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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白也未再逼问,只是沉默了半晌,放下药瓶,临走前叹气道:“姑娘尽可放心喂她服下。”
挣扎了半晚,碧朱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喂了一点药丸给白穆。不想凌晨时分,便听到白穆的呼吸有力且均匀起来。碧朱一喜,便将所有药丸都给她送下了。
白穆觉得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睡了很久很沉的一觉,已经有许久,她都不曾睡得这样安稳。
待她醒来时,正好看到碧朱熟睡的脸。
她有点记不得自己为何是趴着睡,而床边的莲玥见她睁眼,笑了笑,行过一礼便出门了。
她想要转正身子,稍稍一动,就觉得背上撕裂般的疼,那个暗沉不见天日的夜晚也随之在她的脑袋里重现。
“阿碧……阿碧……”白穆本是不想吵醒碧朱,但此刻她有些急不可耐。
碧朱迷迷糊糊中听见白穆的声音,马上就清醒过来,睁眼见白穆正看着她,一时不知是哭是笑,有些语无伦次:“你真的醒了……你终于醒了……阿穆,哦不,娘娘……吓死我了!”
“阿碧,商……商少君呢?”白穆刚刚醒来,声音沙哑而干涩。
碧朱懵了懵,这几日她在白穆床头打转,哪里来的心思去管别人?行宫里各种传言,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娘娘,皇上很好。”莲玥正好回来,手里拿着一盆热水。
“娘娘,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回来?”碧朱并不关心商少君如何,担忧地问白穆。
白穆的心放下来,松口气便无力再说什么。
“娘娘,奴婢已向皇上禀报您的苏醒,皇上晚上会来看您。”莲玥声线平稳,淡淡道。
白穆轻轻地点头,便又闭眼睡去。
这夜商少君并未来看白穆,一连三日,商少君都未出现。
白穆似乎也不急躁,每日趴在床上安心养伤。到第五日的时候,她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她也勉强可以下榻。
一大早白穆便坐在镜前,等碧朱过来给她梳妆,结果却听见碧朱在外与人争吵。
“凭什么啊?那是我亲手熬的!你……”
“我阿碧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样欺负过!我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怎么着了?啊?”
“你们这些没眼的……等回宫了……”
白穆听不太真切,但她极少见碧朱这样大呼小叫的,不过片刻,便见她气呼呼地开门进来,见着她还特意挤出一个笑容,“阿穆,你怎么起来了?小心伤口裂开。”
“躺多了也累。”白穆拿起木梳,想要自己理一理头发,手臂却不太抬得起来,只好放下问道,“你刚刚为何与人争吵?”
碧朱努了努嘴,未答。
“阿碧。”白穆唤了一声。
碧朱“哼”道:“我昨日熬了整整一夜的参汤被人抢走了,能不吵吗?那汤对伤口恢复极好的,我特地给你熬的!”
“为何?”
即便是当初在宫中“失宠”的时日,也没人敢抢他们的东西。
“还不是那个裴雪清!”碧朱忿忿道。
“她?”白穆蹙眉。
“嘁,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救了皇上受了点伤吗……”碧朱不屑道,“阿穆你的伤比她严重多了!小题大做……”
她倾身去拿白穆手里的梳子,那梳子却被白穆捏得正紧。
碧朱看了白穆一眼,才见她正失神。
“是她……救了皇上?”白穆回过神来,松开手。
碧朱开始给她梳髻,“是啊。说是皇上被困在一片树林后,那林子诡异,只有熟知地形的纳雪族才走得穿,姓裴的就去了呗。还说什么她只身犯险,勇斗野熊……捧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呸!我看她走路顺畅得很,受了伤才怪!凭什么和我抢汤药!”
