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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絮藏金玉-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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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灵璧面容一沉,“我们可以向广西总督问个清楚。”

凌阳王在总督府只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他走后,广西总督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唉声叹气。

八年的兢兢业业,呕心沥血,恐怕就要丧在今日。

他坐在桌案前,寻思着要不要先写封遗书,那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人知晓他的清白。

他提起笔正要写,就听下人在外头禀报道:“大人,有客从京城来。”

“我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有人从京城跑来打秋风?”广西总督说此话时,不免有几分凄凉。

“他说他叫薛灵璧。”

“薛什么?”他手肘一抖,丢开笔,慌慌张张地打开门。

下人被他眼中的炽热烫得往后退了两步,才道:“薛灵璧。”

“有请,快快有请!”广西总督正要出门,低头看自己衣衫不整,又连忙退回去,拾掇妥当之后,才匆匆赶到正厅。

厅中,薛灵璧和冯古道一左一右地分坐两边,无声地品尝着杯中茶。

广西总督眼珠朝两边一转,心中就有了答案,向薛灵璧揖礼道:“侯爷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

薛灵璧起身回礼道:“田大人有礼。”

广西总督坐在他的下首,眼睛朝冯古道一瞟道:“这位是?”

“在下冯古道。”冯古道拱手。

“哦,原来是爵爷。”虽然冯古道做的是魔教明尊,但是在朝官心里,倒是对他的爵位更关注些。

冯古道回以微笑。

打完招呼,广西总督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侯爷此次大驾光临桂林,所为何事?”

薛灵璧道:“皇上惦记田大人,让本侯来看看。”

要真惦记他,就不会把他一丢广西一年多。

广西总督心里头不满,脸上却还要做出诚惶诚恐的模样,下跪叩拜道:“臣谢皇上隆恩。”

薛灵璧也很清楚,这只是不得不说的场面话,却是谁都不会相信的。于是等他重新落座之后,施施然地将话引导入正题,“本侯进城的时候,听百姓议论说凌阳王来了。”

广西总督想,百姓怎么会知道来的是凌阳王,就算有眼力好的认出来了,又怎么会那么巧偏偏在你经过的地方大声议论此事?分明你之前派人打探清楚的。“不错,不过在侯爷到府之前已经离开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薛灵璧神情淡然。

这个表情是可惜么?分明是等他走了才来的。

广西总督边腹诽边道:“侯爷想见王爷?”

“久闻凌阳王骁勇善战,乃是当世名将,本侯仰慕已久,自然想一睹他的风采。”薛灵璧戴起高帽。

但广西总督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焉能不知凌阳王和当年的兵马大元帅薛灵璧之父是水火不容的政敌?说一睹风采是假,想一较高下才是真。

他想归向,嘴上还是附和道:“那的确是可惜。”

冯古道突然□来道:“凌阳王找大人所为何事?”

广西总督被他的直接噎了下道:“哦,是为了土司减赋之事。”

薛灵璧与冯古道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

其实在来之前,他们已经想好对付广西总督的办法。

当初他之所以能在江浙一带混得风生水起,都是因为当初那些人绕来绕去没绕过他弯弯肠子。但是在广西,凌阳王一上来就是动刀,根本不给笑的机会。那些土司也一个个都是实在人,想称兄道弟?行,一起拜天地祖宗,结拜吧。

广西总督使了几条计,都被硬生生地挡回来,一副有本事你就出兵攻打,不然老子就是不干的架势,让他整张脸上最好看的高鼻子都撞钉子撞成塌鼻。要说真出兵攻打,他是绝对不敢的。凌阳王还在那里,他要是一个不小心把凌阳王给激造反了,那真是自挂东南枝都要青史背骂名。

所以只能像龟孙子一样缩着。一缩一年多,脾气没了,胆子小了,脑子僵了,弯弯肠子全直了。此时的广西总督和薛灵璧一年多前听说的那个完全判若两人。

冯古道道:“我对朝中事不大了解,只是土司之事怎的和凌阳王扯上关系?”

怎么不能?人是穿一条裤裆子的。广西总督微笑道:“凌阳王向来关心广西政务,事必躬亲,爱民如子。”

冯古道耸肩道:“这样一来,田大人岂非无事可干?”

要真无事可干也好,偏偏还要夹在朝廷和凌阳王之间。广西总督站起来,朝京城的方向遥遥一拜道:“下官愧对朝廷,有负圣恩啊。”

薛灵璧被他绕得不耐烦了。冯古道也喜欢绕,却没有绕得像他这样不让人待见,干脆亲自上阵道:“田大人看,凌阳王此来的真正目的为何?”

广西总督身体一震,慢慢地坐回座位,脑海里不断地分析着他的话,然后轻声道:“侯爷的意思是?”

