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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仗剑任疏狂-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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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说得随意,诚意显然是少到极点。季独酌扇子一转,摇摇摆摆的便大步前行。江鄂的在他身後跟了几步。初冬的早晨,寒风凛冽,吹得人脸生疼,树林子一转,他伸手过去,结结实实的把季独酌的上半身按在树上。
季独酌身子扭了扭,见对方没有放开的意思,也就索性非常柔弱的靠住树干。
江鄂眼睛紧紧锁住他那双半点诚意也没的眼睛。
〃你究竟要做什麽?〃
季独酌的眼睛笑成两条缝。
〃骗你啊,骗你为我赴汤蹈火。骗你为我焦头烂额我真的很开心。。。。。。。所以你一定不能相信我。〃
江鄂盯著他看了一阵,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夜路走多了小心遇到鬼。〃说著,便放开了他。
季独酌揉著自己的手腕,瞥了某人一眼,半真半假的嘀咕著:〃已经遇到了,你的话说太得晚了。〃
他二人一人青衣一人黑裳,一前一後的走向折柳亭。风雅颂向来自诩风雅,连一座小小的亭子也建的古朴非常,亭子全身是用几十棵没去皮的松树整个搭成,也不知究竟有了什麽手法,纵使是初冬季节,那些树皮上也长有一层薄薄的青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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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望去,衰草中一点翠绿,格外的可爱。
安陆会长穿了一身薄棉衣坐在亭子里,面前放了一只小酒壶。他一见到季独酌和江鄂便站起身来,拱手为礼。
四周汉阴会的众人也急忙施礼。
季独酌微一怔,还了个礼,彼此客套几句,一同坐下。
江鄂替安陆满上一杯酒,又替季独酌倒了一杯,动作干净漂亮。
〃安会长怎麽不多住几天?〃
〃出来这几日也不少了,会里事情多,离不开人。〃安陆不无惆怅的著,〃今年夏天汉江又发了场水,淹了数百亩田地。下游不少难民迁到我会的管辖区,这冬天一到,天寒地冻的,若不好好安排,少不得又是几条人命。〃
下游是汉江会的所在,江鄂听他这样一说,面子上难免有点异色。仔细想来,自他离开汉江会到风雅颂以来已经两年多了,确实还没有回去看过一眼。
〃自古以来,水患最让人头痛,〃季独酌听他说到了难处,放下酒杯,点了点头,〃帝王家要是想坐安稳江山,必然先要治水固堤。〃
说起这些,安会长忍不住喟然:〃现在的皇帝是指望不上了,官府更是形同虚设,也就是我们这些白衣老百姓还年年去修堤。上到八十老人,下到垂髫孩童,谁也没退缩过。。。。。。我们汉江上有一首歌不知道季楼主听过没有?〃
季独酌笑笑:〃自然是没听过啊。安会长不嫌弃在下孤陋的话,不如唱来给季独酌一听?〃
安陆慢慢的站起来,转过身,将脸对著巍峨的群山,长声吟唱道:〃汉江大水浪涛天,十年倒有九年淹,饿死黄牛打死狗,卖掉闺女好上捐。。。。。。。。。〃
听到自小便耳熟能详的儿歌,江鄂心头一酸,也跟著他接了下去:〃。。。。。。汉江水发浪滔天,十年倒有九年淹,卖掉儿郎把米换,背起包裹走天边。〃
他二人年级相差二十多年,阅历相差太多,内功也自然有高低之分,此时唱来,山间一高一低两道歌声此起彼伏,各有怅惋。季独酌闭上眼睛,细细的品味歌中的苍凉,待到曲尽,他扇子一合,感叹一声:〃兴,也是百姓苦。亡,也是百姓苦。〃
安陆深深的看了江鄂一眼,举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起来,我也有一阵子没见到你们江会长了,回头帮我带个话,就说等老安闲下来,就去找他喝酒下棋。〃
江鄂点头:〃多谢安会长记挂了。〃
〃对了,老头子有个不情之请,今日也一并说了吧。〃安陆温和的目光扫了季独酌一眼,继而转向江鄂,〃久闻风雅颂楼主选人眼光之高世所罕有,江少侠能伴季楼主左右,想必自是人中豪杰。老头子自不量力,想和少侠讨教几招。〃
还不及江鄂回话,季独酌先站了起来,笑颜如花的走到安陆身边,不著痕迹的替他推脱:〃安会长真是过誉。江大侠怎麽能和安会长相比呢?〃
江鄂听到这番话,淡淡的瞥了季独酌一眼:〃既然安会长如此伤势,後辈怎可不从?〃後者的手轻微一抖,心中不住苦笑。如此形势下,汉阴会四十多人围著他们两个,若是比试之中出了什麽意外,岂能全身而退?他也不知道江鄂究竟把形势看懂几份,难道这自己平日撒的谎太多,他真的把这当成又一场骗局了麽?
