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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温主任，责任在我，我向您认错。”钱大首大声地说着。他快步走出座位，来到 温主任身前，发自内心地向他深深地行了三个大礼。
教室里顿时掌声雷动。
“还有，我通过了解，知道钱大首同学为了别的同学更好地复习，他主动承担了几个科 的 科代表和生活委员的工作，全身心地为同学们服务，这是值得我们老师和同学们都认真学习 的。通过这件事，我认识了钱大首同学。”温主 任真诚而又认真地说着。
大首的脸红了，眼里含着泪花，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第六章
第一节
李振东在教育学生，管理班级，开展教学方面，确实是一位高手，一位十分难得的高手 。可是，他在处理家庭问题上，却变得越来越毫无办法，几乎可以说，已经达到了无能为力 的地步。
放寒假以后，高三的学生进行补课，其他年级的老师就正常放假了。这时，离一年一度 的春节，已经是很近了。累了大半年，许多老师一边休息，一边张罗着准备过年。要是往常 ，马丽娇也会这样，甚至还要在家里边办几个外语辅导班，说是为了提高学生们的学习成绩 ，实际上也是为了多挣几个钱。一个学生一节课就是二十元，每天教四五十名学生，一个学 期下来，也真是一笔不小的额外收入。可是今年放寒假却完全不同了。放假的当天晚上，马 丽娇回家后就开始整理行装，女儿萍萍看着她不解地问：“妈，你这是要干什么？要出门吗？ ”
“萍萍，你自己也收拾收拾，妈妈带你走，去姥姥家串门。”
“太好喽！太好喽！去姥姥家喽！”萍萍高兴得跳了起来，她赶紧回屋收拾自己的书包 和玩具去了。马丽娇的家在邻近一座城市的一个县城里。她从那个县城高中毕业，考上了师范大学。 毕业实习的时候来到了襄安一高中，认识了李振东，并最后和他组建了家庭。成家后，她很 少回娘家，过年过节回去看看，也是住不上一日两日的就急急忙忙地赶回来。这次，看来她 是做长期准备的，光装衣服的大包，就整整收拾了两个。
晚上，李振东回来了。他看到屋地收拾好的大包，正要发问，女儿萍萍从屋子跑了出来 ，她一下子扑到爸爸的怀里，嘴里叫着：“爸爸，爸爸，我们要到姥姥家串门去了。我想姥 姥姥爷了，我可想他们了。”
不用问话，李振东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脱去外套，走到女儿的房间，马丽娇还 在那里收拾东西，见李振东进来，她抬一下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又低头继续收拾东西 。李振东只好开口了：“你回娘家，能不能再等几天，等到年根底下，我们补习班结束了， 我和你们娘俩一起去？”
马丽娇听了没有言语，手里在继续忙伙着。萍萍已经进了屋，听了爸爸的话，她忙问： “爸爸，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姥姥家吗？”
望着女儿期盼的目光，李振东摇着头说：“爸爸去不了，爸爸还有课要上……”
“不，我要爸爸和我一起去，我要爸爸和我一起去。”萍萍喊着，来到妈妈的跟前，用 手去拉妈妈的手，被马丽娇狠狠地甩了过去。她凶狠地说：“你就当没有那个爸爸还不 行嘛？！”
萍萍一见妈妈凶狠的脸，“哇”地一声哭了，眼泪成串成串地往下掉。李振东一见，赶 忙抱起女儿，离开了这个房间。
第二天早上，女儿依依不舍地和爸爸告别，跟着妈妈上了出租车，去姥姥家了。
马丽娇和女儿一走，李振东一个人便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毕业年级的语文补习上。研究 高考大纲，针对学生的实际，进行不同层次、不同类型的辅导。早上起来吃口点心就到学校 ，中午和同学们一起吃个盒饭，晚上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下包方便面就糊弄一顿。这么忙伙 了半个多月，已经到了农历二十九，学校的补习班已经结束，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过大年。
晚上回到家，妻子和女儿还没有回来，走了半个多月，也该回来过年了。李振东操起了 电话，打到了岳父家。接电话的是女儿萍萍，她一听是爸爸，立即就叫了起来：“爸爸，爸 爸，我想你了，我想你了。”
李振东说：“萍萍，你们什么时候回家呀，明天可就是三十了。”
