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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健见到他们的模样，心中一阵哀叹，不由把目光投向了正在数水晶的飞龙王。
“两位尊者，请你们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求求专员阁下吧？只要饶恕这几千人的性命，我伍健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二位以及专员阁下！”
一边说，他一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戈轩与飞龙王不断磕头。
其实开始时伍健只是一心想为五朵金花求情，他也知道五朵金花所作所为不对，道理上站不住脚，所以他决不至于磕头，那毕竟有辱自己的人格。但刚才听漆雕雪如说要杀几千人，这让他忽然觉得，为五朵金花求情是“正义”的，绝不能搞大屠杀，人命大于天，道理似乎是站在他这边的，一股“正义感”涌上心头，他头脑一热，就来了这么一出。
两位飞龙王却对他的大礼毫不理会，仍在自顾自数着水晶。过了好一会儿，盖布里埃尔才扇了扇他的破翅膀，慢悠悠道：“我说伍健小子，你很空吗？只是杀死他们而已，又不是吃了他们，你管那么多干吗？”
虫人中最残酷的刑罚并非死刑，比死刑更惨的所在多有，比如活吃。飞龙王认为死刑很仁慈，也不算过分。伍健明白他的意思，正待再说，哈德斯塔夫忍不住了。独眼飞龙王脾气暴躁，咆哮道：“我说浑小子，你啰啰嗦嗦干什么？族长大人这般安排，自有他道理，你回去好好想一下吧，烦死人了！”
伍健顿时无语。他知道对飞龙王说再多也没用，于是调转方向，又对漆雕雪如说道：“漆雕军师，妳智慧无双，应该明白，杀那么多人除了显示政府残暴的名声外，别无好处啊！我们何不把那些人全贬作苦力，开发矿山？何必一定要杀死他们？”
漆雕雪如小鼻子中发出哼声，小脸一板，不客气地说：“伍健，你也是商会的会长，下面统领那么多人，难道还不明白令行禁止的重要？有关这件事的处置方案已经获得专员阁下首肯，就不能更改，哪怕错误也要实行下去！你磕头如捣蒜，不嫌丢脸吗？难道天生就有奴才性格？”
闻听此言，伍健气极。他把目光移向其他人，只见这些人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显然没有一个人同情他。他心中一阵冰凉，知道没指望了。不过，他仍是禁不住向戈轩激愤地喊道：“专员阁下！”
此刻伍健已经下定决心，如果戈轩仍是支持全体处死，他以后一定会报复的。至于报复的对象，戈轩倒是不在其中，甚至段干世军也没排在首位，现在伍健最恨的反是漆雕雪如。他把所有一切都迁怒到漆雕雪如身上。
这个恶毒的小女人，小嘴一抿，就要杀那么多人，完全不把他伍健看在眼里。她算什么东西？以前还不是闾丘洪的一条狗？现在攀上了高枝，靠侍候专员阁下得来权力，就目中无人，张口闭口都是“获得专员阁下首肯”，首肯个屁！恐怕是在床上首肯吧？这坏女人的作为和那五朵金花有区别吗？五朵金花只不过没有陪专员阁下上床而已。
伍健望向漆雕雪如的目光中满含怨毒，这被戈轩看在眼里。军师一职自古就是一个得罪人的职业，这一点没错，大多数军师在称号前面被人加上“狗头”二字，称作狗头军师，不是没有道理。漆雕雪如才给他做参谋没几天，就得罪了不少人，包括内莉姐妹俩，也实在苦了她。
戈轩心中暗叹一声，终于发声了。
“嗯，不杀也可以，以后白塔星就免除死刑吧。”不知是出于不愿漆雕雪如被人仇视的心理，还是生存至上的理念，戈轩说出了这句话。
此言一出，不论是漆雕雪如与内莉，还是公西鸿水、封天博与夹谷哲昱，都同声反对：“长官！万万不可！”
伍健却大喜过望，高声叫道：“专员阁下英明啊！多谢！多谢……”他喜极而泣，声音嘶哑，如同狼嚎。漆雕雪如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戈轩微笑着摇摇头，说：“不用谢我，我早有废除死刑之意，不论在哪个种族，人最宝贵的都是生命，废除死刑正是对生命的尊重！正像没有人拥有创造生命的权力一样，我们谁也不具有把自己生命交给别人处置的权力，以前政府使用死刑，那是在滥用人民赋予之权力，必须纠正！”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战后（四）
