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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时间之内,陈止还需学习一个如何在地方为政,而这个时间,便是将军你拉拢世家的最好机会,”吴阶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只要将世家的力量都引到这边疆军阵,那自然可以让情况好转,大将军对将军的嘉奖,很快就会到来!”
话音落下,外面忽然来了一人传讯,说是郑家兄弟求见。
吴阶一听,就对汪荃笑道:“将军,这破局之处,送上门来了,你要还是不要呢?”
汪荃也愣住了,随即却笑道:“看来陈止把一个代郡世家,推到了我们这边啊,我是真有些相信你的话了,也许此人并不怎么会理民,说实话,我现在倒是很好奇,那位陈太守,现在正忙些什么。”
吴阶特意做出了向帐外看了的表情,然后配合着笑道:“天色已晚,大概已经就寝了吧。”
………………
“这么晚了,你们居然赶过来了。”
同一时间,在代县城中,陈止正在自己的府衙中,面见一位风尘仆仆的男子。
这男子看上去四十出头,面容普通,脚边和下摆沾着不少的泥土、灰尘,显是匆忙赶来,还没来得及休息,
他听到陈止的问话,就躬身恭敬的回答道:“老太爷的命令一传来,家中就迅速行动起来,在下邳郡和周围的地界,遴选出各种有能之人,共计百人,给止老爷送来。”
此人名为陈舵,为下邳陈氏的家丁,在下邳陈家也算小有势力的管事,这次陈止北上,在陈永的属意下,下邳陈家要派人过去辅助,除了陈梓这样的子弟之外,那家丁、家仆也不在少数,同时还要带领一些其他人手补充过去。
他们一路赶路,今日夜里,先头的几人终于抵达代县。
陈止点点头,道:“百多有能之人?嗯,若是人到了,确实能缓解我这边的情况,不过这些人都是什么依附关系?”
陈舵就道:“百多人里面,将近一半是我陈家的部曲,余下也有不少陈家佃农出身,还有少数是招募之人,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囚徒,其中有两人是陈迁老爷特地交代的,为墨者,说对老爷您有用!”
第四百四十五章 墨者有隐忧求订阅()
“囚徒?”陈止露出意外之色,“是哪里的囚徒,居然还能被带来。”
陈止此番北上代郡,对陈家而言是一次机会,陈永固然想留陈止在京城,但形势比人强,难以改变之后,就决定让陈止在北地,为陈家搭建一个架子。
在这里面,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需要人才了。
陈止在彭城老家,让家中招揽了人手,要在后面分批次的送来,这部分人手,未来会作为武装家丁,组建一支独属于陈家的兵马部队。
与之相对的,就是下邳陈家和华阴杨家,同样也会派出人手,其中杨家派出了骑兵,本来说好是五十人,经过杨结的争取,这个人数增长到了八十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散的工匠、特殊人才。
至于下邳陈氏,除了会以陈梓等人的名义,派出不少家丁到陈止麾下之外,还根据陈止的要求,通过下邳陈家的力量,在周围搜集了一些人才,要给陈止输送过来。
从陈止的只言片语之中,陈永等人就注意到,陈止对这些人才的看重,还在武装家丁之上,因此也没有耽搁,第一时间组织召集,随后更是马不停蹄的输送过来。
到了现在,居然是第一个要抵达的队伍。
不过,陈舵却不是和大部队一同来的,而是提前过来通报一声,顺便将大概的情况给陈止交代一下,现在一听陈止的提问,他就回道:“这批囚人,主要是之前的几次民变和匪患中,被擒拿的一些反叛之人,因为多是从贼,因此没有被处斩,其中一部分被流放了,但也有些是被世家截留下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陈止就明白过来,知道了这两个墨家之人的来历,其实就是因为有本事,被世家给看上了。
但凡能造成一定影响的民变,一般都有寒门出身的百家弟子参与,其中不乏能人,是以在被平息之后,论罪的时候,时常就有世家大族出手,将这些能人半路截过来,用来发展自身,毕竟世家要发展,总归是离不开人才的。
顺着这个思路,也很容易想到,能被世家之人看上的囚徒,本身的能力必然超乎常人。
于是,陈止很自然的问道:“这两个人是有什么本事,又是什么来路?”
