了,而我的刺是你,你是我的无能为力,不过你也让我看明白,一时的无能为力,不是一世的失败,你会变得更好,我的刺也会成为支撑我的力量。”
“。。。。。。我想起了,终于要结束了吗。”
“嗯,时间快到了。”
“这样和自己对话有点怪。”
“回来吧。”
湛长风睁开眼,进入万象钟鸣塔前,她在紫府用幼年的记忆和种种不理智的情绪虚构出了一个自己,附上了自己的意识,让她“活”了过来,没想到进入轮回,真的保留了下来。
她这主体意识和虚构意识都被压制了记忆,相互扶持着过了二十五年,直到西隅坡一行,她意外恢复记忆,想起始末,选择隐藏起来,磨砺这个“自己”。
该说真不愧是自己吗,即使没了记忆,即使有不稳定的情绪,最终还是渡过了劫难,没有丝毫退缩。
湛长风少有得顾影自恋了一把,抵着要将自己抽离此方世界的压力,快速进入太庙后山的禁地。
她恢复记忆后,再审视这个身份。这个皇族,发现此方世界有问题。
纵使它是投影世界,为了方便,参赛者的姓名容貌都没有改变,然它的一切都是在现实基础上的,甚至有些秘密,连将他们投进来的大能都不会知道。
禁地中是一个连着一个的洞穴,每个洞穴都有一座人面雕像,是照历代天子的面容刻的。
虽然因为迁就她的姓名,这个皇族的姓变成了湛,但她看过这个世界的背景介绍,皇族实际是姓杨。
杨家是千年皇族,更是一个不知多么古老的氏族,杨也不是这个氏族的本姓。
湛长风用血打开最深处的一间密室,无数的石碑记录了这个氏族的变迁。
她直奔最初那块石碑,依据皇族留下的古老字典快速翻译上面的文字,心中浪头翻卷。
吾祖乃远古神民,世代居乾坤界,掌阴阳律令与黄泉道,侍奉至高尊神,不期遇无量浩劫,与祭司一脉失去联系,唯居碎片小界,守阴阳池,等候祭司归来。
碎片小界,这也是乾坤界的一部分?
第524章 变故突起()
湛长风匆忙折身确认以前在禁地玩耍时,翻译过的一篇石碑文:一万年了,祭司一脉终于找到我们了,我们的族人已经准备好了。
。。。。。。神朝在此时确立,我们终将扛起神道的重任。
。。。。。。妖庭和天庭联手,神道的信仰越来越少了。。。。。。
。。。。。。拒绝秩序的生灵终会得到重罚,尔等会受到应有的苦果。。。。。。
。。。。。。神王要我们丢掉身份,苟延残喘,自己却死了,我们会遵从王的命令,弃去姓与名,弃去自己的文字和语言,世世代代庸碌,但我们终归会回来的,我们的后代,会重新举起血与火的旗帜。
。。。。。。为什么他们还在打压我们,连修炼也不允许吗?
。。。。。。他们想彻底抹灭神朝的气运,要我们消失在时光长河中。
。。。。。。这是最悲痛的事实,我族唯一仅存的贤者预言,乾坤各界覆灭之时,神朝将永远消亡,十万年了,我族将再次为皇,做最后的抗争。哪怕是凡人的皇。
灵魂抽离之感袭来,湛长风极力抵抗,看清最后一行内容。。。。。。后代们若能看懂上面的文字,请谨记:殷是我们的血,契是我们的誓约。
强烈的晕眩过后,湛长风醒了过来,稍稍调整了下灵魂和肉身的不适,仰头看见自己处于一个霞光万千的迷蒙空间中,旁边悬浮着一道道参赛者的身影。
她走向唯一的光口,透过它可以看见无垢宫。
湛长风踏出光口那一瞬,一股力量将她裹挟住了,瞬息空间变换,出现在万仞山巅上。
道骨仙风的羽衣老者临渊而立,法相庄严,抬手抚过长须,那双玄妙的眼睛似乎可以洞察因果人心,“你可有怨?”
湛长风摘下覆眼的布条,取下面具,“为什么是我?”