萍萍说：“爸爸，我早就想回家了，想你了。可妈妈说，过年不回家了……”
“什么，你们不回来了？！”李振东大声地叫了起来。
“爸，我想回家，我想你了。”女儿在电话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振东气得手在发抖。他还要跟女儿说什么，电话里传来了岳父的声音：“振东啊，我 是你岳父。你是不是和丽娇吵架了？”
“这……”
“我已经劝丽娇回家好几次了。可她说什么也不回去。实在不行，你就来吧，在我们家 过年。顺便，我也帮你们把矛盾解决解决。”岳父在电话里说。
李振东想开口，可觉得嗓子眼有一块什么东西堵着，什么也说不出，他气得喘着粗气， 足足有一分钟没有吱声。
“振东，你说，你来不来呀？”岳父在电话里大声地问。
“啪”。李振东把电话重重地挂了。
这一晚上，李振东说什么也睡不着。他把自己这一生，从前到后，像演电影一样从头到 尾地过了一遍。最后，他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李振东可谓一生精明，却也是一 失足而成千古恨呀！”
他找出一盒烟，点着了一支，抽了起来。这个年怎么过呢？去岳父家吧，这是绝对不可 能的。去了，就意味着向马丽娇投降，意味着向她承认错误。我李振东行的正，做的对，我 有什么过错呢？士可杀而不可辱。他连连摇头，绝不能走这条路。在家一个人过年吧？这年可 怎么过呢？都是一高中的教师在一个楼，要是知道他们两个人分居，连年都不在一起过了， 那传出去多让人笑话呀！知识分子，最要的就是脸面呀。一个人绝不能在家里。那么，去哪 儿呢？他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了儿子李晓东，随着儿子的出现，又紧跟着闪出了宋晓丹的面孔 。那是一个多么温暖，多么值得留恋的家呀！那个家已经遥远了，已经是七年以前的事情了 。回想起那个时候，李振东控制不住自己，独自怆然泪下。都怪自己，都怪自己。责备是没 有用的。儿子的家也是去不得的，那会让天下人耻笑的，而且，即使儿子容忍自己，儿子的 母亲能容忍自己吗？李振东仍然是连连地摇头。
东方黎明的时候，李振东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要一个人出去旅游。他要忘掉一切烦 恼和忧愁，他要去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他要跳出痛苦的圈子，走向新的未来……
他匆匆地准备着行囊，选择了黄山、张家界、峨嵋山、三峡这样一条旅游路线。当太阳 升起来的时候，他迈出了家门，踏上了旅途……
春节过得真是太快了。转眼，七天的长假结束。
节后没有几天，教师们就上班了，他们都在为即将开始的新学期做着准备。
宋晓丹主持召开的第一次校班子行政例会，就是听取学校教师考核小组的工作汇报。由 学校党办、行政办、教务处、政教处、团委、学生会等各方面代表组成的上学期考评小 组，对全校二百多名教师进行了全面的考核。包括日常工作完成情况，主管领导评定情况， 学 生评定情况三大部分。这其中，学生评定情况占了百分之七十的比例，按照评定的结果，每 位老师都打出了分值，拉成了大表，每位领导一份。
参加会议的每位校领导都认真地看着大表，这是近年来首次对每位老师进行的详细评定 ，而且分多分少一目了然。得分最多的两位教师是李振东和黄金明，一位是九十八分，一 位是九十六分。得分最少的两位教师是马丽娇和罗建利，马丽娇得了四十八分，罗建利得了 五十六分。看着这张综合评定的大表，大家都点头认可，认为评定基本是准确的，和平时掌 握的是一致的。下一步最难的，是如何处理问题。按照考核文件的规定，六十分以下的，属 于考核不合格的，教师要下岗，中层干部要拿下。可是，仅凭这一学期的考核，就真的要把 一个班主任教师和一个中层干部拿下吗？
宋晓丹看了看各位班子成员，开口道：“校考核小组做了大量的工作，对上学期教师工 作情况进行了全面的考核，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请大家发表意见吧，看看下一步怎么办？ ”
冯克林看看陈洪，陈洪又看看冯克林，两位副校长又把目光一齐投向了顾守一，希望党 委书记先发表意见。顾守一明白两位副校长的意思，不过，他的具体意见还没有想好，他也 不想马上开口，会场冷静了一会儿，仿佛大家都在认真思考问题。
