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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看了一下项目部递上来的文件，这里居民的人均年龄已经超过了六十岁，根本就不仅仅是发展滞后的问题了。”
展柠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把其中一份资料递给许如星，“因为这里之前发展的是重工业，遗留下来的问题太多，重工业发展导致这一区污染严重不说，白家落寞之后整体发展后继无力，很难翻身，再加上衰败之后年轻人相继出走，劳动力逐渐短缺，想发展都难，何谈能回到当年的盛况——”
她摇了摇头，像是十分惋惜的说道：“真是可惜啊。”
顾焰缓慢的走着，在低头翻看着资料的同时，不时的抬头寻找许如星的身影，他看了一会，忽然开口问道：“这一区居民的平均年龄一直就这么大么？人口结构的资料有没有汇总？”
“在这里。”展柠把手里的最后一份文件递给顾焰，轻声说道。
顾焰薄薄的嘴唇紧紧的裾着，像是锋利的刀锋，和冰凉的冷风对峙着。
“之前的搬迁工作，进行的顺利么？”顾焰看了一会文件，忽然开口问道。
“不算特别顺利。”展柠摇了摇头，她一想起之前搬迁时，洛蓝从现场回来之后的样子，她都忍不住心寒。
“有多不顺利？”顾焰挑眉，问道。
“反正就是居民不太配合我们工作，抵触情绪比较重，多花费了一点时间而已，”展柠之前也来过一次，不过是陪同部门的人一起来的，所以居民们没有表现出太多过分情绪，“当然我也能理解，谁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谁都有可能不愿意搬，再加上他们也都年纪大了，是得多费点心思，做做工作的。”
许如星听完展柠的话，停下脚步，从文件中抬起头，看向她问道：“还有这种事？之前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展柠也停下来，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而且现在搬迁工作全都顺利完成了，不需要单独拿出来说给你听，更何况我又不是没有处理这种问题的能力，何必讲出来，让你跟着担心。”
展柠认真的脸在微弱的阳光底下，看起来晶莹剔透，被风吹的通红的脸颊，像一颗熟透了的苹果，泛着莹润的光泽，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蝴蝶的翅膀。
第870章 haper 33。3（）
许如星忽然就回想起来，自己在过来之前，和顾焰讨论的那个问题的结果。
——我和她认识的时间比你要久，她是什么人，我比你更加清楚，她是一个极其有信念感的人，那么既然她选择了你做她的老板，除非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否则的话，我想她是不会背叛你的。
——身为老板，你的顾虑没有错，现在形势紧迫，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导致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但是身为朋友，你这样想她，我替她不值。
——阿柠为了帮你，之前险些客死异乡，死在那个阿尔巴尼亚人手上，这么多年来她为你做的这些事，远远超出了一个助理应该做的，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一杆秤么？
——她为你做的，不是简简单单，用物质或者权利就可以衡量的，我想她想要的不会是什么荣华富贵，也不会是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可也不会是像这样，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得不到。
——如果是她听到的话，她也许会真的寒心，不再与你共同进退，到时候你失去了一个得力助手，就相当于被人断了左膀右臂，连和他们抗衡的能力都没有，还谈什么完美计划，一网打尽呢？
——你猜的没有错，阿柠没有这个胆子，越过你做任何事，即便她有这个权限，但我却觉得，与其说她没有这个胆子，不如说她是给了你足够的尊重，因为你不只是她的朋友，还是她的上司，你给了她现在这个地位，她必须要对你负责，并且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她的一言一行也代表了你，她不能让你难堪，更不会让你难做。
这就是展柠。
不仅仅是顾焰眼里的展柠，也不是想象中的展柠，而是真实的展柠。
她在做每一件事之前，不管是站在朋友的立场，还是同事的立场，都会首先考虑许如星的感受，而且对于她认定的所有的人和事，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如果这样的人还不值得信任的话，许如星真的不知道，到底还有什么人值得自己百分百信任。
想到这里，许如星立刻释怀了，同时为自己的多疑和猜忌感到羞愧。