长须老道看透她的双眼,那里面全然通透理智,欣然大笑,“善,你已经太上了,可以与你论道了。”
太上者,至高至上,大公无私也,太上忘情,寂焉不动情,若遗忘之,有情似无情,不再为情困扰。
她的两次无能为力都源于易长生,都受到了摆布,所有愤怒和不甘都来自这些强到她无法窥视的大能,一度以为命运已定,失去扭转的机会,仿若困兽,甚至自暴自弃到产生了结此生,早归地狱的想法。
她无法改变事实,只能解脱自己,磨掉这些影响到她的情绪,补全道心。红尘一行,她的负面情绪没有被磨掉,却成就了另一种升华,让她炼就了一颗直面困境。不被外物侵扰的道心。
那些情绪已经远去了,她也能心平气和地面对长须老道,而不是时刻想着反抗对方,连这句“为什么是我”,也仅仅是单纯的询问。
长须老道亦欣慰,他不会和一个带有私人情绪的道者讲话,因为这样的人已经失去辨别是非的能力,不会客观地去看待一件事。
他曾教授她剑术。道经,知道她的格局和能力,也深知她在某方面的霸道,她是不会允许有人欺瞒她。威胁她的。
这样的她是不适合去谈论事情的,但现在的她却可以。
“你本是人道气运化生的圣灵,在我座下修行,道号无为,万年前执掌不朽天子剑,成为玄天天域的迦楼帝君。”长须老道注视着她,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后在渊明帝君的设计下,于红尘中,产生了情根。”
湛长风终于撩了下眼皮,“第一。第二帝君之战的起因那么一言难尽?爱恨纠缠?”
长须老道也不在意她是不是承认自己前世的身份,笑中带着古怪和惋惜,“渊明帝君本意可能是想迦楼帝君失道,甚至以自己为饵,要与迦楼帝君产生因果,只是,中间哪里出了差池,迦楼帝君确实有了情根,也确实爱上了,爱的不是渊明,而是陪其历劫的天子剑,是权势,从此,心性大变,一心征战,想要统治九天。”
“帝君的战争牵涉的因果极大,普通大能是承受不住的,唯有被天运帝运庇护的修者才能参与其中,此事因渊明而起,各圣地便要渊明去解决,二帝之战持续了千年,殃及玄天无数世界,最终以迦楼帝君身死。元神转世,渊明帝君成魔被镇压为结局。”
“小黎界下镇压的是渊明帝君?那为何任人破解封印。”
“凡事有因必有果,渊明当年成魔时抢了沉恨魔渊的一道道统传承,他最后是生是死,只能由沉恨魔渊做出决断,其余圣地仅有罚他被镇压三千年之权。”
“那羲阳。遮天二尊为镇压渊明帝君,覆灭小黎界一界生灵的罪业如何算?”
长须老道阖眼道,“小黎界是渊明的出生地,气运与其相连,此界气运不灭,渊明随时都有可能逃出来,另那时渊明的魔气侵染了小黎界的生灵,使一界都开始邪魔化,二尊这才选择了覆灭。”
“至于为什么是这二者出手,盖因羲阳是渊明帝君的后代弟子,遮天是迦楼帝君的后代弟子,不是谁都愿意承担覆灭一界的因果,所以只能由他们出手,算是代师受罚,后来他们立下六院和云水台,以送道缘赎因果。”
“如此,期限到,渊明帝君的出世已是定局,你们不会管他再次出世带来的后果?”
“此乃沉恨魔渊的事,其余尊者不会随便插手了。”长须老道沉默了几分,道,“小黎界合该还有一劫,唯一的意外是,你竟然会担去神州的大半气运。”
长须老道叹息,“留下修道吧,不要再回小黎界了。”
“若与我的道相违,留下能修到什么。”湛长风无喜无悲,“你也看到了,我修的不是剑。”
“剑乃己道,非世间大道,我是剑道老祖凌霄子,也是人道太玄清静常德上尊,而你曾经是人道圣灵。我的弟子,现在是人道之子,等你修到灵鉴境,觉醒真灵中的记忆,终归是会回来的。”
“但我现在不是。”湛长风没跟他对着干,“我在小黎界还有一些事没处理,不到一年就是云水台的大法会了,介时我会自行进圣地。”
“也罢,记得凡事切莫太执着。”
湛长风朝他施了一礼,心中微动,问出自己的疑惑,“为什么是那三个投影世界?”
