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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凰当鸬模及哑【聘闪恕＊�
说是吃饭喝酒，可是一开口，话又扯到工作上去了。“顾书记，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您的出发点完全是为了工作。”宋晓丹笑着说。
一旁的老王又忙着给倒酒，他自己早已经打开了第三瓶，他喝得满头是汗，脸上放着幸福的红光。他已经听出了一些内容，就开口道：“我是个农民，讲不出你们这些文化人的大道理来。可我觉得，这书咋就越念越念不起呢？我就是前面那个小王庄的，我丫头念初二，月月要钱，一年要好几千。听说念高中，要上万元，哪念得起呢？咱村里有一个孩子，几年前上了大学，为供他念书，爹妈把房子都卖了，还去城里卖了几次血。现在孩子毕业了，又找不到工作，在外面转了几个月，前几天回来了，爹妈抱着孩子大哭。没办法，孩子又当上了羊官，上山放羊了。”老王说到这，拿起杯子，咕咚一下，把一杯子酒倒进肚中。“我女儿上初三了，就不让她再念了，就在这农场找个活干干，贾老板对我不错，已经答应了。”
老王说着，脸上露出了笑容，又把自己的杯子倒满了酒。
老王的话听起来轻松，可实际上都是沉掂掂的。四位教育工作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他们又一齐看老王，老王笑呵呵地又干尽了一杯啤酒，他用袖子抹了抹嘴巴，独自点着了一支烟。
“顾书记，陈校长、冯校长，我的主意已定，就算是搞个小小的试验。出了事，责任全算我的。你们作为我的老领导和老同志，支持我一把，行不行？”宋晓丹说到这，用恳求的目光逐一扫视着顾守一，陈洪和冯克林。
“你既然主意已定，我还能说什么呢？你也是为了教育事业，不是为了你自己。需要我干什么，你就说话吧！”顾守一点头答应。
“太好了，顾书记，谢谢你，真谢谢你。”宋晓丹高兴得上前拉住了顾守一的手，兴奋得像个孩子。
党政主要领导意见一致，两个副校长也不能说别的，都表示赞成。在饭桌上，他们详细地研究下一步的实施计划。
老王喝多了酒，一个人躺在大铺上，呼呼地睡着了。他睡得挺香，口水也淌了不少……
九月三十日下午，襄安一高中三年级四个班，共计二百四十三名学生，集体出发去山区农场开展素质教育活动。
事前，宋晓丹已将此次活动的目的、意义、具体内容和保证措施等写出一个专题报告，报到了市教委，得到了批准。学校还专门成立了领导小组，抽调人员，分工负责。顾书记作为后勤保障组的责任人已在农场忙了三天了，一直都没有回来。一高中这一小小的举动，几乎惊动了整个襄安市。
学校租用了旅游公司的四辆空调大巴，每班一台。下午一点半钟，四台大巴车准时开进了学校，停在了主楼前。首批去的三年一班、二班、三班、四班的同学拿着筒易行李，在各自的汽车前列队。此时，送孩子的家长已经挤满了院子，把学生们团团围住。校门外，停着几十辆送学生的小汽车，把学校门前的路都堵塞了，交警支队临时派了两个警察维持秩序。
绝大多数的学生都是独生子女，没有出过门，更没有下过乡，让他们集体出去，哪个家长能放心呢？有的一家来了父母两口，有的连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也都上阵。学生已经站队了，还有一个母亲硬挤进了队伍，给儿子兜里塞鸡蛋。一个奶奶拉住了孙子的手，“胖胖，你出去可要小心啊，别凉着，别感冒，你走这几天，奶奶，奶奶可怎么过呀！”老太太说着，竟掉起了眼泪。
喻威也来了，她走到李振东的跟前，开口道：“李老师，丽丽没出过门，更没下过乡，你要多多照顾她。最好，班里能有个女老师……”
李振东笑着说：“你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学校的宋校长分管咱们班，还有一个女校医也在咱们班。”
“那，那晚上会不会有蚊子呢？我给孩子带蚊帐，她说学校不让带。蚊子咬了可怎么办？”喻威不放心地又问。
“学生住的房子，头几天就进行了维修，窗户都新钉了纱窗，而且顾书记提前两天就在那里施药灭蚊。蚊子见了我们城里来的这么多的学生，哪里还敢张嘴咬呀！”李振东故意幽默了一句。