“这两人的机关学学得不错,原本是在张昌叛乱的时候,加入了贼军,为贼军制造器械,陶公破贼的时候,这两人的器械还差点坏了事,但终究是不比天数和陶公之能,只是当时二人并未落网,而是随着溃军转战,期间还有几个墨家弟子,先后身亡,最后他们所在的贼兵,在江左被陈迭老爷击破,这两人辗转落入了咱们陈家,成了奴籍。”
“这么说起来,他们现在是陈家的奴仆了?”陈止心中一动,这种依附关系,无疑是比较理想的。
“不错,不过他们两人有些本事,这几年在下邳为陈家制造农具、器械,也算有点苦劳,所以待遇上,比寻常的奴仆要好上一点,但在那边发挥有限,因此老太爷特地嘱托,让把这两个人带来,他们是跟着我一起,提前过来的,若是止老爷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给他们。”
“人已经来了?”陈止眼中一亮,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见见他们吧,正好也有话想问问。”
“那我这就去安排。”陈舵转身就要离去。
陈止却道:“你一路过来辛苦了,等安排好者两人,就先去休息一下吧。”
那陈舵赶紧就道:“多谢老爷关心,不过这都是我该做的,小人这次过来,也得了吩咐,要留在这里为老爷您打理琐碎之事,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就行了。”
陈止点点头,也不坚持。
过了一会,陈止就在一间偏房中,等待着见到两位墨者,不过身边还陪着一人,赫然是随他一同北上的鲍敬言。
这位鲍先生,一听说陈止要见墨者,就第一时间过来,看那样子居然是要劝阻。
“鲍先生,你想让我将两名墨者驱逐出去?但据我所知,墨家的主张有不少和你的看法不谋而合,为何你反而要排斥他们?”
看着面前的这位先生,陈止笑着问出了略显尖锐的问题,这么长时间的接触,陈止自然也了解到这位主张“无君论”的先生,其思想其实更偏向于自然科学的探究,对很多寻常读书人、士人不怎么在意的领域,有着很深的造诣,也颇为佩服。
但现在一听他要劝阻自己见两名墨者,又有些奇怪,因为墨家的一些主张,和鲍敬言的研究领域有着重叠,按理说鲍敬言这样被士林排斥的人,该不会这么针对墨家才对。
莫非是同行是因为,同行是冤家?
鲍敬言却摇头道:“墨家之说有其精华,亦有不合理之处,只是传承至今,其真意早已散失,承袭之人不过是得一二皮毛罢了,却将其中糟粕,学了个十成十,我劝太守莫要留下那两人,也是出于这般考虑。”
“哦?愿闻其详。”陈止不由好奇起来,他在秘书省的时候,也接触了不少墨家著作,对墨家的一些学问有所了解,但学问和做学问的人不是一回事,他对墨家著作再了解,但对墨家本身却不甚熟悉,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接触的墨者都不多,跟何况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如今的墨者和典籍上记载的,也早已不同了。
鲍敬言则直言道:“我知道太守,您是一个注重实际的人,这被上的路途中,听你的言辞,就知道有心要为事,而且不是务虚之事,但墨者这些人,首先是墨家的人,其次才是大汉的百姓,因为墨者本身是一个组织,我刚才说墨家的学问他们没有学多少,这个怪不了墨者,但墨者本身也有很大的责任,他们这个组织的教义,就有很大的问题,传承到现在,一部分成了好勇斗狠的轻侠之流,这号算好的,只是得其精神,但那些学了机关术的,就是取其糟粕了。”
“你说的这个糟粕,是指墨者组织?”陈止明白过来,“这个组织听说上下分明,组织严密,还有自己的首领,他们称之为巨子,但是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了,难道这个组织还在?”
“在不在,还真不好说,但我之前接触过的墨者,彼此之间明显都有联系,也有上下关系,至少在江淮一代,墨者是从属于一个组织的,”鲍敬言拿亲身经历讲解起来,“他们之间的这种联系,往往会带来很多的问题,若是太守留下了这两个人,那极有可能会引来其他的墨者,这群人再联系一二秉承暴戾之念的轻侠,很容易造成混乱,这种事过去也有例子,之前几次兵灾,就有墨者参与,实乃动乱之人。”
陈止闻言,神色郑重几分。
他并没有说明两名墨者的来历,只是下面的人传出消息,说他要见两名墨者,然后鲍敬言就找上门来了,所以这位鲍先生,根本不知道两个墨者,其实是张昌叛乱的成员,这样一来,他的话,就很具有参考价值了。
想了想,陈止问道:“那若是照先生你的说法,这两个人早就该被人找上门了才对,实不相瞒,这两人也有些来历,最近都是在下邳陈家为仆……”说着,他简单介绍了这两个人的来历。
鲍敬言一听,就点头道:“这也说得通,江淮一带之前经历了兵灾,但现在平息下来,算是中原腹地,驻兵不少,墨者纵然有心联系,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况且对他们而言,这其实也是一种隐藏、隐匿的方法。”
“哦?”陈止又来了兴趣,“我知道最初的墨者,多为工匠,少有士人贵族,莫非这个习惯流传到了现在?”
