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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絮藏金玉-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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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站在他身侧,一手揽着纸,另一手恭敬地过去第一张。

雪衣侯接过来一看,脸色立马一变。

那张看上去应该写得满满当当,其实只有两个字——方案。

……

雪衣侯不动声色地伸出手。

下人又放了一张在他手上,上面空白处更多,而且无论冯古道把子写得多大都无法改变它的空旷,上面写的是——

一。

雪衣侯深吸了口气,挥手道:“都放在桌上。”

下人将近一尺高的纸放下。

雪衣侯拿起第三张,却发现这张的字虽然不多,却是有用的。

敦煌。

他丢开这张,翻下一张的时候想,总算有个地点,看来冯古道古怪归古怪,却还不是全然无用。但紧接着的这张上面的字仿佛在嘲笑他想得太天真——

是不可能的。

短短的五个字将他心头里刚刚泛起的爱才之火一下子就泼灭了。

雪衣侯将那张敦煌揉成一团,冷声道:“来人。”

“在。”下人急忙上前。

“叫冯古道过来。”雪衣侯伸出手指,冲着‘是不可能的’里的‘可’字的口戳下去!

嘶。

戳破了。

冯古道打着饱嗝来的。就算隔着老远,雪衣侯也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子饭菜香。

“侯府不愧是侯府,连饭的颗粒都比魔教得大。”冯古道谄媚地笑着。

雪衣侯淡淡道:“就算颗粒再大,你也不用粘在下巴上招摇吧?”

冯古道愣了愣,往下巴上一摸,果然有一粒白米饭粘着。“让侯爷见笑了。”他嘿嘿一笑,舌头往手指上一舔,米饭不见了。

雪衣侯见他咀嚼得津津有味,一时无语。

“不知侯爷叫我来有什么事?”冯古道笑眯眯地问道。

“关于你的方案。”

雪衣侯和冯古道的目光都落在那个被戳了个洞的纸上。

冯古道鼓掌道:“侯爷的一阳指炉火纯青,不同凡响,令人佩服、佩服。”

“冯古道。本侯又想杀你了。”

冯古道挠头道:“侯爷,其实想是脑子里转悠的意思,你何必想得这么大声呢?”

雪衣侯嘴角一掀,却满是冷意,“冯古道,本侯不想杀你了,本侯想直接喊人拖你出去。”

“侯爷真是体恤下属,尤其是为了侯爷不惜众叛亲离的下属。知道我懒得走,竟然还让人来拖我,我实在是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下辈子为侯爷做牛做马,肝脑涂地以报答侯爷今日恩情的万分之一。”冯古道说着说着,袖子就遮住了脸。

“冯古道,就算你通风报信,与本侯里应外合消灭魔教有功,但这功终究是有限的。它能救你一次两次,却救不了你一辈子。”雪衣侯冷声道。

冯古道一揖到地,“谢侯爷青睐。”

“……本侯几时说青睐于你?”雪衣侯觉得自己连着这个念头都不曾转过。

“若非侯爷青睐我,又怎么会连一辈子都想到了?”冯古道想笑,但是眼睛对上雪衣侯的冷眼,笑就成了撇嘴巴。

“闲话少说。明尊究竟藏身何处?”

冯古道微讶,“我已经在方案中写得清清楚楚,莫非侯爷……”

雪衣侯睨着他。

冯古道说得越发小心翼翼,“不识字?”

……

雪衣侯牙齿磨了磨,刚要开口,就听冯古道用极快的速度道:“苏州、杭州。”

雪衣侯漠然地瞪着他很久,才道:“理由?”

“魔教在各地一直有暗堂,苏州、杭州、敦煌、长春都有。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和杭州风景秀丽,多得是文人骚客,佳人丽姝,明尊生性好洁,贪图享受,必会去这两处。敦煌靠近沙漠,酷热,长春在东北,严寒,他是不会考虑的。”

雪衣侯缓缓道:“你说,他会不会来京城?”

