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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你怎么像是在讽刺旁道的狭窄。闭门造车。”
“一句话在千人耳中有千种意思,我自认客观的话,你却听出了讽刺的味道,是不是意味着你本身在困惑。质疑旁道的发展和前途呢?”
“准确地说,你在机关一道上陷入了桎梏,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了,这种迷茫和不确定让你对机关本身和它的将来产生动摇,于是在别人提到这个问题时变得敏感。”
“你说我在讽刺旁道狭窄闭门造车,实际上,是你觉得它艰涩难以为继,是么?”
“。。。。。”
湛长风喜欢将事实摊开来讲,就像是治伤一样,只有把腐肉彻底剜除了,才能敷药包扎,至于过程中的鲜血淋漓和可能给人的痛苦难堪,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遇到这样的人是不幸的,因为她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你的心隙,然后一针见血,把你那些无法面对的隐秘全然剖开,摆在你面前。
这种情况下,你一般有两个选择,恼羞成怒,或者像五木一样,坦然承认。
“我承的是最精深的机关一脉,观的是前人今人最精辟的手札心得,余生三十二年,术中至理学了七八。非我闭门造车,而是同道大师已经不能和我论法。”
“我入了桎梏,是因为机关一道入了桎梏。”
她到了机关术的尽头,迷惑中,回首想找曾经引领她的人,却发现那人已不在,左右四顾,再无人带她向前走。
比起制造机关,湛长风更擅长破解,所以说到真正的机关术,确实是五木领先于她,领先于时人。
“术业有专攻,在机关方面,我没有资格给你任何建议,”湛长风道,“但既然你的技术到了尽头,为什么不返本溯源,去思考机关术存在的意义呢,道有万千,概而论之便是脱离劣根。成就本源,其中,武道追求生命极致,遵一心字,法道勾天通地,行一法字,儒道探问宇宙哲理,求一真字。”
“存在的初心,往往是一个道统能够长久发展的支撑,也许等你知道了机关术为什么存在,就能明白它该如何成长,未辟的道路自然会开辟,未知的至理自然会知晓,到那时还怕技术有桎梏吗?”
五木默然,而后真诚笑道,“你道理大堆,那你说说看,它为什么会存在?”
“我又不是无所不知的圣人,怎么样样都知道,不过我年幼初知机关时,有人这样说过:机关难吗,有什么难,以前有个野人摘不到树上的果子,于是拿了根木头劈作两半,踩在脚底,后来嫌不稳,就用短木将两半长木固定了起来,第一把梯子就出现了,这就是最简单最初的机关。”
五木怔怔问道,“为什么不用长木把果子打下来?”
湛长风顺口回答,“怕果子摔坏吧。”
。。。。。
迷雾般的沉默。
最后机关师木着脸把重点拉了回来,“话虽糙,但不乏事实,因为需求,所以才会去创造,然后在千万年的甄选下,或衰落消失,或推陈出新。不断深化积累形成传承。初衷虽简陋,不及后世赋予的高深意义万分之一,却是最浅表也最核心的真实。”
湛长风道,“我无意对旁道本身评价什么,但就大局看,比起法武,旁道这些大师传承显然更加窄,为什么呢,一来法武的未来很可观,无数前辈几乎是将这几条路铺平了。”
“二来大师传承偏学术,重专研,并不适合大部分人,且是摸索着前进,谁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又走不走得通。”
“三来大师传承本就择徒要求高,在正道的阴影下,不开门见山,反倒敝帚自珍,你随便去民间走走,会武会法的随处可见,找一大师却如海底捞针。”
“大师传承会断代,会停滞不前,除了此道本身艰涩,又何尝不与外界有关。”
“若天下人不知道有你这个传承在世,就更没人去学了。没人学,还传什么。”
湛长风啪一声放下笔,“我只有两句话,对大师传承,集思广益积沙成塔,对大师本身,真知源于实践。”
“集思广益积沙成塔,真知源于实践。。。。。”将整个谈话细细回顾起来,五木精神一震,目光灼灼地看着木板上的图,“迫使我承认道路艰难。追究起源初心,又从机关论到旁道传承的处境,你想干什么?”
湛长风点了点木板上的图,“来自偃师的,甚至有些不现实的机关武器构想图,面对这样的挑战,你会拒绝吗?”
