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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展呆住了，愣了几秒才拼命地鼓掌：“大神我是你的脑残粉！”
“拒绝。”墨让又恢复了平时的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淡模样。
“其实我不脑残，我就是说说！”
“你脑残。”墨让似乎忍这一句话忍了很久，说完之后觉得异常舒心。
“……”池展噎了，半天说不出话。
墨让道：“还有第六十页，第四十幕。”
池展微微顿了一下，他定睛一看，第六十页果然有第四十幕啊，墨让还在上面画了一个鲜红的五角星，他不可置信地问道：“大神……你都记着？”
“恩。”
红光游戏里的人果然个个身怀绝技。池展想想墨让，又想想自己，内心复杂。
第60章 开始拍摄了没什么大不了（）
池展轻轻扫了一眼剧本，大致了解了剧情。
这一段他正好背得很熟：正义的班长看到巷子里靠在墙壁上休息的陈百川，他蒙着面，受了重伤，不停地喘气，班长秉承着见义勇为的家训，想把他送到附近的医院，却在搀扶对方走路的时候无意中揭下了他的口罩，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最关键是还是不是这里，是后面的吻戏。
“从你的第一句台词，开始。”墨让垂了眼睫，道。
“好。”池展不由地又在心里感叹：大神睫毛真特么长，真好看。
池展很快就进入了情境，他倔强地拧着眉头，唇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哟，好巧啊，是你。”说完还发出了几声微弱的喘息。
“……陈老师？”墨让紧紧地抿着唇，看着池展的脸，生怕认错人一样。当他真正确认此人的身份之后，捏着他肩头的头微微松开，眼神里透着怀疑和淡淡的疏离，微微启唇，表示惊讶。
卧槽，这是真的神技·一秒入戏啊。
墨让的演绎简直像是让班长从剧本里走出来了一样。
池展好不容易才忍住不去看墨让，他轻轻笑了一声，那样冷漠的笑容像是可以刺痛人心一般。
“虽然……很感谢你，但是介于你的身份，我必须要带你去见我的父亲。”墨让的话语犹豫不决，冷峻而坚定的神色却暴露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哈哈，见家长？”池展自嘲地笑了一声，“一般来说……在两种情况下才需要见家长。”
池展刚刚说台词的时候忘记喘气了，现在连忙又喘了两声，然后他努力把自己想象成邪魅霸道的总裁：“第一种情况是家访。不过……你这么优秀，不需要的吧？”
“请跟我回家。”墨让怔了一下，语气却不容置喙，忽然用了力气，作势就要把池展架走。
池展在墨让的倾心引导下，也入了戏，他捂着胸口发出了隐忍的声音，抬起头的时候，眼神却轻蔑无比，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见家长的第二种情况是……”
“我说啊……你，是喜欢我的吧。”
池展模仿着陈百川的神态，毫不畏惧地对上墨让的眼睛，话刚刚才出口，心跳却骤然加快。
他只是在说台词而已啊？？？自己的心脏是想干啥？？？
……陈百川的话，肯定没有这种反应。
他在心里不停地重复这句话：一句台词而已，池展，冷静。
墨让并没有从戏里抽身而出，他仿佛在和自己的内心作斗争，几番挣扎，无形的刀枪往来几回合，眉间像是下了一场暴风雪，凛冽而寒冷，他哑声着道：“恩，喜欢。”
池展好不容易让自己镇静下来，听见了这句话，心跳又开始不听使唤了。
宅男池展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过。人生头一次如此悸动。
他捏着自己的胳膊，他的身体虽然在依据墨让的话作出应有的反应，思绪却飘回了久远的大学时代，那位学长对他说的话恍惚又飘荡在耳畔边。他的声音温和而又决然，如果做个比喻的话，大概像是水吧——明明在那么悄无声息地流动着，却又在某个时候结成冰锥。
他现在好像开始理解那位倒霉透顶的叶学长了。
池展缓缓道：“要怎么样，你才不会告诉你那位厉害的警督父亲呢？这样？还是这样？”
剧本上不仅有台词，还标了动作。“这样”之后的括号里补充着一句“揽住班长的肩膀”，“还是”后面的括号里补充了“环住班长的腰”。然后就是毫无预兆的吻戏。
池展只是念出了台词，他还没有胆大包天到对墨让大神这样那样。