他是不是想造反这种话是不能直接问的。

所以薛灵璧说的是,“本侯听说,田大人这一年多来,与凌阳王相处得并不融洽。”

何止不融洽,简直是泾渭分明。主要是他不要跨出自己的府邸,不要去干涉广西的政务。

广西总督想起刚来第一夜,凌阳王带着兵冲进他房间,与他笑眯眯地喝了一杯酒的情形,不由又渗出一身冷汗。为这件事,他连上三个折子参他。本本都是往滔天大罪上参,但本本都石沉大海。这让他彻底明白广西算是怎么一回事儿了。摆明是对于凌阳王,皇帝没辙治,只能寄望于拍下去的官吏争气点。但是争气要靠挺直的腰板子,挺直的腰板子靠的是强硬的后台。光靠他一根脊梁有什么用?还不够对方一掰的。

他两眼一红,“下官愧对……”

“田大人是暗示本侯参大人一本么?”薛灵璧对着他那双水泡眼实在没什么好感。

广西总督的泪顿时收起道:“侯爷准备如何参下官?”

薛灵璧面色不变,“往死里参。”

广西总督面色大变,“侯爷,其实下官有难处啊。”

早说不就好了。

薛灵璧道:“此话怎讲?”

“唉,其实下官在广西不过是个空架子。”他有些琢磨出薛灵璧的来意了。故意回避凌阳王,却又句句不离凌阳王,这分明是皇帝派来彻查的。换句说,薛灵璧这次代表的是皇帝的眼睛。

他像古井一样死了多年的心又活络起来。“这样闲散度日,倒不如回江浙,哪怕是当个记文书的小吏也好。”

薛灵璧道:“田大人言之有理。”

广西总督的眼睛亮了。

“可惜皇上这次让本侯来体察广西民情,本侯对广西不甚了解,也不知道要体察到何年何月……”

“这点下官还能帮上一二的。”得了暗示的广西总督很识时务。

 

 

谋反有理(二)

是夜,他们在总督府住下。

秋风送爽。

冯古道坐在窗边喝茶。轻风从他肩上溜过,直奔案后认真阅卷的薛灵璧而去。案上烛火微晃,橘色的光在那颗明艳的朱砂痣上跳跃了下。

茶水见底。

他拎起茶壶正要再倒,却发现壶里的也空了。

“来人。”薛灵璧忽然抬头道。

冯古道扬眉,“有进展?”

仆人匆匆在敞开的门外站定,“小的在。”

“再去沏壶茶。”薛灵璧说完,又低下头去。

冯古道看着仆人进来,小心翼翼地接过茶壶,一溜烟地跑出去,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茶很香。”

薛灵璧头也不抬道:“这种苦丁茶是贡品。”

“是么?”冯古道微愕,皱眉地看着杯中茶。刚才那一句是顺口说的,其实他觉得这茶……有点苦。

“先苦后甜,余味悠长。”薛灵璧边说边翻页。

冯古道道:“你尝过?”从进来到现在,薛灵璧手上唯一拿过的东西就是书。

薛灵璧道:“皇上最打赏给大臣的就是茶。”

“皇上真是……实惠。”看来国库真的不富裕。

薛灵璧顺手掩上一本,又翻开另一本。

冯古道道:“有收获?”

“屯田、水利、田赋、关税、刑狱、官员升调考核……”他伸手在那堆卷宗里翻了翻,“连粮仓、军需都有。”

“看来田大人的确很想离开广西。”

“不但想离开广西,而且还想在离开之前扯一把凌阳王的后腿。”

冯古道眼睛一亮,“莫非有凌阳王的罪证。”

“没有。不过这些东西加起来就等于一件事。”

“什么事?”

“广西是凌阳王的天下。”

……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再尊贵的身份,在皇帝江山之内,都只是臣,也只能是臣。将皇帝的江山作为自己的天下,即便不谋反,也难逃图谋不轨之名。

有脚步声从外头走廊经过。

仆人端着茶壶,恭恭敬敬地送进来。

冯古道接过茶壶,打发他走后,倒了两杯,亲自将其中一杯递到薛灵璧面前。

薛灵璧抬头看他。

冯古道含笑道:“侯爷亲自叫来的茶水。”

“只要本侯亲自开口,便是本侯的?”薛灵璧接过茶杯,轻轻晃了晃。

冯古道眼睑微垂道:“我只是借花献佛。”

“若本侯看中的是别的花呢?”

冯古道装糊涂道:“花茶的确清香可口,别有滋味。”

薛灵璧含笑不语,低头啜茶。

卷宗是带不走的。

薛灵璧连夜看完,至第二天凌晨,便和冯古道一同匆匆上路了。

马车里,冯古道斜歪在刚从总督府搜刮来的靠枕上,打着哈欠对一夜未睡却精神无比抖擞的薛灵璧道:“何必赶得这么急?”

