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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们都不曾忘记-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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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面前,是一面不大的幕布,幕布前面还摆放了一排鲜花,站着一位手拿话筒的漂亮姑娘,她是这场电影的讲解员。这一切他们都看不见,但是,他们嗅到了花香,听到了姑娘轻轻的脚步声。

电影开场了。音乐响起,女孩大声讲解:“片名出来了,叫《暖春》,画面上,出现了一个村庄,在山里面,刚刚早春,山上碧绿一片……”

“姐姐,绿色是什么样子的?”一个男孩问。

女孩迟疑了一下。接到讲解任务后,女孩就将这部电影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一遍遍练习讲解。她知道因为盲人什么也看不见,会提出很多问题,但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将自己难住了。想了想,她告诉男孩,绿色就是小草的颜色,水的颜色,也是我们生命的颜色。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剧情在慢慢展开,每切换一个镜头,女孩都将画面描绘出来。

“现在,屏幕上是小花(电影里的主人公)和爷爷在草地上,草地上到处都是黄色的花朵,爷爷摘了好多花,编成了一个小花帽,戴在了小花的头上……”

“小花高兴吗?”“戴着花帽的小花很漂亮吧?”“草地很大吧,好看吗?”盲人们唧唧喳喳地问。镜头其实一晃而过,幸亏女孩看了很多遍,在她的脑海里,这片金色的草地早已定格,她努力将自己脑海里的草地描绘出来。

“现在的场景是晚上……”女孩讲解说。

“很黑吗?是不是什么也看不见啊?”有个老奶奶不放心地问道。

女孩告诉她,有淡淡的月光。

“可是,姐姐,月光是什么样子的?”又是那个男孩。女孩笑着告诉他,月光是银白色的,洒在地上,像水银一样。女孩真怕他会问水银是什么样子的,没想到小男孩忽然高兴地说,我听到水银洒在地上的声音了,很清脆的,真好听。女孩笑笑,她只看见了月光,没有听见月光的声音。

电影里,因为爷爷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小花,爷爷的儿媳妇很生气,常常趁爷爷不在家,欺负小花。“现在,小花从鸡笼里摸出了两个鸡蛋,小花小心翼翼地将鸡蛋对着天空照,天空中有太阳。突然,屏幕上出现了儿媳妇凶狠的脸,儿媳妇恶狠狠地从小花手里抢鸡蛋,鸡蛋被打碎了,儿媳妇将小花的风车扔在地上,一只脚狠狠地踩在上面,将风车碾碎了……”

女孩讲解到这儿,影院里突然爆发了愤怒的讨伐声:“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凶狠啊?”“太坏了!”“小花太可怜了!”“爷爷怎么还没回来啊?”

屏幕上,传来小花凄惨的哭声和讨饶声。

所有的观众,都在抹眼泪。眼泪从他们干枯的眼窝里,不断涌出,几位老奶奶抑制不住,大声地啜泣起来。工作人员忙递给每位盲人几张餐巾纸。讲解的女孩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没想到,一个他们什么也看不见的镜头,会让这些盲人如此激动。

电影的结局是,十四年后,小花考取了大学,大学毕业后,回到小山村,成为一名小学老师。“现在的画面是:小花领着学校里的孩子们,在雪地上放风筝,他们一起在向前奔跑。”盲人们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电影结束了。没有一个人站起来,他们还沉浸在电影的情节里。

那个小男孩忽然站起来,怯怯地对女孩说:“姐姐,你的声音真好听,像电影里的月光一样。”

这是女孩听到过的,最好的赞美。她向三十位盲人讲解了一部电影,她也第一次听到了月光的声音,那是一群看不见这个世界,但拥有一颗敏感的心的人们,才能听见的天籁。

守泪

◎徐立新

娘正常的时候,是一个无比贤惠的女人,能把里里外外操持得井井有条。那个时候,娘是我和爹的骄傲,只是那样的日子实在是太少了。娘有精神病家族史,从我五岁时起,娘就开始经常性发病。每次发病的时候,娘就会砸东西,把她自己亲手布置的家弄得一塌糊涂。娘发病时样子非常可怕,没有人能控制住她,也没有人敢去控制她,除了爹。