五木摇摇头,她不会拒绝,未知的机关对她来说都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我知道你不会拒绝。”
湛长风没有看五木的表情,重新拿起笔,以图中武器为点勾画起来,“原本我们的谈话应该围绕你进行,然后在我讲出那个野人故事时终止,因为我明白,一个以机关为终身事业的大师,凭着一张充满挑战的图和突破桎梏的希望,就能被轻易引诱出山。”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的着眼点不止于自身,我又怎么能亵渎你的道心。”
湛长风将木板正面转向她,“如果你心中不仅容纳了机关术,还装着整个机关传承,那么,我并不介意让你知道,我心里的这座城。”
五木用指尖描绘着木板上的城楼。街道,“。。。。。有很多机关。”
“是,有很多机关,也不只是机关,光这城墙构建就汇集了机关。阵图。铸造。符文。结界。封印等等技术,它是一座城,也是一座自由包容的城。”
“我要它,百家齐鸣,诸道争锋。”
五木望着她深邃的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现在说的,是我要做的,是势在必行的,这个世界被诸侯控制得太久,地域与地域的隔阂,传承和传承的对峙,诸侯与门派的冲突,散修和所谓正统的斗争,隐患早已深埋,如果注定有一场无声的战争,那么我希望,由我来引导未来方向。”
五木单手捂着半张脸,轻轻叹了口气,忧郁颓唐的眼里,藏着奕奕神采,“我原以为你是个玩谋弄权的野心家,没想到,你竟是个疯狂的改革家。”
“不过,我喜欢!——如果是为了继往开来。”她扣上木板,“直说吧,要我做什么?”
“建城。”
湛长风要建一座汇集了各种技艺传承的城,要这城中百花齐放,要让它成为旁道的信仰。
她要以道生法,以道统下。
“建你这座城,需要很多大师,你找齐了吗?”
“有,但还需大量的材料,我先把你预定下。”
五木还能说什么,好歹这次是她自愿并知晓的,“那你成功了,等你要建城前,和我说一声。”
“好。”
第673章 不周战场()
“变了,又变了,玄吾兵团常年居第二,里面可都是太玄宫的内门弟子,竟然被踢到第三了。”
“摇光的实力提升那么快吗,以往还在五十左右徘徊。”
“东临的图海兵团恐怕也保不住第一了,图海兵团虽有五名生死境参战,可摇光的团长是新秀第一!”
“鬼扯,图海有的不止是实力,还有战术,争夺不周战场最重要的就是掌控神庙,看现在图海还在第一,就说明它占的神庙和总体战绩是最多的,哪容易失败!”
“天尊在上,摇光第一了!”
金吾殿一个个驻地中喧闹不止,今年的不周战场格外激烈,好些兵团一上去就被团灭了,这些兵团过半是因为遇到了摇光。
也怨不了湛长风,她的目标是统领战场,那必得掌控所有神庙,愿意交出天授神箓合作还好说,不交,又没有其他价值,那就只能被杀出战场了。
战场中更是一片腥风血雨,五百七十六个百人兵团争夺六座神庙。万里地,每时每刻都有修士重伤退出战场,每时每刻都有兵团被团灭。
待仅剩的兵团要抛却以前的成见,打算合纵连横先将摇光弄出去时,湛长风已经掌握了四枚天授神箓,拥有了压倒性的世界之力,再加上她本身的实力,终于在十日内统领了这座战场。
六枚天授神箓合而为一,她仿佛成了这方天地的主宰,长袍划过战场,她摒弃掉人。修士。上位者种种身份,以天道的目光去审视一切存在,无数种力量在手里流连,无数种灵思升起又湮灭。
天道有情孕万物。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但天道如果不偏不倚,天运怎会倾斜,天意怎会变化?
虚无之眼目视着世界背后的神秘法则,她逐渐明悟,是天道报应在掌管秩序。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天道是什么,是星界的法则,是自然的规律,是天道报应,亦因果报应。
天道报应不分亲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她一瞬间想明白她为什么对佛道的因果报应不太赞同了。
因为佛道的因果报应在她眼里太小了。
第一,佛道的因果报应,其实是狭窄的因缘果报,只讲自己造的业,自己受,第二,佛道因缘论中的缘起性空,本质是指一切机遇或事物的变化,都是由生灵的主观意志决定的,而非真实存在。
然天道报应,除了自身的业外,应当还包含了地狱天道的扬善罚恶,以及牵连亲友的福报或恶报。
也就是说,佛道的因缘果报是从自身出发,提出的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天道报应,却是客观规律下对秩序的维护。
为王为帝,获得气运。信仰。功德,就能引得天运偏向,便是因为有天道报应在奖赏“善人”。
然若这气运。信仰来得不善,还会得到天运吗?