喻威点点头，看着女儿章丽丽上了大巴车，心里也是酸楚楚的。她一个劲地朝女儿挥手，可是女儿就像是没看见她一样，大着胆子坐到了李文勇身边，和他说着什么话。看到这一切，喻威的心里又徒然产生了一种感觉，女儿是不是早恋了？
送孩子的家长把几辆大巴车团团围住，车子要启动也很艰难，司机鸣着喇叭，学校一台面包车在前面开路，几台车子好不容易开出了校门。门外，二十多辆小轿车早已经自觉地排成了一队，跟在大巴车的后面，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向山里开去……
第七节
襄安市人民政府市长公开电话12345，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响个不停，几乎被打爆。打电话的全都是一高中三年级的学生家长，他们有的状告一高中，将高三学生拉到农村，如果影响了学生的高考，将追究学校责任；有的对这种作法表示担忧，希望政府能够给予关注，采取一定的措施；也有个别家长，对此事表示赞成。值班人员将这些电话迅速摘要登记，急报办公室主任、秘书长及有关市长批示。分管教育的何副市长一连批了三份群众电话摘要，要求市教委迅速做出答复。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马市长走了进来。马市长有五十多岁，大高个儿，长得挺帅气。他进门开口道：“小何，我刚才接到两个电话，反映市一高中把高三的学生拉到农村去了，这么大的事，你知道吗？”
何副市长挺年轻，有三十七八岁，当副市长并分管教育工作时间不长。他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手上的材料说：“这事过去教委好像跟我说过，我也没在意。这不，学生刚刚出发，市长公开电话就响个不停，家长们的意见还不小，我这正在批示哩！”
马市长听后点点头，一屁股就坐到了沙发上，没有马上离去的意思。何副市长马上给马市长倒了一杯水，然后，小心地坐到了他的身边，用探寻的目光扫视着一把市长的脸。
“近一段时间，我越来越感到教育工作重要了。”马市长喝了一口水，开口了。“政府的中心工作是抓经济，我这个一把手也一直在围着项目、资金和对外开放转。可无意中，一高中高考出了雷同卷，震惊了全国。这对市民，对全市的经济工作和对外开放，都产生了很大的消极影响。头几天我到北京与一个外商谈项目，人家一听说我是襄安市的，马上就说：就是那个出了四十四张雷同卷的城市吧！弄得我当时是无地自容。后来这个大项目没有谈成。
当然，谈不成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也可以肯定地说，雷同卷是个不好的政治影响，外商是注意到了。一高中的班子市委已经调整完了，但我心里总没底，总想找个机会去看一看。这还没来得及去看，一高中就又出现了风波。小何啊，你刚当副市长不久，又不是学教育的，对教育工作可千万不能放松啊！弄不好就出大事，可不能因此影响了咱襄安市改革、发展、稳定的大局啊！“
市长的这一席话，虽然声音不太严厉，可话的份量也是很重的。何副市长连连点头：“马市长请放心，我一定努力，保证教育工作不再出任何问题。”
“那好，对一高中组织的这次活动，暂时还不要妄加评论。我们的教育可能是有问题，我也是学生家长，我的孩子也经历过高中，我看着孩子整天那个样子，我都挺可怜他。如今他上了大学，可我们总是这个方式不行啊！搞点有意义的课外活动，对孩子们的成长可能有好处。方式方法都可以探讨，但有一个大前提，必须绝对安全。可千万千万不能出事。要是孩子出了一点事，学校，教育部门和政府就有责任啦！”马市长说到这停下，用十分严肃的目光看着何副市长。
“马市长，这事我明白。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就亲自到山里去，保证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好，你要是能亲自去看一看，那就更好了，我也就放心啦！”马市长说完站起身，离开了何副市长的办公室。
下午，襄安日报、襄安晚报从社长、总编辑到文教部的电话就没停过，一高中的学生家长纷纷来电反映高三学生被拉到农村，希望报纸能够给予关注，进行舆论监督。社长和总编辑经过研究，决定从文教部抽调两名记者，从摄影部抽调一名记者，派出一辆采访专车，对此事进行专门报道，并留出了第二天报纸一版的版面。