墨让没接话，像是在酝酿着什么，他顿了顿，又恢复了平常淡定的神色，他道：“停。”
“结束了？”池展挠挠头，问。
“情感不到位。”墨让有些严肃地点评道。
池展知道自己刚才的确有些走神，他点点头，拊掌表示赞同：“那再来一遍。”
“不，我示范。”墨让摇了摇头。
池展眼里露出喜色，立刻正襟危坐，欣赏大神的表演。
墨让冷漠极了，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刚才的笑容、和微微勾起的唇角即刻化作蜃楼：“要怎么样，你才不会告诉你那位厉害的警督父亲呢？这样？还是这样？”接着做出了一个让池展来不及反应的动作，他将一手搭在池展的腰际，一手揽过池展的肩膀。
池展眼睛瞪得极大，连忙挣开了：“你干啥！”
墨让皱着眉头，好像很不理解池展的反应，他道：“对手戏。”
池展下意识地认为是自己想多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喔！”
也是，大神敬业又负责，这样做也是一片好心，想帮帮他而已！
池展又想到了之前在他家里发生的事情，那次也应该是因为……醉了吧。
池展想到了一个自己很感兴趣的问题：“大神……你演得这么好，《百川》有没有找过你来演我？呃，不是……是演陈百川。”
“找过我。”墨让看向窗外，淡淡回答道，“演班长。”
“啊，那为什么不接……”池展惆怅地自言自语，“要是你演班长就好了。”
一想起他那个时候要跟完全没有任何交集、一点也不熟而且摆着一副臭脸的段泽演吻戏，他就头皮发麻。如果是这样，还不如让大神来演，毕竟熟悉啊，而且之前也有过一次……
？？？他在想什么。
墨让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心里却一动，对池展的心思更加了解了，他面上依旧平静地道：“档期重了，剧情不适合，所以没接。”
也是，他都忘了大神从来不演感情戏的。池展点点头，忽然有些提不起精神。
“你再试一遍。”墨让定神看着他。
池展这回有了参照，学着墨让的语气，说了一遍，也学了个六七分像，台词说完以后，就听见墨让道——
“恩，然后呢？”
池展愣了一下，摊手问：“……什么然后？”
墨让很认真地解释：“括号里的动作，还有吻戏。”
“啊？”池展往后退了一步，惶恐道，“你要干什么。”
难道大神又喝醉了？？
“教你。”墨让逐渐靠近，语气很是执拗。
“谢谢，不用不用——”池展刚准备客套几句，对方却凑了上来，恰好贴上他的唇。
池展触电一般跳了起来：“大哥？？？”
墨让没给出解释也没有说话，只是用深邃的眼睛盯着他。
“那个……你是不是暗恋我？？？”池展这才想起来自己有存档，忍不住问道。
“没有。”墨让淡淡道。
“那你刚才搞啥？？？”池展差点跳脚，他没有料到墨让会回答地这么迅速，想了半天，又问道：你……你这样三番四次的，你不要你的名誉了？”
“你如果连吻戏都不会，我的名誉会受损。”墨让一本正经地道。
池展被他的回答震惊到了，这特么是墨让？是那个深沉内敛沉默寡言的影帝大大？？？
“你认真的？？？大哥？？？”池展除了爆发出这句山东腔的“大哥”之外，再也无话可说。
墨让当然也没有说话，他在沉思：原来用这种方式可以让聒噪的池展变得安静，那他以后经常用用，也无妨，
池展本来准备硬气一点，他不说话，然后让墨让说话……结果墨让偏偏不顺着他的心思来。空调一直在释放冷气，这时池展发红的耳朵才慢慢褪色。
他忽然想到，他可以读档啊，只要他演得足够好，墨让就不会出来给他示范，下一次就肯定不会这样了。
池展露出了迷之微笑：“嘿嘿，我去一次洗手间。”
池展读完档一出来，拍拍自己的脸，正好给墨让看到了，对方打量他几眼：“你为什么把脸打得那么红？”
“？？？”池展想自己居然忘了这一茬，别过头牵强地回道：“热的！”
墨让眼里的含意欲深，看了池展一眼，没有继续深究，道：“翻到第三页，第二幕。”
“呃……恩。”有了之前的那一次，池展这回信心十足：“那我从开始了？”
“恩。”墨让应允了。
池展学着刚才墨让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复述着台词：
“很好。你们还有什么花样，今天都给我看看吧。”
“今天之后，再闹——后果自负。”
“还不错。”墨让道，“接下来，第六十页，第四十幕。”
池展点头，仿佛身处于逼仄而黑暗的小巷，他不是池展，而是陈百川，他面前的不是墨让，而是班长。
