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刚开始,我轻轻敲,但因为收音机的声音很大,一片吵杂,里面的人没听到,于是我又用力敲了一次,才有回应传出。
“进来!门没关。”
我推门进去,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知所措,因为门后画架前站的是一位仅着红色内衣裤的金发女郎。
看到她,我声音都哑了,匆促地说声对不起之后,赶紧关上门,站在门外大声对里面高喊:“我住对面,不小心把门反锁了,想要借您的防火梯爬进我的窗户。”门应声而开,她仍然仅着内衣面对我,而且双手还贴在臀部上,各执一只水彩笔。
“你没听到我说进来吗?”她挥手示意我进去,顺道推开一只装满垃圾的纸箱。“可以从那堆垃圾跳过去。”
我想她应该是忘了或没注意到自己仅穿内衣。进去后,我眼睛都不知该往哪边看,尽量避开她,往墙壁、天花板或其他地方看,就是不敢看她。
她的房间可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里面有很多摺叠式的小点心桌,上面尽是随手放置、非常凌乱的水彩笔和颜料,大部分看起来像是已经萎缩干瘪的小蛇,幸好有些还算有生命气息,流出像彩带般的颜料。房间其他地方也都被颜料管、画笔、罐子、破布、画架零件和帆布占满,毫无喘息的空间,并且渗出由油漆、亚麻油、松节油杂混而成的浓厚恶味,其间偶而还窜出几丝啤酒酸掉的味道。里面有三张椅子和一组棕绿色的沙发,也都被随手丢弃的衣物攻占,地板上也同样被鞋子、裤袜和内衣物寸寸占据。从这种景象看来,她可能是个喜欢边走边脱去衣服的女人。更糟的是,她的房间里到处都蒙上一层厚灰尘。
“你就是高登先生?”她一边说话,一边朝我身上打量。“自从你搬进来之后,我就渴望看你一眼。找个位置坐吧!”她将其中一张椅子上的衣服铲到旁边已够拥挤的沙发上,勉强腾出一个空位给我。“终于想要造访邻居了。要不要喝杯饮料?”
“你是画家?”我费力吐出几个字,想找一些话打破尴尬的气氛。一想到她可能随时会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吓得尖叫跑出房间,我就没像刚才那么紧张了。但我还是不敢看她,眼睛往其他方向乱看。
“啤酒还是麦酒?这里除了蒸馏过的雪莉酒之外,就没有其他喝的了。你该不会想喝雪莉酒吧?”
“我不能久留,”我想要脱身,眼睛余光正巧瞄到她左边脸颊上有颗美人痣。“我被反锁在门外,只想借道连接我们公寓窗户的防火梯爬进屋子里。”
“欢迎使用,”她用很肯定的语气回答我,“这些声称取得专利的差劲门锁,简直是屁股上的针眼,让人很讨厌。我搬进来第一个星期就被反锁在外面三次了。有一次还是全身赤裸被关在走廊上半个小时呢!我只不过是探身出去拿个鲜奶,没想到那该死的门就喀的一声关上了。后来,我干脆把那该死的锁扯掉,省得麻烦。那次以后,我就不再用锁了。”
听到她这样说,我大概曾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因为她笑了出来,接着说:“现在你也了解这些该死的锁了吧!它们只会把人锁在外面,根本发挥不了保护作用,是不是?过去几年,这栋大楼发生十五件窃盗案,没有一件是没上锁的。但我这里从来就不上锁,倒是安然无恙。那些小偷大概知道,如果要在这里找到值钱的东西,恐怕得花上好几世纪的时间,所以就干脆打消念头不干了。”
后来,她仍旧坚持我跟她共进一杯啤酒,我答应了。她去厨房取酒时,我趁机打量一下房间,原来我身后这片墙其实很干净,因为她把大部分家具都推到房间另一边或中间,让这里空出来当展示画廊(墙上的油漆剥落,露出砖块原形)。这块小地方的油画几乎堆到了天花板,地板上也满是互相叠靠的油画。其中有几幅是她的自画像,画中她的长发垂到肩下,有几撮刚好散在双峰间(这跟她现在整个往上盘的发型不同),而且她将自己的胸部画得很坚挺,有点儿往上吊的感觉,乳尖则显得很不真实,好像红色棒棒糖。观赏之际,我听到她从厨房取出啤酒的脚步声,于是立刻将眼光从画上抽回来,往摆放书堆的方向看,假装在欣赏墙上挂的一些小幅风景画。
当她从厨房出来时,身上已披上了一件破旧的家居服,让我神经为之放松几许。不过,衣服上还是布满了一些若隐若现的破洞——这是进来之后我首次敢正眼瞧她。认真一看,她并不漂亮,但蓝眼珠和小巧的狮子鼻让人感觉很舒服,像猫一样柔和,跟她粗枝大叶的动作实在是不太相衬。她大概三十五岁,身材瘦瘦的,但比例均匀。啤酒取来之后,她放在硬木地板上,然后在沙发前蜷缩着身躯坐下来,并用手示意我跟她采同样的姿势坐下。
“我觉得坐地板比坐在椅子上舒服,”她从罐子里吸了一口啤酒,“你认为呢?”