襄安电视台的记者比较敏感。他们在上午就听到了一些消息，想到学校进行采访，被学校拒绝。下午，他们派出了三人小分队，带着摄像机在校门口等待。整个校园里，学生家长送学生的场面都一一收进了他们的镜头之中。一名记者将拍好的这些片子，送总编室发今晚的二条新闻，另外两名记者乘着车子，跟在二十多辆小轿车的后面，朝山里开去。整个车队的壮观场面，也都留在了他们的录相带中。
襄安市委、市政府信访办公室也是一个比较敏感的地方。下午三点多钟，接待科长赵志接待了两位上访的学生家长。一个是四十多岁的妇女，她身着破旧的衣服，一脸的愁容，进门就说：“我是下岗职工，生活非常困难，供女儿上一高中十分吃力。自己省吃俭用供孩子读书，就是为了她能够考上大学，最好是名牌大学，将来不愁工作，不愁生活。可是高三了，学校不好好组织学生复习，迎接高考，却把学生拉到了农村去，这样孩子怎么能考上大学呢？耽误了学业算谁的呢？”她说到这自己先哭了。赵志一边听这个妇女讲述，一边做着记录，一边连连点头。自己也有高三的学生，自己理解她呀。记完了录他说：“你反映的问题很重要，我负责向领导报告。你如果有时间，就去找市教委。一高中归市教委管，找教委主任，请他答复你。”妇女听了连连点头。赵志又热心地告诉她去教委坐几路车，到哪个站下车。
刚把这个妇女送走，又来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他进门就大声地问：“群众有意见，找市委、市政府信访办好不好使？”
赵志连连点头：“好使。我们信访办就是市委、市政府与群众联系的桥梁和纽带。群众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到我们这里来反映，我们保证帮助解决。”老者一听，点点头，脸上的怒气消了一点，他使劲往椅子上一坐，大声讲了起来：“我儿子、媳妇都在外地做买卖，孙子跟着我和他奶奶。孙子是一高中三年级的学生，昨晚回来说，今天学校组织下乡，要两三天才能回来。我一听是学校组织的，也就放心了。可刚才，儿媳从广州打来电话，问孩子近几天学习情况。我就把学校组织学生下乡的事告诉了儿媳。她一听就急了，说高三了，眼看着要考大学了，怎么还能去下乡呢？耽误了考大学算谁的？儿媳话里话外埋怨我没给管好。放下电话，我就坐不住了。你说，这事我可咋办呢？你们管一管吧！”
听完了老者的述说，赵志道：“您反映的这个问题我们已经知道了，也有别的群众反映了，我会迅速上报，争取尽快得到解决。”
老者听完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那，那我该怎么办呢？”
“您呢，可以回家听消息，孙子很快会回来的，要是还不放心，可以到市教委去问一问，市教委管一高中。”
一听这话，老者马上站了起来，连声说道：“我去市教委，我去市教委。”
赵志热情地送老者出门，又给他指路，并目送老者上了汽车。回到办公室，他把信访情况整理好，送主管副主任批示。然后，告诉一下科员小张，自己有点事要先回去一下。他骑着车子往家赶，边骑边想：自己儿子也在一高中三年级，会不会也下乡去了呢？可昨晚儿子回家，也没有说这件事啊！他火速回到家，妻子齐菲芳已经回来了，见他满头是汗地进屋，就不高兴地问道：“瞅你这丢魂落魄的样儿，有人拿刀追你呀？！”
“俊飞回来没有？”赵志顾不上妻子不太中听的话，开口就问。
“还没到点呢，孩子就能放学呀！”齐菲芳又训了他一句。
“一高中组织三年级的学生下乡去了，要两三天时间，我怕俊飞他……”
“什么，下乡去？”
“嗯。刚才有两三个学生家长到我那里上访，反映这个问题。”
“这……这孩子昨晚也没说呀！”齐菲芳马上来到了儿子的房间，赵志也紧跟着进来。
只见儿子的写字台上放着一张纸条，齐菲芳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
妈妈、爸爸：今天学校组织我们下乡，要两天左右的时间。我怕你们不同意我去，就没有提前告诉你们。请放心，我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此致
儿俊飞
晨六点钟于家中
“这个死孩子，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们。胆子也太大了。”齐菲芳拿着纸条气愤地说。
赵志伸手拿过纸条，反复看了看，叹了口气道：“这是他早上临上学时写的。怕咱们不让他去。”
