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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张柏颐的面前，他再也装不下去了。
“我承认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是我欠她的，所以我宁愿陪她斗到底，哪怕我会身无分文，失去我现在的所有，都要好过她连恨都不愿意恨我，连报复都不愿意找我。”
他的游刃有余，他的笃定，他一切的算计和利用，都不是源自于他的自信，而是源自于他的患得患失。
所有的强硬和倔强都是伪装，都是为了包裹他那颗因为失落和痛苦已经变得残破不堪的心脏而筑起的城墙。
第766章 haper 25。11（）
所有的强硬和倔强都是伪装，都是为了包裹他那颗因为失落和痛苦已经变得残破不堪的心脏而筑起的城墙。
张柏颐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她一边深深的后悔自己今天回来陪顾夜流吃饭的做法，一边暗自庆幸自己终于在有生之年听到了这个冷漠儿子的心里话，她因为自己相矛盾的理论不断的在心里鄙视着自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对顾夜流抱歉的说道：“我今天和你说这些话，也只不过是不想让你后悔而已，却没想到会让你想起这么多过去的事情。”
顾夜流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视线移向了窗外，他侧脸的线条坚毅又锋利，在漆黑夜空的背景下，散发着清冷的气息，“您刚才说，重要的是我的意思，那么我现在就告诉您。”
张柏颐眼睛里的那种极其复杂的光芒又一次出现了，她缓慢的点了点头，静静地等待着顾夜流的下文。
“我一直以为，避免受伤最好的方式，就是自己一个人，可我直到现在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是可以相互治愈的。”顾夜流被回忆拉扯着，心脏持续不断的轰然下坠，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像是撕裂的锦帛，纠缠着往事的苦涩。
张柏颐十分清楚，他口中的“她”是谁，也能从他看似平静的叙述里抽离，从他凝视着自己的眼睛里读出浓郁深切的痛和悲伤，像是在心上榨干了一整颗柠檬，无穷无尽的酸涩透过血肉深入骨髓，终于也把他雕刻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她深深的凝视着顾夜流的眼睛，持续沉默着。
“她用尽自己全部的感情，温暖和融化了我，我却在被她治愈好了之后背弃了她，”顾夜毫不躲闪的直视着张柏颐的眼睛，他流深邃幽黑的目光，仿佛在这一刻奏响了城市上空最悲伤的音节，和窗外的烟火声重叠，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心灵深处的某个角落，“看着她因为我落入深渊，而我不仅没有伸手抓住她，反而是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甚至还要给她一脚，我真的可以这样么？”
他抛出了自己的疑惑，却没有想要让张柏颐解答的意思，仅仅停顿了几秒钟，就动了动喉咙，继续开口说道：“我当然不能。”
恶魔和怨念就在我的一念之间，在她最艰难，最痛苦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待在她的身边了，如果这一次我再一次妥协，那我和魔鬼又有什么区别呢？
顾夜流微微低头，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目光里的悲伤瞬间隐去，眼皮微微一掀，锋利又直接的视线落在张柏颐的脸上，“所以，妈，我还是那句话，我对商业联姻没兴趣，虽然我现在还没办法确定她的想法，但我可以确定我的。”
他的声音像是从深夜的远山里传出的沉闷古钟声，一下接一下的，和窗外的烟火声碰撞着。
“过去我因为嘉麓放弃过她一次，她恨我也是应该的，现在的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如果您和爷爷不同意，那么嘉麓我都可以不要，但是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弃她。”
张柏颐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似乎顾夜流的回答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她微微一笑，看着窗外五颜六色的烟火，轻声问道：“用嘉麓和你的未来去赌，值得么？”
“我也已经过了用值不值得来衡量一段感情的年纪了，感情对于我来说，本来也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顾夜流扯了扯嘴角，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她，我可能会一直这样下去，如果不是她，也不会是任何人。”