白穆垂着眼,并未搭话。
碧朱看了看镜子里的她,笑道:“正好,这几日皇上都陪她去了,你不用上妆。”
白穆仍旧垂着眼,沉默。
往常不用上妆白穆是会很开心的,碧朱凑上前去看了看她,再笑道:“阿穆,你说上次重伤是阿不把你唤醒的,那这次是不是我啊?”
碧朱察觉到白穆不太高兴,但她知道,只要提到“阿不”,她就会马上开心起来。
但这次她仍旧垂着眼,似乎并未听到她的话。
碧朱突然想到白穆知道商少君失踪时紧张的神态,是不是,她说错话了?
“阿碧。”沉默许久的白穆突然唤她,“替我上妆吧。”
碧朱见她已经抬起眼,镜子里黑色的眼底平静无波。
“上厚点。”她又说。
作者有话要说:唔……本来以为昨天那章狗血雷会雷出好多霸王,结果看了眼留言,好像木有……T T
我就这么冷么这么冷么这么冷么………………
12、真假恩人(七) 。。。
在沥山逗留的时间因为这次意外而拉长。因为“舍身救驾”,纳雪族的裴雪清一夜成为皇帝的新宠,而原本备受恩宠的贤妃柳如湄,空有救驾之心,鲁莽行事下被野兽袭击,险些送命。
白穆又在屋内休息了三日才见到商少君,当然,不止商少君一人。
新宠裴雪清如初见时那般一袭白色纱衣,身段玲珑,面容娇巧,只是少了音乐与月光,少了几分空灵。她乖巧地立在商少君身边,不时悄眼看白穆,再看看商少君,又羞涩地垂下眼皮。
白穆是一如既往的浓妆,相比之下,媚俗许多。
“皇上万福。”她并未多看裴雪清,俯身请安,低眉垂首。
“皇上,我是不是真的不用给贤妃姐姐行礼?”白穆还未听到商少君让她起身的声音,便听到极为悦耳的声音带着几许天真问道。
商少君未许,她便不会起身,向来如此。
因此她俯身听着商少君温柔笑道:“你膝盖上的伤还未好,朕说免了便是免了。”
“谢皇上。”
“你也起来吧。”商少君转而对白穆淡淡道。
白穆站直身子,仍是垂着眼。
商少君在屋内的矮榻上坐下,裴雪清看了看他旁边空出来的位置,再看了看一直站着的白穆,退了几步,关心道:“贤妃姐姐的伤可大好了?皇上,就让姐姐坐你旁边吧。”
“清儿你坐着便是。”商少君拉过裴雪清,让她坐在他身侧,再看向白穆,“你也坐吧。”
碧朱连忙拿了一个凳子过去。
白穆服服顺顺地坐下,仍是敛目不语。
“你的伤如何了?”商少君闲闲地问。
白穆答:“很好。劳皇上忧心。”
“清儿看着也挺好的,他们还说姐姐差点命都没了,皇上,他们成天说瞎话,还笑话姐姐,说她不自量力自己非要上山,差点丢了命不说,还害得御林军找了大半日才找到。”裴雪清又道,“这话若是给姐姐听到,该多难过啊。”
商少君笑着拍了拍裴雪清的手,“待会朕便让他们都闭嘴,如何?”
“皇上果真体恤姐姐。”裴雪清略有失落地模样,漂亮的眼睛随即弯了弯,“不过姐姐也是值得的。哪像清儿,那日见到皇上浑身是血,差点吓死了。”
“清儿受累了。”
商少君怜惜地揽过裴雪清。裴雪清靠在他怀里,黑色的眼亮的剔透,又问白穆:“不知姐姐那日遇到哪种野兽?可有吓坏?”
