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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白穆转首道。
商少君眯眼看了她许久,才缓缓放手。
白穆在这里,许是陵安吩咐了,虔心宫的宫人都在外头候着,端饭送药换炭火的时候才会进来,御医每日来探三次脉,其他时候多是商少君和她二人独处。
虔心宫的书不少,白穆倒也不觉得无聊。一连三日下来,商少君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只是也不多与她说话,多半时候在看折子,看完又沉沉睡去。
商少君虽说受过一两次重伤,但身体底子好,又会武,每次重伤救治也算及时,这次的伤,若他肯配合早该好全了。白穆估摸着,再过三四日,他便可以下榻了。她也就继续呆着,白日他看折子她看书相互沉默,晚上她在外间歇息,他也不多说什么。
这日白穆照常喂他用药,外面又是一阵喧哗。
“皇上,贵妃娘娘求见。”陵安照常过来答复。
自从白穆过来虔心宫,洛采桑照常每日过来,商少君若没醒,陵安便直接拦在外头,若是醒了,也一句“不见”便打发了。洛采桑也不纠缠,傍晚时分再来一次。
今日显然陵安拦过一次,洛采桑在外头闹起来,陵安才进来禀报。
白穆听不真切外头闹的是什么,只是听到陵安的话,抬眼看了看商少君。
商少君已经可以在榻上坐得很周正,身侧摆满了折子,闻言抬了抬眉,没用“不见”两个字打发,而是望了望阳光明媚的窗外,徐徐道:“让她半个时辰后再来。”
白穆也跟着望了望,正值夏日,来来回回太阳烈着呢。
半个时辰后,陵安再次进来,商少君又道:“朕在用膳,让她等着。”
这一用膳,又是一个时辰,外面再次喧闹起来。殿内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充耳不闻,直至外头宫女哭着大喊“娘娘”,白穆才略略皱眉,抬头看商少君。
正好商少君也抬头看向她,眼神微微一闪,便道:“过来。”
白穆这几日都很乖顺,商少君也似乎拿捏着分寸,不会让她做太过分的事情。她放下书,到他榻边坐下。
商少君神色和煦,微微抬手,将她额边的散发捋在耳后,低声道:“阿穆,他们欠你的,朕会一点点替你拿回来。”
白穆垂着眼,闻言弯了弯唇角,道:“该吃药了。”
说着便转身拿起桌上晾着的药,一勺勺地喂给他。
白穆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洛采桑竟一连三日在烈日下等着商少君出去,每日都在宫女“娘娘”的哭喊声结束。
这个夏日格外炎热,虔心宫门口又没什么遮挡物,也不像其他宫苑种了花草,烈日炎炎的时候晒上几个时辰,洛采桑那样向来养尊处优的女子,会晕倒也不足为奇。
到了第四日,陵安又来报,“皇上,贵妃娘娘病了。”
商少君眼都未抬,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而道:“阿穆,随朕出去走走。”
白穆仍旧乖顺,过去扶他起来,替他更衣。
这样的事情她曾经做过无数遍,时至今日也仍旧熟稔,那双手依着习惯在最后理一理衣衫领子的时候,被商少君握住。
他望着她,眼里蕴着浅浅的笑意,拖着她的手便出了虔心宫。
他带她来到碧波湖前,往常夏日这里便成了荷花池,今年那些荷花却不见了踪影。
“从前你便喜欢钓鱼。朕命人在湖里养了鱼苗,这两三年过去,你若在此垂钓,定是收获颇丰。”商少君微微笑着,面色难得的明媚。
白穆也随着轻笑,点头。
商少君接着带她到了勤政殿。勤政殿比起从前没多大改变,只是多了一排书架,上头都是白穆喜欢看的类别,商少君笑道:“这些年朕搜集了不少奇书,够你看上许久了,今后朕看折子,你也不会无聊。”
白穆只是笑着,商少君又道:“那边的矮榻朕也命人重新做过,从前你老嫌垫子太软,案几又太矮,在上面看书看得久了不太舒服。”
曾经有段时间,约莫是洛秋颜死去后,柳湄出现前,白穆几乎天天腻在勤政殿与商少君一道。那时候她每日都像活在蜜罐子里头,却又整日诚惶诚恐,生怕有朝一日那罐子不经意就碎了。
“还有一样。”
商少君刚刚能落地,走得慢,步子也有些轻浮,到了朱雀宫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朱雀宫看来闲置已久,但入得其中,并未有废弃的迹象,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只除了后院的那片梅花。
柳湄喜爱梅花,因此柳如湄的宫苑里自然不能少。她也曾因为那片梅花被洛采桑取笑,那时候阿碧还在她身侧为她鸣不平。
如今那片梅花林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树。
挂满红色同心结的——连理树。
白穆的脚步一时滞住,挪不动半分。
