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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看来,一个微末枝节,转眼就要影响到大局了,那王赶就不能不理会了。
“大将军,”王赶小碎步的来到王浚的正前方,语重心长的道:“若是过去,敲打陈止也好,或者是干脆惩戒也罢,都是无关紧要的,可现在牵扯到了洛阳的世家、大家、名士,情况就不同了,一个处理不好,让代郡那边不满意,恐怕会影响到整个北地局面。”
“怎么?他陈止是幽州下面的一个郡守,本将军居然动不得他了?”王浚冷哼一声,便不再多言,但心里也明白过来,但一时半会不能出尔反尔,便道:“你倒是说说,我为何不能动他?”
“大将军明鉴,您自然能够明白,陈止的身份并不一般,”王赶尽职尽责的分析利弊,“这陈止当前,主要有三个不同的身份,这其一,乃是世家之人,代表了陈家与杨家,尤其是弘农杨家,更是大将军要着力拉拢的,其家族扼守关中要道,又有诸多产业,在朝中的影响力也不小,为顶尖世家之一,这也是大将军您最看重的部分,想要拉拢陈止,便是因为他的这个身份。”
“不错,”王浚轻轻点头,“但他陈止终究只是代表两家,不是两家的支柱,莫非就动不得了?”
王赶拱拱手,接着道:“这便是症结,大将军恼怒他,乃至想要敲打压,其实是因为陈止的第二重身份,那就是这代郡太守,是官场之人,还未大将军您的属官,这属官尊上,他听从您的命令,不给大将军添乱,乃是本分,本分都做不到,大将军当然要惩戒他。”
王浚点点头,随后一瞪眼:“说的不错,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那就是这陈止的第三个身份了,”王赶叹息一声,露出一点愁容,“这个身份,咱们过去知道,却没有意识到,影响力会这么大,以至于在当下这个时候,在通典流行洛阳之际,他这第三个身份的分量,已经影响到了幽州的平衡,牵扯到了诸多世家的动向,可谁又能想到,其人居然能有宗师之实!”
年轻的宗师!
这就是陈止的第三个身份,也是真正让王赶头疼的身份。
王赶叹息之后就问:“大将军,您若是进京,见了那佛图澄、郭象,可敢策马呵斥、贬低打压?”
王浚沉默不语。
“正是因为陈止第二个身份,是您的属官,所以让你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已经与那郭象等同了!”
王浚忽然道:“难道这以后也不能动?那我这代郡岂不是废了?”
“自然也不是,这不是通典降世,他风头正劲,只要等一等……”
咚咚咚!
这王赶的话还没有说完,敲门声再起,随后第三封加急信就被送来了。
看了那内容后,王浚和王赶面面相觑。
“又来?”
第五百零二章 长安信()
第一封信,是关于陈止的,第二封信也是关于陈止的,那这第三封信……
“果然又是陈止!”拆开那信封,将信纸摊开,往里面一看,看到了第一列那熟悉的两个字的名字,王浚就忍不住摇了摇头,旋即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拿起了信封,仔细的看了一眼。
“长安?”
王浚楞了一下,看向王赶。
王赶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迎着王浚的目光,点了点头,随后两个人再次沉默起来。
长安这个城市,承载了大汉太多的记忆,有荣光,也有屈辱。
新汉一朝的首都,乃是那洛阳,但在政治体系里面,长安依旧占有一席之地,这里作为当年的国都,哪怕环境如何变迁,为了体现自己大汉正统的继承关系,都会把长安的地位,用明法表示出来。
在新汉,长安与洛阳皆为国都,那洛阳乃是东都,而长安就是西都。
只不过,从宣武一朝开始,新汉的政务和主要的班子,就都在洛阳为政,最多是几年挑出一段时间,去长安的宫室中居住些时日——
虽然皇帝不常来,但长安的宫殿却一应俱全。
这样的一个西都,便是新汉日常的公文中,其实都不常见了,其名字也不会引起封疆大吏太过注意,除非又如十几年前那般,被某个军阀割据,天下震动。
但最近这段时日,西都长安的名字,却让朝中上下,乃至天下各地牵肠挂肚起来。
“皇上西巡,便是坐镇西都,那长安如今是龙卧之处,何故要写信给陈止?”
惊疑过后,两人都仔细的看了那信一遍,但随后却是面面相觑,都觉得这封信实在是让人觉得怪异、诡异。
过了好一会,王赶才喃喃自语道:“那位人皇至尊,居然特地给陈止送礼,这……这般恩宠也真是令人意外,让人羡慕!”
