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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笙微笑,“闭嘴。”
李白茅没管,“长老会议前采风官,当代鸿儒,藏云涧通史就是他主编的。”
这回湛长风也有点惊讶了,不过没纠结于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下午只教授书法棋术?”
“一般关于修炼的课程都放在上午,下午则主要是人文方面的练习,至于晚上,那得看先生的安排了。”
余笙落了最后一子,拿出一张纸,“这是七天内的基础课程安排,你可以记一记,但保不齐哪个先生会突然兴起弄出什么意外。”
湛长风谢过。
余笙抽手回来时瞥见棋盘上的形势,眸光微动,笑道,“我们来一局?”
湛长风将纸放一边,用镇尺压住,“乐意之极。”
王熙赶紧起身让开了位置,他知道自己赢得“意外”,实力远不如湛长风,所以非常乐于看见余笙来试探这人的真实水平。
余笙才从座位上起来,于之淮过来了,“你下完了?这局我与你下。”
李白茅脱口而出,“你属狗呢,专门蹲人。”
“粗鄙愚蠢之人。”于之淮不屑和他说话,只抬着下巴瞧余笙。
余笙柳眉微蹙,“我棋力不足,你另找他人。”
“你不敢了?”
“你顶了天与余笙五五之分,哪有不敢之理。。。”李白茅还没说完,韩之高就将他的嘴捂住了。
韩之高有时候真想将李白茅的嘴给缝住了,就会好心办坏事。
以余笙的性格是不会和人积怨的,偏偏有个李白茅在火上浇油,为了护着他,余笙一次次和于之淮交手,矛盾已经从学业上扩展到生活中了。
于之淮追随者一群,隔三差五来捣个乱,李白茅能没心没肺地还回去,他能不放心上,但是余笙怎么面对半夜被砸碎的窗户,突然出现在家里的蛇鼠。
三人在社学里是一直在一起的,有什么都一起面对了,好似没什么困难,要不是韩之高有次归家晚,遇到独自在外晃荡的余笙,还不知道她出了社学遭遇了什么呢。
余笙不愿将事情放大,韩之高除了义愤也无能为力,唯看余笙的决定。
余笙选择了避让,化小平息。韩之高便帮忙捂住李白茅的嘴,他敢肯定,李白茅的下一句就是余笙和湛长风约好了,不用想,于之淮肯定会找湛长风挑战。
湛长风输赢都不好,输了,高下立判,名声旁落。于之淮会踩着她,再跟余笙邀战。
赢了,那就是下一个出门被堵截,回家被砸窗的人。
因此余笙开口第一句就将湛长风摘了出去,半点没提和她下棋的事。
他们闹他们的,湛长风没吭声,嘴角噙着一丝没有意义的笑,将刚收了十来颗的棋子一个个按原样摆回棋盘。
这时于之淮说,“不是不敢,怎么,是看不起我?”
于之淮这种紧追不舍的态度着实让人疲倦,余笙想起自己曾委婉地向秦师说过这个问题。
秦师回,“年轻人意气之争是常有的事,争,亦是进步。”
他摆明了不会管。只是恐怕这“争”不是“争”,至少于她而言,称得上无意义的纠缠。
于之淮这是逼着她承认自己不如他。
但这可能吗?