“朕能疏散村子里的人,却散不去这棵树。”商少君拉着她向前,站到树底,“朕便整棵挪回来了,它在这里也长得甚好。”
白穆抬首仰望那一树迎风招展的同心结,六年已过,依旧红如烈焰,只是经历了太多的风吹雨打,不如当年的鲜艳,上面的墨迹已然斑驳。
白穆再看向商少君,走走停停一个下午,他额间渗着细密的汗珠。她拿出帕子,踮脚替他擦拭。
商少君微微一笑,便像是灿烂的阳光终于驱散眼底阴霾,眸色生辉。
“商少君,什么时候带我去见阿爹阿娘吧?”白穆跟着轻笑道。
其实这是白穆出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却是这一句话,商少君的笑容蓦然凝在眼角。
眼底的柔光仿似遇了急寒,猝然褪去,眸中闪亮的色彩也渐渐沉淀,笼上一层淡薄的阴影。
他望着就在她身前的白穆,她也仰着脸望着他,带着些微笑意,同样的连理树底,同样的两个人。
商少君的眼神飞快地闪了闪,撇开眼,不再看白穆,只是再次将她的手纳入手心,合手裹住,轻笑道:“好。你再陪朕走一阵,朕会告诉你他们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要虐一下心~
66、真假离誓(三) 。。。
转眼已是六月;皇上重病两月余,终于有大好之势;朝廷上下默默松了一口气。
白穆在宫里待得久了,即便没有去主动打听;有些事情也会自然而然地入耳。譬如三年前劫狱出逃的柳氏父子被捉捕归案,在天牢严加看守,譬如两年前自请辞官的洛翎在皇上重病期间私造龙袍,屹立了数百年的洛氏终于彻底土崩瓦解。
而洛采桑近来频繁找商少君;不是因为柳家;亦不是因为洛家,却是为着后宫频频与她争锋相对的德妃。
白穆也是听见这件事时才知道,原来宫中还有名德妃。而那位德妃;她也是认得的。
多年前白穆依商少君的计策;照着太后的吩咐利用与裴雪清的矛盾引柳轼入宫,柳轼一事后,裴雪清便被抛之不顾,不想这几年她再度受宠,封为德妃,几个月前更被商少君赐了与桑贵妃一道协理后宫之权。
裴雪清的本性,在她入宫前白穆就瞧了个真切,这些年在后宫,若说要变,也只会是比从前更加跋扈娇横。因此听闻洛采桑是被她气到找商少君理论,白穆也没多少意外,洛采桑是端惯了大家闺秀架子的,裴雪清可不一样。
这些事情都是无意间听见涟儿漪儿你一言我一语地透漏出来,白穆也没有细问。
自从商少君可以自己落地,她便没再宿在虔心宫,通常他服药的时候才会去勤政殿,若碰上大臣议政,送过药便出来,若商少君批折子,她便在一旁看书,偶尔碰上他无事,便带着她在宫里四处走走。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生活,是从前白穆最过奢望的。
她曾经深切地渴望这一切。渴望有朝一日可以不再用着柳如湄的名字行走在皇宫里,不用抹着厚重的妆容出现在众人眼前,不用扮成宫女才能陪在商少君身边,不用每日傍晚才能等到商少君悄悄来朱雀宫陪她吃顿晚饭;渴望有朝一日他可以记起阿不,记起他们有过的美好,可以认识完整的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拖着她的手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时隔多年后,曾经的奢望变作现实,她深切渴望过的,就在她的指尖,轻轻拢手,便握在了手心。
他们不约而同地保持着默契。他不提过分的要求,不提过去,软语说笑,仿佛时间不曾在指端划过,她不拒绝他不过分的要求,不刻意与他作对,他要去哪里,她陪着,他说什么,她静静听着,偶尔听到有趣的,也随着浅笑,仿佛还是从前那个守着阿不的阿穆。
这日天晴,商少君下朝,单独见过几个大臣,再处理完折子,已近傍晚。白穆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勤政殿。
陵安依旧守在门口,见到白穆过来,笑着行礼,道:“娘娘,皇上说娘娘知道他在哪里,之前应允过娘娘。”
白穆端着药盅的手微微一顿,笑了笑,将药递给陵安,“那你将这个拿进去,我在涟漪宫等他。”
这些日子,白穆与商少君之间和顺,商少君的脾气便和顺,商少君的脾气和顺,陵安的心情也便和顺了。他笑吟吟地接过药盅,白穆也朝他微微一笑。
前几日商少君便说今日许有空闲,他会带阿爹阿娘入宫看她,白穆转身离去,却并未直接回涟漪宫,而是拐个弯,去了闻风阁。
这些年商少君偶尔也去闻风阁看看太后,所以闻风阁也不至于太过冷清,白穆过去时,正见到宫人挂起宫灯,见到她行了常理便进去禀报了。
白穆回到商洛皇宫约莫有了一个月,自从上次太后去涟漪宫看过她,她也偶尔去一去闻风阁,商少君对此不加过问,算是默许。
太后照常打发了宫人,只和白穆独处,半晌,两人都是不发一言。
“东西哀家都备好了。”还是太后率先开口,从床底的暗匣里拿出一个盒子。
白穆飞快地扫了一眼,伸手欲接,太后却避了避,又问:“你当真想明白了?”
