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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提前入了代郡,于是本该在两天后动身前往燕郡的陆区,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和陈止在代郡碰面了。
代郡作为边疆郡县,还是幽州屏障,边上就是匈奴,环境固然不好,但广宁郡也好不到哪去,更何况作为王浚的爪牙之一,陆区也隐隐知道,那广宁郡现在的情况并不好,去了那里,绝对还不如在代郡了。
但又有什么办法,这是上面做出来的决定,他无力拒绝。
这样的情绪,自然会在陆区平时的言行举止中表现出来,让他的属下和其他人注意到,现在要迎接陈止,更是刺激到这个老郡守的情绪,而且人家还不是离开幽州,就在边上的广宁郡,既是郡守,又是王浚的亲近之人,一时半会对付不了陈止,但这代郡上上下下,要是被这位记恨了,被他报复起来,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同样的,如果不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恭敬,未来被那位新郡守记住了,就算新郡守手段不行,最终被架空了,但对付一个两个下属、从属,还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的情况可真诡异啊,只是为何这位新任的郡守,会来到这么快?”
“是啊,若是陆郡守走了,他再来,也没有这么多事了,这下就有些复杂了。”
“其实陆郡守本就对这个新郡守新存不满,这几天处处暗示我们,甚至直接吩咐了自己的几个心腹,准备然这新郡守好看呢。”
“可以理解啊,毕竟那广宁郡最近刚糟了胡人洗劫,听说情况很复杂,受损十分严重,和代郡一比,广宁郡破败许多,换成是谁,都不会心甘情愿。”
“其实,就算没有胡人洗劫这件事,恐怕陆郡守也不会高兴,他来代郡三年,好不容易经营下来,刚刚站稳了脚跟,转脸就被调到隔壁郡去了,换成谁,也无法释怀,迁怒那位新郡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话说回来,这位新郡守,到底能不能抵挡得住,能不能站稳脚跟,还真不好说。”
“再怎么说,那位陈郡守也有不小的名气,乃是才华横溢的学术大家,本事肯定是有的吧,他的几篇文章我也都看过。”
“这学问如何,和能否治理一郡,可不是一回事啊,纸上谈兵之人还少么?更何况还有陆郡守的吩咐,让新郡守人还没来,就多了不少的敌人。”
站在城门前的人互相交谈着,他们都是久经官场沉浮的考验,自然能从当前的局面下,看出背后的问题,忍不住就讨论开来,对于接下来的局面,都有些摸不清了,就等着那位新郡守到了,在看情况而定。
正当众人心神不宁之际,忽听前面有人喊道一句“来了”。
顿时,所有人都振奋精神,朝前面看了过去,视线所及,是几辆缓缓驶来的马车,以及护持在旁边的诸多家丁。
这些家丁随着马车而行,但步伐整齐,控制着奔跑的速度,身上的衣着装扮,颜色统一,随着他们的奔跑靠近,地面微微震动起来。
这样的震动,让迎接之人的心里也随之震动,看着那一队队的家丁,粗略一看,至少百多人,却都显得训练有素,比他们再城外的驻军之地,见到的官兵还要显得精锐许多。
“这就是那位新上任的郡守,跟着马车的是家丁?不是说,这位郡守出身于地方世家么?是陈家的一条分支,早就有了衰落的迹象的,这样的家族是怎么训练出这等家丁的?”
有几个稍微知兵的人,忍不住议论起来。
实际上,在代郡为官、当差的人,很少有人不关系兵家事的,自有一套判断兵马精锐程度的标准,此时一见陈止的人手,顿时就留意起来。
但很快,随着车队的接近,众人顺势就把这点心思抛开,转而将注意力从家丁身上收了回来,转而集中到了车队本身上。
嘎吱。
车轮停驻下来,随后就有人从车上下来,为首的正是陈止,他正按着官场的礼节,给过来迎接自己的众人行礼。
“见过陈郡守!”