季独酌思量著,唤了一声:〃江大侠。。。。。。〃
〃楼主。〃
季独酌眼一转,不远处陕南分支的韩昌平带了他那六十多手下一同走到折柳亭外。两批人彼此照面,各自唏嘘。季独酌注意到这一切,眉头一皱。但人数上已然略占了优势,他也稍稍放了心。
韩昌平大步走过来:〃既然安会长的有此雅兴,说实话,韩某人我也想见识一下汉江三会的威名呢。〃
安陆不动声色的一笑,向江鄂伸手作了个〃请〃的动作,双脚一点,轻飘飘跃出折柳亭。
江鄂待要跟去,季独酌却先动了,他的手一把攥住他的手。江鄂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又看向季独酌:〃季公子。。。。。。〃
季楼主沈默了半晌,终究放开了他的手,倏然一笑:〃你猜的没错,我骗你呢。〃 
江鄂稍稍一愣,叹了口气:〃你说什麽啊。。。。。。〃
扇子,在他背後一捅,季独酌无所谓的催促著:〃好了,好了。不跟你说笑了,江大侠你也快点过去吧,咱们安会长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然而江鄂的脚步只是稍稍移动了一下,便在没有动作了。他抬起头,沈默的注视著季独酌的脸,却在没有在这种笑意盈盈的脸上看出丝毫的动摇或是悲伤。
他是一个完美的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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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竟然觉得有东西堵在喉头,像是一根鱼刺,即使有千般手段也无法可施,轻微的呼吸便会让这根刺扎的更深。
亭外的安陆细心的注意他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只是摇头,手中长刀一转,便向江鄂劈来。且夹风,且夹雨,江鄂不动声色的一笑,背对著安陆,左手在右手腕上一拍,右手中的长剑出鞘,已轻巧巧挡下这一招。
两个人的招式来往之间,已经跃出长亭。山颠间被二人的斗气鼓动,衰草簌簌而动。这一番来回,试探,琢磨,一点点靠近,一点点远离。剑掣刀接中,若即若离的距离,若即若离撞击,安陆的刀始终稳稳的斩向江鄂的肩膀,而江鄂手中的剑却有条不紊的在刀光中游走。即不肯露出丝毫的破绽,也绝不进犯一丝一毫。
江鄂的剑就像他本人,在最初的磨合中,保持著最安全的距离,从不肯多付出一分。
慢慢的坐下,展开手中的扇子,扇下指尖,分酒作两杯,季独酌与韩昌平各持其一,冷暖自知。
〃楼主,你真的喜欢玩啊。〃
季独酌两只眼睛笑成弧度:〃一板一眼的多麽无聊,人生有时候需要娱乐精神。〃
〃哪怕玩掉了性命?〃韩昌平的眉毛一挑。
〃刺激一点的游戏当然好,〃季独酌把眼光转向亭子外,看著充分享受著比武乐趣的那两个人,〃但是,既然是游戏,凭什麽要我付出性命呢?〃
〃果然不愧是老楼主调教出来的接班人。〃
〃韩昌平,你这句有点深奥啊。〃
韩昌平放下手中的酒杯,顺便按住了季独酌伸向酒壶的手,他向亭外努努嘴:〃看样子安会长和江大侠两个人也差不多了。〃
果然。
那边安陆已经收了动作,江鄂在最後一个纵跃落地後,倒提长剑悬在背後。安陆哎了一声,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身老骨头不忠用了,还需要後辈让著几招啊。〃
出了一身汗,北风一吹几分冷意,江鄂把剑插回剑鞘:〃前辈您宝刀不老,何必要取笑江鄂呢?〃