白穆抬眼望住她,“太后莫不是后悔了?”
太后看着她眼底一片平静,哑然失笑:“哀家只是有些不服气。”
太后眯了眯眼,继续道:“哀家蹉跎了三十年的岁月方才想明白,才能放下,你却只用了三年,便能如此洒脱。”
白穆低笑,道:“太后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明白。”
太后微微一怔,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流光,随之垂下双目,将手里的匣子交给白穆,“你看看是否齐全。”
白穆迅速接过,扫了一眼便点头,“我们先换衣服。”
那匣子里,是她交代给太后置办的易容之物。
上次太后到涟漪宫,前前后后讲了那样久的往事,最终却问她:“哀家若说有机会送你出宫,你可愿意?”
太后称商少宫在宫外已经解毒,这几年渐渐往宫中插了些内应,试图将太后接出去,只是太后并不热衷,商少宫却执意不肯放弃,定要一试。她不愿出宫,却可以趁机送白穆出去。
白穆并不怀疑太后这话的真实性。毕竟当初皇宫大乱,她能安排人接商少宫出去,即便加上一个她,商少君怕也是无暇多顾。
至于太后说送她出去……
其实也就是利用白子洲的专擅,对商少宫称为免引人注意,会易成他人的容貌出宫,让他准备来这些易容所需的工具。届时代替太后扮成他人的自然是白穆,而太后,则会扮作白穆回涟漪宫。
自从这次回到商洛,商少君便在她身边安插了无数的明卫暗卫。涟漪宫那些,不说涟儿漪儿,宫殿外的那些她不太注意模样的宫人都各个是高手。而她每次出涟漪宫,即便身边没人,暗处也是跟着几个的。
商少君不曾明说,但她清楚,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底下。陌生人不可能轻易接近她,有了上次“裴瑜”的教训,白子洲的人要混进来见到她,更是困难重重。
因此太后主动提出用商少宫送她出宫,她几乎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毕竟她现在根本不清楚白子洲到底是什么情况,商少君主动放她出宫恐怕是不可能,而她自己想混出宫,太后愿意帮她,短时间内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太后是否都已准备妥当?”
白穆看了看镜子中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太后说要择机出宫,二人几番商定,最终选在今夜,趁商少君不在时行动。
“自然。”太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止不住地惊讶,却不多说什么,反而问道,“你就不怕事后少君拿你的父母出气?”
白穆动作熟稔地替她梳发,淡淡道:“他若想杀,三年前便该杀了。他若顾忌我而不杀,只会拿他们做人质,威胁我回去。”
“明知如此,何不寻机会等他们一起走。”
白穆一声嗤笑,“太后既然那么了解商少君,怎会不知我一个人想要出去尚且不易,更何况打听出父母的下落,带上他们一起?”
太后笑了笑,“只是哀家所认识的你,不是会抛下父母独自离开的性子。”
白穆依次将发上的花往太后发间簪,缓声道:“他们也不会愿意看到我因着他们被困皇宫,处处受制。”
“从前哀家看到的你,是会为了所爱之人不惜牺牲自己全部,连性命都不顾及的傻姑娘。”太后笑容微澜。
“真正在乎我的人,不愿意看我为他们受苦。不在乎我的人,为他们受苦不值得。”白穆平静道。
太后不再多问,任由白穆继续在她面上涂抹,却听她突然问道:“太后呢?为何不愿离开皇宫?”
太后骨子里也并非贪权爱势之人,如今置身闻风阁,虽说不至于清苦,却终年只身一人,因着从前种种,商少君对她心有芥蒂;身份使然,宫人不敢接近;曾经的声名在外,妃嫔们避之如猛兽;她在宫中的日子可想而知,平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太后眸光一闪,面上露出几许柔情,几抹慈意,半晌才道:“哀家不会留他一人在这宫里。”
白穆心下微微一顿,深深看了太后一眼,也不再多问。
太后说商少君重情,却不知她自己才是真真重情之人。她待柳轼情真,三十年无怨无悔,她待自己的两个儿子,一样意切,也难怪商少君从始至终不曾真正薄待她,商少宫出了皇宫还千方百计回来救她出去。
戌时,穿着白穆衣裳,顶着白穆脸庞的太后施施然离开闻风阁,蜿蜒前往涟漪宫。约莫两刻钟后,一名脸生的宫人悄无声息地从闻风阁侧门出去,那里正有名小太监候着,一见她便上前说了句什么,带着她没身在曲折的宫道内。
“娘娘,稍后您便说是澜芷宫的宫女,德妃命你连夜去取订制好的筝。”小太监说着,眼都不敢抬,只双手递上一块宫牌。
白穆接过,用太后的声音道:“少宫呢?”