她用舌头顶了顶上颚，然后勾起嘴角，轻轻的笑了起来。
展柠正面向前方，看着前面的道路，因此错过了许如星愧疚中夹杂着感激的眼神。
和她一样错过了许如星难得的愧疚和歉意的，还有正在看资料的顾焰。
“看来除了阿柠之前说的那些客观因素，居民对发展的抵触也是导致这里这么萧条的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不知道许如星正在想什么，只是低头看着资料，沉吟了一会，接着之前的话题，开口说道。
许如星甩了甩头发，也把思绪重新收了回来，立刻投入了进来，十分不解的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们不觉得，这里反常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吗？发展是大势所趋，只会有人担心赶不上顺风车，怎么还会有人拒绝发展，还拒绝到这个程度？”
她歪了歪头，十分不确定的继续开口：“而且除了闹出了人命的事故，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一个这么大的企业一蹶不振，从此在城里销声匿迹。”
顾焰抬起手，摸了摸下巴，转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许如星一眼，然后又重新低下头，跟着她的脚步往前走。
沿路荒芜的风景，因为是在冬季，显得更加萧条。
黄色的沙土被覆盖在只剩下了一点还没有融化的积雪之下，露出来的部分看上去十分坚硬，带着干裂的痕迹。
许如星清亮的声音被吹进风里，被凛冽的寒风打的粉碎。
她穿着高跟鞋，走在石子路上，展柠在她的身侧，同样穿着尖的能戳死人的高跟鞋，手里拿着一张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哪摸出来的图纸，低着头，握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着什么。
顾焰的视线一直都在许如星和资料上面来回，还要一边注视着周围的动态，一边思考他们的话。
“也许你说的没错。”过了一会，顾焰开口说道。
“什么？”许如星停下来，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没错。”
“不会吧？！”展柠不可置信的抬头，
“如果真像阿柠说的，那个白家当年在南临的地位极高，那么既然是让它走到破产倒闭这一步的事故，就算当年新闻媒体业还不算发达，纸质的报刊杂志上也不可能没有报道，花点儿心思查一查，总能査到的，”顾焰想了很久，眉心微动，看向展柠的后脑勺，终于张了张嘴，沉声问道：“怎么，阿柠，你没查到么？”
“我只是在网上简单的搜索了一下当年的新闻，除了我刚说的那些，其他什么都没搜到，”展柠转过头，看了顾焰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这是全部我能搜到的内容了。”
“一间在当年来说这么大的企业倒闭了，居然连一点信息都查不到，”顾焰摸了摸下巴，低沉着声音说道：“这种状态合理么？”
“你以为只有你认为这不合理么？事实上我也认为这种状态不合理，可我实在是没有时间去图书馆翻查那些老旧的报刊杂志，我每天的工作量大到令人发指，我一想到我桌上那些堆成小山的文件，我想死的心都有了，而且我一想到那些旧资料的味道，我的鼻子就不舒服。”展柠也有严重的鼻炎，对粉尘飞絮尤其敏感，说着她便抬起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可不能死，”许如星轻笑着转身，一边倒退着走，一边说道：“我还没压榨够你呢。”
“你不是有个助理么？让她去找不就行了？”顾焰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个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的毛病，你什么病都能治好了。”
说完他抬手指了指许如星，“你好好走路。”
许如星撇了撇嘴，没理他。
“这种事情当然要我亲自去做，”展柠翻了个白眼，因为太过用力，差点让自己晕过去，“换成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第871章 haper 33。4（）
虽然许如星看中的人，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但洛蓝毕竟不是跟着他们两个一路打拼上来的，和他们两个不管是在感情上，还是在工作中，总是能感觉到隔阂的，展柠也不能百分百的信任她，所以所有涉及到项目的事情，即便会累一点，她也依然亲力亲为。
“谁会在一些老旧的报刊杂志上作假来害你？”顾焰最受不了的就是许如星和展柠过分的被害妄想症，虽然他可以理解，但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能算得上是一种病态行为，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顿了顿，又说：“而且有我在，你怕什么？”