余笙正要答应约战,斜来一道声音,“那位姓于的朋友,听说你是棋盘上的高手,敢不敢跟我来一局。”
于之淮不虞,谁这么没眼力见来搅局,他目光一利,逼退有意无意挡着湛长风的韩之高,俯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生,“无名小卒,有何资格。”
湛长风惯不会仰视人,她坐那儿,看也不看于之淮,把玩着手中黑白子道,“那是不敢了。”
反问都不用,笃定结尾。
于之淮冷笑,目光划过余笙,“也好,我便当个善人,帮人回到现实,田里出来的泥罐镀了金也上不了高堂。”
闻言,余笙抿着唇,清眸略深,竟显出了几分凌厉的气势,一字一顿道,“金丝雀离了主人还在回顾牢笼。”
气氛霎时剑拔弩张,尽管大多人都不明所以。
湛长风笑说,“我观你们战意甚浓,不如在我这残局上一决胜负。”
王熙下意识看那棋局,盘上被拿掉了几子,适才分明已经分出胜负的棋局,因缺了两子竟又变得势均力敌。这。。。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往旁边让出一位,“余笙。”
姐妹,你搅得一手好局啊。韩之高内心苦兮兮,这回是不战不休了。
余笙低眸看她,她不正经地盘坐着,一腿屈起,上面随意地搁着一只手,那一只手像是被施了法,黑白两子在骨节分明的五指间轮转跳旋,却始终没有掉落。
偏了下头,“过来。”
清清凉凉的,不容拒绝。
余笙跪坐下去,两人衣摆交叠,她感受到了一丝近乎无的冷幽之味,好像清涧泉水。
“你不必掺进来,这本也与你无关。”余笙低声说。
湛长风换成了盘坐,理好袍子,余笙抬眼,见那近在咫尺的眼眸里,存了半分认真半分玩笑。
“嘘,你听。”湛长风压低了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某种神秘,“弦太紧,会崩。”
对面于之淮也已经坐下了,寒着脸色一言不发地观察残局。
湛长风,“此局三人比,你二人执棋比输赢,我与你二人比结果,你们若能将此局打破,算我输。”
“大言不惭。”于之淮哼了声,与余笙猜先,他执黑棋,她执白子。
余笙不想其他,专注于棋盘上的局势。
下残局,首先要揣摩明白布局之人的路数和意图,之后再决定是跳出按自己的风格,还是延续之前的思路。
然当她将心神沉入棋盘,却发现白子畅通无阻,可阡陌纵横,一落子细思,又四面悬崖峭壁,根本无路可走。
那厢于之淮亦是捏着黑子,骨节发白,迟迟未落。
这两人各自凝神思考,一时视周遭如无物。完全不管越来越多的观棋者。
授棋术的老先生偶然一瞥,挪不动步了,看了半响,急冲冲地寻老友摆谱子对弈。
社学授课时间是卯时至申时,从日出到日昳总共五个时辰,棋术课之后,下午的学习算是结束了。
湛长风没管还在思考的两个人,自己走了。
第92章 乔迁()
湛长风去找范之里问租房的结果,那边要价每月三灵石。
藏云涧通用的货币是灵珠,修为或地位高些的,才用灵石当物品交换的中介。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一年收入一千灵石已经是极好的了。
租个屋子每月三灵石其实有点小贵,毕竟不是迎客来那种既提供安保又坐于灵脉的修炼专用石室。
但像湛长风几千灵石都能随手交易出去的人,根本没什么感觉。
所以说当初车夫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她交了半年的定金,就发现自己快没钱了。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花哪里了,只知道本打算将剩下的几朵幽火冥莲换灵石,结果后来都拿来巩固修为了,咬牙留下的一朵还用来毁尸灭迹了。
范之里可不知道她罕见的纠结,收了定金就替她打算道,“那屋子将就着能住人,我给你请些闲着的村人来帮你修缮一下吧,像被褥。炊具这些,你也要自己买好。”
“村长想得周到,麻烦了。”
“时间还早,我这就去帮你办,你也先回去将屋子里不要的东西处理掉。”
湛长风来到湖边小筑,其实看着这破落样,她挺想全部拆掉,起一个新的。好在她这回顾虑到了钱袋,没有随心所欲。
不过那些被人用过的桌椅板凳。床铺脸盆,她是不可能留着的。
范之里带着几个体力好的村人过来干活,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溜达一圈叹道,“得,这一天怕是完不成了,家具都得新做。”
一个村人说,“那今天就先把屋顶门墙修缮一下吧。”
这屋子说小其实不小,前后两进,上面还有一个阁楼,他们一干就干到了日薄西山,打算开夜工。
湛长风看着范之里拎来些饭菜,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她只想着给工钱,却忘了他们还要吃饭。
其实这只是乡里乡亲的人情往来,只给工钱不管饭菜,别人也不会说些什么,但现在范之里替她管了这人情,她不能视而不见。
从没有为吃的发过愁,并且目前只吃辟谷丹的湛长风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找吃的,想到以前车夫都是往山上猎的野兽,她便也朝山里去。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离墨山脉山峰无数,除了青白村靠着的青白山相较安全外,外面都是野兽的地盘,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狩猎的绝佳场所。
可惜湛长风对这里不熟,进山转了一圈,什么也没看到。
最后不知道从哪儿蹿出一只肥兔子,撞死在她旁边的树上了。
湛长风无语地拎起那兔子,得多小的概率才能碰到这种事。
风微微吹拂,林中寂寂,湛长风得了食物也没久留,散步似的慢慢走了回去,几个小孩在路边过家家,端着几碗泥巴相互谦让,她看看手上瞪着红眼逐渐僵直的兔子,脚步一拐绕了条道。
“嗨,易湛!”
