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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要命的是,王秀兰显然知道了我想竞争主任的事,她开始向我展开更加得寸进尺的攻势,比如她提出要我拿出五万块给她的新房子添置东西,又要我把她哥哥给转到银行去工作,还要为她父母重新弄一套位于市区中心的三居室新房子,说是让他们离女儿近一点;要让她升任稽查科的科长,要提高她父母的退休金,要给她哥哥一家人再弄一套新房子……我一听头都大了一圈。这不是想要我的命吗?别说我只是一个人大副主任,就是我当上了市委书记或是省委书记,要在短期内办成这些事也不是凡个电话就能解决的。而你知道人情这种东西就像一个活期存折,你每帮人家办成一件事,你就等于在存折上存上一笔款子,你帮人家做得越多,你的存款就越丰厚;而你每要求人家为你办成一件事,你就等于从存折上提走了一笔钱,你有求人家的越多,你存折上的亏空就越大。所以说你别看我是一个人大副主任,好像求人办事就是应该的,这年头什么身份的人找人办事也是在欠人情,这种人情早晚都要还的。比如有些人是为了想当官而愿意为你帮忙的,那么在有空缺的时候你就得站出来为他说话,而一说话对方就会想,你白守这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热情,你肯定是拿了人家的好处了。这样一来,我就等于又欠了帮我忙的这个人的一笔人情。许多人整天就陷入这种人际关系的应酬上。其实这很没意思,但为了秀兰我义不得不去有求于人家,所以我屁股后边拖欠的人情债也就越来越多,如果我能当上正主任的话,还债的面子就更大一些。道理就是这样。
所以我当时就拒绝了秀兰的得寸进尺,我明确告诉她最近顾不上这些事情,等我开完了人大代表会以后再说吧。她就冷笑着说,我的大公公是不是还想竞争当正主任呢?其实我知道你已经是稳操胜券了,我知道你在暗中把选票都拉好了,但有一票却能致你死地,让你不但当不上主任,而且还得把副主任的交椅都给丢了,你知道这张关健的选票在谁手里吗?
我看着她那张凶恶的脸不由地打了个哆嗦,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真的要致于我死地。但我想她是一个非常贪婪的女人,她不会在换届之前为这些要求未得到满足而对我发难的,因为她不致于就把我这条生财之路给堵死吧?但秀兰好象看出了我的心事,她警告我说,你别以为我会为了那点小财而不舍得把你送上法庭。恰恰相反,如果你不答应我这些要求,我一定会撕下脸来去揭发你的罪行的,等那时候再看看你的下场吧!你想象一下它的后果吧!
她这么一说,我又有点害怕了,于是我先答应给她弄一笔钱用于装修房子和购买家具,但其它的要求我的确难以在短时间内满足她,我说再有几天就要开人大代表会了,我忙得团团转,哪有时间和心思去给你弄房子转工作呢,等我开完会以后我一定把你的要求都给办了。
王秀兰转着眼珠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她要求最迟明天就把五万块给她,一分钱不能再少了。没办法,我把仅有的一点存款都提了出来,然后又向别人借了点钱,凑足了这笔款子交给了她。当王秀兰笑嘻嘻地从我手中接这笔钱时,我在心里产生了一股杀机——我真想杀了这个臭婊子!我当时以为这回真的没事了,我总可以安心地开会和竞争主任的角色了。三天后,W市换届选举终于拉开了序幕,会址设在人民会堂。市委、政府和政协的三方代表也都来了。当会议进行到第二天下午开始投票选举新一届人大主任时,市委书记第一个投了神圣的一票,然后便是代表们排队上前投票。我当时心里很紧张,结果,我以一票和三票的微弱优势击败了另两位年轻的副主任而当选主任。我心里非常高兴,脸上也情不自禁地堆满了笑容,我觉得这是自打出现了王秀兰事件以来的一次精神补偿。但就在这时候,却有一个打扮入时的姑娘走进会场依次向代表们散发“材料”——一开始谁也没注意她的行为,因为大会服务的工作人员都是从各机关临时抽调的,他们彼此并不熟,何况这个姑娘发材料的速度又非常快,她不是一人一份地发,而是把几份一沓的许多沓分别发给第一排的人,然后让他(她)们再向后排的人传递。