我回答她说,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笑着说,我有一张诚实的脸,很想跟我谈谈她自己。
她说她刻意不住在格林威治村,因为在那儿她会把全部的时间花在酒吧和咖啡厅里,完全不想作画。“住在这里比较好,可以远离电话和业余画家的干扰,而且也可以为所欲为,不怕别人嘲笑。你不会嘲笑别人吧?”
我耸耸肩,表示不会,尽量不去注意沾满裤管和双手上的灰尘。“我想,任何人大概都会嘲笑一些事物吧!你会不会嘲笑那些假道学和似懂非懂的人?”
聊了一会儿,我告诉她我想回去了,于是她将窗下的一堆书移开,让我跨过旧报纸和装满空啤酒罐的纸袋爬到窗外去。
“我得找一天把这些空罐子卖掉了。”她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越过窗台爬到防火梯,打开我公寓的窗户,然后回过头拿我买的杂货。在我还没来得及跟她道谢和告别时,她已尾随我爬到防火梯来了。“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我没去过。你还没搬进来前,那两个老华格姐妹连个早安都没跟我说过。”爬进我的窗子之后,她就顺性坐在窗台上。
“进来。”我说,顺手把杂货放在桌上。
“我这里没啤酒,但我可以替你煮咖啡。”她似乎没专心听我说话,眼睛睁得大大地往我身后看,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天啊!我从没看过这么干净的地方。没想到一个男人自己住,也能把房间整理得这么井然有序!”
“平常我也不全是这样,”我带点歉意地回答她,“我搬进来之前,这里就已经很干净了,后来也很想跟着继续保持下去,所以就没再乱动。结果,现在只要东西不按原来的位置摆,反而有点不习惯。”
她从窗台上爬下来,仔细探索我的房间,然后突然高声喊道:“嘿!你喜欢跳舞吗?你可……”话还没说完,她就顺着自己哼出来的节拍跳了一个很复杂的舞步。“告诉我你会跳什么舞,我来配乐。”
“我只会跳狐步舞,而且跳得不太好。”
她耸耸肩说:“我很喜欢跳舞,但我认识的人,我是说我喜欢的人都不太会跳,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技痒跑到市中心的史达斯特舞厅去动一下。在那儿出入的人大都不是很正派,不过会跳舞就是了。”
她抱着欣赏的眼光巡视房间,边走边发出赞叹之声。“我告诉你,我不喜欢像这么整齐的地方。当个艺术家……我会被线条逼疯的。所有墙壁上、地板上和角落上的直线,都把空间变成了箱子了,例如棺材上的直角就让我受不了,要逃离这些的唯一方法就是喝上几杯,让自己变得醉眼朦胧,让线条看起来变得弯弯曲曲、模模糊糊的。如此一来,世界才会感觉舒服一点。如果所有东西排列得像你这里这么整齐,我一定会发疯。如果住在这里,我大概会整日喝酒,什么事都不做。”
说着,她突然将身子荡到我面前。“嘿!你可以借我五块钱吗?等二十号我的赡养费支票寄来就还你。通常我是不缺钱的,但上星期出了一点小问题。”
在我还没回答是否愿意前,她就自个儿溜向钢琴弹奏起来。“我以前也弹钢琴。我听过你随兴弹过几次,心中暗想这家伙可真不赖,那时我就很想找一天看看你长什么模样。哇!我已经好久没这样痛快弹琴了!”我去厨房拿咖啡时,她也离开了钢琴。
“欢迎你随时来这里练习。”我这样告诉她。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会突然变得这么随和了,应该是受到她散发出来全然无私的气息影响吧!“我前门一向是关上的,但是窗户都没上锁,如果你想过来的话,就跟今天一样从防火梯爬进来。咖啡要不要加糖和奶精?”
她没回答。我回头朝客厅看,发现她已不在了。我走到窗边查看她是不是已顺着来时路回去,却听到她的声音从阿尔吉侬的房间传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她仔细查看我为阿尔吉侬做的三度空间迷宫。研究一会儿后,她尖叫一声:“这是现代雕塑!完全由盒子和直线构成!”