戈轩一向认为，死刑的存在是一种原始蒙昧的同态复仇观念作祟，这是原始部落的观念和价值判断标准，是反人类的。在现代文明社会，这种丑陋的报复性刑罚既不能有效制止犯罪，也不能系统的降低犯罪率，除了满足某些人阴暗的仇恨心理，看不出有任何意义，它是不合时宜的。
不过，虽然不再处死五朵金花及其手下，但还是得有适当的惩罚，戈轩于是让部下们商讨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还是漆雕雪如脑好，大眼珠一转，立即想出了鬼主意：“长官，那些盗匪不是流浪虫人，就是苦役犯出身，再把他们处以苦役显然不合适，他们也不知道害怕，依我之见，把他们全部送去陨石区充当官方的冒险者，如果能在陨石区探出什么矿藏，回来后就能免去囚犯的身份，如果不幸死在陨石区，那只能怨他们命不好。”
这一点戈轩倒是能接受，星际冒险者自古就是一个高危职业，探索陨石区是艰险万分，每年从白塔星去陨石区的冒险者，十去九不还，以这个作为惩罚，好比废物利用，能让那些一无是处的盗匪也派上用场。何况，这也是给了他们机会，真要现什么大矿藏，他们回来后将一夜暴富。
白塔星的统治基础差不多稳固了，戈轩开始把目光投向白塔星垣的其他地方，而陨石区占了白塔星垣大部分区域，先派些人去探探路，正好合乎戈轩所想。另外，戈轩答应伍健的请求，其实也和陨石区有些关系，他知道伍健与陨石区中某些人很有些接触。
“嗯，好！盗匪们就这么处置吧，过些天，等走私商的舰船生产线到了，先生产一些小型探险船给他们使用。”戈轩吩咐道。
“是！”负责这方面的内莉立即答应。
戈轩继续问道：“那么，五朵金花又如何处置？”
漆雕雪如小脸微微一红，嗫嚅道：“五朵金花嘛，我……我听说她们很残忍哦，她们设计了一种叫做『刺毛球』的东西，有女孩犯错就得佩戴……现在就让她们自己戴上那玩意儿好啦……”
“佩戴刺毛球？”戈轩有点摸不着头脑，这算什么处罚？
漆雕雪如小脸红了，她把戈轩拉到一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长官，你不知道，刺毛球外面都是毛刺，处罚时，就让女孩把它塞入……塞入下面……那个地方啦！听说塞好后不准坐下，得行走，那时又麻又痒又痛……简直生不如死呢！”
戈轩一怔，转头看了看漆雕雪如通红的小脸。这话不幸被随时跟着戈轩的内莉听到了，内莉立即叫了起来：“呀！漆雕！妳……妳好恶心哦！一个女孩，连这种刑罚也说得出口，真不知羞！”
漆雕雪如被戈轩看得不自在，已经不好受了，再被内莉指责，顿时生气地哼了一声，反唇相讥道：“我不知羞，总比某人闷骚要好！”
“妳……妳说谁闷骚？”
“谁反应大就是谁啦！”
眼看两女要吵起来，戈轩急忙阻止，道：“好了好了，就这样处罚吧，另外还要加入一点……”他抬起头，望了望在场众人，高声说：“把五朵金花以及其他一些顽抗的商人全部加入黑名单，政府所有的优惠政策黑名单上的人都不能享受，以后看他们的表现，如果表现好，立下功勋，可以下黑名单。”
听到这话，伍健感激地点点头。虽然五朵金花仍然受到了处罚，但肉刑只是身体上的痛苦，比死刑强多了，关键还是上了黑名单，对于以后的经商活动肯定有影响。不过，既然只要立功就能下黑名单，这一点就不再是大麻烦了，自己大不了以后多劝说一下那五姐妹，让她们多做一些对政府有益的事情。
他正待拜谢退下，戈轩却向他招招手，说：“你跟我来，我有点事情要问你。”
刚戈轩与两位飞龙王聊天时，了解到一个重要信息——别看伍健的双龙会规模不大，但他很有门路，暗地里与陨石区的海盗市场有联系！白塔星各商会购自陨石区的装备，明面上是通过海盗市场的交易商进行，实际上，那些所谓的“交易商”全是伍健的人！这次大混战，各商会拼命购买武器，伍健闷声大财，暗中赚了不少钱。；
对于那个海盗市场，自从知道它存在开始，戈轩就抱有戒心。一个连神族瞭望炮都能买到的市场，就坐落在他鼻底下，他却一无所知，要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戈轩想借此机会详细问问伍健，对陨石区有个初步了解，也好制定对策。
两人在湖边不远处的凉亭坐下，伍健只坐了半边屁股，以示对戈轩的尊重。
“听说……”戈轩考虑了一下措辞，“白塔星各商会的武器，都是你转手卖给他们的？”
伍健是个机灵人，一听就明白戈轩要问什么。他有点内疚地说：“正是！那些『交易商』都是我安排的人，那时我一心想战争财，不论谁要武器，我都会卖，我不断换手下扮演交易商，只是不想引人注目，这一行为让各大商会增强了军备，由此给您带来的困扰，我郑重道歉！”