“就是不让他去。他以为他不告诉我就行啊？”
“那，那他已经走了。”
“走了？我可以把他找回来。”
“找回来？那……”
“那什么？赶紧到你们单位要台车，咱们马上追去，不管是到哪儿，也要把我的儿子追回来。”
“单位要车？那，那怎么行？！小车都是给领导们坐的。也都是为了工作用的。”赵志说。
“你真完蛋，一点出息也没有。你是单位的科长，家里有事用一下车有什么不行？那些当官的用公车办私事的还少吗？”
“要不，要不我们打个车去吧？”
“打个车？你挣多少钱？你脑袋有多大？告诉你，你们单位的车是用定了。你不去找我去找，我不怕事。”齐菲芳说着就走，赵志紧跟其后。两个人来到信访办，找主任说明情况。
主任一听，二话没说，让自己坐的桑塔纳轿车马上跑一趟。赵志和齐菲芳谢了领导，上了小车。车子先到了一高中，赵志以市信访办的名义找到在校的副校长陈洪，问清了农场所在地。他们顾不上吃晚饭，向司机说明了情况，司机也非常理解，开着车子离开了襄安市。
下午三点多钟，大巴车队开到了农场。顾守一站在大门口，迎接着学生们的到来。当四辆大巴车进了大门，后面的小车要往里开的时候，顾守一站在了大门口，用身子挡住了第一辆小轿车。第一辆奥迪A6轿车，车号也是较小，看样子是市党政机关的。司机在车子里连声按着喇叭，示意顾守一躲开，车子要开进去。顾守一连连摆手。车子的后门开了，走出一位中年女子，她戴着眼睛，留着长发，说话的口气也挺硬：“你快闪开，我要进去看我的儿子。”
顾守一连连摇头：“这里是学生的实习基地，谢绝家长进入。”
“你是干什么的？有什么权力不让我进？把你们的校长找来？”女子发起了火。
“我是校党委书记。我有权不让你进。”顾守一板着面孔，大声说道。
一听他是校党委书记，女子口气软了一些，她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第一台车没让进，后面二十多台车也都堵在那里，家长们纷纷跳下车，透过铁丝网，向里观望。
各班的学生已经下了车。这些城里的孩子，大都是在电视、电影里看到山区，现在亲身来了，看着不远处的群山，河流，一个个高兴得像飞出了笼子的小鸟，有的唱着歌，有的在跳跃，一派欢乐的景象。有几个学生还拿出了像机，抓紧拍照。各班班主任抓紧集合着班里的学生。按照事先的安排，女生在前面的那栋房子，共有四个大屋子，一个班的女生住一个屋子，配备一名女教师。男生在后面那趟房子，也有四个大屋子，一个班的男生住一个屋子，安排了一名男老师。同学们拿着自己简易的行李，进到各自的屋子里，安排铺位。
宋晓丹来时一直是坐在李振东的三年一班的大巴车里。按说，她是应当坐在前面的小车里，可来的四个班的班主任，只有李振东是男老师，班里没有女老师不行，虽说事先安排了一个女校医在这个班，可校医事情挺多，要服务每个班，不能光照顾到一个班。宋晓丹领着班里三十几名女生来到了宿舍。屋子都是刚刚整理过的，原来北面是一大铺炕，因为要住三十多名学生，怕不够，又临时在南面搭了一大铺。这样屋子就变小了，南北是对面的大铺，中间是一个小过道。铺打扫得挺干净，学校怕学生着凉，又新买了一排床垫铺在上面。许多学生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大铺，觉得好玩。宋晓丹把三十个女生一分为二，一半在南铺，一半在北铺。她让学生打开自己带来的简易行李，并手把手地教学生铺褥子。章丽丽刚干了两下，一不小心，让一个木板上的木刺把手扎了一下，出了血。宋晓丹见了，赶紧从兜里拿出创可贴，帮助她把血止住，又把手指包上。许多女学生长这么大，自己都没铺过褥子，连这么最简单的活都弄不好。几个学生把被子铺得不平坦，有不少褶子。宋晓丹就走过来，告诉同学们怎么铺，边指导边说：“你们真该出来锻炼锻炼呀！都十八岁了，连这么一点活儿都干不好，将来怎么走向社会呀？”
一个女生说道：“这都怪我妈，长这么大了，什么也不让我干，只让我学学学，我都快学傻了。”
另一个女生也说道：“宋校长，不怕您笑话，我连件衣服都没洗过。”
女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说开了，屋子里的气氛顿时热闹多了。看着同学们把床铺铺好，宋晓丹又让他们把自己的脸盆、牙具、毛巾等东西整齐地放在自己的铺位前。看到同学们出了汗，她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