“你又不打女人，万一真出了差错，坑了我们两个，你难道真的能动手废了她么？”展柠轻轻一笑，轻快地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她会不远万里的把顾焰请回国的原因，只要有他在，她就会感到无比的心安。
展柠停下来，抬手捶了一下顾焰的肩头，轻笑着说道：“不过好在有你，也只有你在，我们两个才能完全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少给我戴高帽了，”顾焰摇了摇头，无奈的笑着，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生气，“你们两个少做点让人担心的事情，我就烧高香了。”
“这恐怕不行，”许如星四处看了看，故作神秘的说道：“你看这种地方，对改造有怨念的人又那么多，说不定哪一个就要拿我开刀，杀来祭天了。”
“呸呸呸。”展柠咬牙切齿的从资料里抬起头，忍不住啐了她好几口，“真是没你这么说话的。”
“开个玩笑而已，”许如星摆了摆手，笑的两个眼睛全都眯了起来，“不要那么紧张嘛。”
“要真是在这个项目上出了事，按照这边人的性格，你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丢的。”顾焰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一本正经的看向许如星，一本正经的对她说：“星星，不要开这种玩笑。”
许如星耸了耸肩膀，“那我们说回之前的话题吧。”
展柠看了看顾焰，又看了看许如星，立刻把话接了过去，“总之城北的大体情况就是这样，虽然过程比较曲折，但总归结果是好的。”
顾焰的脸色阴沉下来的时候连展柠都害怕，可能他平时面对他们的时候太过和善和不正经，以至于他们经常会忘记，他其实也是一个一本正经、有自己做事方法、并且原则性很强的人。
“不论是当年的消息被封锁了起来，还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资料比较难找，哪一个原因都好，”许如星才不管顾焰的脸色有多难看，她还沉浸在之前的疑惑里，一边倒退着，踢开脚边的一颗石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跟我们现在谈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她顿了顿，继续补充道：“还有你一直在说的‘白家’，到底是哪个白家？”
“城北不止在进行我们这一个项目，要找出症结所在才能对症下药，”顾焰白了她一眼，恶声恶气的说道：“你脑子被风吹傻了，不转了是不是？”
许如星蹭了蹭鼻子，“是有点冷。”
顾焰瞪了她一会，几乎是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羊毛外套脱了下来，罩在了她身上。
展柠本来想回答许如星的第二个问题，一转头看到他们两个的气氛忽然变得平和了起来，眉眼立刻舒展了开来，笑的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阿焰，我也觉得冷，”她装模作样的抱起肩膀，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坏笑着说道：“你给不给我外套穿啊？”
顾焰懒懒的瞥了她一眼，“不给。”
“你说这人跟人的差距，可真是太大了，”展柠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摇着头，“啧”了几声，“我难道不是你的朋友么？”
顾焰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许如星也忘了自己之前问的问题，她裹了裹顾焰的外套，顺手从他的手里抽过地图，看了看，又问：“那咱们这边儿现在就差不多全部看完了是吧？”
“早着呢，”展柠摇了摇头，抬起手往东面指了指，“往东还有差不多十几公里，咱还去看么？”
她低头看了一眼她的鞋，问道：“你还能走么？”
“这么大？”许如星的眼睛瞪的圆圆的，像两颗圆杏似的。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你这样的反应，”展柠点点头，大手一挥，“在图纸上看没觉得很大，但事实上，就是这么大。”
“那要不要去看看？”许如星转过头，四处看了看。
千篇一律的荒芜田地，连根杂草都没有，夹杂在凛冽的冷风里面，隐约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
许如星重新低下头，看了一眼地图，头也不抬的问道：“对了，我们之前失掉的那片地，是在哪里？”
“这里，”展柠伸出手，用手指轻轻在地图上指出一个位置，圈了一个圈，“就在离我们不到两公里的地方，南边。”
“他们那边的进展怎么样？”许如星眼神一动，“开工了么？”