白穆一直是垂着眼,此时略略抬起,凉凉地扫过裴雪清,“不太记得了。”
“啊?这都能忘?清儿可永远忘不了与皇上打斗的那只熊……”裴雪清又往商少君身上蹭了蹭,仿佛余悸未消。
白穆微微一笑,“自然比不得妹妹能干,在野熊的手下救出皇上,还只是伤了膝盖。”
裴雪清一怔。
白穆重新垂下双目,不再多言。
不得不说,美貌可以迷惑人心。
那日她昏厥之前,看到的就是裴雪清的脸,扯住的就是她的衣裙。那样一张漂亮的脸,干净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却原来和她在后宫见过的许多女人一无二致。
“皇上,清儿有些累了。”裴雪清诺诺道。
“那便回去歇息。”
商少君扶起她,白穆也跟着起身,行礼道:“恭送皇上。”
商少君回头看了白穆一眼,轻笑道:“爱妃也好生歇息两日。两日后启程回宫。”
白穆仍旧俯着身子,“谢皇上体恤。”
那两人前脚刚走,碧朱便慌张地扶住白穆,“疼不疼?伤口裂开没?裴雪清都嚣张成那样了,你还给她那么好看的脸色!”
白穆缓缓挪步往榻上去,自嘲地笑了笑:“与这种人计较,不值得。”
碧朱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从何时开始,白穆变得越来越冷静,冷静到似乎万物都入不了她的心。
***
两日后回都城。太后想要安插入宫的女人已经在商少君身边,柳轼想要的御林军总领令牌也已经在她手里,不过暂时没机会交给柳行云。
裴瑜丢了令牌,这么些日子定然发现了。
白穆也不清楚是她在病中,所以外面有动静也传不到她这里,还是裴瑜不打算声张。正好这夜,柳行云前来看望病中的“妹妹”。
白穆和柳行云并没有太多近距离的接触,只把他看做年轻的小号柳轼了,因此极为防备。
但这夜乍一见他,还是愣了一愣。
她想起碧朱之前对她说:“你等着,不到半个月他就能白回来,比白面书生还白!”半个月前她看柳行云,还是一个刚刚从边关回来的粗犷将军,半个月后再看,竟真和碧朱所说的一样,白得文弱书生似的。
“妹妹何以这样看着哥哥?”一见到白穆,柳行云便调侃道。
白穆尴尬地挪开眼,给他倒了杯茶,“公子请用。”
柳行云扬了扬眉头,“你为何改了称呼?”
白穆淡淡道:“时时演戏,累。”
柳行云一笑,便似有阳光探入般灿烂,“想不到本以为你受父亲胁迫才不得已入宫,不想你对皇上还真是情根深种。可是‘时时演戏’,弄假成真了?”
白穆微微一笑,“公子想多了。我区区小女子只身入宫,靠的是义父和义兄。倘若皇上在和义兄独处的时候遇刺客丧命,柳家脱不了干系,我又何以在后宫容身?”
“父亲果然好眼光,找了名这样有自知之明的女子。”柳行云笑着举杯喝茶。
“公子过奖。”白穆拿出令牌,推到柳行云跟前,“这是义父让我给你的东西。”
柳行云似乎有些意外,“妹妹好本事。”
白穆微笑,“有件事,哥哥可愿如实相告?”
“请说。”
“此次的刺客……”
“不是。”白穆还未说完,柳行云便已经给了答案,“诚如妹妹刚刚所言,柳家还不至于选那么个机会引火上身。”
白穆扫了一眼令牌,未多言。柳行云却似乎料到她心中所想,笑道:“心思太多也未必都是正确的,这令牌一事,你莫要多想。”
“妹妹只管听义父和义兄的话便是。”白穆乖顺道。
柳行云别有意味地扫了她一眼,拿出几瓶药,“这些药对外伤是极好的,不会留疤。”
“多谢公子。”
“那裴雪清……妹妹聪慧,应该不放在眼里吧?”