薛灵璧道:“田财田总督最擅长的一招就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一面赔笑一面捅刀。我一个晚上未睡,他又何曾睡得好?”只怕想了一夜怎么利用他。

冯古道道:“我们直接去南宁府?”

“以凌阳王对广西的掌控来看,我们的行踪迟早会暴露,既然如此,不如快刀斩乱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从总督府的卷宗上,他看到凌阳王对广西的监控实是到了插翅难飞的地步。

冯古道想了想道:“我暗中召集教众在南宁府周围待命。”恐怕这也是皇帝之所以让他来帮助薛灵璧的原因。在双方没有撕破脸之前,皇帝根本无法安插军队进入广西地界。唯一能够渗透的就只有江湖人。

从桂林到南宁,一路都很平静。

但是太平静了。

他们虽然坐马车,但是没有掩藏行踪,以凌阳王的人脉,断然没有不知之理。他不动手并非不想动手,而是没有必要动手,可见在南宁府等他们的,必然是一场鸿门宴。

进南宁城时,冯古道感慨道:“皇上真是知人善用。”

薛灵璧道:“何出此言?”

“他一定是看我们俩年轻,跑得快,所以才送我们来做这非逃命不可的差事。”冯古道忍不住想抬手摸摸自己的鼻子,但是半路却被薛灵璧劫走,“放心,我一定会保你周全。”

冯古道看着被握住的手,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

马车在南宁府最大的酒楼前停下。

薛灵璧和冯古道下车之后,便引得不少瞩目。

冯古道道:“你猜凌阳王会不会来迎接我们呢?”

薛灵璧道:“以他的性格,他更喜欢看我们四处碰壁,撞得一鼻子灰之后去拜见他。”

“真是太不好客了。”冯古道叹气。

两人上楼。

侍卫分出四个跟上去,其他人留在一楼。

酒楼生意红火,这个时候的包厢全满了,他们只好分成两桌坐在大堂。幸好大堂布置雅致,来的又多是文人雅士,商贾富豪,人虽然多,却难得不闹。

薛灵璧和冯古道边吃着酒楼特色菜,边听着周围客人的窃窃私语。

大多说的都是些风花雪月的风雅事。

冯古道忽而想起那个卫漾公子,不由笑道:“说起来,来了南宁,不见那位卫漾公子倒是可惜。”

他的声音不弱,此时便有一桌人将注意力转移过来了。

薛灵璧和冯古道都是练武之人,对旁人的目光最是敏感,便不动声色地回望过去。

那一桌一共三个人,两个身材瘦削的书生,一个身材魁梧……壮士?

几双目光相对,书生先露出和善的笑容,尤其看薛灵璧时,眼中明显带着惊艳。

薛灵璧不悦地皱了皱眉,很快将头转回来。

冯古道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刚想说什么,就听楼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妇人急吼吼地冲上来,眼睛朝大堂一扫,然后径自朝他们这桌扑来。

薛灵璧和冯古道面面相觑,心里都是一个疑问——凌阳王准备卖什么药?

那妇人冲到面前,突然对着冯古道跪下去道:“公子好心,救救我女儿吧!”

……

冯古道看着四面八方射过来各种目光,尴尬道:“大婶何出此言?”

“我女儿仰慕公子仰慕了整整五个年头,现下她重病在床,恐怕不久于人世,还请公子怀着悲天悯人之心,去看她一眼,让她死得瞑目。”

冯古道惊得目瞪口呆,“她仰慕我五个年头?”五年前他还在关外,天天想着怎么会睥睨山,她女儿是怎么仰慕上他的?

薛灵璧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

妇人道:“公子歌画双绝,当年我女儿一见到公子的画,就茶不思饭不想,整日痴痴呆呆……”

“等等。”冯古道终于听出不对劲在何处,“你说谁歌画双绝?”

“公子歌画双绝,整个广西皆知。”妇人以为他要推脱,急忙道,“公子切莫自谦。”

冯古道摸了摸鼻子,无辜道:“大婶究竟是从哪里认出,我是卫漾公子的?”

妇人愣了愣,结巴道:“公子腰际挂着一根箫……”

“……”箫是和歌有关?还是和画有关?

冯古道低头看着箫无语。

妇人似乎也察觉自己莽撞,“我特地打听过,今日卫漾公子会来。”

冯古道摊手。

妇人眼睛立刻向薛灵璧扫去。

薛灵璧眼皮不抬道:“我不是。”

……

妇人茫然地站起,眼睛无措地看着大堂其他人。

“卫漾在此。”

关键时刻,一个声音冒出来。

冯古道和薛灵璧闻声而望,脸上同时闪过一丝错愕。

站在那里的,正是之前与他们对视那桌的……壮士。

“卫漾……公子?”妇人双眼明显写着不可置信。要不是那个壮士身上穿的衣服的确像是书生打扮,她几乎要觉得对方不可理喻了。

与壮士同桌的两个书生都摇头感慨道:“世人愚昧,一味以貌取人。”

妇人脸上一红,轻声道:“壮士真是卫漾公子?”