〃哦?是麽?〃安陆目光一闪,脚下横扫,一招〃关山难越〃,掌中睚眦宝刀突发而至。江鄂已将冷剑水精收在身後,怎料他猛然发难,匆忙中挑剑回当,脚下纵迹任东西的轻功後退三步,即使他变招奇快,头发也难免被削了一缕下来。安陆笑呵呵的声音传来:〃那麽到不如让我领教一下江大侠的实力了。〃
他话音初落,刀锋霸气大涨。他手中宝刀雕有神兽睚眦,其间刀锋到处,似有蛟龙呼吸吐纳,冲破云霄直直的笼罩江鄂身体要害。一进一退,一动一静。刀锋如雪光,黑衣似脱兔。
安陆成名不算早,但他自刀上散发的霸气却让他成功的跻身江湖高手之中。
在很多很多年前,当他的脸被别人的脚踩进泥水里时,就有人用刀指著他的双眼说:〃我讨厌你这双枭雄的眼。〃
这人就是汉阴会的前会长。
在第十招的时候,安陆的刀距离江鄂的喉咙有丈余的距离;在第三十招的时,安陆的刀距离江鄂的喉咙只有六尺不足。他的凛冽的刀锋几乎要压得江鄂喘不过气来。
〃你会死。〃
第七十招的时候,汉阴会的安会长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瞬间的形势改变,原来,一切都是阴谋。
群山之中的阴冷的风吹得季独酌透体生寒。他静静的坐在小亭里,缓缓地摇他那把素面折扇,眉梢斜挑著:〃没想到你们也很有娱乐精神麽。〃 
此时,一柄望月钩正温柔的抵在他的後心。
韩昌平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只怪你太信任我了。〃
〃难道信任自己的属下是错误麽?〃季独酌方才伸出他的手,那只望月钩随之微微一动,已然划破了他的外衣,冰冷的寒气透体而入。
〃楼主,你的手还是不要乱动了。〃
季独酌笑得非常之无所谓,他现在虽然被人制住了要害,但那种天然而生的霸气到半分不减,韩昌平嘴上说著,若要当真动手却也忌惮几分。然而,他所做的也只不过是自桌子上取了酒壶酒杯,偏著头道了句:〃这天寒地冻的,季独酌身体单薄,若不喝点美酒,实在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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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拖延时间,〃韩昌平的望了一眼亭外被安陆牢牢压至住的江鄂,〃我知道你在等救兵,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麽?〃他向属下点了一点头,人群中自动分开一条小路,有一个人拖著一只大麻袋走上前来。
望月钩在季独酌的背上一顶,後者相当识趣的走到麻袋前。那拎口袋的下人解开绑带子的绳子,麻布口袋整个瘫在地上,自麻袋口里咕噜噜滚出十七八颗的人头。人头上的血已干枯,浓重的褐色粘在头发和眼眶上,一看便知,死了有些时辰了。
任是季独酌百般机敏,捏著扇柄的手却也不禁微微一滞。
韩昌平冷冰冰的说:〃季家的公子怎麽可能真的相信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季楼主,你嘴上说著相信我,却依旧暗暗埋伏下了三十名铁血死士监视我们陕南分支。〃
计谋被识破,季独酌轻轻一笑,他从容不迫的伏下身,拎起一颗人头,瞄了一眼人头上圆睁的双眼,笑眯眯的说:〃我才说今天早上怎麽那麽安静呢,果然是因为该做的动作都在晚上做完了麽?〃
〃楼主,你也不用强做镇定。〃