小太监似乎正着急这个问题,眉头一皱,道:“本该是主子亲自来接您,但似乎是有事耽搁了。娘娘莫急,您先从西玄门出去,自有人在那里接应。奴才先去找主子。”
商少宫不在,白穆正在庆幸呢,也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她,若真见面还要疲于应对,他不出现反倒更得她心。
“娘娘放心,德妃时常有些不同寻常的差使,他们早便习惯了,不会多问。”小太监见白穆沉默,显然有所误解。
白穆忙道:“好。你若找到少宫,让他快些出宫。”
小太监重重点头,不着痕迹地微微行礼,转身退下。
白穆举目望向不远处的西玄门。
戌时,尽管是夏日,偏北的商都也早已不见天光。宫门处宫灯闪亮,数十名侍卫站得笔直,整个皇宫静谧而安宁。
白穆驻足凝望,许久,毅然转身。
她借着太后的身份骗商少宫带她出宫,最大的顾虑便是出去之后不易脱身。商少宫其人其性究竟如何她并不知,但是能狠心对亲如手足且已经中毒的兄长痛下杀手,万一出宫之后她无法顺利联系到白子洲的人,反而被他发现,谁知道他会不会利用她做点什么?
既然现在商少宫不在,她何必自跳火坑?
白穆握紧了腰牌,径直往最近的北宣门去。北宣门也是同样的光景,闪烁的宫灯,笔直的御林军,白穆一番酝酿,照此前小太监教她的话说。
深夜出宫,连夜取什么筝,那些御林军竟真的没有多问,只看了看她的宫牌,便略有同情地扫她一眼,“去吧去吧。”
白穆步出皇宫的时候,竟有些恍惚。
出来了?
竟这样顺利就出来了?
白穆一直压抑的心跳突然剧烈起来,双手都在微微颤抖,只握紧了双拳快步离开。
她不知道商少君何时会回宫,何时会发现她已经出逃,不知道商少宫那边出了什么岔子,何时会发现要接的人莫明其妙不见了,亦不知道是否下一刻就会前方城门紧闭,后方追兵不舍,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竭尽全力快速出城!
被商少君搜走了所有随身物件,她短时间内联系不到白子洲的族人。戌时已过,还开着的便只有东城门,但身上没有银两,白穆随手摘了一支簪子换得一匹马一身衣物,扬鞭而去。
而此时的涟漪宫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太后与白穆的身形并不相似,因此白穆在她的衣裳里做了很多手脚,正值夜晚,也算能掩人耳目,而白穆平日话就少,与涟漪宫里的人也都不熟络,回去之后一人待在殿内也未惹人生疑。
但好巧不巧,太后回来之后没多久,涟漪宫便来了名不速之客,此刻她正端着茶水,扬着眉头,弯眼轻笑:“怎地?今日贤妃娘娘莫不是哑了?”
洛采桑神色娴雅地睨着太后,见她冷冷地撇开眼不欲搭理她,继续道:“本宫与你说了那么多,你竟一点都不好奇,为何当年本宫要诈死逃婚?”
洛采桑所指的“那么多”,便是她之前明明暗暗所讲的她与商少君如何青梅,如何竹马,如何两小无猜,如何情意相投。
这些话,若在从前的白穆听来,或许还会黯然神伤。但今日,对象不是从前的白穆,甚至连如今的白穆都不是,而是再了解洛采桑不过的太后。
太后不喜柳湄,非常不喜。
从前的柳湄和商少君是怎么回事,她比谁都清楚。
但她也是真心想送白穆出去,因此即便厌恶到了极点,太后仍旧不发一言,以免开口就露了破绽。
见“白穆”仍旧不答,洛采桑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压了压情绪才道:“你也无需得意,本宫若在乎皇上的心意,当初也不会诈死。”
太后几乎冷笑出声。
柳湄若不在乎,依着她自负的性子,根本不会到涟漪宫来说那么一通,试图惹怒白穆,更不会主动说自己不在乎商少君。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施施然起身,关紧了门窗,回头睨着洛采桑,压着声音道:“所以你在乎的是商少宫的心意?”
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