“不会。”冯古道摇头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早已不是真理,而是每个人都烂俗于胸的套路。试问如明尊这样,每日都要用天山雪莲、千年灵芝、万年何首乌补身之人……怎么能够在侯爷的眼皮子地下藏匿踪迹?”

“你倒是对他了解得很。”

“那是自然。当初魔教的账簿都是由我经手。”

“那你知不知道,魔教上任的明尊和暗尊去了哪里?”

冯古道一愣,抬头看他。

雪衣侯道:“魔教现任的明尊和暗尊都是年少继任,那么上任的明尊和暗尊去了哪里?”

冯古道皱着眉头,摸着下巴道:“是啊,去了哪里呢?”

“本侯是在问你。”

冯古道干笑道:“若非侯爷今日提出,我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莫不是……死了?”

“上任明尊和暗尊是这任明尊暗尊的师父,传说他们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形影不离。他们中任何一个的武功比起袁傲策都只高不低,试问天下,有谁能抵挡他们的联手?更何况,当年魔教甘守睥睨山,甚少踏足中原,更妄论结怨。如袁傲策这样嚣张的都没死,他们又为何要死?”雪衣侯说得轻巧,但眼睛余光却没有半刻离开过冯古道的神情。

冯古道听得连连点头,“近几十年来,若说谁有可能打败他们的联手……只有纪辉煌。可是纪辉煌一入江湖,即声名远播,一举一动备受瞩目。若真是他杀了魔教明尊和暗尊,江湖中不可能半点风声也没有。袁傲策更不可能和纪无敌在一起。”

雪衣侯有些不耐烦了,“说了半天,你是没有答案了?”

冯古道道:“为何侯爷如此关心魔教上任明尊和暗尊之事?”

“想知道?”

“若是侯爷想告诉我,我就想知道。若是侯爷不告诉我……”冯古道顿了顿,诚实道,“我还是想知道。”

“哦?那很好。”雪衣侯悠悠然道,“我就喜欢别人想知道却偏偏不知道。”

冯古道道:“那我若是说,现在我不想知道了呢?”

“那我就不找人拖你下去,而是直接找人砍了你的脑袋。”

“……”冯古道异常真挚道,“侯爷,我是真的想知道。”

雪衣侯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既然知道明尊藏身苏杭,你可有擒拿之策?”

冯古道道:“自从侯爷血洗睥睨山,明尊就失去了踪迹,我想他应该是藏在某处,又或者正装扮成什么人,在去苏杭的路上。”

“你的意思是说,他现在不在苏杭?”

“明尊为人多疑谨慎,绝对不会这么快去目的地,至少在之前,他会先在别处布下几个障眼法,让我们晕头转向,云里雾里。”

冯古道道:“你说,他会不会去辉煌门。”

“我以为,他最不会去的地方,就是辉煌门。”

雪衣侯剑眉轻挑,“为何?”

“因为我相信侯爷一定在那里布置了重兵屯守。”

雪衣侯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冯古道。”这次的语气较之前两次要亲切不少。

但是冯古道的表情似乎并不怎么享受。

“你真是了解本侯啊。”

“我既然投奔侯爷门下,自然要时刻揣摩侯爷的喜好,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宠信不衰啊。”冯古道笑得异常狗腿。

“你现在很得本侯宠幸么?”

冯古道坚定道:“得到侯爷的宠信,是我的目标和理想。”

“那你好好努力。”雪衣侯笑得别有深意,“本侯等着宠你宠得无法无天的日子。”

冯古道赶紧道:“侯爷言重了。我只想当个侯爷的心腹也就知足了。”

“就如明尊先前对你一般?”

“当然不同。”冯古道马屁拍得天花乱坠,“侯爷乃是万金之躯,英明神武,智勇双全,德才兼备,将相之能!明尊不过区区一个邪派头目,哪里能和您相提并论?”

