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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绝新汉朝-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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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京城地界,果然不一样了,你看看这沿途之人的穿着、举止和其他地方就是不一样!”

    看着这沿途之人,刘纲啧啧称奇。

    边上,赵兴骑马靠近,笑道:“这还只是京畿周边,还未到那真正的繁华之地呢。”

    两人说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嚣,二人循声看去,就看到路边的一间茶肆中,正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喧嚣鼓噪,彼此争论。

    随后,就有琴声从中传出,这喧嚣声才略有平息。

    “这些人是做什么的?”陈止探出头来,问了一句。

    赵兴笑道:“这定是两家书院正在斗乐!”

第三百零一章 这不是个好差事() 
“书院斗乐?”刘纲马上就来了兴趣,“难道是和那手谈论道一样,要通过弹琴,来辩论学问?”

    赵兴笑着摇头道:“不,这只是单纯的弹琴罢了。”

    这个回答让刘纲顿时失望了很多,他本还以为这首都之地、皇帝脚下,又发展出新的论道之法,可以看看热闹呢,而且凭借着陈止的能耐,说不定又能借机扬名,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

    仿佛是看出了刘纲的想法,赵兴接着就道:“其实这说是没有论道,但背后也牵扯了几个大书院的名望,其他人就算有心插手,也不会轻易涉足,否则牵扯到了书院之间的争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混乱至极。”

    两人说话之间,那人群中的琴声越发密集起来,但并不悠扬,因为能听得出来,这分明是有两人在同时弹奏,还是弹奏的不同曲目,各谈各的,导致声音驳杂,毫无美感可言。

    这样的声音传过来,刘纲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然后摇摇头道:“这样斗乐,能有什么意思?不过就是意气之争罢了。”

    “这样斗乐都算好的,”赵兴却苦笑起来,“咱们现在只是刚入这京畿之地,所以还不显得如何,等真正深入其中了,这局面可就不同了,单纯的手谈、斗乐,乃至论辩等等,都还算好的,更有甚者直接就大打出手。”

    刘纲顿时奇道:“在这都城之地动手,那不是第一时间就要被抓去了?这京城之地的守备肯定格外森严,哪里能够动手?”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赵兴还是摇头,然后简单的讲解了一下,“实际上,洛阳周边的治安,一直都是个大问题,不知道多少人曾经雄心壮志的想要整治一番,最后都黯然收场,就连光禄勋麾下的诸多从属,有的时候都不好插手。”

    “这是什么缘故?”刘纲顿时就惊奇起来。

    陶涯从马车上下来,看了看远方的茶肆,然后对刘纲笑道:“这也好理解,你是将彭城的局面,想当然的给套在了京城上,彭城郡境内若是有乱,以官府的威望都能镇压,就算是几家世族之间有了矛盾,只要有郡守出面协调,也能大事化了,但你想一想,若是有大族在彭城横行呢?”

    “大族在彭城横行?”刘纲也皱起眉头,然后摇头道,“这种事还真不好说,但彭城那样的地方,暂时还没有大族。”

    陶涯就点头道:“这就对了,正是因为没有太过强势的世家,官府的意志才能贯彻下去,维持地方上的安宁,但也是一样的,一旦有个顶级的世家插手,比如之前的诸葛言到来,那彭城郡的官府就会处于劣势,哪怕只是一个世家的嫡子,但只要代表着背后家族的威严和利益,就算是郡守,也有可能不被放在眼里,因为这些家族的一句话,可能比郡守上报还要有用。”

    “连郡守都不放在眼里?不至于吧?”刘纲露出意外之色,在他的概念中,这五品的郡守就已经是地方大员了,权势极大,就算是他的祖父,面对郡守徐辉的时候,也要表现得客气无比,这还是长者长者的优势,如果是自家族长,那甚至要表现出恭敬。

    陶涯笑道:“等你见得多,也就会明白了,这大族的子弟若有恭谦之人,那就说明是家学渊源,乃是涵养所致,并非是畏惧权势,但也有不少人追求真性情,不加掩饰心中倨傲,行事也没有什么顾忌,对地方官府的权威是很大的威胁。”

    刘纲听到这里也明白过来,不由说道:“洛阳乃是京城,诸多大族聚集,而且百官云集,很多都是位高权重的人,加上他们的家族、家人,那确实是不好管理。”