每次娘发病的时候,爹就用一根绳子把娘捆起来,不让娘挣脱。爹也曾试着带娘去医院看,但付不起高额的医疗费,最终不得不放弃治疗。万般无奈之下,爹只有采取那种不是办法的办法来控制娘的发病。爹每次捆娘的时候,我看得出,他比谁都难过伤心。

后来,爹还是没有能承受住来自方方面面的舆论和压力,无法忍受生活在娘时疯时癫的阴影中,先走了一步。我记得,爹临走的前一天夜里,娘又发病了,而且伤到了我,我的巨大的哭声一下子激怒了爹,爹急忙把娘捆了起来,下手比以往都重,娘没有流一滴泪,反而坐在地上朝爹傻笑。爹就仰天长叹了一声,然后把娘紧紧抱在怀里,说,我要先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捆你了。第二天,爹就真的把自己送走了。

爹的亲人们坚决不允许娘参加爹的丧事。娘要跑到爹的棺材前看一看,大伯就拿扁担朝她身上打。看不到爹的娘就傻傻地跪在一个离爹不远的地方,看着过往的人给爹磕头,每过去一个,娘就朝他磕一次头,替爹给他们还礼,但没有一个人看娘,他们觉得娘是一个疯子,是一个罪人。

爹下葬的那天,娘站在一个高高的山头上,举着一个白幡,朝着爹坟墓的方向大声唱着歌,一个人自顾自的。当鞭炮响起,爹的棺木被黄土完全淹没了的时候,娘就突然不唱了,转而放声痛哭,她那情真意切的哭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娘其实是没有疯的。

娘还是像往常一样经常发病,奇怪的是,竟然不像以前那么严重和可怕了。发病的时候,娘常常光着脚,披头散发地在村里游荡着。大伯把爹的房子卖掉了,娘无家可归。不发病的时候,娘就靠上山摘一点草药卖,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生活。而我则被寄养在大伯家。有一次,娘来看我,碰巧遇见了大伯,大伯怒视着娘,你给我赶快走。娘说,俺是来看四娃的。盛怒之下的大伯,抡起脚就朝娘的肚子上踹,大伯问,你走不走?再不走,我要了你的命。娘怕了大伯,她一边抹眼泪,一边依依不舍地走了。

娘开始在我每天上学的路上等我,给我送花生、瓜子、糖果吃。一天,我正在教室里玩,一大群同学忽然朝我围了过来:“四娃,瞧你疯娘来看你了。”朝着他们手指的方向,我看见了娘,她正站在教室的窗口下,使劲地朝里张望,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娘笑了。原来,娘给我买了一个铅笔盒,她是特意送来给我的,娘把铅笔盒放在窗台上,指了指它,然后就飞快地跑开了。

天渐渐凉了,娘不能再睡墙角了,娘就睡到了山里,阴森恐怖的夜晚,娘竟然一点都不害怕。我只知道娘住在山里,但我从来没有去过她的住处。

十岁那年年三十的下午,我和大伯一起去给爹上坟,远远地就看见娘,她正认真地一点一点地拔掉爹坟头上的枯草,然后又从水田里搬来泥土,朝爹的坟上加。那是三九寒天,地上的泥都冻结了起来,娘又没有挖土的工具,所以,只得选择了朝水中取容易挖动的湿泥,娘把双手插入冰冷的水中,忍受着寒冷,一块块地抠泥,挖泥,送泥……当娘发现我们时,她立即加快了速度,像是在抢时间。等我们就要接近她的时候,娘竟然撒腿就跑,像是犯人看到警察一样。