陈止的画像,早就伴随着通知的文书,传达到了众人的手里,现在很少有人认不出来的了,就算不记得相貌,只是看站位也分得出正主。
“陈郡守,属下刘宝,为郡长史,率诸官来迎接上官。”
“下官卢讲,为代县县令,见过陈郡守。”
有两人一前一后过来给陈止行礼,从他们的衣着上,也能看得出来,正是这一群迎接官吏之中的领头人物。
果然,一个是郡长史,另外一个则是郡守府所在县的县令。
这郡长史,其实就相当于郡丞,只不过代郡地处边疆,涉及兵事,所以以长史为名。
两人出来,代表代郡官场给陈止行了礼,这仪式就算结束,陈止的身份得到了肯定,接下来一番寒暄客套,他就随着众人入了县城。
不过,在入城的时候,陈止却又叫来陈举,吩咐了下去,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城中防务,并进行加固。
代郡的首府代县,也有着不短的历史了,而且在过去两汉的历史中,还有过不少故事,三国之时同样也有故事,因此郡长史边走,边给陈止介绍着这座城池的历史,陈止则是游目四望,不时点头。
不过跟在陈止身边的陈梓、杨宋等人,却是暗暗摇头,对这座县城的情况并不满意。
代县作为一郡首府,本该是集中了整个郡的人力、物力,体现出整个郡的底蕴,但代县却颇为古旧,除了城墙坚固一些,给人的赶紧,连那中原腹地的寻常郡县都不如,更不要说和那边的郡府相比了。
“要在这里为政,确实不容易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前面,长史刘宝还在介绍,忽然有一名差役过来,冲着几人拱手道:“诸位,郡守得知诸位到来,特遣我来请您过去。”
第四百零六章 想的都很好()
“大将军,算算时间,陈止差不多该抵达代郡了,但是咱们好像是忘了,提前给陆君那边透气了,这万一两个人提前碰上了,难免尴尬。”
幽州城中的大将军府上,刚刚抵达此城的两州刺史王浚一落座,他的谋士、也是侄子,出身太原王氏的王赶,就提醒了这么一句。
没想到,他这边话音落下,王浚却是笑了起来。
“大将军,为何发笑?”王赶一见此景,其实心里已经明白过来,所谓的忘记,恐怕是王浚刻意为之,但还是配合着的问了一句,给王浚一个表现自身见识的机会。
果然,王浚就用淡淡的语气说道:“此乃有意为之,陆区这人我还是了解的,他出身江东陆家,但乃是庶出子弟,甚至一度都没有乡品,所以他这个人很不服输,心高气傲,自从担任了那代郡的太守之后,更一直是有心要做出一番成就来,现在却因为陈止,被我调动到了广宁郡,我在信中和他说的很清楚了,因为他是我的心腹,所以才这么安排……”
“妙哉!”王赶抓住时机称赞起来:“此信寄的妙,如此一来,陆区反而不会怨恨大将军将他调职,而是会迁怒陈止,觉得是陈止的到来,造成的这一切,未来必定和陈止暗生龃龉。”
“不错,外有匈奴压力,内有隔郡之仇,这样的情况下,他陈止一个外来之人,想要尽快站稳脚跟,待我向他伸出援手,就只能投靠于我了,所以这次他和陆区的见面,大概就会有事发生吧,我等只需要等待即可。”
王赶听得此言,不由叹道:“原来如此,将军驭下之道,当真精妙,如今只需要等两边郡守发生龃龉,则一切皆会入将军所料般发展。”
王浚抚了抚胡须,笑道:“话虽如此,但凡事也有例外,不可大意啊。”
…………
仿佛就是为了印证这位大将军的预料一般,在代县之中,新老交替之际,两者之间的矛盾,也开始正式的浮出水面。
带来最直观变化的,正是那名差役。
当差役的话音落下,正在进行介绍的长史刘宝,还是正在低声交谈的其他人,就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气氛一时间安静的有些尴尬。
随后,杨宋忍不住低声对陈梓说道:“这陆区真是好大的架子,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同为郡守,为前后交接之任,迎接的时候不露面也就罢了,也没有让人带话,现在陈君刚刚入城,按着惯例肯定要在城中巡一圈,然后再安排时间正式会面,结果他倒好了,这么快就让人过来召唤,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陈君留,没见过他这样做官的。”
陈梓闻言,默默点头,却没有附和,他和杨宋不同,杨宋背后的杨家,何等强势,居高临下的看着其他家族,想说就说,但陈梓所在的陈家,不仅威势不比杨家,还和陈止休戚相关,自己也算是陪同陈止过来的人里面,最为亲近的一个,贸然表态,很容易被看做是陈止的意思,从而让他人误判。
不过,陈梓也很好奇,陈止会如何应对这事。