鲍敬言点头道:“这是自然的,墨者的那些清规戒律,世家出身的人,少有能忍耐的,所以被俘虏之后,能在大家为仆,依旧从事相关之事,对他们来说不算难以接受,否则离开之后,也要寻找地方寄身,另一方面那边守卫不少,墨者要在其中搞事也不容易,反而牵扯自身,但代郡不一样,这里是边疆,四周多荒芜之地,和中原腹地离得也远,局面恐有不利。”
“担心他们在这里搞事么?”陈止点点头,随后话锋一转,“不过,人既然来了,也得去看看,先生不如与我同往,见见这两人?”
“我就不去了,”鲍敬言摇摇头,“我不过是来给太守提个醒,让你注意,具体要如何处置,终究是太守的事。”说完,拱拱手就当先离去。
陈止也不以为怪,这位连皇帝都觉得多余,何况是一地太守?
正好外面有人过来,说两个墨者已经被带来了。
陈止就收敛心思,让人进来,但心里却琢磨着鲍敬言刚才说的事。
“墨者组织么?这两个人,如果能把这个组织引来,也许是个麻烦,但未尝不能变成好事,但得先看看两位,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值得我下本的能耐。”
说话间,陈舵已经领着两人进来了。
一见这两人,陈止的眉头就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六章 规矩相须,阴阳位序()
这两个人和陈止想象中完全不同。
墨者,不应该是墨衣赤足么?
至少也得有一些特殊的气度才对。
但是出现在陈止面前的这两个人,看上去却只是两个平常的男子,年龄都是中年,穿着粗布衣服,跟在陈舵的后面,低着头走路,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其中一人中途抬头,打量了陈止一眼,但注意到陈止的目光看过来后,又匆忙低头。
这两个人的样子,如果没有事先的告知,陈止根本不能将他们和神秘的墨者放到一起,这最多就是两个普通的庄稼汉。
“他们两人,就是你说的墨者?”等对面的陈舵站定,陈止便就询问起来,“他们参加过张昌的叛乱?”
如果真的敢参加叛乱,不该是这么个模样才对,而且经过墨者的纪律熏陶,人必然会有不同的精神面貌,但眼前的这两人,却没有给陈止这样的感觉。
“千真万确!”陈舵知道陈止在疑惑什么,“这两人之所以从贼,是因为他们本来的头领做出了决定,但那头领和其他几名墨者都死于乱兵之中。”
说着,他指着两人介绍道:“这个子高一点的,叫孟黎,这个胡子多的叫公输化。”
“原来是这样,头领……”陈止点点头,心底却品味着“公输”二字,若有所思,同时看向面前的两人,“你们知道来这里,要做什么么?”
两个面容普通的墨者对视一眼,左边满面胡须的男子上前一步,小心的说道:“来之前,陈管事反复的跟我们交代了,这次过来,就是给太守您做事的,你让小人做什么,小人就做什么。”他就是公输化,年龄上似乎比旁边的孟黎要大一点。
陈止则道:“那我要先问问你们两人,都会些什么,过去做过什么?”
两人一愣,对视了一眼,露出了犹豫之色。
陈止就道:“不用担心什么,我这里不是徐州,需要的东西和那边不一样,你们在南边,应该也听说过边荒之地的消息,这里并不安宁,时常有胡人寇边,我所需要的器械很多,你们不管会做什么,都可以说出来,家里派你们过来,是相信你们的能耐,总不至于你们再那边,都是弄虚作假、浑水摸鱼,其实什么都不会吧?”