当时我突然发现那些拿到材料的代表都满脸诧异甚至是一脸震悸地都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看着,然后就纷纷抬起头来用了古怪的眼神看看我。就在这时,那个姑娘就把材料发到了我的手里,我还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谁知我抬头一看,原来竟是王秀兰,我当时心脏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阵发黑,我知道我完了——我匆忙一扫那份材料,果然就是我那份“保证书”的复印件以及由王秀兰撰写的“强奸案过程”。
然后就是传讯、拘捕、收监和判刑。
我发现当一堵墙在倒塌的时候,会有那么多人伸出手来一齐去推它——我就是这种感觉。我的经济问题和其他的违法问题也都被调查出来。我的性丑闻被市和省报都作了详细报道,而那个王秀兰却成了以法捍卫女人尊严的英雄,她成为W市人们普遍同情和尊敬的对象。由于我的儿子也因流氓罪被起诉,所以她马上就和志业办了离婚手续,并再次获得了一笔“精神与感情赔偿费”。我们一个好好的家庭都毁在了这个小女人的手里。
您现在还坚持这种说法吗?我问他,您还认为您的晚年和全家人的幸福生活都毁在了王秀兰的身上吗?是的,如果从她的动机来看,她的确是一个不道德的女性,但您的行为又如何解释呢?如果没有您的不道德行为发生在前,包括您的儿子的不道德行为也发生在前,又哪会有王秀兰后来的敲诈勒索行为的发生呢?尽管这是一个颇有心计甚至是非常残忍的女性,但为什么别人没有成为她的牺牲品?而您和您的儿子却给她创造了这样的一个机会呢?如果你们父子俩能够在人格上保持着一份做人的尊严,怎么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呢?您认为我说得对吗?
没错,你说的很对,如果我和志业都是那种正派的男人,也不会引发出这么多事情来,害得我和儿子都身败名裂,甚至穷困潦倒。如令我那老婆不仅为此气得大病一场,而且发誓不再回W市了,因为她觉得没脸见人。而我的大儿子也来信和我断绝了关系,说我的罪恶已经影响到他做人的声誉,让他在同事和所有熟人面前感到抬不起头,甚至影响到他媳妇的头上,因为人们从省报和随后各地转载的小报上读到了我的丑闻……
白守达叹息了一声,两股浑浊的泪水就流了下来。
就在我服刑一年多后的前不久,看守突然告诉我说有个朋友来劳改农场看我,他给我半小时的时间到会客室去接见来者。那是一个30多岁的青年人,上身穿一件雪白的衬衣,下着一条笔挺的西裤,脚蹬一双铮亮的黑皮鞋,这身打扮对我这个身穿一身灰国服的人来说好像太势利了一些,让我感到很不舒服。我好像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示威的意思,然而我并不认识这个人。对方脸上却挂着一丝嘲弄的微笑对我说,白大主任,你不认识我了吧?我摇摇头。他说他叫赵小虎,两年前W市新建电视塔缺少资金,我还捐了10万块你还记得吧?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当时有个姓赵的人以个人的名义一下子为电视塔捐了这笔钱,为此市电视台和省新闻单位还相继作过报道。我只听说这是一个神秘人物,据说他在外边做生意赚了很多钱,但到底做什么却没有人知道。因为当时市里几个头面人物想接见他并发给他一块纪念牌却都找不到他,因为他很少在w市露面。只听赵小虎说,我已经在深圳定居了,这次我回w市办点事情,顺便就路过这里来看看你的尊容。我听说你那栋小楼因为扯出经济问题而被检察院给查封了,听说你老婆和大儿子都和你断绝了关系,听说你二儿子在检察院拘留期间患了精神分裂症,是不是这样?
我说是,人就是这样,倒起霉来,喝口凉水都塞牙。我当时说着就流了泪。他却问我,你白某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我说我这是一时糊涂,不该去染指那个王秀兰。对方却冷笑着说,你白某人恐怕不是一时糊涂吧,早在你老人家未调进W市之前,在XX乡分管知青安置工作的时候,你不就已经是个强奸女知青的色鬼了吗?