〃好啊,〃季独酌抚上那双不肯瞑目的眼,随手扔回麻布口袋里。然後拍干净自己染上血块的双手,〃难得大家都摊开了牌,到不知道你们要什麽呢?〃
韩昌平深深的看了季独酌一眼,硬邦邦的说:〃──江鄂死。〃
〃哦?你说江大侠?〃眼皮子一挑,季楼主轻佻了望了一眼被安陆的宝刀逼的越发捉袖见肘的江鄂,〃我是无所谓,不过。。。。。。他得罪你了?〃
〃阴阳相生自古真理,我们陕南分支只是不想风雅颂毁在一个断袖的楼主手上。〃
在季独酌说出〃我是无所谓〃这句话的时候,安陆睚眦宝刀一转,在江鄂的肩头连皮带肉狠狠的割下一条,顿时,血流如注。
而一向把江鄂放在舌尖心上的季独酌却连眼皮都没一眨。风雅颂季楼主奸诈之名,江湖上无人不晓。所以明知道这个人真真假假,江鄂却还是不想,有一天竟会真的因为被他搅乱思维。
那边,啪的一声,季楼主摇开了扇子。
寒天冻地里,他白靴不染纤尘,青衣猎猎翻飞,莫名的平添了几分谪仙的味道。
韩昌平凝视著他,看到他嘴角先融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上挑的凤眼再是撇了四周众人一圈,冷冽的空气中突然爆发起他一连串清脆响亮的笑声。
〃哈哈哈哈。。。。。。断袖楼主。。。。。。哈哈哈,太好笑了。。。。。。〃
扇子险些拿不住了,季独酌整个人笑的软掉,半挂在韩昌平肩头。
韩昌平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肚子里不禁升起一团怒火,才要发作,那人纤纤的手指转来,在他鼻子上点了一点。
〃我说昌平啊,你跟了我爹那麽多年,又跟了我那麽多年,怎麽就是个榆木脑袋呢?〃素扇展开,半遮住季独酌的眼角,露出半张奸诈的笑脸,〃你知风雅颂现在的主人是个断袖,那麽你可知道风雅颂还是燕山贝家的下属?你可知我爹的娘亲姓贝?〃他的扇子缓缓一晃,一股凉风吹在韩昌平瞠目结舌的脸上,〃普天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你看这江湖之大,有一半都是我们贝家的。〃
季独酌的话,有如一块巨石砸在韩昌平的头上。
燕山贝家,那个传说的家族,只要随便一个人物就足以撼动武林。季独酌微微一笑:〃不知你还记得十三年前那个回雪阁主麽,他。。。。。。〃
他後面的字贴在韩昌平的耳边,扇子掩住嘴角,说得又低又软,离得稍微远一点就完全听不清楚。但是陕南分支的众人都看到自己的上司脸色一点点惨白下来。蓦然之间,人人自危。他们明明包围了季独酌,他们明明杀死了季独酌的贴身死士,他们明明有能力胁迫季独酌做一切事情,但是只要一个名字,胜算就在一瞬之间就转到了这个手无寸铁的季楼主那一边。
十三年前那个回雪阁主。。。。。。
十三年前,那个被从家谱除名的贝家後人轻描淡写的毁了大半个武林,这一段往事,是所有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噩梦。
如果不是季独酌今天提起来,他们宁愿选择遗忘,永远永远不要回忆那一幕!
〃十三年前那一场大战,回雪阁主心灰意冷,亲手将长江以北黄河以南的领土从东风山庄掌控下交给我们贝家,。。。。。。哈哈。。。。。。〃季独酌笑著一把推开韩昌平,手中折扇一挥,冷冷的指向江鄂,〃这些年汉江会虽在贝家管辖下,但仍与东风山庄有些不干不净,你以为我们真的会放任这种脚踩两船的做法麽?姓季的不会,姓贝的更不会!
〃三年前,汉江会二少爷下落不明,江鄂投入风雅颂。韩昌平啊韩昌平,你只道风雅颂之主生来多疑,可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偶然这两个字!