一道人影旋风似地从旁边院落里冲了出来,见到她手上的兔子,叫道,“哎呀,你去打猎了啊,我也想去打猎,但是我娘从不让我去。”
湛长风没听出他的重点在哪,“嗯,你知道哪里能帮人做菜吗?”
“北街有好多野味馆呢,你想找人做的话,我带你去啊。”李白茅说完露出嫌弃的表情,“不过我偷偷跟你说,有些店家坏着呢,你拿进去是一只兔子,吃到嘴里的不知道是什么,而且味道也不好,我建议你找我娘做,我娘的厨艺,那才是一绝。”
湛长风看出他那是真嫌弃,于是顺着他的话问,“令堂能帮我做菜吗?”
“当然可以,我家也是开野味馆的。”李白茅底气十足地回道。
北街是青白山附近唯一商街,主要是为山上学子提供各方面的需求。
李白茅带湛长风到一家馆子前,指着上面的牌匾道,“我娘名气在这儿呢,保证好吃。”
那上面写着:李三娘野味馆。
馆子的大堂被一分为二,一边是坐席,跟寻常酒馆无二,一边却是厨房,中间仅仅用一条半米高的木栅栏隔开。
一些食客站在木栅栏外观看里面做菜的场景,时不时冒出几句夸赞。
湛长风停驻望去,整洁的梳理台和灶台前厨子们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手头上的菜,烟火气十足,但最引人瞩目的,是正在庖解一头野猪的中年女子。
她的法令纹有点深,神情专注,手中的刀极稳,不疾不徐地将壮硕的野猪肢解成块,简单得如同在裁一张纸。她就那样带点理所当然地将血腥的场景变成了一场艺术。
而且。。。湛长风注意到她身上的气场,这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女子。
“你看,我娘厉害吧,我将来也要成为像她一样的人。”李白茅自豪道。
“挺厉害。”
“嘿嘿,”李白茅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想起正事,连忙召来小二。
他是不敢直接将兔子带给他娘的,他娘最重厨房的规矩,看是可以看,但除了厨子,任何人别想进去,亲儿子也不行。
小二跑过来,“小东家,您有什么事?”
“我的同窗想尝尝我娘的手艺,你帮忙排个队。”
“行嘞,”小二看向湛长风,一只手引向挂满菜牌的墙,“客官您要些什么,咱上面的都能做。”
湛长风将兔子递给他,又另点了几个菜,想着他们是干体力活的,就多要了些饭。
“大约要等半个时辰,您在这儿吃啊还是带走?”
“带走。”
“行嘞,您先坐着。”
李白茅问,“这么多东西,你吃得完吗?”
“给工人当夜宵的。”
李白茅一算时间,等做好再带回去,可不就是夜宵吗。
李白茅看小二挺忙,就自己跑去端了杯壶茶,一人倒了一杯,开口问道,“秦师好像对你不是满意,唉,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你没错啊,就像长生与你,就像通史与我,尽管都十分遥远,甚至完不成,但还是要去完成啊。”
他撇了撇嘴,“我都说了,我背不完通史,他不是照样逼着我去背吗?”
茶汤醇香馥郁。色泽清透,是杯好茶。
湛长风哑然,这李白茅看着挺二缺的,没什么心眼,想法倒是别样通透,甚至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通透。
无怪余笙。韩之高这两个聪慧的能和他成为朋友。
“可能是我文史不好,和他沟通不畅吧。”湛长风回道。
李白茅摸了摸脑袋,能和秦师打机锋,跟余笙你来我往,摆那么厉害的棋局(若不是社学关门了,那两人还得僵持呢),怎么想都不是文盲啊。
“我看你字写得不错的!”。
这话很真心实意,不过湛长风只是懒懒应道,“我只会这两个字。”
如果按藏云涧人能看得懂的标准来算的话。
李白茅听明白了,也想岔了,以为她不会写字。于是内心十分佩服,明明文盲却理直气壮,叫人看起来十分高深,人才!
他兴奋道,“行啊姐妹,你这装得我们都被骗过去了,快教教我呗,我总是漏底,让人嘲笑。”
湛长风看他双眼放光,觉好笑,左右无事,便一本正经开始瞎编,“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首先你得先确定你的立场。”
李白茅搬着凳子挪到她身边,“什么意思?”