“所以你真的决定了，”张柏颐恢复了之前的端庄和优雅，表情也随之舒展开来，“不管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都要随着自己的心思去做？”
“是的，妈，我决定了，”顾夜流缓慢的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又执着，“不管接下来我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我都不想再失去她了。”
顾夜流微微侧头，移开视线，他斜靠在椅背里，一只手搭在桌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声音低沉悠远，像是远山清晨飘来的钟声，一字一句，清亮绵长。
“因为我只是，想要和她在一起啊。”他望着窗外五颜六色的烟火，低声说道。
顾焰跟在许如星的身后走出大门，看着她走到院子里，打开车后备箱的时候，他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一次性见到这么多的烟火。
“这些都是你买的？”顾焰指着这满满一后备箱的烟火，不可置信的问道：“这里，全部？”
许如星抱着肩膀，转过头扫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鄙夷，转换成通俗易懂的文字的话应该是——“看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不是我买的，难道是你买的？”她哼了一声，伸出手随便指了指仓库的方向，随口说道：“仓库里面还有，没看够的话，钥匙给你，自己去看。”
“买这么多烟火，你疯了？”顾焰伸出手，一把摁住了许如星正在往外掏钥匙的手，低声说道。
“我喜欢看焰火，买点儿烟火自己回来放一放怎么了？”许如星莫名其妙的看着顾焰，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烟火是易燃易爆品，放在家里面是很危险的，”顾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压低了声音说道：“幸好我回来了，要是真的放你一个人在家，万一出了什么问题”
“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算你在这里陪着我，也不过是多一个人——”许如星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在过年的时候触霉头了，于是她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顿了顿，补充道：“多一个人倒霉而已。”
话音刚落，许如星就看到顾焰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两道夹杂着冰刀的视线嗖嗖嗖的往自己身上射过来，她尴尬的撇了撇嘴，抬起手，戳了戳顾焰的肩窝，试探着问道：“喂，阿焰，生气啦？”
第767章 haper 25。12（）
顾焰没有回答她的话，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几秒之后才开口问道：“家里的防火措施做得怎么样？灭火器都放在哪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旁边的仓库，指着紧闭的大门，对许如星伸出手，“把仓库的钥匙给我，我看看里面到底还有多少烟火，简单的预估一下，如果真的爆炸，到时候的威力值是多少，我们有多少时间逃跑。”
许如星尴尬的抽了抽嘴角，走到顾焰对面，目瞪口呆的说道：“不用这么夸张吧”
“我没在和你开玩笑，”顾焰表情严肃的看着她，说着，他把手掌的位置抬高了一点，又说：“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所有的可能性我都要考虑到，包括天灾人祸，所以在这个过程里，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像是我们以前合作的那样。”
有的时候，许如星总会被顾焰严肃的表情误导，忘记到底自己和他谁才是老板，谁才是保镖，每当她看着顾焰严肃到仿佛如临大敌的表情，总会产生一种自己正在被他压榨的错觉，很轻易的就会在他的压迫之下，同意他所有的合理以及不合理的要求。
比如现在。
当然了，顾焰对自己提出的要求从来都是合理的，那些不合理的、让人匪夷所思的要求，他从来都没有对自己提出过。
然而当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几乎要和黑夜融为一体的顾焰，收起了平时的玩世不恭的姿态，一本正经地站在自己的对面，这种暴击其实不亚于他只用气势压倒自己，因为仅仅是凭借他那张英俊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脸就能让自己迷的神魂颠倒，连银行保险柜密码都能双手奉上，更何况他现在只是想要一把仓库钥匙。
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
顾焰看到许如星没有说话，眉头微微皱起，低沉着嗓音，继续对许如星说道：“这既是对你的人身安全负责，也是对我自己负责。”
