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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经过张玄这么一提醒,李始这才有所察觉,刚才因为思路混乱,情绪上也波动不锈,以至于让他没有仔细打量周围,再加上李始的出身可不是大富大贵的大世家,见过的庭院有限,忽略了很多细节,这时被张玄一提醒,才意识到,这片庭院幽静而安宁,虽然里里外外有不少护卫行走,却没有太多的官威。
“若是贫道所料不差,这里该是那位太守的一出居所,他将咱们带到这里,显然不是以朝廷官员的身份,而是有其他考量,另外……”
张玄说着,忽然压低声音:“将军,您的身份未必就暴露了,蜀地距此遥远,而此处也是纷乱,因而没有画像流传,便是官府内部有传,将军如今也经过改头换面,不是那么容易被辨认出来的,我想之所以会被请过来,还是和咱们这一路形成有关。”
李始一听,就觉得很有道理,也有一种被点醒的意思。
对呀,山高路远的,天下之人众多,哪里就能确定自己的身份,毕竟他们这一路上过来,可是格外小心,没有暴露。
再者,为了避免麻烦,在出发之前,都是粘贴了假胡须,修了眉眼,总不能说是改头换面,至少气质变化,熟人看了都要辨认一回,何况是陌生人?
“我汉家有个说法,就是以势而压人,从而不战而屈人之兵,”张玄这时又笑道:“过去就有几个典故,说是有人见了疑人,不能辨别其身份,就抓来,故布疑阵,让那人疑神疑鬼,最后主动暴露,将军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沙场常胜,只要定下心来,莫非还会着了道?”
李始听罢,心安下来,旋即又有些惭愧,毕竟他乃是负责保护,本该主动提起,反倒要张玄点醒。
正要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响,而后就见一人走了进来。
此人丰神俊朗,身姿提拔,行走之间有股洒脱之器,那眉宇之中又有一股英气,顿时就让李始起了异样之感,觉得面前这人绝不一般。
但转念他又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句,这种情况下,能从容而来的人,又岂是易于之辈?
顿时,他就猜到了这个人是谁。
“见过府君。”张玄当先起身,朝陈止躬身行礼。
李始心道果然如此,就也跟着起身,他丝毫也不怀疑张玄的判断会有错误。
陈止点点头,伸手让两人坐下,自己则来到主座坐下,然后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两人,笑道:“这位道长,你是如何一下子就确定了我的身份?毕竟也有可能是其他人过来,到时候认错了人,岂不是尴尬?”
张玄笑道:“府君乃人中麒麟,英气勃发,气运悠长,怎么会被人认错?便是府君不来,贫道都不会错认方位。”
“哦?”陈止眉头微微一挑,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气运这个词了。
过去,在北上之前,他与东西两苑为秘书监,整理书册藏典,时常接触到各家的大师、宗师,与之谈玄论道,就曾经不止一次的听到,但那些只不过这些大师、宗师们理论中的点缀,是一小部分内容。
甚至有些大师,对此还是持批判态度,这样的人物,陈止身边就有一人,那就是与葛洪始终都不对付的鲍敬言。
这个时期,陈止对于这个词汇,尚无太多感触。
不过,最近几天,这种感觉却有了变化,而变化的根源,却是源自几名道士、道门中人的到来——
目前聚集在陈止,或者说居住在代县的,已经有诸多道门中人,而其中最被陈止重视的,除了葛洪师徒之外,还有两方,一方是陪同赵王孙过来的孙秀。
这位孙秀,他的后代可是赫赫有名的孙恩,与南朝刘宋的开国皇帝刘裕相爱相杀过一阵子,所以让陈止记忆深刻。
其人到来之后,陈止没有和赵王孙有太多接触,将之冷处理,按着正常的情况来说,这种局面下,这位王孙理应前往蓟县,求助王浚,但偏偏他们留了下来,不仅如此,孙秀作为赵国的代表,还多次拜访陈止。
因为他的身份并不敏感,陈止与之多有接触,但交谈的内容却不是派兵救援赵国,而是一些道家、道教的学问。
这个时代的道教学问,更近似于阴阳家,其实和道家关系不大,偏偏孙秀此人学了五斗米的精华,又熟读道家典籍,但说来说去,多有试探,就曾经不止一次的提及“气运”这个词。
除了孙秀以外,第三方道门人,就是那位太虚子李不匿和他师弟了。
这二人显得颇为神秘,也不曾拜访陈止,但却算得上活跃,和张景生等人有来往,交谈几次,其言论被探子所得,传于陈止面前,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气运”二字。
如今,这位远道而来的年轻道士,一见面就提到这个词,陈止自是心中一动。
第七百一十一章 你演我装,问影帝谁属()