顿了顿，他试探着问道：“专员下想必是要询问陨石区的详情吧？”
戈轩也不隐瞒自己的意图，微微一笑，说：“我是驻白塔星垣特派总理专员，总不成一直在这小小的白塔星活动吧？听说你能联系到那个海盗市场，我有点奇怪，以前白塔星垣地方舰队还在时，也经常护送勘探船出入陨石区，可我翻看了他们留下的记录，好像从未现有规模巨大的交易市场存在啊？”
伍健闻言摇了摇头，说：“白塔星的官方活动都集中在陨石区外围，地方舰队还在时，多深入陨石区一光年，所有的勘探活动也都在这个区域内，真正的陨石区海盗却并不在这个区域活动，海盗市场非常遥远，具体距离本星球多少光年我不知道，恐怕也没人知道，陨石区环境复杂，深入内部后，根本无法测量空间距离，因而也无法进行空间跳跃飞行，我是通过虫洞过去的。”
空间跳跃飞行需要确切的时空坐标，不然将会星际迷航，找不到归途。而在陨石区，就算有确切的时空坐标也没用，因为空间跳跃的跃出点存在一定误差，陨石区遍布散乱的天体，如果出现误差，让跳出位置与某些巨型天体重叠，将会生时空震。
这些戈轩都明白，他真正想知道的是那个连接陨石区深处的虫洞位置。
宇宙空间天然的虫洞多如牛毛，虫人就是利用虫洞进行远距离星际传递的，他们对虫洞的存在有着天生的直觉，就如同候鸟对方向的直觉，闭上眼睛也能找到。当初两位飞龙王前来白塔星，就是通过一个个虫洞传递过来的。
可是人类不行，人类现有的科技手段很难扫描到虫洞。奥多诺霍族也一样，虽然他们能人为制造类似虫洞的时空之门，可让他们去找天然虫洞，仍旧是非常费劲的苦差，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通向哪里，万一虫洞对面是恒星内部，贸然进去就完了。只有虫人强者能感应到虫洞另一面的信息。
戈轩刚已经询问过两位飞龙王，知道在白塔星外太空存在许多虫洞，不过大多数没什么价值，不是通向极端危险的区域，就是虫洞太小，小到连老鼠都过不去。
至于通向海盗市场的虫洞，两位飞龙王并不知晓，他们当初是从另外的虫洞抵达白塔星系柯伊伯带，然后经过漫长的飞行来到白塔星。这个关键虫洞还得询问伍健。
听到戈轩相询，伍健也不隐瞒。他对戈轩心存感激，立即说了出来。
“专员下，那个虫洞叫做『』，就在白塔恒星边上，航行过去得万分小心，必须有老练的领航员，不然很危险，舰船的轨迹稍偏一点，就可能坠落恒星……我当初是从一位没落的老冒险家那里得知的……”
每一个老牌冒险者的手中都会掌握几条并不公开的危险航路，都会拥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虫洞信息。在冒险界，这些情报价值千金，冒险者轻易不会出让。当初伍健为了买这个情报，花了一大笔钱，这还是因为炮台虫洞的位置许多老牌冒险者都知道。某些能带来巨大经济利益的隐秘虫洞，伍健就算倾家荡产，人家也不会告诉他。
戈轩接过伍健递来的一枚存储晶片，这里面记录了炮台虫洞的空间位置，他顺手收起，想再询问一下那个海盗市场，却现伍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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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炮台虫洞
“伍会长，还有什么困难的事情吗？只要我能帮的上忙的，我一定不会推辞。”戈轩和颜悦色说道。
伍健摇摇头，苦笑说：“多谢您关心，您赦免了五朵金花死罪，已算是帮了我，其他我也没什么需要您帮的，有一件事情我不能确定，只是有些怀疑，不知该不该说。”
戈轩示意他但说无妨。
伍健咬咬牙，终于道：“专员阁下，我怀疑陨石区海盗市场中，有某些海盗团正在打白塔星的主意！”
“哦？”戈轩不动声色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这些时日，我在那个海盗市场订购了大量军备，说起来也该死，手下的人在与一些海盗团的接触过程中，不小心透露了白塔星的情况，好像已经有海盗团知道白塔星的地方舰队不在了，这些人本就以洗劫星球为生，我怀疑他们会打白塔星的主意，唉！这件事说起来都是我的错，我应该让手下口风紧一点的……如果真有海盗团前来，就是我连累了整颗星球的居民啊！所以，我刚才不敢和您讲……”