湛长风缓缓走过这战场中的山川大地,万物俯首恭迎,她想显然是不能的,否则要天罚。地狱何用。
她又想到了另一个点,帝王用获得气运。信仰。功德的方式去引来天运青睐,那么除了通过战争或某种手段去间接从生灵身上得到气运。信仰。功德外,是不是还有什么方式,能直接从天道处得到天道钟情,比如维护天道的秩序,使它免于破灭或阻滞。
湛长风想了很多,她隐隐接触到了天道因果之力,但她也感觉到了重重的阻隔。
还差一点。
不周战场仅有一月期限,她的时间所剩不多,便停下陷入桎梏的感悟,从世界之力中取来地火风水四种本源力锻炼肉身灵骨,让修为更上一层楼。
摇光兵团的修士也马不停蹄地在浓郁的天地元力灵潮中修炼,不周战场的资源,有山河间的灵物,有神庙中的宝物,还有就是由天授神箓召起来的灵潮,灵潮如大型灵脉,在其中修行,事半功倍。
时间转瞬即逝,他们这最后一支兵团也被送出了战场。
湛长风先入点将台的石室闭关了一些时日,整理感悟,巩固修为。
她道心稳固,尤其刚刚体悟到天道报应时,深感离神通道境仅差一线,修为积累上却差了许多。
因为山海界的点将台只有六层,至多容许生死境进出,而她算上小鱼界和这次统领的两座战场,还得八座才能晋升少将,所以她打算去过巨神海秘境和古战场秘境后,专心在点将台修行八年以上,继续统领战场,感悟因果之力,在神通前领到少将军衔。
巨神海秘境在巨神海中,离黎海不远,秘境开启的时日将近,诸多势力已经启程赶往据秘境最近的灵河岛等待。
灵河岛上有个灵河派,实力不显,却是一等一的富裕,岛上所有产业都是此派的,而每五十年秘境开启引来的大批修士,为岛上带来了丰富的财源。
凌未初顾虑梁丘古族,没有来此,湛长风就将三十一个名额给了剩下的脱凡。生死境。
昼族现在的生死境有她。敛微。花间辞。巫非鱼。硕狱。余笙。左逐之,以及两名供奉温辰。卢一山,满打满算九人,一出动,仿佛整个昼族都空了。
巨神海秘境对脱凡来说,还是很危险的,湛长风不想将人都折在里面,所以只将十个名额给了游不悔。叙鞅。安在常。颜策。乌晓。周潜明等脱凡。
剩下十二个名额,给了将进酒和他团里的十一位兄弟,条件是帮她寻找一些可能用得上的矿物,顺带照看着点游不悔等人,昼族这些生死境性子都有些独,要他们照看指不定会照看到哪里去,就连湛长风本人也不喜时时关照身边人的安危。
游不悔十人听到族长还找了人给他们蹭经验,感动非常,完全不知道自家高层都想自己一个人去浪迹秘境。
此话先不表,在离秘境开启前五日,湛长风带着诸人过点将台,乘飞舟落灵河岛上。
灵河岛每到此时就一屋难求,不过湛长风游黎海时途经此地,直接在此买下了一座庄园,倒是不愁没地方落脚。
岛上禁飞,他们在码头收起了灵舟朝庄园走去,长街热闹,往日不得一见的生死境高手们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出了头,脱凡修士更是遍地走,放眼望去,有装束各异的散修,但更多的是服饰相同的各门各派弟子。
巨神海秘境的瓜分,是一次当之无愧的势力间的角逐结果。
昼族近期已连续因湛长风封侯。点将台兵团排第一而引起强力注意了,是以此行他们十分低调,连街也不逛了,打算先去庄园落脚。
然他们个个气度迥异,颜色天人,仍旧引得路上的修士偷看正瞧,一些大胆豪爽的,直接跑上来问姓甚名谁。哪门哪派了。
湛长风收敛了气势,寻常如凡人,本是为了图省事,谁想那些男男女女会跑来问她缺不缺道侣,闯秘境何时变成觅情缘的大会了?