〃汉江会三杰,会长江楼月,二公子江流水,还有这个韬光养晦的江鄂。如今二公子已死,江鄂身在我处,江楼月人老体衰,剩下个做事诸多顾虑的大公子江逐云孤木难支。剩下的事情麽。。。。。。〃
当啷啷。。。。。。一声绵长的厉响。
几乎就在季独酌话音落下的同时,安陆手中的宝刀滑过江鄂的冷水精剑,架上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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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独酌慢慢的转过身,挑起他斜飞的眼角,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
〃剩下的事情,韩昌平,你还需要我再说下去麽?〃
他一席话说完,在场的各位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众人皆知,但凡与燕山贝家有些亲缘的人,向来都有那麽几分天生的巅狂。拿自己的名声去换一个小小的帮派的这种事一般人断不会做,但对季独酌这样的人来说,那到是大大的有可能。
韩昌平促著眉头,定定的注视著季独酌的双眼,然而在这双眼睛中,除了盈盈的笑意,他看不出任何感情。或者季独酌这个人,自从他成为风雅颂的主人以来,他除了微笑,也确实再没有其他的表情。
韩昌平在心下沈吟了片刻,拿定主意,将手中的望月银钩递到季独酌面前:〃楼主的话,说的确实也有几分道理,但是属下驽钝,还是猜不透楼主的深谋远虑。所以楼主不妨成全一下属下,做些实实在在的给属下看。〃
季独酌轻哦了一声,并不接那柄望月银钩,只是眼角含笑的望著韩昌平。
〃请楼主处死江鄂立威。〃
〃如果不呢?〃
韩昌平没有回答,他只向四周扫了一眼。数十名好手的包围之中,杀死身无武功的季独酌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这个道理,季独酌不会不懂。
所以他素扇掩面,淡淡一笑,随手接过望月银钩,转身向江鄂言道:〃对不起,骗了你那麽久。〃
与此同时,安陆撤回自己的刀,在江鄂的肩头拍了一拍:〃汉江三会一体,难得将会长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若是死了难免有些可惜。这风雅颂的主人心怀叵测,若是你杀的了他,我允你安然无恙的下山。〃
江鄂抬起眼睛,看到那人浅笑盈盈,一身青衣如仙,手中望月银钩泛著水色的光芒,正一步一步缓缓走来。
那张多少次山盟海誓的嘴唇微张,用不高不低不喜不怒的声音说:〃看来,今天真的只有一个人能活呢。〃
〃哦?〃江鄂应了一声。
那人青衣如花,笑意如花,嘴唇也如花:〃而季独酌,是不会死的。〃
第十一章。 半生劫
在很多很多年後,很多人都死了,很多事情都变了。那个时候东风山庄衰败了,汉江三会早就灰飞烟灭了。一些曾经在江湖上叱吒风云的角色,像回雪阁主,像汉江会二少爷,像东风山庄的庄主如陌,这些当年敢爱敢恨的人物,留给後人的,不过只剩一个名字。
然後,桃花开了,落了。江湖一梦,不过是一株小小桃花开尽了繁华。
当江湖後辈们在无所事事的日子里,磕几粒花生,捧一碗粗茶,听市井的茶博士戏说风雅颂历史上的那个异数季独酌的时候,他们都会听到这样一个评价──他太洒脱,洒脱到无欲无情。
所以,爱上他人,或者他爱上的人,都注定要痛苦。
所以,没有任何人知道,在那一日,当手无缚鸡之力的季独酌提起望月银钩,跑著向江鄂刺去之时,他心里想的究竟是什麽。
江鄂後来想了很多年,一直都猜不透。
或许,季独酌自己也不知道。有时候,一切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当江鄂看著季独酌手举望月钩刺向他同时,他手中的冷水精也向季独酌当胸刺去。众人围困之中,两个人之中只能活一个,而他们哪一个都不是肯轻易放弃自己生命的人。
在那冰冷透明的冷剑挥出的那一刻,三年来点点滴滴一丝不落的涌上心头。
他谈笑风生,他风流儒雅,雪中里相见,月下煮酒,隧道里共同进退,塌上同眠。他说这江湖固大,这浮生虽多繁华。此一生,却唯愿能与君仗剑,共倾天下之狂。
这一切,或真,或假,季独酌是无心之人。
他是一呼百应的风雅颂的之主。
而自己不过小小的汉江会传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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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鄂的心里纷乱乱的想著这些,不知不觉的,心头像扎了一根刺一样,狠狠地疼了一下。只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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