都不发言，宋晓丹受不了了，她也知道，在这个得罪人，需要“抱刀”的时候，只有自 己挺身而出了。“既然大家都不好谈，那我就先谈点个人意见，供你们讨论时参考。我个人 认为，这次考评结果是比较真实的。对特别优秀的老师，我们要给予表扬和奖励，树立先进 ，弘扬正气。对考核特别差的，按照考核文件的规定，给予下岗。因此，我建议，对上学期 考核不及格的马丽娇老师，解除其一年四班班主任，下岗一年，具体工作另行安排，可到学 校食堂协助打扫卫生，也可在后勤其它岗位。工资待遇要进行相应的调整。对总务主任罗建 利，建议免去其总务处主任职务，改做一般工勤人员，工资待遇也要进行相应的调整。要将 这两人的处理结果在学校张榜公布，让全校人人皆知。”
宋晓丹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看着几位校领导，“你们各位都是什么意见呢？ 同意啊，还是不同意？”
这一下，每个人都必须要表态了，谁也回避不了了。冯克林又看看陈洪，陈洪又看看冯 克林，两位副校长又把目光投向了顾守一，希望书记先发言。顾守一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要 说话了，他放下手中的大表，开口道：“上学期的考核，应当说是比较全面和准确的。特别 是实行学生评价老师制度以后，教师有了压力，责任感普遍增强，师生的关系也更为融洽。 总的说，我们一高中比过去有了很大的进步，上级领导满意。据我知道，上学期，何副市长 就 到我们学校来过两次，教委尚主任也对我校的工作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这些，都和哓丹同志 主持学校行政工作所做出的巨大努力是分不开的。当然，也是我们党政班子团结奋斗的结果 。”说到这，顾守一喝了一口水，然后放慢语调，继续说道：“对李振东和黄金明两个考 核特别优秀的教师给予表扬我赞成。精神表扬还不够，还要有物质奖励，发奖金，涨工资， 我都同意。好的就是要鼓励嘛！对马丽娇老师和罗建利主任的处理，我看是不是再稳妥一点 。马丽娇呢，确实不怎么样，尤其是班里杨芝同学出事，她作为班主任，是有责任的。而且 ，不少同志有反映，马丽娇收受学生家长的钱物，这样的人是不合适当班主任的。因此，我 同意把她的班主任拿下。至于让她下岗一年，到食堂去干零活，是不是有点过呀？对于罗建 利 ，这半年多工作确实没劲头，推一把动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这个人过去还是做了不少 工作的，学校搞基建，搞维修，做校服，还是很有积极性的。对他，能不能先警告，再给一 学期的考验，要是再不好，拿下也不晚。”
很显然，在对待这最后两名教师的处理上，校长和书记的意见不一致。这样一来，两位 副校长可不好表态了。顾书记一说完，两位副校长都低着头，一声不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 下，生怕宋晓丹让他们表态。宋晓丹还真的就让他们一一表态：“冯校长，你是什么意见？ ”“我？”冯克林抬起头，看看宋晓丹，又看看顾守一，“我，我还没怎么想好。”他用 了一个缓兵之计。“陈校长，你想好了没有呀？”宋晓丹又点了陈洪的名。陈洪抬起头，看了看宋晓丹，又看了看顾守一，然后用手抓了抓头，含含糊糊地说道： “我完全同意校长和书记的意见。”一听这话，宋晓丹突然笑了，笑出了很大的声音。她这一笑，顾书记也笑了，冯校长和 陈校长也先后都笑了。会场响起了一片莫名其妙的笑声。笑过之后，宋晓丹的脸又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们都是班子成员，大家要开诚布公， 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捉迷藏，更不要玩游戏。我们必须本着对党对人民负责的态度来研究 问题。顾书记虽然不太同意我的意见，但他至少提出来，这就很好。我为什么要坚持按文件 处理呢？而且是坚持从严呢？道理非常简单，不管是谁，都必须按一高中的规章制度办事。就 是我宋晓丹违反了规章，考核我的时候，广大师生不认可，我不用组织上免职，我自己就主 动提出辞职，绝不在这个岗位上多待一天。”“晓丹，你别激动。我提出的意见，也是出于工作的考虑，有些，也是为你个人考虑。 ”顾守一见宋晓丹有些激动，马上接过了话茬。“罗建利不当中层，我没什么意见，他也那 么大年龄了，换个年轻人更好。对马丽娇呢，下岗也是应当的。可我知道，这个马丽娇对你 很有意见，而且，这中间还有那么一层挺复杂的关系，真要是把她弄急了，反过来咬你几口 ，也是犯不上的事，矛盾一激化，还影响学校的稳定，对你以后的‘转正’，也有一些消极 的影响。”