即使是许如星有十万分的不情愿，她也不得不听从顾焰的要求，从自己的口袋里，把仓库的钥匙递给他，更何况她现在根本就是心服口服，一丁点儿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了。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们两个从他回国开始，就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根绳上拴着的蚂蚱，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到底是想一直以活蚂蚱的身份生存下去，还是以烤蚂蚱的姿态终结一生，取决于自己的每一个选择。
许如星当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喏，就是这把，”她撇了撇嘴，立刻把钥匙双手奉上，“其实我也没买多少，就只买了够我放到正月十五的”
顾焰接过钥匙，利落的打开了仓库大门，一箱接一箱的烟火争先恐后的往他的瞳孔里挤，再加上许如星细如蚊蝇的声音，气得他都快背过气了。
他猛的转头，一个眼刀扫过去，吓得许如星立刻闭上了嘴，不敢说话了。
“这就是你说的没买多少？”顾焰反手指着仓库，冷笑着问道。
“我”许如星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所以你准备改行当烟火贩子了？”顾焰打断了她，沙哑又有磁性的声音里，隐约的带着怒意。
“不是，因为我好久没有回国，很多年都没放过烟火了，所以我就少买了这么一点，”许如星用手比划了一下，“真的只有这么一点点，准备慢慢放。”
自己恐怕是史上第一个被保镖逼问到哑口无言的雇主吧。许如星悲哀地想。然而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时刻准备着逃跑。
“如果这只能算得上是一点点的话，那么你的‘买多一点’，恐怕能把这条街全部炸翻了。”顾焰晃动着手里的钥匙，冷笑着说道。
“喂，阿焰，你太夸张了哦，”许如星抽动着嘴角，心虚的看着他说道：“几箱烟火而已，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几箱烟火而已？”顾焰转了转头，视线把仓库重新扫了一遍，回过头，指着里面对她说：“你要是不说这是你家仓库，我刚一打开门的时候，我以为到了哪个烟火商贩的仓库！”
顾焰抬起脚，迈着大步，几步就走到了已经挪到自己几米之外的许如星的面前，低声斥责道：“你有没有脑子啊你？！买这么多烟火放在家里，你不害怕的么？”
“我有什么好害怕啊”许如星缩了缩脖子，看着顾焰隐约带着怒意的俊脸，声音越来越低，“我想我一个人住太冷清，这大过年的，也是想图个开心而已嘛”
她扁扁嘴，忽然就委屈了起来，“人家都成家成对的过节，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难道单身的人，连放烟火的权利都没有了么”
顾焰是真的生气，烟花爆竹危险性太大，稍有不慎的话，真的很容易造成事故，但是他看着许如星委屈巴巴的样子，忽然就不忍心这么责备她了，他叹了一口气，刚想说话，就看到她抬起头，小声说道：“我会注意严禁明火，不会有事的而且十几天很快就过去了，说不定还没到元宵节，就被我放完了也说不定呢？”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瞳孔像是水洗过的天空，湛蓝澄澈，闪着明亮的光，她微仰着脸，嘴角微微上扬，声音软糯细腻，带着一点点讨好和示弱的意味。
见惯了作风强硬的许如星，没有人能抵抗得了温柔撒娇的许如星。
顾焰当然也不能。
他看着许如星的样子，甚至有种自己实在是小题大做了的冲动，忍不住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指着她那辆路虎的后备箱，无奈的说道：“那今晚就先把车里的全部放完，早点放完我才能放心。”
许如星眨眨眼，像是生怕顾焰反悔，把这些烟火全部送人似的，快步走到车前，拍了拍车身，笑着问道：“所以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放烟花了？”
第768章 haper 25。13（）
顾夜流是被张柏颐赶出家门的。
她见惯了顾夜流的冷漠少言，实在是看不惯他今天像个没有关严实的话匣子一般的作风，即便这样的他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正的人，她也忍不住要赶他出门出去散散心，顺便让自己也清净一会。
她拉着顾夜流走到玄关，把外套和围巾塞到他怀里，迫不及待的推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出去溜达溜达看看，是谁家在放烟火，顺便清醒清醒，散散心，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顺手给我带个儿媳妇儿回来。”
“妈——”顾夜流无可奈何的看着张柏颐，想说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她推了出去。