他二人一人一句台词，配合得比刚才要好得多，池展以自嘲的方式说完了最后一句：“要怎么样，你才不会告诉你那位厉害的警督父亲呢？这样……还是这样？”
池展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他抬起头，正好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这表情太过于面生，他都有点认不出自己了。
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已经真正地成为陈百川了。
“恩，然后。”墨让等了一会，见池展久久没有动作，提醒道。
池展听着这句似曾相识的台词，惊恐道：“啊？”
墨让看了池展一眼，表情有点古怪。
池展意识到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附和地笑了笑：“哈——哈——哈。”
墨让低着头，抿着唇道：“刚才的台词，语气不对。”
啥？？？你说啥？？？你刚才不就是用的这么个语气吗？？池展内心波动，不知所。
墨让又复述了一遍台词，果不其然，他又做了括号里的动作，一瞬间，池展整个身体都僵直了，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池展还在缓慢地反应：他要怎么办，接下来需要读档吗，大神靠得好近……脸真好看，不行不行不能看脸，还是闭上眼睛吧，手得做些什么不要举着，脚也得动动不要杵着……
墨让看着他自觉地闭眼，知道他在期待些什么，于是唇角微微勾起，低下头，轻轻含住池展的唇。
？？？
池展急忙睁眼，感觉有一股热流由下至上一直涌到脑门，剧本虽然是这么演的但是大神你——池展是准备说话的，结果意外地伸了舌头，接着他触电一般又跳了起来，指着墨让，支支吾吾地说话：“你……你你你，故意的！”
然后立刻冲到了洗手间内。
池展冲到洗手间内，用冷水冲了好几遍脸。他看了看镜子，在读不读档之间进行着艰难的抉择，他发现自己脸上的粉红色一直延伸到耳根，最终选择了不读档，直接走了出去。
池展一进门决定跟墨让摆事实讲道理好好理论一下：“我说大神——”
“怎么了。”墨让回答道。
他刚一说话，就看见穿着长款绣花镶边旗袍的服务员在墨让的身边扭动着婀娜的腰肢，放个盘子跟跳舞似的。池展看着就有些扎眼，脸色一黑。
“你点了菜啊？”池展走到墨让的身边，想用自己的模样和身材来吸引服务员，让她集火自己，放过大神。
结果服务员不理他，墨让也没有理他。
池展被冷落了，有点气也有点尴尬：“……”
服务员偶尔看他几眼，认出是池展之后，视线依旧黏在了墨让的身上：“墨先生，我们还有很多推荐的菜品，如果需要的话喊我就好，我叫小芸……”
“恩。”墨让抬眼看了她一眼，礼貌性应了一声。
池展更气了：哦豁，墨让你可以了啊！现在理她都不理我了啊？？？
小芸恋恋不舍地走了，关门的时候还从门缝里望了一眼坐得笔直的墨让。
池展清点着桌上的菜，菠菜、糖醋里脊、西湖醋鱼、菠菜冬瓜、叫花鸡、香菇菠菜……
池展缩回了手，又坐回了沙发上，立刻忘记了刚才被无视的愤怒，问墨让：“怎么这么多菠菜？你那么喜欢吃菠菜啊真是看不出来嘿嘿嘿。”
“给你的。”墨让面无表情。
“反对拒绝抵制不吃菠菜no菠菜婉拒菠菜……”池展还在从他为数不多的词汇量里搜寻着词语，墨让解释——
“吃了有力气。”
他是大力水手？？？那个小动画片里播的居然有人信？？？
墨让起身：“刚刚接到通知，下午三点我有个行程安排，所以先点餐了。”
“三点那还早，慢慢吃啊！”池展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失忆。
“地点在临市。”墨让动了筷子。
“喔，那不早了！”池展吓了一跳，“大神快吃，吃完快走。”
“今天没法教你动作戏，你可以留在这里练。”
“呃，真的不能找替身吗，我……我好像动不了手。”池展试探着吃了一口菠菜，味道居然出奇的不错。他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
“怎么了？”墨让闻言，夹了一块里脊到池展的碗里。
“可能有点障碍吧！嘿嘿。”池展受到了大神突如其来的关爱，看着泛着鲜亮油光、被淋了酱汁的里脊，顿时眼神发亮。
“什么障碍？”
“这个……不是什么大事，就不用说了吧。”池展犹豫起来。
墨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池展，那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万千世事。