“吓他们一吓。”巫非鱼噙着妖冶轻佻的笑,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
湛长风觑了她一眼,“连愿杖都不敢接的人,没资格说这话。”
巫非鱼立马怂了,不经意落后几步,掩在了余笙后面,换来一声冷笑。
她当初也不知道湛长风找她回来是要她当大祭司啊,要她主持祭告天地的仪式,掌握族或国的愿力和信仰,那不是儿戏吗,她哪里像一个正经的巫灵了,老天爷怕不是要被气死。
“再给她一点时间。”余笙眼尾蕴着轻柔,虽然吧,她也觉得要让巫非鱼一下子担任这个位子有点。。。不太靠谱。
想到各种重大仪式上站着一个窈窕妖娆又轻佻的女人,莫名想笑。
其他人已经笑出来了,这让巫非鱼更悻悻,“给多少时间都没用,我是有原则的,说不行就不行,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了,我改不行吗。”
湛长风面容寡淡,仿佛被遮了一层天光云影,回眸间透出一丝锋利郑重,“你在帝道上第一个开口,说的还是有劝诫意味的话,我认为你具备巫的品格思想,有潜力成为巫,成为一族一国的大祭司。”
。。。让你嘴贱。巫非鱼恨不得穿越时空回到那时候,管他凌未初踩不踩那滩血。
巫非鱼无奈道,“你不觉草率吗?”
“不觉。”湛长风不太会强迫人做什么,于是又温和地补道,“但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开心就好。”
硕狱期待地插话,“团长,我选择驻守北境,在点将台太无聊了。”
“驳回。”湛长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你不要抢百炼营和秦枪连。寒鸦奇兵的活。”
“哦。”硕狱收回目光,板起正经英武的脸,噫,说好的开心就好呢?
他们的话,路人自是听不见的,路人只看到有那么一群人从街上走过。
有一些修士参加过这次的不周战场,或机缘巧合见过湛长风等人,一看到他们,脸色就白了,险些退避三舍。
有些修士,却不大能管住嘴。
酒楼三层就有临窗的修士朝下一瞥眼,戏谑地跟同桌人说道,“层次总归不一样的,不提东临。景耀。太玄宫。沧海派。神农门等首屈一指的大势力,就如横剑派等二流势力,都被灵河派请到山门内好吃好喝地供着,一个小诸侯纵使名噪一时,不还是要自己找客栈住,我看都那么晚了,岛上的客栈府邸早就满了吧?”
“哈哈哈,说得有理,这怎么能一样,你看那些大势力的掌事人有亲自去打战场。闯秘境的吗?”
楼上的声音没有被屏蔽,凡修士,不用心去听都能听见,顿时起了不少窃窃私语。
硕狱即刻就要冲上酒楼给他们一个教训,左逐之也手一握,握住了凭空出现的弓,这都哪来的二百五,算上将进酒十二人,他们二十几个生死境都在这儿呢,怕不是嫌死得难堪?!
湛长风袖袍飘落,随意一道清气阻了他们的动作,“不过犬吠,休对号入座。”
“此为何人,分明是故意挑衅。”硕狱不满道。
乌晓暗中递音给湛长风,“观服饰徽记,乃东临淇河冯家,冯家有一人叫冯慧吉,是东临驻守点将台的图海兵团的一员。”
乌晓带领的情报网到了山海界后,没有停止活动,虽因实力势力限制,一些机密无从知晓,然这些明面上的关系,已在十年间摸清楚了。
湛长风嗯了声,不太在意冯家人这种言语上的挑衅,口舌之利,用得好是利刃,用得不好就是搅屎棍,恶人而已。
他要搅,谁高兴看他搅。
冯姓修士仅为脱凡,压着颤抖说完那几话,眼睁睁看着他们路过,没来找他麻烦,一下就瘫在了椅子上,当真是又激动又后怕,“呵,也不如何嘛,聚几个高阶修士就敢目中无人,真到了咱们这些有底蕴的家族面前,还不是吭都不吭一声,更别说面对王朝了。”
“你就是马后炮,瞧瞧你那虚汗。”冯姓修士对面那人较为镇定,冲他调侃了一句,转头朝旁边一桌上的人道,“王哥,要我说,你们败得真冤,他们也就仗着自己的实力在点将台逞逞威风。”
那桌上,正是图海兵团的兵团长王耀华和四位副团,王耀华摇头,“我们五个生死境,对方三个生死境,打不过仅是其一,战略失败才是重点。”
冯慧吉不忿道,“要知道凛爻侯会突然带人参加不周战场,我们就先和其他兵团联合了,打压了她的气焰再说。”
“都是诸侯,还亲自争来夺去,真是掉价。”冯姓修士见族姐开口,立马抱不平,“不仅掉价,还是倚强凌弱!”
王耀华听着怎么那么不是味,他们在榜上排名和实际操练上是弱了一点,可也不用挂在嘴边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