对于这样火辣辣的恭维,雪衣侯只是淡然一笑道:“冯古道,我有时候在想,幸好……你不是明尊。”

冯古道呆了呆,“侯爷何处此言?”

“你这般了解本侯,若你是明尊,那本侯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岂非尽在你的算计之下?”这句话不成,却字字千斤。

冯古道道:“我怎么可能是明尊?我若是明尊,又怎么可能劳烦侯爷率领大军千里迢迢跑去睥睨山围剿?我早已自己带着魔教投奔您而来。”

“你觉得本侯稀罕魔教么?”

“侯爷自然不稀罕。但是作为下属,总是想掏心挖肺地将最好之物呈现给您。”冯古道脸上的表情要多真诚有多真诚,要多自然有多自然。

雪衣侯的眼角却微微一抽,显然对他的真诚自然并不受用。

宗无言突然匆匆走来,“侯爷,明尊出现而了。”

雪衣侯瞟了冯古道一眼,“哪里?”

“太原。”

背叛有理(四)

太原里京城并不太远,至少比苏州和杭州要近得多,所以雪衣侯当即决定亲自走一趟。

冯古道很吃惊,“侯爷不怕那里是陷阱?”

雪衣侯别有深意地笑道:“就算是陷阱,本侯也有对明尊的算盘如数家珍的你啊。相信你不会让本侯涉险吧?”

冯古道道:“就算那里不是陷阱,也可能只是障眼法。侯爷又何必亲自去?”

雪衣侯道:“若是障眼法,那必定也是明尊手下所为。若是能抓到那个手下,想必能顺藤摸瓜找出明尊的下落。”

冯古道只能道:“既然如此,还请侯爷沿路小心。”

“你曾经是明尊亲信,对他最是了解,本侯有了你,还怕什么?”

冯古道苦笑道:“侯爷不怕,也不必怕,怕的是我。”雪衣侯的言下之意,就是将安危重责全权压在他的肩膀上。

“能者多劳。”雪衣侯笑得意有所指,“这岂非正是你的价值?”

冯古道叹了口气道:“若是侯爷能多多对我委以重任的话,会发现我的价值远不及此。”

雪衣侯道:“不必旁敲侧击。本侯说话算话,只要你能助我生擒明尊,本侯一定帮你找个五品官做,而且是外放的肥缺。”

冯古道喜不自胜,“多谢侯爷。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也要去太原?”

雪衣侯假笑道:“难道这还要本侯说么?”

冯古道略显羞涩地问道:“我只是想知道,这趟算不算公差?包不包吃住?”

……

事实证明,这趟算公差,也包吃住。

只是吃的是千年不变的馒头,住的是千年不变的天庐地铺——当然,仅仅是他一个人享此殊荣。

在连续赶路的第五天第二次遇村不住之后,冯古道终于忍不住催马到雪衣侯马车车窗外,小声道:“侯爷,沿路这些村镇……你都当过官吗?”

马车里的雪衣侯正在看书,闻言淡淡道:“何以见得?”

“不然侯爷为何不敢见他们呢?”冯古道说完之后,已经有迎接发飙的准备了。但是雪衣侯却波澜不惊道,“本侯的确不敢见他们。”

冯古道吃惊道:“莫非侯爷真的曾在那些村镇欺男霸女,鱼肉乡里?”

……

马车里伸出一只手。

晶莹剔透,白皙如玉。

“冯古道。”

“在。”

“把脸凑过来。”那只手朝他勾了勾手指。

冯古道叹了口气,乖乖地把脸凑过去。

那只手慢慢地伸出两根手指,然后对着他的脸颊一捏,再慢悠悠地一转。

冯古道疼得脸都青了。

“阿六,干得好。”雪衣侯幸灾乐祸道。

冯古道这才知道,掐他的人是一直和雪衣侯呆在马车里侍候他的阿六。

“侯爷,我还以为你会亲力亲为。”他的声音带着丝幽怨。

雪衣侯道:“本侯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一路来,你连一次澡都没有洗过。”

冯古道叹气道:“我就是怕侯爷惦记着我的身体,才一路忍耐啊。”

……

那只手又伸出来了。

冯古道想了想道:“能换个部位吗?”