池展一对上他的眼神就没辙了，胡乱把里脊含进嘴里，叹气道：“我说，我说。”
他从初恋的萌芽开始说起，说到之后挨揍，但是没有告诉墨让，那个不良少年跟不良少女在一起的事情。
池展错位一个up主，他的叙述从来都很生动，就算是到了难过之处，他的语气也没有多么伤感，反倒是贯彻了他一直以来的语言风格。
他能这样开朗的原因，既是因为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年轻时候犯下的错，从来都可以被原谅，另外一点，也是因为他那位叶学长。
池展得感谢叶学长，挨校长骂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叶学长，这么一对比他觉得自己依然幸福无比；被黑得最惨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是叶学长，跟叶学长比起来他经历的苦难算个啥？？？
墨让静静地听完，一言不发，只是用轻轻揉了揉他的头。
池展没发出什么动静，内心有一丝波动：今天的大神真的很好看。
“打戏不是打架，”墨让轻声道，“气势到位就好，不需要做出打架的效果。甚至不用碰到别人，可以借位，近景远景切换一下就行。”
“我……试试看。”池展点点头，仗着墨让现在对自己的同情大胆道，“我觉得用替身也可以啊，我能找个替身吗虽然我没什么钱但是我替身的薪水还是能付得起的——”
“不要替身。”墨让叹了口气，打断了他的幻想。
池展耸了耸肩，只好作罢。
……不要替身的话他能不能做到都是个未知数。
“大神，你以前是怎么学的？”池展想向师父讨教经验，盛了一碗米饭。
“老师陪练，把沙袋和木桩当成假想敌。”墨让舀了两碗鸡汤，把其中一碗放到池展的面前。
“恩……假想敌？”
池展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到底是想成余欢颜呢，还是许多呢，还是糖滚滚呢？
哦余欢颜算了……还是不欺负女孩子了吧。
池展的内心像是充满了希望一样，这个时候他又想到了叶学长，他要以坚强的叶学长为榜样：“我会加油的。”说完喝了一口热鸡汤。
墨让听了他的保证，补充道：
“速度要快。”
“动作幅度不要太大，适中就好。”
“观察一下拍戏场地。”
池展不住地点头，身边没有笔记本，他就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来记下墨让的话。名牌大学——a大让他学会的习惯就是记笔记。他一边打字，一边点头表示赞同。甚至猜想，墨让是不是还特意去了黑社会学习学习？？？
池展记完了，伸了个懒腰：“这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这是你的挑战，我，也有我的挑战。”
池展一听说万能的墨让大神也有挑战，开始感兴趣了：“大神，对你来说什么事是挑战？”
“出演《瑞士二三事》。”
“呃，这个很难吗？”池展不是很明白，《瑞士二三事》是一个正能量轻喜剧，主角就是一个跟世界上绝大部分人差不多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青年罢了。
“作为公众人物，很难演出普通市民的神态，很多细节都需要注意。”墨让沉思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
池展这才明白，对于墨让这种人来说，普通人的生活离他们太远太远了，更何况还是一个穷酸潦倒、除了梦想一无所有的人。
池展看着墨让，看他出尘的面容，以及举手投足展露出的从容和贵气……这样的人如何演普通人呢。
墨让瞥了一眼窗外，然后又对池展道：“共勉。”
池展怔了怔，这样自信又坚定的墨让，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人格魅力。他受到了感染，说：“好！”
墨让把vip卡塞到他的手里：“不用还我了。”
“恩？为什么？”池展讶然。
“还有一个月。”墨让低头指着桌上嵌着的按钮，道，“按下这个蓝色的，告诉指导你是演员，只学皮面上的东西，速成。”
“大神，你总会有需要用这个卡的时候吧……我，我用完了就还给你。”池展拿着卡，收也不是，还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