戈轩心中一紧，先安慰了伍健两句，然后再次问道：“陨石区的海盗团有本事洗劫星球吗？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伍健脸上露出忧虑之色，点点头，又摇摇头，似乎在考虑措辞，沉思半晌才开始诉说。
“没有深入陨石区，您完全无法想象里面还有一个世界！那几乎就是另一个世界，非常辽阔，白塔星垣的陨石区只是整个陨石区的一部分而已，那里有着数不清的海盗团，这些海盗团与外界没什么联系，所以外界之人很少知道他们的情况，甚至都没听说过！
“如果认为区区海盗团没什么了不起，那您就错了，真正的陨石区海盗团与外界海盗团完全不同，他们自成一系，每一个海盗团都是一个独立王国，国王就是团长，臣民是由千百年来陆续深入陨石区的冒险家及其后裔组成。
“他们所拥有的海盗船也与外界不一样，由于陨石区环境复杂，各域之间依靠虫洞相连，不适合大型战舰行驶，所以那里的海盗船都是特制的武装飞船，由专门的银瞳工匠制造，小巧而灵活，在漫天陨石流中转折自如，即便不远处突发星体冲撞，它们也能及时避开。
“陨石区深处有着极其丰富的珍稀资源，那些东西拿来外界都能卖出天价！不过，据我所知，已探明的矿藏都分属各个海盗团，外人无法开采，就算从海盗手中买来，也很难运出来，宇航条件太差了啊！
“海盗团自己开采矿藏，自己制造商品，生活自给自足，很少会出来抢劫，但也有例外，历史上人类联邦某些边境星球遭到洗劫，估计就是流窜出来的陨石区海盗团干的！因为外界通常意义上的海盗团，绝对没有那种实力……”
戈轩记得历史上确实有边境星球遭到不明武装力量洗劫的事情发生，事后调查也查不出是谁干的，看来伍健所言非虚。
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戈轩原以为陨石区是蛮荒中的蛮荒，没什么人，顶多就有些冒险者，加上一些在外界混不下去的海盗，谁知那里面人一点不少，还存在一个个独立王国式的海盗团，并且有专门的工匠制造海盗船。
能够独立自主地制造舰船，说明那里的工业基础并不薄弱。这一切太令人吃惊了，人类的中央政府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要是某个有能力洗劫星球的陨石区海盗团跑来白塔星，戈轩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原来他就对海盗市场抱有戒心，现在听到情况如此糟糕，再也坐不住了。
送走伍健后，戈轩招来自己部下中所有的核心成员，把伍健刚才所说对他们复述了一遍，让他们讨论对策。
这件事非常突然，众人听说后都陷入了沉思，一时间谁也拿不出主意。最后还是漆雕雪如首先发言：“长官，伍健所说的一切有待证实，我想还是先把白塔星上的事务处理好，才能谈对外发展，向陨石区进军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此言一出，内莉立即反驳：“真是天真啊，人家海盗团都要来洗劫星球啦，妳居然还梦想向陨石区进军？我没听错吧？”
漆雕雪如冷冷说道：“妳听力很好，没听错！”
“那妳怎么应付人家跑来洗劫白塔星？”
“嗤！这么简单的问题妳也问得出口！我倒要问妳，按照长官前面的叙述，陨石区深处的海盗团怎么才能抵达白塔星？”
“通过虫洞就能直接传递……”内莉也是聪慧女子，话说到一半，立即明白过来。既然陨石区海盗只能由炮台虫洞过来，直接封锁炮台虫洞不就得了？
漆雕雪如果然说道：“从伍健给出的资料来看，炮台虫洞的面积不大，仅能通过一艘中型舰船，我们现在拥有三艘制式战舰，把它们全部派过去，主炮炮口对准虫洞，不断发射光束炮，还有什么海盗船能跑出来？这个土办法比较耗费能量水晶，不过相比星球被洗劫，这点消耗还是值得的。”
在座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照她这一说，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洗劫白塔星，陨石区海盗只能搞突袭，现在己方已经知道他们的意图，来个直接封锁，他们就算有再多的海盗团，军事力量无比强大，运不过来又有什么可怕的？
等到己方发展壮大之后，大军再开过去，剿灭意图不轨的海盗。如果斗不过，再退回来即可，反正海盗追不过来。海盗只能挨打还不了手，己方立于不败之地。
众人都想到了这个方面，现场气氛活跃登时起来。谁知一直不声不响的寂空发言了。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