阿六吃吃笑道:“不捏脸也行,把屁股凑过来。”

过了会儿,马嘶声长起。

一只又圆又大又光滑的屁股凑了过来。

阿六才摸了一把,就笑骂道:“你是畜生吗?拿它来抵。”

冯古道道:“你只说屁股,又没说什么的屁股。”

“我就要你的屁股。”阿六开始耍赖。

冯古道放下马,边摸着马头安抚,边摇头道:“我的屁股不行。”

“有何不行?”

“在我投靠侯爷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将一切都奉献给侯爷的打算。”冯古道说得真诚。

“拍马屁。”阿六嘟哝。

冯古道摇头道:“我不是拍马屁……我是拼命拍马屁。”

遇到一个人厚颜无耻到他这种程度,阿六除了默然还是只能默然。

“侯爷还没说,为何不住村镇。”难得他们扯了这么远,冯古道还能记得最初的话题是什么。

雪衣侯懒洋洋道:“你不是说本侯欺男霸女,鱼肉乡里吗?”

“我后来转念一想,觉得侯爷不是这种人。”冯古道翻身上马。

“那你觉得本侯是哪种人?”

冯古道认真道:“欺男霸女,鱼肉乡里之后,一定会屠村屠镇,将所有人杀得一干二净,毁尸灭迹,不留活口。”

雪衣侯轻笑着,却没有半分愉悦之意,“就如同……”他的声音慢慢压低,“本侯在睥睨山所做的那样?”

冯古道道:“不,侯爷在睥睨山并没有欺男霸女。”

雪衣侯冷笑道:“谢谢你为本侯澄清。”

“所以,我一直怀疑,”冯古道语气里有一丝古怪,“侯爷是不是因为没有欺男霸女成功,所以才非要生擒明尊,亡羊补牢?”

雪衣侯坐在马车里,托腮无言地想:他为何要和他搭话呢?又为何要顺着他的话抹黑自己呢?这是为何?究竟是为何?

冯古道道:“其实,江湖上的一些传闻,我也听说了。”

听到‘江湖传闻’这四个字,雪衣侯的眼睛别得一跳。

果然,冯古道接着道:“侯爷是不是因为明尊曾对你……”

“冯古道。”雪衣侯式的威胁又开始上演了。

冯古道收声。

“本侯爱惜人才是有限度的。”

冯古道道:“我对侯爷的容人之量有信心。”

雪衣侯冷声道:“本侯对你的口无遮拦很没信心。”

冯古道咕哝道:“而是侯爷明明说让我猜侯爷围剿魔教的意图……”

“本侯没让你猜,本侯是让你直接说答案。”雪衣侯顿了顿道,“还有,本侯讨厌窃窃私语,或者大声说,或者干脆不说,两选一。”

冯古道道:“我刚才就是大声的窃窃私语,不然侯爷又怎么会听到呢?”

雪衣侯:“……”

其实两人这样的对话从出发一直延续到现在。

雪衣侯好几次所要把冯古道拖下去,砍几刀,抽几鞭,打几板子……但冯古道至今依然活蹦乱跳。

阿六对此很不解,他明里暗里问了好几次。

雪衣侯都是用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打发了。

但是他在高深莫测什么?阿六是半点也看不懂的。

其实莫说他,连雪衣侯自己有时候都有些不懂。

因为无论从哪方面说,冯古道的行为都透着诡异。

若说他是真的想当官,来投奔的,那应当谨言慎行,攀着他的藤,努力往上爬才是。可他又不是。

若说他是另有目的,想混入侯府,来一招釜底抽薪,那更应当谨言慎行,博得他的信任才是。可是他更不是。

冯古道与其说巴结他,倒不如说是在不断地挖苦他——可背后的目的呢?