“当下的局面十分微妙。”
队伍后面,束交和张亢跟着人群,缓缓前行,那束交看着前方忽然安静下来的局面,低语出声。
因为他们没有官职,也不像杨宋和陈梓这样,乃是陈止的亲族,所以位置靠后,代郡的人不容易注意到二人,因此说话的时候,少了些许顾忌。
“这些过来迎接的官吏,都是那陆区的老部下,来历各异,有的是当地的士族、宗族子弟,扎根于此,代表着当地人的利益;也有流官,和陆区、陈止一样,是他籍派遣过来的,这部分人中,又存在着陆区的死忠,但应该是少数,真正最重要的,还是代表着当地士族、宗族的这部分人,这些人是中间势力。”
张亢点点头,也压低声音说道:“陆区突然这般作为,中间势力都看着呢,若是陈君应对的不当,这群人就会觉得他软弱可欺,后面难免起其他心思,平白多出许多波折,反之,若是应对得当,这群人知晓厉害,未来也会更方便合作。”
二人说话间,都朝陈止看了过去,等待着他的决断和应对。
众人瞩目之中,陈止却对那差役说道:“陆郡守乃是前辈,既然他相邀,我自当前往……”
他话一说,顿时不少人都微微摇头,各有心思,以为陈止当下就要过去,这样一来,难免给人一种呼来喝去的赶紧,不利于一把手形象和权威的树立。
但没想到陈止接下来就话锋一转:“等我将这代郡大概看了一遍之后,就会过去,你先回去告知陆郡守,让他等候一下,最多两个时辰,我就会前往。”
此言一出,现场再次安静下来,众人的表情顿时就古怪起来。
两个时辰?
换算成后世的时间,那就是四个小时了。
这么长短时间,都够别人睡一觉的了,你让一位郡守在那边等候,对方如何能够舒畅,所以众人也都明白过来了,陈止这话,是绵里藏针。
那差役也不傻,一愣之下,赶紧说道:“陈郡守,还请不要为难小人,不然陆郡守责怪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陈止不等那差役说完,就打断了他,然后问了一个问题。
差役一怔之下,还是如实回答道:“小人名教段享。”
陈止点点头,笑道:“段享,你可以跟着陆郡守,往广宁郡当差。”
这话说的那差役再次愣住了,脑一时转不过弯来,跟着就见到陈止不再说话,转身就走,还让那长史刘宝引路,却看也不看自己了。
“怎么回事?这……”他待在原地,不明所以,却有一名人群中的吏胥忍不住点醒他道:“你因为害怕前任郡守,所以让现任郡守赶紧过去,这是连自身的定位,都没有找准啊,你害怕陆郡守责罚你,就不担心陈郡守把你记住了?除非你跟着去广宁,否则啊……”
听着这话,那差役猛然惊醒,额头冷汗簌簌而下,终于明白过来,不由暗暗叫苦。
他先前听到太多人说过,那位新任太守想要坐稳位置并不容易,又慑于陆区过去的权威,这才会走这一遭,现在也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难怪啊,难怪那几个人都不愿意来,推三堵四的,原来问题在这里,苦也,我这老母妻儿都在代县,却将新太守得罪了,加之奈何?”
忐忑不安中,这差役看着缓缓离去的人群,苦着脸叹息,却不敢追上去了,只能转头而回。
等陆区得到了消息,这位前任太守不由笑了起来:“这陈止的脾气倒也不小,让我等他两个时辰?算了吧,既然他不愿意,就把交接放在明天,省的旁人说我没有度量。”话是这么说,但亲近之人还是能从陆区的表情中,看出这位老太守的心中不快。
陆区出身陆家,但和宗家已经离着很远,早就出了五服,所以并不受到重视,但其人志向不小,自小就以名士风度要求自己,是以相貌堂堂,留着长须,看上去颇为儒雅,只是眼睛稍小,眼神闪烁之间,给人一种狠辣之感。
尤其是心有怒气的时候,那目光更显得尖锐。
没有人敢说透,新旧交锋既然上演,众人要做的就是围观,贸然下场,很有可能成为老郡守的泄愤对象,或者新任太守的立威目标。
说完这些,陆区甩袖就走。
边上有心腹追上去,在旁边建议道:“不如尽快交接,然后离开代郡,既然大将军已经有了命令,那主上您留在这里,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看那陈止也不是能容人的,留在这里多有不便,不如离开了,再从长计议。”
陆区闻言,笑道:“此言不假,但也不用等太久了,明日上午交盘,午时就起程,不然留在这里做什么?真给他陈止夯实地基么?总要让他知道,这地方上郡守的事物,可不是中枢那等清闲衙门能比的,以为在京城有些成就,就目中无人了?总要让他经历一番波折,才知道地方为政的不易。”
“明天午时就走?”那心腹略显意外,觉得太过仓促了,但见自家主子的目光,理智的没有多说。
………………
“明天午后,就差不多能抵达代县周围了,说不定正好就能截住那陈贼的车马!”