娘应该是很早就来照顾爹了,当大伯看到爹的坟被修葺一新时,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大伯松口了,于是求大伯让娘和我们一起吃个年夜饭。大伯问:你想她了?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大伯说,好吧。

那一刻,我来不及给爹磕头,就飞快地去追娘了,娘看见我在追她,就跑得更快了,最后消失在山里。我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找到了娘,那个地方竟然是娘的家——几根木棍、一捆稻草架构起来的家!我要娘跟我去大伯家,娘把头摇得厉害,我知道她是怕被大伯打。但最终娘还是被我拉着去了大伯家。当大妈看到我和娘母子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回来的时候,禁不住热泪盈眶,她连忙给娘打来了一盆热水,但娘死活都不洗,娘始终躲在我的身后面,不敢朝前跨一步,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那年的除夕夜是我今生永远难忘的。我和大伯全家人端坐在摆满了酒菜的桌子旁,而娘却躲在厨房,大妈给娘盛了一碗又一碗的饭菜,娘就头也不抬地把它们狼吞虎咽了下去。我们才吃到一半,娘就走了,她要回她的那个家,她是那么知趣,我目送着娘远去的孤单身影,鼻子好酸……

这之后没多久,娘就离开了我们的村子,从此没了消息。我在整理娘住处时发现,娘的棉被下竟然放着两支崭新的铅笔,我想那一定是娘卖草药时买给我的,心里想着娘对我的爱,我就又哭了。

再次见到娘是十二年后。那天,一位到城里办事的老乡对我说,你娘回来了,天天守着你爹,有空回去看看她吧。

原来,娘是怕影响我们,自己走了。后来经报纸报道后,许多好心人为娘捐款,把娘的病治了。病好了的娘,饱受了十几年心灵的愧疚和折磨,决定回来陪爹。娘在爹的坟边搭了一间草屋,日夜守着爹。当我走进那间草屋,轻声地叫了一声娘时,娘愣愣地看了我好久,然后就扑通给我跪下了,娘说她是一个罪人,她回来赎罪来了。

我也给娘跪下来,我说,赎罪的应该是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去找您!我和娘紧紧地抱在一起,任泪水交汇成十多年的悲欢离合。

一朵一朵棉花开

◎胥加山

儿子到了进幼儿园的年龄,我和妻正不知该如何为他择园。正巧,今年夏天的一天,我陪妻和儿子逛街,路过一家有名的私立幼儿园。园门口繁花似锦,锣鼓齐鸣,四周岁的儿子一下子被园前热闹的景象吸引住了。近前才知该园是在搞秋季招生宣传。经过进一步的了解,我们选定了这家。

帮儿子报了名,临离开时,接待我们的幼师再一次强调,入园时千万别忘了给孩子准备一床四斤重的小棉花被子,且最好是用新棉花做的。因为新棉花做的被子既柔软又暖和舒适。

回来的路上,我和妻犯难了,四斤重的小被到哪里找?买吧?妻担心黑心棉。正当我们一时想不出办法时,儿子一声“我打电话找乡下奶奶!”惊醒了我。对啊,母亲前不久进城送西瓜来,还说西瓜是在棉花田中套种的。可我给母亲打完电话就后悔起来:现在的时令正是棉花长叶结蕾的时候,真正采摘棉花要到十月。我自小生在农村,怎忽略了这个常识?!这不是为难母亲吗!

到了儿子进园的日子,我只好买了一床太空棉的小被前去报到。谁知,几天后天气陡凉,儿子的老师让我们再换床被,说是盖太空棉的被子,孩子午睡易受凉。抱回儿子的小被,我跑了几家商场,也未买到满意的棉被。正当我们准备把家中的新棉被拿去请弹花匠改做两条四斤被时,老家一位进城的邻居摸上门来,说是受母亲委托,为我们送小棉被来了。我和妻一下子喜开了。