白穆明白,裴瑜是洛家的人,裴雪清与他出自一族,自然和洛家脱不了干系,从前宫中只有洛秋颜针对她,今后恐怕还要多一个裴雪清。
“有义父和义兄在,妹妹自然敢不放在眼里。”白穆答。
“哈哈……”柳行云笑得开怀,“你还真是会说话。不过说得也不错,你既是从我柳家出去,无论从前你是否姓柳,今后不管发生什么,柳家不会弃你不顾。”
“妹妹明白。”
“那妹妹好生歇息,日后有机会……再见!”柳行云起身,拱手学着书生模样行了一个礼,面上的笑容一直不曾散去,深深地看了白穆一眼便离开。
第二日,白穆一早起来,又听见碧朱在外与人争吵。这次好像是为了回行的马车。
“阿穆……你去找一找皇上好不好……”碧朱入门就拉着白穆的手,可怜兮兮的模样,“你若不去找皇上说,我们的马车都要被人抢走了!”
来时只有一个贤妃,回程却多了个裴雪清,自己族里的马车不坐,非得说身上的伤还未好,贤妃的马车更为合适!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罢了,一样的。”白穆拍了拍碧朱的手。
“怎么能一样?他们什么纳雪族的破马车,怎么跟宫里的马车比?回程要赶上五六日的路呢,你从小远门出得少,现在身上还……”
“我是说若皇上有心,无论我去不去说,结果都是一样。”
何必自取其辱?
“可是……可是……皇上根本没来看过你!根本不知道你的伤有多重啊!”碧朱瞬间就红了眼眶。
她不明白,同样是为了皇上,白穆伤得丢了性命却要被人取笑,裴雪清不过是运气好了点,正好捡到昏迷的皇上罢了,她才不信她真的是在野熊手里救下的皇上!
“收拾行装吧,别想那么多了,乖。”
白穆擦掉碧朱的眼泪,碧朱却是越哭越凶,见白穆不肯改变主意,甩甩手气得出门了。
白穆妆未上,发髻也未梳,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有些发愣,连身后何时多了一人都未发现。
“娘娘当真不难过?”莲玥拿着梳子,第一次替白穆挽发。
白穆一怔,“你知道?”
“奴婢随娘娘上的山,看到了娘娘所去的方向,再看娘娘身上的伤,自然猜得到怎么回事。”莲玥的声音永远是淡淡的,没有高低起伏,仿佛沧桑的老人平静地讲述无关紧要的事情,“但那林子布局的确诡谲,奴婢随着柳将军找了许久才找到昏迷的娘娘。”
“我说了真相会有人信么?”
“不会。”
白穆笑了笑。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会相信。”莲玥道。
“你想说什么?”
“裴姑娘出身不好,想要入宫站稳脚跟,必须有个足够漂亮的光环。皇上是太后的心头肉,皇上所忧,必是太后所忧。”
白穆垂下眼眸,又笑了笑。
皇上所忧,必是太后所忧。
所以剥离和柳丞相的关系,太后想让裴雪清入宫,其实是商少君想让裴雪清入宫。要她入宫站稳脚跟,需要一个足够漂亮的光环,而她,就是那个编光环的人。
“一切本是计划之内的事情,不想会真遇到刺客,也不想娘娘会不顾一切上山。”莲玥熟练地为白穆挽发,“虽然也多亏娘娘,但事情终究要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你是想告诉我,其实皇上知道是谁救的他,却装作不知道?”白穆笑。
“娘娘觉得呢?”莲玥打开桌下的抽屉,选出几支钗,细致地替白穆插上,“这世上聪明人太多,而身为上位者,只能是聪明人里的聪明人。娘娘,发挽好了。”
白穆抬眼,又看镜中的自己。
她在笑,笑得眼角都弯了起来。
瞧,全世界都是聪明人,只有你一个,是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哎,JJ这个抽啊,每次更新都想甩它两耳光啊……
13、真假父子(一) 。。。
两日后,全部人马整装出发。依旧是来时的队伍,莫明其妙出现的慕白又莫明其妙的消失了,而来程时白穆一直挂记的“女子”以完全出乎她意料的方式顺利加入其中。此时她正站在所谓的纳雪族最上等的马车前,冷风飕飕地刮过颈脖。
情况比她预料的还要糟糕,或者说裴雪清比她预想的还要愚蠢,马车简陋到连车门都没有,只有厚重的帘布,一马拖的马车,要跟上队伍的速度,不知会颠簸到什么程度。明眼人一眼就知道是挑衅,明目张胆的挑衅。
也不知商少君这几日是如何宠的她,竟让她得意忘形到了这个地步,连自己尚未进宫尚未受封都忘了。
就在白穆滞愣间,碧朱已经风似的离开她身边,向前方奔去。
白穆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奈何背上的伤还未全好,走不了太快,莲玥一直扶着她才让她的身形不至于趔趄。
她远远地看见碧朱噗通跪在商少君马车前,一直磕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待她走近,就只听到碧朱哭着道:“娘娘身上的伤根本还没好!若是坐了那样的马车,必然会裂开,待到回宫,恐怕又去了半条命了!皇上您就算看在我家小姐的份上,给娘娘换辆马车吧!”