    陆映也凑过来,点头说道:“这洛阳确实不一般,本来在南北分治的时候,这洛阳还先后被几次兵灾所涉,两次被焚毁,近乎成为空城,但随后都迅速恢复元气,等到天下一统的时候,虽然并未回到全盛,但也初具规模,但也正因如此,就好像是一张未曾做完的画作,被宣武皇帝看重,迁勋贵大族来此,这才重现繁荣,但也因此大族云集。”

    这么一说,刘纲连连点头。

    一个大族的子弟,到了地方上,都能掀起风浪,官府都未必能制,更何况是大族蕴及、权贵扎堆的京城,就算是那些手握职权,能梳理京城治安的官员,若没有深厚背景,在治理的时候招惹上哪家了,都有可能留下隐患,也难怪无人能治了。

    只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止听到这,却是心中一动。

    “那位宣武皇帝,还真是煞费苦心,当初两汉之时,尤其是前汉、西汉的时候,皇权势强,每一位皇帝登基,都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将地方上的豪族世家遴选出来,然后强行将这些大族整个家族,都迁往关中,美其名为护卫京师,但实际上却是将他们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和根基斩断,防止地方上的豪强坐大。”

    陈止回忆前世,深有感触。

    他在那东汉末年挣扎许久,最大的感受就是世家庄园,有如国中之国,朝廷的政令,不如世家家主的命令,这就是世家根基稳固之后,带来的直观反应。

    “就算国都之地寸土寸金,有投资价值,但华夏家族历来讲究的,乃是狡兔三窟、多方下注,哪里会一口气把自家根基都断了人,案后举家搬迁?这种行为,其目的昭然若揭,但在汉室势大的时候,旁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只要稍有衰落,这个制度就得名存实亡,那东汉末年的各路诸侯,能积蓄到争霸天下的力量,也是这个制度衰落的结果。”

    想着想着,他也走下车来,朝着前方的茶肆看去,那斗乐似乎进入到了白热化的时期,两边的琴声都混乱无比,混合在一起,宛如巴山猿啼,难听的不得了。

    “那位宣武皇帝的诸多举动,能看出来是有恢复前汉之制的想法,这种事本来是很宽难的,因为莫说东汉,就连这新汉朝的建立,都不是打破了原本的秩序,更像是势力洗牌,是统治阶级内部的利益再分配,这也是我上一世走向刘备的原因之一,因为除了他这个假借汉室宗亲之名、白手起家的之外,其他诸侯尽数都是士族、世家了,这种关系传承下来,宣武皇帝借统一天下的威望,尚且不能根绝啊!”

    结合这一路上的见闻,陈止如何还不知道,那位皇帝尽管借着迁都的名义,将不少大族从南边迁到了北边,但并没有斩断他们在各地的根基,以至于他们的权势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衰减,到了现在,使得这国都真正是权贵云集,难以管制了。

    这边想法刚落,那边就是一阵混乱,琴声也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唇枪舌剑,最后又有推搡,这周围看热闹的人,一见事态不断升级,反而不看热闹,而是主动退避。

    顿时,这围在一起的人群,就散开了一大半。

    陈止留意到,那些穿着比较普通的人,大部分都随着人群离去,留下来的,都是衣着有些讲究的,一看就有些来历的。

    “这是在趋利避害啊。”赵兴看着这个场景,感慨了一下,然后对陈止说道,“咱们也得尽快离开了,那正在争吵的两人,乃是两名儒家传人,但却分属不同的书院,他们也有来历,现在只是发生了口角,偶有推搡,这都还是好的,等会要是两边的随从东起手来,那就不好脱身了,守一还没正式接职,最好别节外生枝!”

    有了他的这个提醒,众人也都收起好奇心,回到了车上,跟着车队前行,驶过这间茶肆,继续朝着洛阳行去。

    车上,几个人还在谈论刚才的情景。

    陶涯问道:“赵兄,听你刚才说话的口气,莫非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

    赵兴点点头,然后苦笑道:“岂止是经常发生,而是每天都在发生,而且不管是洛阳城内,还是城外,几乎随处可见。”

    陆映开口道:“这是正常的,洛阳为国都,人文荟萃,别说各大学派,就连几大教派都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在这里扎根,只要能影响到此处之人,天下各处都会大开方便之门。”

    刘纲不由皱起眉头,说着:“这么说来,这洛阳城内外,岂不是记不太平、也不安稳?”