“意思是与人交流时,你将自己看成上位者。下位者还是平等者。”
“平等者如何?”
“不卑不亢。”
“也对,下位者如何?”
“不卑不亢。”
“啊?这不是一样吗?”
“哪里一样了,前者展现的是自信,后者显露的是气节。”湛长风悠悠道,“生命无贵贱,然能力有深浅,背景有贫富,心有高低,品行有优劣,思想有差,原则有别,对于普罗大众来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句话确实是真理,你一旦与人交往,便会一直遵循着这句话。然后我们可以来打一个比方了,如你和你的朋友们,你们之所以成为朋友定有对彼此间的认可度和情感维系,是不是?”
李白茅想了想,点头。
“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们变得一无是处,没有值得你另眼相看的地方,你会如何?”
“他们不会的。”李白茅否定道,过会儿又道,“说了是朋友,就一辈子是朋友。”
湛长风不置可否,“情感消耗的方式有很多种,时间。距离。认知差别,你还想得起某个亲人去世时的痛苦吗?这份痛苦还在吗?”
李白茅双手绞着,着急的样子像是自我肯定,像是辩白,“我一直很怀念他们。”
“怀念而已。”湛长风道。
李白茅脸色一白,一根粗筋的人居然开始转移话题,“我们不是在说装样子吗?”
“装样子,首先,你得有样子。”湛长风说,“平等来往,不卑不亢,其实是告诉你,平等来往的前提是你们有匹敌的实力和相近的优秀,你不用屈膝,他也不用迁就,而如何做到这点,就是要你保持自己的自信,让自己优秀或者更优秀,否则,只能渐行渐远。”
“自信?”
“有能力解决自己惹的事,有魄力担当该承的责任,有实力在亲友困难时施以援手。”
李白茅若有所思,渐渐竟有点狼狈,良久扭捏问道,“我该怎么做?”
“扬长避短罢了。”湛长风顺口一句。
第93章 修缮()
湛长风神识一扫,发现食盒里多了一个菜,“是不是放错了,我没点这个菜。”
小二连连摆手,笑道,“没放错没放错,多的一个菜是老板娘送您的。”
湛长风看看李白茅,若有所思,拿了食盒,温文而笑,“替我谢谢老板娘。”
小二哪能不应好,这小姑娘不笑的时候冷而疏离,笑起来温润又带着点书卷气,气场十分舒适,就算再多送几个菜,他也不替老板娘心疼。
湛长风告别李白茅回到湖边小筑,将食盒交给范之里,范之里愣了下,没想到她会买饭菜回来。
昨日在他家留宿时,他便得知湛长风只吃辟谷丹,不吃东西,所以今儿他见湛长风好像没准备晚饭,就自个儿拿了点过来。
现在一想,她哪里是没准备,是压根没想准备,本身不吃东西,又有点不通人情,怎么会想到给做工的村人弄饭菜。
范之里颠颠手上的食盒,没开盖都能闻到香味呢,花费不小吧,这是开窍了?
他高兴地回头朝村人招呼:“易姑娘给你们买宵夜回来了,我看看啊,呦呵,还是李三娘家的,你们可有口福了,快做完手中的事吧,不然饭菜凉了可别怪我!”
村人们沸腾了。
“真是李三娘家的?我上次买了一道笋炒肉片就得二十四个灵珠呢!”
“她家的肉能一样?都是山野里跑的,又有嚼劲又鲜嫩,哎呀不行不行我好像闻着味了。”
“这回我们真有口福了,谢谢易姑娘!”
做工的村人们接连道谢,热情高涨。
范之里回到湛长风身边,“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时候做点小改变,就会有不一样的感触啊?”
其实湛长风知道范之里的意思,无非是人情世故罢了。
可惜那边的热闹尽管与她有关,但她确实没什么感觉,不好不坏,可有可无。
不过如果这样做能提高他们做事的效率,她倒也乐意多分出一丝精力。
于是她笑道,“你说得有道理,确实不错。”
范之里这回真乐了。
至戌时,村人收工回家,范之里道,“这屋子里什么也没有,不如再去我家住一宿吧。”
“不麻烦村长了,一屋足矣。”
“也罢,那我们走了,明日再来。”
湛长风转过身,眼眸中渐渐转为赤血之色,空气一下冷了下来,走过的地面起了白晶,仿佛霜降。
她来到临湖的阳台,在树墩上打坐入静,月华正好照到她身上。这个地方阴性重,适合修炼纯阴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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