另一边,在代县往北的地方,正有一支骑兵急速奔驰,为首的正是刘曜!
这代郡周围其实多山,但自从东汉末年以来,农耕区域内缩,以至于幽州北部都逐步被游牧部族占据,代郡北边也不例外,代县往北的一片土地,名义上还是代郡,但统治结构近乎崩溃,胡汉杂居,有各族游牧,是以难以抵挡骑兵南下,哪怕是那些山林密布之处,也没有太多驻军,碰上对地形和新汉驻防了解的将领,可以领着兵马,绕过驻扎点。
刘曜带着骑兵,绕过崎岖,到了稍微平坦的地方,就立刻策马奔驰,顿时尘土飞扬,绝尘而去!
第四百零七章 不劳费心()
翌日,郡守衙门之中,陈止与陆区相对而立,彼此身后都站着一些人,是他们两人的幕僚班子。
“这次多亏了陆太守了,若非你的帮助,要整理这些卷宗,恐怕还不容易。”陈止笑呵呵的对着陆区说着。
陆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却不得不挥挥手,故作大度的道:“陈太守客气了,我这算什么帮忙,还是你的手段高。”
这话,倒是他的真心话,连身后的几个幕僚,都不得不暗暗点头,看向陈止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敬畏。
按陆区的意思,今天他妈这些人就要走,而且还要给陈止留些麻烦,关键就是在交接政务的时候,刻意刁难一下,增加陈止今后的工作难度。
但凡新近入职,了解和审查前任留下的事务,就是个重要的工作,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过程,盖因诸事繁多,难免顾此失彼,很多地方如果没有人讲解,不了解前因后果,难免像是无头苍蝇一样。
过去,也不是没有前任刻意为难后继者的例子,留下混乱的摊子,还不讲明白,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但这问题在陈止身上全无作用,陆区的幕僚提出一个问题,刚想语焉不详的一笔带过,陈止就会针对关键地方提问,一来二去,几个问题下来,往往问得那幕僚满头大汗,不得不郑重以待,全心全意的回答。
前任固然可以刻意为难后任,但那是在人家搞不清楚的时候,如果这个后继者是个内行,问的也是关键问题,那按着朝廷的规矩,你就得积极配合,否则敌意就暴露的太明显了,也不符合陆区的一直以来的风度,更不要说,负责具体回答的人,还不是这位太守,而是他在官府挂职的幕僚。
最后的结果,就是本打算简单说几句就走的陆区一行人,不得不在衙门里待了……四个时辰,连午时就走的计划,都不得不推迟下来了。
这个时间颇有些微妙,以至于这衙门内外的不少人,在知道这个消息后,都是神情古怪。
杨宋更忍不住在私下里嘀咕着:“昨天陈君让这陆太守等四个时辰,结果这位甩袖就走,今天更是摆明了要给陈君好看啊,想糊弄一番就带人离开,然后看咱们笑话,殊不知他才是个笑话!也不看看陈君是何等人物,京城中多少才子、大家,都佩服陈君之能,自愧不如,他陆区不过是一世家庶子,靠着投靠王浚这样的兵头才能有点根基,居然想给陈君脸色看!不自量力!”
其他人可不敢像杨宋这样说话,哪怕是私底下也不敢,否则一个不小心传出去,被陆区记在心里,得不偿失,毕竟陆区再怎么样,那也是个五品太守!
不过,这心里的想法,肯定都是一样的。
陆区也很清楚,所以脸上发烧,有种下不来台的感觉,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在那,否则更要让人觉得他是怕了陈止。
好不容易,等陈止将话都问完了,几个幕僚擦了擦汗,如释重负,陆区已经忍不住开口说道:“既然陈太守都了解清楚了,交接也算是完成了,本官也完成了任务,那广宁郡还需要我去处理,所以就此别过吧,我等这这就离开。”
这是要立马就走啊!
众人听到这话,都清楚陆区的意思,也不觉得意外,很多人早就料到了,如杨宋那般,更是暗暗叫好,希望这人赶紧走了,省得在这个跟搅屎棍一样,处处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