王俊冷哼一声,说道:“早就听说,这个陈止在京城的时候,与皇上十分亲近,身有令牌,得皇帝咨询,时常出入宫廷,现在看来,那位皇上对陈止,还真是关怀的无微不至啊。”
“但越是这样,大将军您越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动手啊,他陈止确实有些能耐,但还是要时间来沉淀的,短时间内肯定无法有所作为,而且还会受到北疆战事的冲击,等战乱过后,他来不及修正,元气损伤,而大将军您则挟大势,威压草原,一弱一强,才是我等动手的好时机,方可不费吹灰之力。”王赶语重心长的叮嘱了一句。
“话是不错,但陈止这势头,我看着有些不对,又是洛阳世家,又是长安人皇,皆因此人而动,他在代郡落脚,我心难安啊,听说这些时日,他那家中的许多家丁,从徐州迁徙过来,还盖了新庄子,这是打算让陈家在这里扎根?这可不行,若能拉拢,我当约束,若是无法收为己用,那我就将他的根基打断,等六年之后,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说着说着,王浚摇了摇头:“之前,我就有些轻视疏忽,如今都后悔了,那这次切不可再犯同样的错误了,等评了鲜卑诸部,再去敲打他吧,但话说回来,中原人看重他陈止的才学名声,鲜卑人表面尊敬,但终究是拳头说话,代郡、广宁郡的底子薄,又经历战乱,有如风中烛火,希望这场北疆风暴,不要将之熄灭,等我回过神来,他陈止已经不见了。”
王赶闻言,微微一笑。
随后这叔侄二人各自吩咐,整个大将军府顿时忙碌起来。
这前后三封信,对北地的整体战略影响不小,他们两人当然要有所应对才行。
时间流逝,转眼已是深夜。
等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这整个蓟县便人走穿行,各部皆有所司。
另一边,在幽州的西边,代郡也沐浴了阳光,各家各业皆苏醒过来,商贾往来,车马不绝,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
城外,农田之中,农人们忙碌而充实,却也有着各自的担忧,但看着那田埂上一道道青衣身影,又踏实了许多。
便在这种奇妙的气氛中,一支装饰的颇为华贵的马车,在道路上缓缓驶来。
马车左右,是身着锦衣的护卫,他们一个个面容有如大理石般雕刻而成,虎背熊腰,孔武有力,护持着马车,行驶在泥泞的道路上。
一辆、两辆、三辆,足足七辆车,依次行驶过来,引得田中农人纷纷驻足观看。
“哪里来的车马?好个气派!也不知是来找何人的。”
前几日询问家丁的老农,看着车队忍不住询问,但那家丁又如何能给出答案?
远处的山丘上,何经主仆二人也在其上,看着这缓缓行来的车队,他的脸色却严肃了几分,低语道:“看这个架势,乃是皇家之威仪,莫非是哪位皇亲国戚来了?”
代郡这个地方,就算是商贾再多,也不会有天潢贵胄光顾的,因为这里并不安全,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那皇亲国戚莫说自己要来,就是透露点意思,也不会被朝中大臣劝诫、警告。
因此,这里的人是很少能见到这般阵势的,此时见了,难免浮想联翩,各个猜测。
等车队驶入了近城范围,这来往的商贾也看到了,同样是疑惑不已,但他们走南闯北的,见识可就多了,看出了些许端倪。
同样,那些世家的人,也借着各处的坞堡、田庄中,以及遍布各地的佃农口中,知晓了这支车队,纷纷派人过来探查。
与此同时,车队还派出了人,过去通报代郡的官府。
于是,很快整个代县的世家,就都知道了这支车队的来历——
“这居然是皇上派来代郡,给那位郡守送礼用的!”
郑家老宅中,当那位老太公,听到郑知、郑盾两兄弟的回报之后,这脸色当即就变了。
“怎么,这皇上是从洛阳送来的东西?特地给他陈止送礼,这是何等的青睐有加啊!”