“没有吧。”展柠眨了眨眼，在脑中搜索相关信息，像是一台精密的计算机，硬盘轰隆隆的，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没关注么？”许如星问道。
“咱这边儿就够乱的了，再让我去关心她那边的事情，我实在有点吃力。”展柠摇头，实话实说道。
自从许如星空降回国，开除了一部分不务正业的员工之后，集团内部就一直人心惶惶的，虽然后来招了一批新人进来，但是在短时间内想培养出一批心腹，还是有些困难的，再加上陈金铭的诸多阻挠，既要防着他挑事，在董事会里引起不必要的争端，又要防着他给他们挖坑，所以导致很多事情都只能由展柠亲自去做。
许如星当然知道展柠的意思，但是非常时期，就连她自己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更何况是经常要工地公司两头跑的展柠，除了过年的那段时间好好的休息了几天之外，剩下的每一天都忙得像只陀螺。
第872章 haper 33。5（）
她抬起手，拍了拍展柠的肩膀，脸上带着些许歉意，表情有些复杂，“辛苦你了。”
顾焰面无表情，视线在他们两个的脸上来回着，第一次和他们的思维脱节了，他微微皱眉，略带不满的说道：“你们在说什么？”
许如星抬了抬下巴，视线还锁在地图上，“阿柠，你说给他听。”
“城北的旧城改造计划除了这里，还有一片荒废的空地，也就是我们刚刚说的那片地，具体位置就在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往南不到两公里的地方，在去年年底的时候进行公开竞拍，在参与竞拍之前，我们实地考察过，也搜集过资料，那里之前是个废旧学校，周围全是居民区，不是曾经的重工业基地，不存在污染问题，所以我们就想把这片地拍下来，作为集团的办公地。”展柠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了一份地图，在上面指给顾焰看。她的包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你永远都不知道她能从里面摸出什么来。
“集团在国内的办公地不是两年前才建好的新址么？怎么又要选址？”顾焰虽然没有回国，也不是集团的核心人物，但对于集团在国内的事情，他全都了如指掌，更准确的说，他是对所有和许如星有关的事情了如指掌。
“之前那片地不够大，地理位置也不算特别好，毕竟现在的发展重点在城东，城西那边又有萧氏在压着，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对集团发展都不是好事。”展柠的脸颊被风吹的通红，本来应该很清亮的声音也被冷风搅碎，变得有些沉闷。
“如果许董和许太太不会出现问题的话，萧氏和我们集团，应该是长久的战略合作关系，就算我们同在城西，也不会压制我们发展，”顾焰说起实话来一点都不会嘴下留情，他眯了眯眼，又说：“更何况如果要比实力的话，也应该是diàmond更强。”
“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我们两家现在勉强也应该算是一家也没错，但diàmond想要拓宽国内市场，最好的方法不是借助任何人和企业的东风，而是另辟蹊径，自主发展，”许如星看完地图，随便折了几下，捏在手里开始往回走，边走边说道：“而且我才刚回国，不做点漂亮的事情出来，怎么能堵住董事会那群人的嘴？”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面向展柠和顾焰，又一次倒退着走，“萧家绝对不可能压制我们，但是无形之中却会给我们行方便，这样一来，我就没有什么自己发挥的空间了，我可不想一直活在别人的庇佑下，掩盖了我真正的能力和作为。”
许如星就是这样，要强要到有的时候都会让人忘记她的性别。
以她的家世、她的背景、她的能力，她完全可以做一个坐享其成的废物，但她不愿意浪费自己的才能，比起毫不费力的生活，她更喜欢这种超快节奏、针锋相对的生活，也更享受拼搏和奋斗带给她的快感。
像是一头骄傲的雄狮，永永远远的不知疲倦。
她踮着脚，小心谨慎的倒退着。
她的表情清清冷冷的，和头顶的阳光一样，她的脸颊和鼻尖，都被冷风吹的微红，吹弹可破的胶原蛋白，让她的脸看起来像是一颗饱满的苹果，在光线下面泛着莹润的光泽。
顾焰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视线也一直锁在她的身上，担心她稍不留神，就会被高高的鞋跟绊到，直直的摔进泥土里。
“设想很美好，不过从你们刚才的对话里判断，你似乎失利了。”顾焰想要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件事情似乎不像是自己听到的这么简单。
“嗯，你的判断没错，我的确是失利了，”许如星耸了耸肩膀，十分坦然的说道：“在我回国的第一个项目上。”
“原因。”顾焰省略了安慰，直来直去的问道。他并不觉得许如星是一个需要安慰的人，她不需要安慰，她需要的是一剂强心针，让她有能力继续战斗的强心针，他也不觉得diàmond会输在财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