“这是万象钟鸣塔选择的,怎有此问?”
“里面的都是真的吗?”
“不一定,按照要求,万象钟鸣塔改变了投影世界的时间流速,也依某几位尊者的请求,投了一些经书的拓影进去试炼弟子,你那个世界中的武林四天书,便来自逍遥剑脉。太玄宫。三才门。太皓长青宗。”
湛长风略一思,看样子万象钟鸣塔是有自己的意识的,没有被人掌控,那她紫府中的阴阳二字令究竟是怎么来的。
她面上顺势问,“太皓长青宗,正气歌?圣地宗门也看中人了吗?”
“此人与你还有几分相熟,是小胜山庄的岑熙,岑熙是儒道中人,今次被儒道魁首太皓长青宗看中,也是一份机缘。”
岑熙在投影世界中修的是正气歌,为大乾的学士,因为一直劝她善良,被她关到藏经阁编撰书籍去了,好几年没见到人影了。
第525章 斗法结束()
凌霄子实际上不想放任湛长风在外面,焉知她会不会像三千年前那样挑起战争乱斗,单看她在小黎界和投影世界的作为,真是将战争当做吃饭饮水般的家常事,一点也不合无为的作风。
。。。。。。又要从头教起了,凌霄子捏须蹙眉,将她送回无垢宫,“好好修炼,别再生事了。”
湛长风一点也没将他的话放心上,她从来不生事,都是事儿来找她的,还有紫府里莫名其妙随她出现在现实世界中的阴阳二字令,似乎是石碑文中记载的神朝至宝阴阳律令。
而这个神朝,好像和天庭。妖庭同时代的,可她看过那么多古籍,没有见过关于神朝的记载。
神朝。乾坤界的碎片。被削减的神朝气运,样样不简单,尤其看到最后一句,她怎感觉神朝和她殷氏部落有关联。
投影世界中的那个皇族,跟易家也有点相似,俱都是子嗣凋零,近乎灭族灭国。
湛长风下了决断,这次回小黎界,一定要再去神州看看。
她落到地上,重新戴上面具。绑覆布条,上空的万象钟鸣塔依旧熠熠生辉,虽三十天的时限已到,仍有大部分人在里面。
周边等候轮回结束的裁判和已经脱离小世界的参赛者看到她出来,又看到她光明正大地伪装起自己:。。。。。。你是不是当我们瞎喂!
早出来几天的余笙敏锐地感到场中许多人露出了爱恨难言的神色,随着湛长风向自己走来,那些眼神就幽幽地落到了自己身上,犹如芒刺在背。
“你在轮回世界里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余笙低声问,她那世界没什么大事,就一天到晚开荒,努力活下去,她想明白为什么活着,就自然脱离轮回世界了。
湛长风盘坐下来,等裁判宣布第三轮结束,“我没干什么。”
骗子。禽兽,韩千禧觉得自己还沉浸在被她亡国的记忆里,瞥开了眼,平心静气,最后要不是轮回世界里的师兄一直开解她,她恐怕到现在都出不来。
缘觉念了声佛号,“战争世界最是多变,恐怕有众多参赛者还没来得及经历感悟什么,就死了,小僧还要感谢施主给我一个舍身证佛的机会。”
“你要谢就谢轮回世界中的我,不过我劝大师别挂在心上,一场轮回一场空,一世因缘一世断,过去和现在,虚和实,当分清楚。”
“阿弥陀佛,还是施主看得开。”
刚从万象钟鸣塔出来的巫非鱼讶然,“什么姻缘,你与这和尚成亲了?”