顿时,这代县上上下下,从百姓到官吏,从商贾到世家,对陈止的认知,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五百零三章 皇帝略送小礼()
“朕素知陈卿有大志,喜读书,此番长安之行,自那番邦商贾手中,得西域、泰西之见闻,又有游册,便略取百箱,以兹爱卿,望勉之慎之。”
听完了那位至尊陛下的一番口谕,陈止躬身行礼,口称谢恩,看着门前的一辆辆马车,这心里却着实有些触动。
因为随后那宦官传完了口谕,就一脸笑容的过来,与陈止轮起了交情,说清了这些礼物的由来,这才让陈止心有感触。
陈止之前时常入宫,待人平和,不因为宦官的缺陷就看低,对莫安节等有学问的宦官也非常尊敬,于是宫中上下,对他都颇有好感,也愿意和他说话。
“陈将军,你是不知道啊,皇上在长安城中,着实想念先生的紧,只要一得有书,便让人收集过来,就说是要给先生您留着呢。”
宦官说话之际,口中也有感慨。
原来,那位皇帝是在长安接触到了西域来的商人,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许多有关西域,乃至更西边王国的事迹,于是就询问了许多。
后来,知道这些商人带着很多书册,便让人收集起来。
皇帝到长安,其实已经近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中,他却也没有闲着,当然,他不是忙着处理政务,而是兴奋于长安和洛阳的不同,于是花费了很大的经历玩耍起来——
刘岱自登基以来,一直都是待在东都洛阳,并未来过长安,也不曾触及关中。
不过,刘岱到底是刘氏子孙,从小也是听着祖宗们的丰功伟绩长大的,年龄也不大,当然向往着关中的金戈铁马,时常回忆起祖先几位皇帝的雄姿,是以这到了长安之后,又是因为蜀地叛乱,颇有一番雄心壮志。
可惜,他这个皇帝虽然渐渐有了权柄意识,却还是受制于外人,军权实难掌握,最终只能被引导着,将这精力,发泄到其他地方。
只不过,刘岱在这一年中,与陈止频繁交谈,交情早就有了,也一直将陈止视为知己,陈止离开京城,前往北地,他还一直有些遗憾,时常想念,若不是有身边的宦官阻止,怕是早就不顾身份,写几封书信问候了。
但即便如此,等到了关中,身边的人对刘岱都是敬畏有佳,却没有了陈止那种良师益友的亲近,于是越发挂念,正巧那下面的人,为了讨他欢心,找了几个西域的商贾和舞姬,找了些稀罕玩意。
结果那皇帝问了几句,就知道了泰西有书,想到了陈止的嘱托和志向,就或者直接讨要,或者出钱购买,把个诸多书册,都收集起来,看差不多了,就让人给陈止送过来了。
这样的前因后果,陈止当然是心有感慨,但在感慨过后,又有些哭笑不得。
“到底是皇帝,富有四海,钱财广博,更有诸多特权,这数量级和正常人都不一样,其他人收集书本,都是以本为单位,最多不过累积几箱,就算是那王家的书痴王奎,他收集书册,也是一本一本慢慢积累的,结果这位皇帝倒好,这一收集就是成箱成箱的,给我一口气送来了百箱!怕是西域、西北地界,但凡有些流行的书册,都被他给拿来了吧。”
门外的七辆马车之中,每一个都装的满满当当的,以至于真正做人的车子,只有一辆,就这一辆,还还是人和箱子共存,听那小宦官的意思,他这一路上紧挨着书箱,车子一颠簸,书箱子晃动,别提有多难受了。
“皇上派奴婢过来之前,反复交代着,说是这次时间匆忙,又有那蜀地逆贼威胁,所以这搜集的书册不多,有点少,也不够全面,其中还有些许缺页残本,说是希望陈将军您别说他鲁莽。”
听得此言,陈止却是更生无语之感,又朝那几辆马车一看。
就这还是匆忙之间收集的,那要是全心全意的搜集,又会是个什么光景?怕不是要讲西域的书册都一口气搬运干净,才能罢休。
想是这么想,嘴里说的还是客气话,随后又吩咐府中仆从,给宦官奉上了几块碎银。
那小宦官几句话,得了好处,笑的更是开怀,只觉得自己的几个同僚,果然没有说错,这位陈止陈先生,当真是一个上道的人,难怪传讯的时候,那么多人争抢。
宦官这里还在想着,那边陈止就请着他入了堂屋,之前这宦官带来了皇帝的口谕,要先在院中宣读,先在说完了,也就可以叙旧了。
各自落座,陈止又问道:“阁下自关中来,又是皇上面前的近人,当时知道关中情形的是何局面,实不相瞒,本官自来这北地之后,消息闭塞许多,更不知那关中情形,心中担忧皇上安危。”
这句话乃是真心所言,刘岱真诚以待陈止,处处着想,二人名为君臣,但在陈止和皇帝的心里,对方乃是友人,当然担忧。
“这……”那小宦官稍微迟疑了一下,笑道:“陈将军,你看这话说的,其实按着咱家的看法,您当初就不该接了这任命,以您的名望、才华,又有陈家、杨家撑腰,哪里要来这里受罪啊,咱家这一路行来,这路这地儿,这桥,那叫一个颠簸啊,那路上更是风尘仆仆,那风沙叫一个大啊!”