白穆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喊住碧朱,明黄色的车帘被掀开,商少君从中出来。
今日他穿了一身黑色的锦袍,发髻束得随便,眼角还有几分慵懒的神态。看了碧朱一眼,便抬头看到白穆。
白穆俯身行礼,“皇上万福。”
碧朱知晓白穆不喜欢她这样,也不再哭着求了,只是跪在地上看着这两人。
天空下起细密的雪花,落在商少君的锦服上,平白添了细碎的花纹,落在白穆黑缎子似的发丝上,点点漂白。商少君未说话,白穆便一直俯着身,任由雪花渐渐如鹅毛般落下来。
“天冷,爱妃便与朕一辆马车吧。”商少君温温地开口,再看了一眼跪着的碧朱和俯着身子的白穆,便转身上马车。
“谢皇上厚爱。”白穆仍旧回了礼,抬头无奈地看了碧朱一眼。
碧朱立刻破涕为笑,连忙起身过来和莲玥一起扶着白穆上商少君的马车,一边低声叮嘱:“娘娘,皇上身边人多,轮不上我们来照顾您。但是娘娘若有什么不习惯,传唤一声阿碧就马上过来了。”
白穆点了点头,对莲玥道:“阿碧就劳烦玥姑姑看照了。”
这几日裴雪清定不会安生,碧朱若一时冲动惹了什么麻烦就不好了。
“娘娘放心。”莲玥仍旧语气平淡。
白穆入得马车,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马车比她原本那辆还要大上许多,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矮桌专门放书。商少君坐在矮几前,拿着朱笔批阅奏折,察觉到她进来,抬头看了一眼便低头继续。
这样的场景白穆并不陌生。
她被盛传“夜夜受宠”的时候,商少君就是这样在她宫里,整夜整夜地批阅奏折。那时她偶尔弹琴给他听,偶尔趴在他案边看他用朱红色的颜料勾勒出她并不懂的字符,偶尔……
白穆笑了笑,随手在身侧桌上拿了本书来看。
“朕记得爱妃并不识字。”商少君未抬头,只是悠悠道。
白穆也未抬眼,“不会可以学。”
“学得还挺快。”商少君笑道。
“皇上盛赞。”白穆一如既往的恭顺。
商少君抬头看了她一眼,白穆仍旧垂首看书。
两相沉默。
白穆记得那时候商少君时常呵斥她:“你就不能如大家闺秀一般,好生看看书,写写字?再不耐绣绣花可好?”
她不识字。
宫里暗暗都在笑话,说她祖坟冒青烟借着柳湄入宫得宠已经够让人不屑了,居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野蛮村姑,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凭什么做妃啊?
“不会的可以学,不会回来的可会继续等?”一阵沉默后,商少君突然问道,带着惯有的温柔笑意。
白穆一怔。
她微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