我当时吃惊地瞪着他说,你是谁?你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对方却说,你忘了XX村那几个女知青的事了吧?但你肯定不会忘记有个被你强奸而精神分裂最后溺水而死的赵小燕吧?我是她的堂弟!你知道今天是她的祭日吗?你当然记不得了,但我却没有忘记,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那漂亮的胞姐是怎么死的。你是不是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要那么想你就错了。过去你在位上我不便动你,而且那时候我在财力上也不具备条件。但现在不同了。这件事才刚刚是开始,等你把剩下的几年劳改做完了以后咱再算账吧!说完,赵小虎就用力在我肩上拍打了两下,然后就走了。
哎,老天,这都多少年的事了,我以为这一切早过去了,谁知道还有人记着这段历史,还没忘记要和我算帐——我不能忘记赵小虎在临走看我的那双眼睛,那分明是一双复仇的眼睛啊;还有他对我的拍打,那是一种暗示,告诉我等我出去以后,有我的苦日子受的。他就像那个基督山伯爵一样,君子报仇20年不晚。所以我现在非常害怕我刑满释放的那一天,从他走后一直到现在,我一直都睡不好觉,我的神经衰弱好像越来越厉害了……
您现在还恨那个王秀兰吗?我问他,您有没有想过自己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如果从您的年龄、党龄、资历、理性上讲,您似乎是不应该再做那种事的。但您好像却把以往的历史给重新连接了起来。所以,我不认为这是您的一次偶然过失,而是和您骨子里潜在的那种好色的本能有直接的联系,因为您在年轻时曾利用职权做过这种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只是那时由于没有人挺身而出揭发您的兽行,使您瞒天过海地逃脱了法律的制裁而一直走到今天。其实您本来是可以平平安安地走完这一生的,虽然我不知道您是否对以往的罪恶做出过真正的忏悔,可您却又一次在女色面前控制不住自己身上的兽性而一失足成千古恨,是这样吗?白先生?
白守达连连摇头叹息,并不停地流泪。
我明白你说的意思,我的确在骨子里仍然有着好色的本能,而我在最应该不再犯这种错误的年龄上却又一次放任了自己的兽性。不过它是否和我那段历史有直接的关系我倒没仔细想过,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果我在对知青的性犯罪行为上曾受到过党纪国法的惩罚的话,那么我令天肯定会接受那方面的教训,我会在冲动的时候想起那段历史。恰恰因为当时我的罪恶没有被揭发和暴露出来,所以我侥幸地逃脱了法律的制裁,然后一直升到今天的位置。这就使我在心理上革生了一种无所顾忌的放任思想,觉得凭我当时一个小小科级干部的权力,糟塌了20多个女知青都没有受到惩罚,虽然赵小燕也曾检举过我,某些人在背后也向上反映过,但最后都不了了之地过去了,所以我想在今天这样的位置上就更有保险系数了;最重要的是,我错误地低估了王秀兰这个小女人的能量,再加上她当时的确有点故意引诱我的倾向,我还以为她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最多是有求于我为她办点事什么的,所以就动了手。谁知道却单单掉进了她精心为我和儿子设置好的陷阱里。
当然,你可以说我完全可以不往这个陷阱里跳啊。这也是个事实。如果我能克制自己邪恶欲望的话,那么什么事也就不会发生了,但我就那么忘乎所以地跳了进去,而且被陷得很深。如果从这个意义上讲,我的确正如你说的是对我历史的连接行为。也就是说,由于我过去没有在性犯罪方面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我在这方面没受到任何挫折,没有对它可能造成的苦果的心理体验。其实“万恶淫为首”这句话是我在被检察院审查的时候才深刻地体验到的,在此之前,如果有人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我总是一笑了之,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就是我不知道它给一个家庭造成的后果该有多可怕。
您能告诉我您在案发以后的另一种心理活动吗?也就是说,您肯定会在心里觉得非常冤枉,因为您只是强……和她做了那么一回,仅仅是一回,而且您的行为和真正的强奸犯好像还多少有点区别,至少您认为是有区别的。但您却为了这一次冒失或是糊涂的冲动行为付出了如此高昂的代价,这不仅在您,即使在一般人看来也觉得是非常不划算的,您是怎么想的呢?