于是他只好出门去，看着半山的夜景，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一下。
半山的夜晚十分静谧，如果没有今晚接二连三的烟火点缀的话，这也会是无数个平凡静谧的夜晚里面，毫无特别的一晚。
下了一整天的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了，落在路面上，压在树枝上，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积雪堆积在路边，踩在脚下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顾夜流就这样沿着平整笔直的街道，缓慢的，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
他一个人走在宽阔的街道上，脚印深深浅浅的踩在雪地上，拉出了长长的痕迹，细密的新雪缓慢的覆盖到脚印上方，很快就盖上了一层新的白色。
平日里本来就寂静的几乎像是荒无一人的山野村庄的半山别墅区，在这种大雪纷飞的眩铮衙饣嵯缘酶庸录拧�
两侧的树木在这个季节，早就已经变得枯黄且没有生气，又经过了接连几天的大雪，上面早就结满了厚厚的冰棱，此刻又被覆盖上了一层新雪，看起来毛茸茸的，在昏黄的灯光下，还显得闪亮亮的。
总之是十分好看，但也在无意当中，显得他格外寂寥。
顾夜流不知道自己想去哪，更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的就己经走到了好几条街之外了。
他停下来，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就顺着烟火的方向，走到了别人的家门口。
焰火从大门紧闭饿别墅里面窜出来，带着爆裂的声响，在空中接二连三的炸开。
顾夜流仰着头，站在别墅对面昏黄的路灯下，他的影子被灯火和焰火交织的光亮拉的很长，一整条空旷的街上只有他自己。
他眯了眯眼，看着无数绚烂又美丽的焰火，懊恼的侧了侧头。
这种伴着寒冷和大雪，又被孤独和寂寞纠缠的夜，除了红酒和热咖啡，顾夜流再想不到任何可以与之对抗的东西了。
他的手插在西裤里面，一下一下的轻轻点着。
不对，其实还应该有一样的。
他把手从西裤口装里抽出来，低下头，开始翻找着自己衣服上的所有口袋。当然了，为了让自己的衣服时刻看起来十分笔挺有型，他身上其实根本也没有几个口袋是真正能用的。他翻过西服又翻大衣，翻遍了身上的所有口袋，终于让他在大衣内侧的一个口袋里，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包香烟。
没错，能够和孤寂抗衡的除了红酒和热咖啡，还有一样，就是香烟。
顾夜流抽出一支香烟捏在指尖，把其他的重新放回口袋里，捏着烟的那一只手臂收在身前，另外一只重新插回口袋里。
但事实上，他早就已经戒烟好久了。
刚刚接手嘉麓的那段时间公司很忙，每当公司加班，需要提神的时候，香烟和咖啡都是顾夜流和秦彧必不可少的东西之一，它们可以良好的维系加班和睡眠之间的平衡，让他们两个尽可能多的把工作提前完成，以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对咖啡和烟的依赖都变得很大。
这种平衡和依赖一直持续了很久，一直到许如星出现之后才被打破。
许如星讨厌烟味这件事，小到她公司的职员，大到她的合作伙伴，和她相处过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自从她在嘉麓实习的那段期间，跟了一个只有日夜颠倒，才能配合那边的时间进行工作的国外项目，导致作为特助助理，在那段时间里一直陪着顾夜流和秦彧一起在公司加班的她，间接受到了很多二手烟的袭击，终于在春夏交季最重要的时刻，因为鼻炎发作而住院了之后，顾夜流为了不再让她受到二手烟造成的伤害，慢慢的便把烟戒掉了，就算在许如星不声不响的离开南临，去往英国之后的无数个孤寂的夜里，他都没有过重新点燃它的念头。
也许是在绚烂焰火的吸引下，也许是在他的潜意识里，只有火焰才能融化冰雪，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就是有一种特别的冲动，想要把烟点燃，哪怕只是看着猩红色的火星在指尖缓慢的跳动，他也想要这样做。
顾夜流低下头，看着夹在两根手指之间的那支香烟，无奈的笑了笑。
秦彧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未雨绸缪，居然是用在了这种地方。
这包烟是秦彧在离开办公室之前，放到顾夜流桌上的。
那时他还沉浸在顾夜流对自己的宽容里面，感动的久久不能自拔，直到顾夜流开口提醒他“如果你再不离开，延误了飞机，就真的不用回家过年了”之后才幡然醒悟，从自己的公事包里摸出了这盒香烟，放到了顾夜流的桌面上。
“你也知道我时间很紧，所以你先别急着骂我，先听我说，等我说完之后如果你觉得有哪里不妥，你再骂我也不迟。”秦彧抬起手，在顾夜流莫名其妙的眼神里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既然你这么宽容的允许我可以在家多待一段时间，我也不能这么没有良心，什么都不管你，就这么没心没肺的走了。”
他一边说，一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