顾书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话说到这个份上，宋晓丹也就没有什么可顾及的了。她义正辞严地说道：“我和马丽娇 只有工作上的关系，对她的处理，完全是按文件规定办事。我问心无愧。所以，我坚持自己 的观点。至于她个人怎么看，那是她个人的问题，不应当影响组织上的正确决策。而且我申 明，我个人不怕任何攻击，敢承担这个责任。关于罗建利，中层干部应当免去。他工作为什 么没有积极性？我看核心是没有了个人利益，他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有问题。这样的中 层干部绝对不能用。我希望各位班子成员都能积极支持我的工作。”
见宋晓丹的态度如此坚决，顾守一首先表态：“我同意你的处理意见。”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冯克林和陈洪也先后表态。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么决定了。马上写出公告，同时，找这两名同志谈话。谁谈 呢？”宋晓丹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几个人。
“还是由我来谈吧！你谈不方便。”顾守一主动承担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那就谢谢顾书记了。”宋晓丹真诚地说。
两个人的谈话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罗建利对免去自己的总务主任一职很平静。他说 ：“我知道，我这个总务主任是干不长的。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一位校长，就一定 要 换总务主任。因为总务主任管钱，如果不是‘铁子’，校长能放心吗？能‘运作’一些别人 不知道的事情吗？不过，宋晓丹用测评高低这一手来撤掉我，让我不能服气。这一招也太损 了点。好汉做事好汉当，就说不用我了，那多好呀！还找什么这些借口呢？”尽管罗建利也是 满脸不高兴，可也没再说什么，回去做工作交接准备去了。
马丽娇一进书记办公室就感觉气味不对。当顾守一刚把对她的处理决定说了一半，她就 一拍桌子，跳了起来。“什么？让我下岗？到食堂去当零杂工？这门儿都没有。这是宋晓丹对 我个人的攻击和陷害。是对我的无情打击和报复。宋晓丹勾结我的丈夫，破坏我美好的家庭 生活，我有足够的证据告她。我要……”
“马丽娇，你冷静点，听我把话说完。”顾守一大声地说。
“不听，我不听。我告诉你顾书记，我不能让宋晓丹的阴谋得逞。我告她，市教委不行 ，我就到市委、市政府。市里不行，我就到省里，省里不行，我就到北京。我下半生的一个 重大任务，就是把宋晓丹告倒，不获全胜，绝不收兵。”马丽娇大声吼着，并一脚踢翻了门 旁边的痰盂，扬长而去。
看着痰盂里的水洒了一地，顾守一也气得拍了桌子：“这样的混蛋教师，就得下岗。”
下午，在学校的公示板上，贴出了白纸黑字的公告。师生们围了一层又一层，争着看公 告的内容。一时间，罗建利和马丽娇，成了一高中的焦点人物。
第二节
谁也没有想到，刘聪同学参加在福建武夷山举行的全国中学生生物活动周，会取得一个 意想不到的重大收获。
那是活动周要结束的头一天，会议安排同学们自由活动，有的学生上街，去买一些纪念 品，有的学生到风景区拍照留念。刘聪买了一张武夷山风景区地图，带上干粮和水，一个人 钻进了大山深处。在没有人出没的地方，寻找着昆虫。山上没有路，他的身上被茅草割得一 条条的血印，他顾不得疼，两只眼睛在不停地搜索着。
武夷山确实是一个昆虫的世界，这里有数也数不清的昆虫。有的昆虫刘聪认识，也收集 过标本，他今天要寻找的，是自己没有见过的昆虫。他一个人在树丛中认真寻找着，突然， 他的眼前闪现出一个褐色的不太大的昆虫。它跳跃着，颤动的翅膀还发出响声。这是什么昆 虫？无论是自己的标本里，还是昆虫书中都没有见过。这只昆虫不停地在他的眼前跳来跳去 ，每跳一次，翅膀都发出响亮的声音，像是在召唤他。刘聪决定，要捉住这只不认识的昆虫 。他悄悄地接近它，做好了捉捕的准备，他看见这只不认识的昆虫，也在用眼睛盯着他，仿 佛向他发出了挑战。刘聪运足了气，猛地一跃，扑了上去。可就在他扑到昆虫的一刹那，这 只昆虫轻轻的，灵活的一跳，跑了。刘聪很生气，他四处寻找，昆虫已没有了踪迹。正要离 开，这只昆虫又跳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