雪衣侯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自己对他的容忍,让他产生了错觉,以为能用这种方式来博得自己的另眼相看?至此,雪衣侯只有这种解释。

“冯古道。”雪衣侯突然道,“本侯与你打个赌。”

冯古道眯起眼睛,吊儿郎当地仰面感受着从树叶缝隙传过来的阳光,“侯爷请说。”

“你若是能从这里到太原的一路都不惹本侯生气,那五品以下的官位随你挑。无论你要当什么官,本侯都会想尽办法帮你办到。”

冯古道睁开眼睛,“侯爷真下得起血本。”五品以下的官多如牛毛,坑里也都有了萝卜,让他随意挑的意思,就是要将原来的萝卜从坑里挤出来,把他放进去。这可不单单是要说服皇上,若那些官背后有势力撑腰的,还要摆平那些人。

“如何?”

“那我若是输了呢?”

雪衣侯缓缓道:“很简单,你若是输了,那就每天都认认真真地洗一次澡。”

冯古道的嘴角不经意地上扬,声音却是与笑容全然相反的沮丧,“侯爷不当商人太可惜了。”

“不敢?”

“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我又为何要退缩?”冯古道道,“赌了。”

“很好。”雪衣侯道,“那么接下来的日子,你要天天认认真真地洗澡。”

冯古道目瞪口呆之余,不免苦笑道:“侯爷不愧是侯爷,稳赚不赔。”

雪衣侯笑得很得意,“这只是一个开始。”

冯古道很快就知道,他说的开始果然是开始。

自从他每天乖乖洗澡之后,雪衣侯就将阿六赶去骑马,把他换到车上侍候。

冯古道也是头一次知道侍候人有这么大的学问。

泡茶是学问。

找书也要学问。

若是雪衣侯偶尔问了几个问题答不出来,那不用说,就是他没学问。

冯古道在车上鞍前马后地忙活了三天,却比在睥睨山处理了三年公务还累。最累的是,但凡他有些许不耐烦、偷懒或是疲倦的表情显露出来,雪衣侯就会淡淡地提醒道:“其实,天天洗澡也不错。”

……

于是,冯古道又干劲十足地动起来。

背叛有理(五)

渐渐的,冯古道和阿六混熟了,终于知道他们过村不入的原因。

阿六道:“侯爷嫌鸡臭、狗臭、人也臭。侯爷的鼻子可灵了。”

冯古道好奇道:“他怎么不嫌马臭呢?”

“马也嫌的,只是出门在外没办法。”阿六道,“所以侯爷很少下马车。”

冯古道若有所思道:“若是我身上沾点马味,侯爷会不会把我一脚踹出车厢?”

阿六道:“会的。”

冯古道眼睛一亮。

“不过侯爷会等你洗干净之后再回去。”

冯古道叹气道:“为什么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呢?”

“你若是有狐臭就一劳永逸了。”阿六道。

冯古道眼睛又是一亮。他虽然没有狐臭,但是可以想办法弄点和狐臭相近的气味。

阿六道:“侯爷最恨身边的人有狐臭,你若是有,而且还离他这么近……”他摇头。

冯古道追问道:“怎么样?”

“刀起刀落,立竿见影。”为了加强效果,他还特地做了个手势。

冯古道郁闷道:“我怎么觉得你尽给我一个希望,又泼我一头冷水呢?”

阿六嘻嘻一笑。

雪衣侯在车厢里淡然道:“冯古道,你真的这么讨厌与本侯同乘一辆马车?”

冯古道道:“若我回答是……算不算激怒侯爷?”

“算。”雪衣侯回答得毫不犹豫。

冯古道无声地叹了口气道:“能与侯爷同乘一辆车乃是我三生之幸。”

“那你还不上车?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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