一 但想归想,他却没有直接就这个话题展开询问,而是静静的看着面前两人,保持沉默。
这两个人的来历,陈止其实已经有所了解,他的十二生肖折纸,派出去多个,其中更不乏跟随朝廷宦官,前往关中的几个,其中的卯兔,就是安排着前往蜀地探查。
不过,蜀地险峻,道路艰难,而且占地广大,单纯靠着一个折纸,也只是杯水车薪,所以就要有针对性,那李家兄弟的动向,毫无疑问是关系到整个蜀地安稳的,所以卯兔折纸在经过一番波折后,却是接近了李家兄弟,因而这李始的样貌,倒也曾经见过。
现在静静看了一会,马上就辨认出来。
实际上,之所以将这些人请来,可不是因为陈止认出了李始——他是现在当面才辨认出来,只不过是因为密谍的情报早就盯上了这么一伙人。
毕竟这一看就是奔着代郡去的,又怎么能不被注意?代郡的探子,其操练所需章法,是由陈止写了之后,再由苏辽监督,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再加上这支队伍里面,还有一名道士,立刻就被陈止留心起来,等这群人抵达了代县,派人出去打探晚上晚宴的消息,陈止便直接下令,让人将他们请到这座宅院里面。
这座院子不大,也是陈家产业,地处隐蔽、幽静之处,可以避人耳目,陈止之所以挑选在这个地方,也是出于谨慎考虑,现在一认出来李始,马上就意识到,这个选择没有错。
只是,陈止也不打算在这里揭穿李始的身份,更没想过将其人拿下。
如果是李雄亲自过来,那说不得陈止就要动手了,但单纯一个李始,看起来在蜀地氐人的阵营里身份不低,但并非不可代替,抓了一个,激怒对方,打草惊蛇,还未必有什么功劳,得不偿失。
更何况,陈止还打算从这位口中,探究一下陈迭的下落——
按着辈分,陈迭还是陈止的叔辈,从军入蜀,没了消息,家中担忧,那陈永写给陈止的书信中曾经多次提及。
当然了,陈止也很清楚,李始真正知道消息的可能性不大,但终究是要是一时的,不过要挑选在合适的时间。
“当下还是先装作不认识李始的样子,不然事情会变得很麻烦,这人毕竟是朝廷命令抓捕的叛逆,抓之无用,但如果被人知道了,却有可能留下隐患。”
这般想着,陈止眯眼看着两人,出声道:“两位,你们带着一批人,从冀州入了幽州境内,然后直奔我代郡而来,到底所为何事?来到之后,又打探这晚宴参与之人的消息,到底有何目的?”
“这……”李始闻言,马上就错愕起来,因为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还没有事先准备好说辞,关键是和其他人的口径没有统一,即便随便瞎编,也会很容易就被发现破绽。
正当李始犹豫之际,张玄却主动开口,他说道:“在下乃是蜀中道士,师从天师道范师,此番北上,是为了来北地游历,因听闻有葛师、李道友等人聚集代县,因而星夜兼程,过来拜访,想要与他们论道,以证自心,之所以让人探查晚宴之人,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这番话真真假假,却直接交代了自身来历是出身蜀地,让李始一惊,担心会因为这个,被陈止加以联想,缩小了辨别的范围。
但转念一想,这说法虽然有风险,但却是最为稳妥的选择,盖因此次过来的,可不只有他们两人,还有那么多护卫,他们的口音、经历,可是做不得假的,稍微问几句就可能露底,与其到时候两边对不上话,被抓住破绽,倒不如这种真假虚实掺和着说出来,迷惑陈止。
紧跟着,陈止果然就按着那话,说道:“这话说着似乎有道理,但这位又是什么人?”陈止指了指李始,“看他的伸手和气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而且你们又是从蜀地过来的,那个地方,如今可是被叛逆占据着,几位这么些个人,是如何走出来的?我可是清楚,诸位在城外还埋伏了些人手。”
李始一听这个话,顿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旋即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惊,是因为被问及敏感话题,一个应答不好,就有可能被窥破,但松了一口气的原因也简单,陈止问出这么尖锐的话题,那就说明不是故作姿态,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否则反而要用言语迷惑自己,安抚住,随后再动手。
正当李始踌躇着,想着要如何回应的时候,张玄已经笑了起来,他说道:“府君对我天师道不甚了解,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我天师道起源自五斗米,却和这分散南北的散道不同,乃是有底蕴的,教众遍布蜀地,教主一声令下,聚集两万也不是难事,其中更有护教力士,乃是择选精干之人操练,其中最为精锐的,甚至是自幼就以道门功法打熬身体,如眼前这人一般的教众,在蜀地数不胜数!”