……

冯古道捂着嘴巴忍俊不禁。

薛灵璧也背过脸去。

在座有几个甚至已经笑出了声。

妇人惊觉自己竟然将想法说了出来,脸色更红,“小妇人无礼,还请公子见谅。”

卫漾公子叹气道:“罢了,你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令嫒不是重病在床么?我随你去一趟吧。”他理了理袖子,走到她面前。

妇人站在原地,面有难色。

“为何不走?”卫漾公子问。

妇人看了冯古道一眼,咬牙道:“公子太过英挺,与我女儿想象中的不符,怕是会令她……”任她脸皮再厚,失望两个字总是说不出口的。

卫漾公子的脸顿时也红了起来。

妇人噗通跪下,“公子大人大量,还请饶恕小妇人无知之罪。只是我女儿命不久矣,我实在不忍再让她失望。”

卫漾公子半天叹出口气,“那你待如何?”

妇人的眼睛朝冯古道望去。

冯古道:“……”

作者有话要说:广告时间:开新文了。

《综艺小白和三栖巨腕》的同系列文

游戏背景是《朽木充栋梁》+《败絮藏金玉》的《嬉闹江湖系列》。所以会有纪无敌、袁傲策、冯古道、薛灵璧等NPC出场。

大家要来啊,来啊,来啊……O(∩_∩)O~

谋反有理(三)

妇人住在城外一间看上去随时会倒下来的破茅屋里。

外头倒是有几亩田,可惜荒废了。

妇人以袖拭泪,“相公走得早,家里头没人打理。小妇人先进去和女儿说一声,还请三位在这里等一等。”

冯古道微笑颔首。

等妇人进门之后,他转头看卫漾公子,却见他神色犹疑,若有所思,便微笑道:“公子是觉得她谈吐不俗,不像山野妇人,还是觉得她手掌上茧子的位置像是练刀之人,亦或是她步履太轻盈,像练武之人?”

卫漾公子愣了愣,展颜笑道:“原来这位公子也发现了。还未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冯古道道:“在下冯古道。”

卫漾公子一惊,随即道:“魔教明尊冯古道?”

冯古道正要自谦几句,就见他转看薛灵璧,眼中光芒一阵闪烁,“那这位一定是雪衣侯了。”

薛灵璧淡然睨着他。

“久仰雪衣侯文武双全,不知何时有空,让我们以文会友?”卫漾公子双颊红扑扑的,就差没冲上去摇对方的胳膊了。

冯古道干咳一声插|进来道:“听说我的文采也不错。”

卫漾公子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可是魔教不是江湖门派吗?”

“当个伟大江湖人的首要条件是德才兼备。”冯古道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卫漾公子赞同道:“不错。为人处世,当先明其道,了悟其理,方能修其德行,不至有亏。”

“魔教是邪派。”薛灵璧道。

“……”

卫漾公子对着冯古道眨眼睛。

冯古道莫名其妙地跟着眨了眨。

薛灵璧忍不住伸出手,想冲卫漾公子的脑袋拍下去,他突然说话了,“眼睛最能表达一人的善恶。心善,则眼清明,心恶,则目浑浊。我看冯兄为人应当是前者。”

薛灵璧收指成拳。

冯古道赶紧道:“一个人眼睛清明还浑浊只代表着一件事,那就是早上洗脸有没有洗干净。”

卫漾公子呆了下,“啊?”

正巧妇人走出来,冯古道抢先往里进,“既然令嫒不久于人世,我们还是抢在她过世前见识见识吧。”

妇人:“……”

走进屋里,果然残破陈旧,混着腌菜和霉味的奇特臭味充斥着每个角落。

冯古道不停地摸着鼻子。

薛灵璧则直接屏住呼吸。

“我女儿就在房里,三位一道进去可能不大……”妇人还没说完,三位已经一道进去了,“呃,方便。”

她女儿躺在一张用干稻草铺陈的床上,窗子有些歪斜,看上去是卡在窗棱间的。

冯古道走在最前,一马当先。薛灵璧站在他右侧,卫漾公子最后。

“你就是卫漾公子吗?”她女儿颤巍巍地冲冯古道伸出手。

虽然在冯古道眼中,她更像冲着他的玉箫伸手。

“嗯。”他配合地点了点头。

眼泪刷得就从她眼眶里落下来了,“自从六年前看到公子的画起,我就一直很仰慕公子……”

“你娘不是说五年前吗?”冯古道笑眯眯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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