“不是,不是!”公输化赶紧摆摆手,“我们是会很多东西的,之前在军中也学过军械……”
“那好,那就说说吧。”陈止坐在椅子上,神色从容。
“我等做过农械和兵械,其中有……”那公输化正要说着,陈止忽然抬手止住了对方。
公输化顿时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陈止,想要搞清楚缘由。
“嗯,我这么问吧,”陈止忽然意识到,自己需要的其实不是这两个人会什么,因为无论这两个人会制作什么器械,都无法超出这个时代的局限,他需要知道的是,这两个人的基础,以及拓展的可能性,“墨子在天志上提过,轮匠执其规矩,以度天下之方圆。这器械多为方圆之细物组合而成,而要制这般细物的方圆,要用到圆规和曲尺,可见机关之学,所重者,实乃工具,不知你们两人,对工具了解几分?又有多少能熟练掌握?方圆之分,是否擅长。”
他这是了解两人对工具的掌控,对标度、准确性和结构图的认知。
“没想到太守老爷,对这机关之法,了解这般透彻,”那公输化也不知是为了奉承,还是真心夸赞,和身边的孟黎一同露出佩服之色,随后就道:“我二人皆通规圆之器,有家传器械方圆图二十一张,可效仿之,十可成七。”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们二人精通制造工具,也会作图,家中还有二十一张成熟的设计图,按着图上的结构来制作五品,有百分之七十的成品率。
陈止听到这里,不由点头,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普通工匠,成品之数,怕是连这个一半都做不到,这涉及到方方面面,出了材料、经验、工艺之外,手艺和方圆图纸也很重要。
方圆图纸,其实就是涉及图。
公输化二人家有二十一张图,陈止并不看重,既然是家传的,那就是过去的,相对现在来说,在很多地方必然有落后的地方,尤其是陈止的脑子里还记着更多的东西,不过对方原因将这话敞开了说,无疑是在表明态度,表明愿意效忠的意思,也说明他们比寻常的工匠,多了设计思维。
陈止更看重的,就是这两个人的态度,以及他们的基础功底。
“如此看来,两位都是能匠,”陈止说着,看着两人,“很快,就需要两位开始进行工作,只要你们能让我满意,我自然不吝赏赐,乃至让你们脱身奴籍,也不是问题。”
二人一听,却道:“我等二人,也不求脱籍,只是能吃饱穿暖就够了。”
陈止闻言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这个时候,还有很多原本的平民百姓,主动投奔世家大族,愿意做大族的佃农,乃至奴仆,为的就是有个保障,因为新汉的律法,真正保障的,还是地主、世家的利益,不光是他们士人子弟有特权,连他们的土地、奴仆也有政策。
这种情况下,肯定有不少人主动卖身的,顺便将自家土地挂靠上去,这也是土地兼并的重要途径之一。
公输化两人拒绝陈止之意,很有可能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但也有担心陈止是出言试探的可能。
陈止虽然对两人的装扮感到以为,却没有忘记,在他们背后还藏着一个可能颇为庞大的组织。
于是他话锋一转,就道:“那好,你们不愿也好,总之我会给你们好处,代郡这边多荒芜,但也有不少沃土,你只要能好好做,到时候田地、屋舍,都可赏赐。”
这次两人总算是露出了欣喜之色,对于当世之人而言,土地永远是他们最看重的东西,哪怕是匠户也不例外。
欣喜过后,陈止又询问了些许细节,但都是运用工具的方法,两人一一回答,那起初还有些拘谨的孟黎,也渐渐放开了,开口回答了些许问题,慢慢意识到陈止是懂行的,越发露出了敬畏表情。
最后,陈止点头笑道:“两位之学,堪称扎实,尤其是对圆正之具的运用,只是听你们二人诉说,就知深得其味,规者,正圆之器;矩者,正方之器,得此二者之精髓,方可为器,有你们相助,我可以放心。”
这算是认可了两人的能耐。
公输化、孟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他们此来,其实也有压力,自从贼被破,落入陈家为奴后,也过了几年,两人正值壮年,又有手艺,也都娶妻生子了,算是成家立业,这个时候突然要北上,心里当然担忧。
他们作为仆从家丁之流,这一走,老婆孩子留在家中,难免让人担心,但只有自己站稳脚跟,才能让家人也受到惠及。
随后,二人与陈止又说了一会,孟黎忍不住感慨道:“若是老师还在,听得老爷您的这番话,定会欣喜。”
“老师?”陈止不由问道:“你们口中的这位老师,莫非已经……”
孟黎赶紧说道:“我的老师,就是公输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