我不经意地问了句:“老哥,这棉花胎【文】一定是【人】我妈寻了【书】不少人家【屋】才寻到的陈年棉花吧?”邻居笑着摇了摇头说:“这可是今年最新采摘的棉花!”我顿时疑惑起来:“我记得每年棉花要到十月底才盛开的呀!”邻居依然笑着应我:“是呀!可这是你妈在村里近五百亩棉田搜寻摘来的。你们七月份电话打到家,可把你妈急坏了,她一天天掰着指头算着孙子开学的日期,每天都在棉田盼望着棉花早点开。她也寻过许多人家,想找几斤陈年的棉花,可农村人哪舍得让陈棉闲置在家?于是你妈每天都在棉田里搜寻着早一点盛开的棉花。八月的一天,她无意中发现自家棉田里有一朵棉花盛开了,她喜出望外,轻轻地摘下来,又搜寻第二朵。可看花了眼,三亩的棉田竟没有开放的第二朵。一连几天,她带着期望下田,失望而归。后来,她无意间发现邻家田里有一朵棉花开了,便急急地找上门,说是这朵棉花无论如何要先借她急用,秋后以双朵甚至十朵棉花奉还。接着你妈逐家挨户打招呼,且自己做了记录:王婶家五朵,李姨家七朵……就这样,这八月底的几天,你妈搜遍了全村五百亩棉田,才借摘足这条棉被的棉花。说起这棉被的加工,你妈也费了不少心思。她备足了棉花,请村上弹花匠加工。可弹花匠说这四斤重的小棉被加工不着手,误时误工不谈,还易伤弹花器。也不知你妈最终用什么方法说服了弹花匠,因为弹花匠有个规矩,深秋才开始弹棉花,一弹就到过年……”

听完邻居的述说,我再次捧起这床崭新的小棉被,觉得挺沉,双眼止不住湿润起来。妻也默不作声地脱下太空棉被上的被套。

在妻给新棉花胎套上被套时,倏忽间,我眼前恍惚出现苍老的母亲匆匆走在一片碧绿的棉花株丛中的情景,搜寻棉花的眼神蓄满了慈祥和疼爱。不知何时,儿子指着被套上的那些印花数起数来:“一朵、两朵、三朵……全开了!”我一激灵,上前搂着儿子,嗫嚅着说:“待你放假,我带你去奶奶的棉田,一朵一朵棉花开,让你数过瘾!”

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一只墨水瓶改装的煤油灯

◎吴佳骏

那只墨水瓶,是我从村头的学堂偷来的。

学堂坐落在一个土丘上,周围除生长着三棵枣树和两株柳树外,看不见更多植物。木条的窗棂,灰尘密布。屋顶上的瓦,长满青苔。阳光从瓦缝间泻下,照在教室里一张张憨态可掬的小脸上,梦一样飘忽。整个学堂,总共十余个学生,一个老师。四季在这里,是没有色彩的,就像那些孩子眼里,没有春天和秋天,只有麦子和面包,田野和道路。他们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安置肉身和心灵。

我是那一群缺少色彩的孩子当中,最早发现色彩的人。

那色彩,被装在一只墨水瓶里,放在老师的讲桌上。每天上课,我的注意力,都会被那只瓶子所吸引,而完全忽略掉老师的讲课内容。直到我的作业本上,出现一个又一个红色的“×”时,依然没有改变我对它的凝望和遐想。那种血一般鲜艳的液体,复活了我童年的记忆。

墨水瓶里,总是插着一支钢笔。我喜欢看老师批改作业时的样子,三根指头拈住笔柄,将笔尖朝墨水瓶中蘸蘸,再在瓶口刮刮,潇洒地在作业本上画下“√”或“×”。时间在对与错的对峙下,溜走了。一些人的命运,就这样被改写。