这倒也是,我承认我事后觉得非常冤枉,也非常不划算。尤其是在王秀兰得寸进尺地向我不断敲诈勒索的时候,我心里的确觉得太冤枉了,因为相对我20年前与20多个女知青发生性关系而未受到任何惩罚相比,这次的代价实在太惊人了。所以我当时突然有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念头,我觉得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它故意先让我在20年前尝足了甜头,然后却在我晚年的时候通过王秀兰事件来报复我。你也知道,人们都说年轻吃苦不算苦,老年吃苦才叫苦。在我最应该不吃苦的年龄上,老天却把王秀兰派来惩罚我了。尽管这听起来好像有点唯心主义,但你怎么解释这件事情呢?而这样的解释对我未尝不是一种安慰,使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个王秀兰的孤立行为,而是老天对我20年前的缺德行为的一次总报复。要不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在性犯罪方面做了那么多缺德事以后,才勉强遭到了一定的报应,而我才和那个女人做了一次,甚至丝毫没有什么——我的意思是说当时我光忙着如何去制服她的反抗了,而来不及细心体验那种快感的感觉,更不要说是什么幸福的感觉了。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行为,却让我付出了经济崩溃、地位皆无、声誉扫地、家庭破裂和未来无望的巨大而悲惨的代价。我想任何人知道了我的行为和代价后,他们都会在耻笑我的,谁都认为我是一个真正的冤大头。连我自己也觉得我他妈的就是一个冤大头,除了我之外,我想再没有哪个混蛋能像我这么不走运了。你说这不是老天对我的惩罚还是什么?
所以说,老天是最公平的。有许多人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却又相安无事,其实老天不是不报应——有句老话是怎么说来着,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我现在就非常相信这句老话,我在这方面就是一个最好的榜样!
我替您算了一下,等你刑满释放的时候,正好是60岁,您准备怎么度过剩下的余生呢?
我在前边跟你说过了,反正我是没脸回W市了,何况我那座小楼也被没收了,我不能让人整天指着我脊梁骂我,你看就是那老流氓把他的儿媳妇给那个了!我想谁也受不了这个,事实上,我一见别人看我的那种眼光都受不了。人都是有尊严的,我现在才知道尊严对一个人的重要性。但我又不能去找我大儿子,尽管他可能在事隔这么多年后会原谅了我,会可怜我的无处可去,但我却无法面对老伴、大儿媳妇和我那大外孙女的脸啊。你知道这种事不像经济犯罪那样,它是不好见人的丑闻呢。除此之外我还能上哪呢?我这把年龄既不能经商也不能再去跑什么业务,何况,除了做官,我什么本事什么专业都没有,国家要是不养活我,我自己恐怕也养不活自己。所以我不知道再过几年出去后我该上哪去,我也不知道我该怎样度过我剩下的日子,难道我要沦落到街上去乞讨为生吗,我会像个老乞丐那样在大街上给人到处磕头讨一点小钱吗?到那时候,还有谁会认识我白守达呢?有谁会相信我曾经是一个百万人口城市的人大主任呢?何况还有赵小虎的惩罚在等着我。我现在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总在想这件事。而日子却在一天天地过去,所以我现在非常害怕刑满释放的这一天,我现在倒宁可留在劳改农埸,毕竟这里可以让我有饭吃和有床睡,我的安全也有保障,可等我在60岁那年出去以后,我还能再做什么呢?我真的到了在死后都无人认尸的地步吗……
直到在我离开会客室的时候,白守达还在那里流着泪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听管理人员讲,自从那个青年人来看过他以后,他就开始变得这么有点神志不正常起来,他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但医生却又检查不出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他自己则始终没对外人说什么。但他的行为却开始变得古怪起来,只要别人一提到刑满释放这种事,他就这么自言自语地絮叨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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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暴发户的“北京情结”
采访地点:中原某看守所
被采访人:于如水
性别:男
年龄:43岁
我讨厌我那个乡下老婆,我喜欢
北京的女人——一个男人爱漂亮的城
市女人没有什么罪吧?但我那个老婆
却就是不肯和我离婚。可我一看见她
那张黄脸和那身农民老娘们的装束我
就打心里犯恶心,还有那嘴大蒜味!
而北京的那位漂亮小妞却让我魂不守
舍。但是她说,如果你不和那个乡下
老婆一刀两断的话,咱俩就吹灯散伙
吧。在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办呢?
你肯定已经看到我的口供笔录了。我早在70年代就在北京当上了铁道兵,1978年,我回老家和我在13岁那年就由舅舅为我找好的女人结了婚。80年代初,我们这个兵种被集体转业到北京组建了一个建筑公司。后来我就出来自己干建筑承包,没几年我就成为远近有名的“于百万”。在那几年里,我一直在想着如何和老婆离婚的事。但我当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了,后来桂芝又生了个女儿,这就使我的离婚变得更加艰难起来,而这时候我在北京却有了一个相好的女人,像这种情况你说我该怎么办吧?
这是于如水见到我后的开埸白
他是一个在形象上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一点的中年男人:一张棱角分明的黑黄脸,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留着一个北京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