说话的同时,他的眼睛却是左顾右盼,盯着几个来回走动的家仆、皂隶。
陈止见之,心里依然明了,便挥挥手,斥退一干人等。
那小宦官这才压低声音道:“陈将军,您也不是外人,咱家也不瞒您,这战事啊,不顺!”
“不顺?”
陈止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但凡是承平日久,王朝兵事都会有一定程度的衰落,但这事也是有个极限的,广汉王坐拥中枢之兵,粮草充足,亲率大军前往平叛,只要不刚愎自用,徐徐图之,则无往而不利,就算一意孤行,有京城兵马为根本,关中兵马为援军,蜀中兵马为辅助,一样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那么……
“这个不顺,是怎么个不顺法?”
陈止很干脆的问了出来。
第五百零四章 洛阳来客()
“这个事,按理说,咱家是不能透露这些的,但陈将军您身肩安北之责,也不算是无关之人,便说说局面吧。”
小宦官唉声叹气的说了起来。
其实这关中的局面,说起来倒还好,毕竟真正有战乱的地方,是那蜀地。
蜀地之乱,源自李氏。
李氏也是外来,为逃难而入蜀,因激愤而起兵,随着势大,便渐渐滋生了野心,一步一步,获得了不小的实力,最终以此为进身之阶,得了朝廷的诏安。
“可惜那李氏不知上恩,忘恩负义,皇上不计较他过往的贼事,委之以成都之守职,结果那李雄却不知好歹,再次复叛,如今占了成都,更杀了广汉王世子!”
小宦官草草介绍,说的却都是陈止已经知道的消息了。
跟着,这宦官话锋一转:“不过,等广汉王知道消息,勃然大怒,亲率大军征伐,直入蜀地,鏖战成都,那李贼的气焰,便被压灭了许多,只可惜后来蜀地又有许多贼人,被那李贼蒙蔽,乃兴兵以从贼,断了广汉王的回路,这才让情况有了变化,关中的诸多大臣,如今关中的大臣、将军,都在烦恼此事,几位公侯亲自出马,领军攻关,想要打通入蜀之路。”
他说话的时候,面露忧色,但并不深刻,最后更是补充道:“不过,诸位将军都说了,只待时机成熟,打通道路只是水到渠成的事。”
这小宦官却不知道,陈止却是听得眉头大皱。
“如今这蜀地,可没有后世那般的交通网络,所以入蜀之路有限,未来更有蜀道难的篇章,那盛唐还在几百年后,尚且困难,何况如今?是以蜀地多有割据,平蜀难,出蜀也难,为锁龙之局,历来中枢对蜀地的控制,都靠着几条细道维系,是以几个关隘尤为重要,那李雄在蜀地不短,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他既然敢作乱,无论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只要是做了,那就不可能不动几个关隘的脑筋,但听此人之说,似乎并无这个环节……”
品味着那话中的几句细节,陈止的心中泛起一个想法。
“这广汉王带领的兵马一进入蜀地,就被截断了后路,说明几个关隘,已经被李氏掌握了,这分明是一个战略陷阱,这说明所谓的李贼,已经具有了一定程度的战略思维,在格局上和过去的流寇不同了,这件事不可等闲待之。”
想到这里,他又问那小宦官归去之期。
“在下离了这里之后,便要归去关中了,连一天都停留不得啊。”说完便唉声叹气。
陈止就安慰起来,又让人去安排膳食,同时让人把那几辆马车上的书册搬下来。
同一时间,皇帝派人过来慰问陈止,而且送书留谕的消息,就不胫而走,这代县内外的大家族尽数知晓,朱家、王家、唐家、郑家、刘家都是惊讶异常,那郑家更是惊疑不定,对陈止的态度再次混乱起来。
而其他几家,一样有着诸多考量,皆心神不定。
朱家和王家还好,本就是和陈止平衡以待,不近也不远,算是拿捏得当,因此只是惊讶。
但唐家和刘家就不一样了,唐家和陈止说好要合作,但却因为种种一直未能成行,其实也有拖延、静观其变的心思,现在难免有后悔和焦急的意思。
至于那刘家,本身家族内部就很分裂,刘宝父子倾向于靠拢陈止,而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