他说话的时候,话语中还有一股傲气,若不是李始深知自己根底,差点都要信了。
这小道长,没看出来,说起谎来一套一套的,跟真的似的,不对,他路上别也对我说谎了吧?
这边,李始折服于张玄的演技,另一边的陈止,却也暗暗点头,觉得对方发挥的不错,那自己也得配合上,便淡淡说道:“皆为一面之词,不过既是道门中人,想来典籍是看过的,你不是探查晚宴之事么?也好,今日晚宴,道长也来,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只有你一人可来,席间有不少道门高人,让他们与道长你见个面,想来真假对错,自可分明!”
李始一听,眼中一亮,觉得这个安排不错,自己是不愿意露面的,谁知道宴会上有没有人见过自己,但张玄如果能列席,那此间目的也就达成了。
再看那小道长,却见其人笑道:“既然府君有令,贫道自是遵从!”
第七百一十二章 前耸后危,论法与教异()
一对于这个结果,李始更是觉得欣慰,乃至有些窃喜了。
因为如此一来,他李始可就不用去抛头露面了,同时还能完成张玄所托,这位道长可不怕露面,正好一举两得。
当然,这里面也存在着一些风险,未尝没有陈止故意说出一些话来,安抚住他们,随后采取行动的意思。
可转念一想,自己一行人的所有踪迹,都被陈止掌握在手里,不管是他们这些人,还是城外埋伏的,陈止如果真想动的话,只要一个命令下去,那些能击败阮豹、段文鸯的武丁蜂拥而至,足以将他们全部捉拿。
这种情况下,似乎没有什么必要再用计谋安抚。
想通了这一点,李始反而更加放心了,毕竟当下这种环境,可以说是最好的情形了。
与此同时,那青年道士张玄却忽然问道:“能与诸位道门友人见面论道,固然是一桩喜事,但几位的动向,贫道倒也是知道的,只是在路上却听闻,此次参加晚宴的,除了几位凡俗贵人之外,更有佛门高僧,不知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这北地幽州一代,佛寺不多,有限的几座,还都集中在蓟县周围,至少代郡未曾听闻,不知这些佛门中人,是何时来的?”
这个问题,让李始也留意起来,却不是等待陈止的回答,而是想到自家兄弟过去和自己说过的一些话,其中就提过,那位蜀地教主范长生虽然也读佛法,却对佛教、佛门的人有些厌恶,因为这样的关系,李雄还特地嘱咐兄弟、族人,在范长生的面前,尽量少提佛门事,连带着在面对这位老教主弟子的时候,李始也是很留意说话。
这一路上,虽然能见僧人,听到佛门消息,但李始始终表现得有如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样,根本不和张玄提这茬,没想到,张玄一路不提,见了陈止,却主动提及。
陈止笑道:“道长何以这般关心沙门?几位高僧乃是南来,也是最近几日才抵达,道长之所以没有听闻他们的消息,却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是跟随一些南边世家大族的子弟,一同过来的,那些大族子弟出行,难免前呼后拥,一人出马,十乘相护,又有诸多家丁护持,所过之处,都是传闻他们的消息,而沙门高僧行事低调,并不抛头露面,安坐车中,反而被世家子弟的消息盖住了。”
实际上,这些高僧,正是随同顾恩等人过来的。
顾恩他们因为判断失误,提前离去,等陈止大胜的消息传来,立刻就在家族中承受巨大压力,如今更是身兼重任,重新归来,一个个不管表现的多么洒脱,心里也是沉重的。
而这去而复归,搭配的配置也不一样了,除了家族本身之外,还有沙门、寺院寻上来,希望能伴随他们的车队东去传佛。
张玄听到这个叙述,便叹息摇头道:“如今沙门在南边渐渐兴盛,很多僧人都攀权富贵,结交往来的都是大人物,靠着这些权贵人物的影响力,传播佛法,也难怪一见北边有了局面变化,就会过来。”
“正是如此,不过小道长何故要叹息?”陈止见状,笑着询问,“诸位道门高人过来,不也有传教之意么?”