    陶涯笑道:“也不至于如此,只要我等不要去招惹他们,自可安稳度日。”

    刘纲点点头,正要再说,就见赵兴苦笑道:“恐怕,我等不得不去招惹他们,准确的说,是陈兄不得不去招惹那些个书院,因为书院争斗的诸多方法,很多都涉及到太乐令的管辖范围,守一一旦接下这个职位,那就不得不搀和进去了。”

    “啊?”刘纲顿时傻眼了,“这……这本以为太乐令乃是一清闲职位,那照你这么说,岂非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我想,能让守一甫一出仕,就得这般职位,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吧。”赵兴摇摇头,“这事不好办,但如果能办好,无疑能体现能力,当然了,最好是无功无过、中庸度过!”

第三百零二章 暗潮涌动,当快刀斩乱麻() 
几个人说话之间,车队来到洛阳城郊的一片小镇,然后缓缓驶入了一条巷街。

    这是徐虑和蔡究告知他们的地址,算是用来接待外地官员的场所,但和颇为简陋、鱼龙混杂的驿站不同,这条巷子里面的院落要典雅的多。

    实际上,这正是为了服务于世家大族而建设的一处地点,为了维持他们的风度,也和普通的寒门官吏区分开来,才有了这么一条巷子。

    陈止他们都有身份,根本不用多说什么,整个车队就默认着不去驿站落脚了,哪怕这国都洛阳的驿站,比其他地方的要好上许多。

    至于徐虑和蔡究二人,他们本来是随着车队一起过来的,只是在踏入京畿范围后,就当先一步过去通报了。

    实际上,这次给陈止的通报和封赏,在程序上是很不正规的,在陈止抵达了洛阳之后,还会有一个稍微正规一些的仪式,到时候会有宫中的人直接过来,徐虑他们就是当先一步,把陈止到来的消息传上去。

    “这个陈止,简直是突然冒出来的,本来陈永一个人在朝中,根基不能说稳,就算一时半会无法压制下去,但也不会让他真正坐稳位置,没想到这个陈止忽然受封,打乱了计划,难怪连庾亮都在他的手上吃亏了。”

    陈止抵达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光是宫中已经知晓,方方面面的人,也都得到了消息。

    张应,出身江东张家,为张家当代青壮派的代表之一,那位徐州刺史张初见了他,还要叫一声兄长。

    张应如今也在朝中为官,为尚书左丞,为四品位。

    自新汉鼎立之后,列卿的职权越发萎缩,与之相对的,就是尚书台的崛起,这里面的官员渐渐掌握实权。

    张应这个尚书左丞,就是掌台内禁令,还可以权知宗庙祠祀、超仪礼制、选用署吏等,听起来好像不是实权,但其实权柄极重,因为古代王朝,祭祀关系着政权的合法性,而礼仪代表着威严和秩序,所以有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的说法。

    能与这两者沾边的职位,都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一个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匈奴之主刘渊的死讯传来,皇帝召集几个重臣的时候,张应也是其中之一,只是没有发言的机会,陪在边上罢了。

    这样的一个人物,却非常关注陈止,或者说,陈家。

    不过他的消息,却不是陈止进城的时候得到的,而是从彭城那边传过来的——张央就是他的儿子,针对陈家的行动未能成功,张央在气愤和恼怒之余,第一时间就将消息传到洛阳,一方面是为了减轻罪责,另一方面也是心中有气,想要借着家中之力,直接对付陈止!

    “陈止此来,陈家在京城的力量增长许多,但这未必就是坏事,说许更方便咱们行事。”

    张应的对面,还有一年轻人站着,口中说话。

    他容貌颇为俊秀,只是一双眼睛有些狭小,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阴沉许多。

    这人名为王布,为太原王氏的旁支,但早已没落,得张应看重,提拔起来,如今为张应的属官。

    说是属官,但实际上和门客没有区别,更是张应的谋主、谋士,过去曾有过几次计谋,建功不小。

    王布拱拱手,笑道:“太仆执掌马政,关系重大,如今匈奴之事平息,北疆互市再开,这可都是真金白银,我张家过去的营生,因为一场兵祸,损毁了一半,找到他陈永说情,他却不识好歹,想让自己的家族掺上一脚,太过不知死活了,这样的营生,岂是陈家能涉足的?”

    张应说道:“我岂不知?若是过去,这陈永根本就坐不稳太仆之位,但非常时期,东海王刚刚故去,各方都较为收敛,行事不好太过。”

    王布笑道:“是以当以其他方面入手,陈永围观多年,但门生故吏不多,行事低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样的人不好对付,也不好找到他的把柄,但他背后的陈家却不同,之前恩主您让四少爷去彭城,不就有这样的打算么?”