“不是这个姻缘。”
巫非鱼哦了一声,兴致缺缺地打坐去了,在一个满是妖魔鬼怪的世界里着实心累。
独在一边阖目养神的岁清寒因为这个词颤了下心弦,又复归于平静,一场轮回一场空,一世因缘一世断,那个世界中的“赵离忧”已经得到答案,解开心结,而从小黎界归来的一魂一魄,得知此人还好好活着,便已经释然了。
这一魂一魄其实最为单纯,只是作为神州赵家之女,在有限而纯白的生命里,于皇宫中遇到了一个足够惊艳时光的人,又在宫变中,感激这人能来救自己,带自己离开,即使自己也许在她眼中跟其他妇孺没有区别,也甘心为她挡刀,希望她能活着。
从她少年时的容貌中,发现她就是神州太子,且好好活着后,这一魂一魄就放了心,真正与自己相合了。
岁清寒守持道心,没有去看湛长风,湛长风也没有去看她,离开轮回世界,她们不过萍水相逢。
三十天的期限到了,蒙玥先生统计了三个世界中准时出来的人数,每个世界都随机投了一百人,大荒凉背景下出来了三十二人,妖魔鬼怪背景下出来了二十四人,战乱背景下竟然只出来了十六人,嚯,是全都死得早,去了新的轮回,还是想不开啊。
“今次获升龙令者,七十二位,尔等随时可去荒界寻找机缘。”蒙玥先生施法召出七十二枚赤金令牌,送于诸人面前,“荒界十分危险,最好脱凡或者生死境再去。”
众:“谨遵教诲。”
“苍莽斗法正式结束,离政道会结束还有五日,都散了吧,好好去休息休息,另外玲珑大会在这五日里,可是会出不少适合你们的好东西。”
等裁判们离开,众人也向传送阵走去。
“难得过了三关,不如一起去喝酒吧。”将进酒欲言又止,最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他在轮回世界中结结实实当了一把被大乾太子安插到明汤的细作,直到在拓荣城战才回到大乾,一生戎马倒没什么,就是脱离了世界,见到湛长风,还是有点怵,莫名就想肝脑涂地了。
岑熙也点点头,他被逼着编了十年的书,最后好歹从书中领悟了道理,回到了现实,然对大乾太子的威势心有余悸,到现在都不相信印象里温文尔雅的人会成为战争凶兵似的杀神。
他好好瞧了几眼湛长风,眼下这风光霁月。从容自如的样子多好啊。
硕狱见气氛有点微妙,朗声笑道,“咱那个世界,连粒米都难找,过得跟苦行似的,今日且喝个微醺,放松放松。”
“就去会馆旁边的酒家吧。”湛长风道,余笙。巫非鱼没意见。
顺便又招呼了将墨。于慎,他们几人中,还剩何云天。聊清凡。镜时没从轮回出来。
岑熙邀了同界的宰飞星。岁清寒,然后方筹。妙玄。百里无涯。顾翰星。白寻沙也来了,不知不觉除了几个急于回去巩固心境的,大部分都涌进了酒家。
他们喝酒,有大口灌的,有小酌的,都尽了兴。
湛长风安坐一旁,听同桌的人讲述轮回世界中的趣事,一阵香风飘了过来,“殿下的真容已经在小世界中暴露了,怎还要戴面具,着实可惜了点。”
此人颜色艳丽,身材玲珑,执着酒杯,举手投足没有任何逾矩,却偏偏娇媚得令人面红耳赤。
魔道容天雅,亦是容夫人。
若她是火,这会儿却是遇上了化不开的冰。
湛长风有礼道,“早晚是枯骨,何必着相。”
“你怎也来秃子那套,要我说,红颜勿深藏,行乐须及时呢,我先干为敬。”她一杯酒饮下,噙着笑意,又飘去另一桌了。
湛长风摸了下酒盏,接到顾翰星的传音,“你怎招惹上她了?”
“这算招惹?”
“嘿,她看你那眼神赤裸裸得很,看在咱是同一兵团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这人是修合欢道的。”
“。。。。。”
顾翰星就像喝醉了,幸灾乐祸道,“别以为你是女子就不放心上,她那道功法可以自由转换男身女身,修的还不是普通合欢道,是无情合欢道,用爱上一个人。杀了这个人来证道的那种。”
湛长风半点不怯,“那你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嗯?”
“刚才她似乎往你酒杯里放了什么东西。”
顾翰星惊得跳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抱歉,我还以为这是你们魔道中人的情趣。”
去他娘的情趣,顾翰星黑着脸匆匆跑了,残酒撒了一地。
湛长风继续安静小酌,万事过心,不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