“道门传教,不同于沙门,”张玄一听,正色回应,“府君既与葛家道、李家道的人有过接触,甚至贫道听闻还有那帛家道的传人在此,那就该知晓,道门立教,有其传承,往往是道心发了,师傅来寻弟子,一道传出,可能三两人,可能五六人,除了公开讲道之外,其实不见其形,沙门则不同,若要传教,就非得将其处的诸多传承断绝,更要断人祖系,割其发肤,囚其人而灭其心,绝其祀而断其血,参拜胡神,实乃数典忘祖之典范!”
旁边的李始听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乃是氐人,出身军旅,若非形势所迫,此时只能想着带族人安顿的念头,哪里会涉及这些,更不知佛门之事,这时一听,顿感心惊胆战,暗道,乖乖,难怪那位范长生教主反感沙门,原来当和尚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么?
有着这么一个认知,此人就想着,回去后要如何与族人说及,看能不能驱逐佛教在蜀地的影响。
相比之下,陈止就要淡然很多了。
作为一个三世为人的人,陈止看待这方面的问题,无疑要平静的多,毕竟在后世,连转世都要文件批准,世俗化深入人心,对于宗教没有了敬畏,反而多了研究,自是感觉不同。
况且,科学可以证伪,而宗教却不能,本身就塑造了陈止的思维定式。
但有着心中签筒存在,以及身死穿越这么一回事,也让他的思路更为宽广,看待这方面的问题,从容了许多。
况且,不管他心里是如何看待佛门的,当下这么多道士突然到访,从制衡、权衡的角度来看,也得拉几个和尚过来平衡一下,毕竟当下的社会风气,是无法根除封建迷信的,连他陈止为了进一步了解签筒奥秘,都不由朝着封建思想研究着,又遑论他人?
这一个郡中若是有和尚传法,是存在隐患,可如果近信道教,那也不是什么好局面,毕竟黄巾之乱的前车之鉴,才刚过去多久?
这都不涉及到陈止的倾向和意识形态,纯粹是从治理角度出发的。
“道长倒是学了一手纵横家的本事,”一念至此,淡淡一笑,陈止对此不置可否,“佛门如何,我是不知道的,但佛家高僧也有翻译典籍的,也有谈玄论道的,更主要的是,佛寺如今遍布各地,更有不少人信奉,我不过一地太守,管不了这许多,佛门僧人过来,也就是一次拜访,他要传佛,只要不造反作乱、妖言惑众,那也全凭自愿”
说到这里,他饶有深意的看了张玄和李始一眼。
前者神色如常,后者却心惊胆战。
陈止也不管其他,继续说道:“况且,阁下居于蜀地,长于道门,看待事情也许有所偏颇,将一人、一寺所为,看做天下沙门之意,况且这佛门高僧来此,我让他们以佛法与人辩论、论道,这佛法本无罪,前后更有诸多贤者翻译、总结、改编,佛法与那佛教却是不同的。”
第七百一十四章 道行于下,佛争于上()
一 张玄听了这些话,也不反驳,只是摇头,轻声说道:“佛法或有可取之处,但沙门却有他念,如今北地之中,又有许多战乱,此番难上,贫道曾见许多惨状,又见诸多贫瘠之地,然有一点,却殊为奇异,便是布衣惨地,多有道门之人进出,而那统兵掌权的营地,往往由僧人来去。”
“哦?”陈止眼神微微一动,马上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张玄的这个话,其实也是想要影响陈止的判断,却不再是从单纯的佛家习惯出发,而是在暗暗触及陈止这般身居一角的实权官僚,最为重视的地方。
那布衣散落之处,其实说的就是流民,其中多道人,这就是属于用于自黑的意思了,因为在过去的历史上,但凡有民众散居之处,多有五斗米教徒出没,传教拉人,渐渐形成规模,那黄巾之乱就是如此发生的。
可见道人进出,绝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放在流民军中,可就不一样了。
“道长这话说的有意思,”陈止眯起眼睛,笑道:“这五斗米教徒时有蛊惑人心之言,昔年有张角三人,以太平道聚拢人心,乃成叛军,糜烂几州,这前车之鉴尚在,道长却提起道人走出走入落难百姓之地,岂不是提醒陈某,要提兵前去镇压,以剪除这个隐患?”
“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