    “可惜,这机会一去不复返了。”张应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并不明说。

    王布干脆把话挑明,说出了恩主的心思:“机会,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陈止若担任了太乐令,那就好办了,他新官上任,总不能不作为,但这个职位稍有不慎,就要牵扯到学派分歧之中,到时候陈止焦头烂额,陈永又岂能置身事外?这陈止不光不能成为他的助力,还要成为他的软肋!”

    张应抚须点头,但跟着又问道:“不过,陈止写的几篇文章,都是底蕴深厚,显然这学问是很深的,对于各家学说想必也有研究,万一这各家学派的事,他都能说上一两句,岂非弄巧成拙了?”

    王布哈哈一笑,说道:“恩主多虑了,自宣武迁都,洛阳居龙,百家聚集,往来书院一百八十余,而后又有佛家传来,又有道教出蜀地,盘踞一处,皆有后台,这么多的书院,他陈止学问再深,又怎么能说得过来?再者说来了,若他真的都说出一二,那才不是好事,到时候立场摇摆,如何做得评判,此事恩主尽管交给我去做,管叫您满意!”

    “好!那我就交给你了!”张应拍板,二人相视而笑。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在那京城的一座府邸,当朝太仆陈永,也在和几名幕僚说起陈止,只是他的语气,就颇为轻松了。

    “陈止此来,我陈家在京城的根基越发稳固,实乃好事。”

    就有一名幕僚道:“陈先生的名号,我在京城也时有听闻,他的那篇《师说》前不久更在朝中引起了风波,确实是一位大才,但他到底还是彭城陈氏,未必就一定和太仆公一条心啊。”

    “无妨,无妨,有他念是正常的,没有私心的人,谁敢用?”陈永微微一笑,并不在意,“他肯定是想着自家的,但两陈本就是一体,我怎么也是他的长辈,他这样的聪明人,能想通的,当务之急,是告诉他,在为太乐令的期间,不要树敌、不要立仇,多看少说、多听少做,学会中庸之法,切莫搀和进去,否则就是身入泥潭,脱身困难。”

    这话一说,又有一名幕僚道:“就怕有人不想陈少君置身事外。”

    陈永点头道:“这种事,本官自问还是能替他挡一挡的。”

    然后又有人问道:“那可要去给陈止通报一声?将您的嘱托,都告知陈少君?”

    陈永摇头道:“这个先不急,他现在刚刚入京,还有不少事要处理,诸事纷杂,先不要去扰乱他的思绪,等他过来拜访的时候,我再和他细说吧,对了,安排几个得力的人手过去,陈止初入洛阳,手边没有可用之人,这可不行,须得有几个仆从在旁侍候,也省得被人看清了我们陈家。”

    旁边就有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点头称是,记在心里。

    这个时候,这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年轻的陈欢就直接冲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问道:“陈止来了么?人在哪了?”

    这位孙少爷的后面,还跟着两个满脸焦急之色的仆人,一见屋中众人的表情,就知道闯祸了,二人赶紧告罪。

    陈欢也知道自己冒失了,顺势行礼:“祖父,孙儿有些冒失了,实在是听说那位同族兄弟来了,心中欢喜,难以自持了,您也知道的,自从得知他得了官职,我这可是日盼夜盼,才等到他来,快快让我与他见一面吧。”

    “成何体统!”陈永当即板起脸来,“你今日不是当值么?莫非又是擅自出来的?简直胡闹!赶紧回去,再有下次,老夫定要打断你的腿!”

    陈欢见祖父暴怒,终于有些担心了,后退了两步,小声说道:“这也不怪我,这消息可是传遍宫中了,听说皇上都催促着,让陈止尽快进攻与他相见,若不是于礼不合,八成已经将他传入宫中了。”

    “传的这么快?”陈永眉头一皱,一边催着陈欢回到岗位,一边觉得有些不对,“就算陈止入城的事,被一些人重视,但最多是消息传过去,不至于大范围的传播,我这孙儿在宫中当值,那接触的人都是谨慎无比,皇宫重地进出之时,都是谨言慎行的,岂能轻易散布传闻?莫非有人动手了?不行!”

    想着背后的意义,陈永心里生出一点不安,马上叫了人来,安排人手前往陈止那边,又将吩咐,先稍微提醒陈止一些。

    “这洛阳真是暗潮涌动啊,太乐令这官职固然前途不小,但算不上核心官职,但怕也能引得不少人心思啊。”

    与此同时,刚刚安顿下来的陈止等人,也都抓住时间休息起来。

    而陈止则看着手上的那封敕令,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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