而老师,自然成了我的偶像——他不但可以判断知识的对错,还能判断心灵的美丑,甚至预测一个人的未来。作为一面镜子,我从老师身上,看清了自己的方向和目标。

但我知道,要成为老师那样的人,不容易。老师是喝过大量墨水的人,文化人都是墨水浸泡出来的。姐姐说,谁墨水喝得越多,文化越高。任何一瓶墨水,都将转化成人身体里的血液,并使之变得聪明、睿智。

姐姐的话,坚定了我在苦难中的信念——拥有一瓶墨水,学做一个文化人。

我不敢将这个想法告诉父母,怕加重他们的心理压力。他们能让我和姐姐活下来,并将我们中的一个送进学堂,已属不易。作为父母,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事,全靠我自己。

那是一个黄昏,放学后,孩子们都回家了,教室里空空荡荡。晚风吹拂,杨柳婆娑。我躲在教室的椽梁上,似一只等待觅食的老鼠,心跳鼓点般起伏。蟋蟀躲在墙缝里,高一声低一声地叫。夜色聚拢,空虚如水般将我覆盖。我突然感到恐慌,从椽梁上滚了下来,疼痛加深我的惧怕。我颤抖着身子,迅速撬开老师办公室的门,拿走了桌上那只墨水瓶。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失眠了——为一种来自心灵的惊悸,也为一条遍布生活道路的荆棘。直到天快亮时,我才睡着。睡着后,做了一个梦:

我成了老师的下一个轮回。

可梦,是要醒的,就像希望和失望,没有边界。

没想到,我偷回来的这只墨水瓶,会给姐姐精神上制造一场灾难。

姐姐比我更加珍视那只瓶子,每晚睡觉前,都要将其捧在手心,端详半天,才能安然入睡。姐姐在看墨水瓶时,脸上浮现出一丝幸福感,仿佛她那苍白的青春琴弦上,跳出几个明快的音符。

一只墨水瓶,不仅拯救了我,也激活了姐姐生命的潜能,和梦想的自由。

在接下去的时间里,姐姐不再把精力消耗在劳动上,更多时候,她坐在桌前,望着墨水瓶发呆。偶尔,从我的书包里,抽出一本书来,一边翻阅,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我知道,姐姐是在以一种决绝的态度,对抗生活和命运。

父亲看穿了姐姐的心思,每天早晨,故意提高嗓门说:“兰兰,你去送弟弟上学吧。”姐姐听父亲这么一说,顿时神采飞扬¨。电子书 ZEi8。COm电子书 。电子书 。电子书¨,宛如一只蝴蝶看见了菜花。但姐姐同样是理解父亲的,即使在送我去上学的路上,她也背个背筐,割草或割柴。任何时候,她都没忘记帮助父母支撑起我们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山风吹散薄雾,朝霞染红大地。姐姐牵着我的手,像牵着自己的一轮红日,向村头的学堂走去。若遇刮风下雨,村道一片泥泞。姐姐就戴个斗篷,或撑把伞,将我扛在背上,驮我去上学。泥水溅脏她的裤管和脸庞,也溅湿他的憧憬和青春。

姐姐从来没有到过学堂,每次,她只将我送至学堂对面的田坎,就不送了。她对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从来只存敬畏和仰望。我能想象,姐姐在目送我走向学堂的身影时,她那脸上压抑的忧伤,和内心尖锐的疼痛。

直到我走进教室,姐姐才从她的守望中回转身,去山坡割草。下午放学时,她又会准时出现在那条田坎上,接我回家。我在姐姐的接送中,一天天长大,姐姐也渐渐变得成熟。

仅几年光景,姐姐完成了她一生所要经历的事情。

有一天,姐姐终于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她嫁给了邻村一个学木匠的小伙子。姐姐出嫁时,只有十五岁。母亲流着泪,卖掉家里唯一一头羊,给姐姐买了件新衣裳,和一双解放牌胶鞋。从此,姐姐像那头羊一样,被人牵走了。姐姐走那天,我正在学堂上课。下午回到家,才发现姐姐住的房间,只剩下那只墨水瓶,安静地放在桌子上。瓶子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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