“这只是个特殊迷宫。”我向她解释:“是阿尔吉侬的学习用具,很复杂。”
但她仍然饶富兴味地绕着它。“如果摆在现代美术馆,一定有很多人为之疯狂!”
“这不是雕塑品。”我坚持原意,打开阿尔吉侬居住的笼子门,这道门和迷宫相通,让阿尔吉侬走到里面去。
“我的天啊!”她轻叫了一声,“雕塑品和有生命的东西,多么不凡的创作啊!查理。自从废车和废物创作派以来,就很久没看到这种作品了!”
我继续向她解释,但她仍旧坚持这种挽杂生命的雕塑品创作,一定会在青史上留名。直到看见她充满野性的双眸透出笑意之后,才顿时明白原来她是在作弄我。她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这可能是自觉式的艺术品,会给艺术爱好者带来一段不凡的经验。你可以再找只老鼠来跟它配对繁衍出更多只,这样你的作品就可以不朽,然后将多余的卖给赶时髦的人,做为他们茶余饭后嗑瓜子聊天的话题,仅留一只复制,这主意怎样?你打算给这个创作取什么名称?”
“好了!好了!”我叹了一口气说:“我投降。”
“这并不是句好词,”她从鼻子里哼出这句话,同时在阿尔吉侬通往目标盒的塑胶拱形通道顶上轻轻弹了几下。“我投降这句话都被用烂了,改用‘生活其实就是一座迷宫’,怎么样?”
“你真的是疯了。”我说。
“与生俱来。”她调皮地转了个身,然后像舞者谢幕一样对我做个鞠躬礼。“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呢!”
这时咖啡已经滚烫到溢出来了。
喝了半杯咖啡后,她清了一下嗓子说她必须离开了,事实上,她跟人约好半小时前去看艺术展,已经迟到了。
“你是不是要借钱?”我问她。
她迳自伸手到我已半开的皮夹内,抽出一张五块钱的纸钞。“下星期支票寄来就还你,万分感谢!”说完,把钞票收好,送给阿尔吉侬一个飞吻,在我还来不及开口前,早已爬出窗外,没入防火梯里,一下就不见踪影了。
我呆立原处望着她离去。多么有吸引力的女孩啊!全身散发出生命力和热情。她的每一个动作、眼神和声音,都让人很想和她接近,而这样一个女孩竟然住在隔邻,离我只有一扇窗户和防火梯远。
第三章恐怖的气氛
「六月二十日」
或许,我该等一段时间再去看马特,或者是干脆不去,现在我也拿不定主意了,有许多事都不如我原先预料的那样进展。如果按照报纸上提供的线索,要找到他应该不难。他目前住在布隆克斯区。我记得他曾是纽约一家理发器材店的推销人员,这让我得以前往“首都理发器材供应店”找到他的下落,那里有个以高登理发店为名开设的帐户资料,登记地址为:布隆克斯区温渥斯街。
马特常提到他想拥有一家理发店。他憎恨当个推销员,为此,他已和罗丝不知吵过多少回了。罗丝常尖叫说,当个推销员起码比当理发师好,至少还是个有头衔的工作,她才不会嫁给理发师当老婆,她不愿让玛格莉特?芳妮笑她是个“理发师的太太”。而洛易丝?海奈的丈夫是意外灾害保险公司的理赔核保员,如果知道罗丝的丈夫去当理发匠,也会把鼻子抬得老高嘲笑她。
所以,那些年来他都一直忍气吞声当推销员,内心实际上恨透了这份工作,没有一天不想从中脱身(尤其是看了《推销员之死》这部电影后,更是快忍无可忍了)。他梦想有一天成为老板。有一阵子,他常向我提到存钱的事,甚至还在地下室帮我理发。他夸说他的技术非常精致,是史格尔大道那些廉价理发店比不上的。大概就是那阵子起,他才开始有当老板的计划。后来,他离罗丝而去,也退出了销售的行业。我非常佩服他的勇气。
想到要和他会面,我就很兴奋。过去那些跟他在一起的回忆,让人心头暖烘烘的。马特一直都很愿意把我带在身旁。在诺玛还没出生前,他和罗丝吵架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罗丝想要我让邻居刮目相看——她总是要我外出跟别的小孩在一起,而我实际上是应该留在家里的。诺玛出生之后,我虽然不像其他小孩那么正常,但起码有自己的生活,马特总是替我辨护。想起这些事,我已等不及要去看他。他是个可以跟我分享过去的人。
温渥斯街位在布隆克斯区下坡的路段上,沿街大部分商店都在窗户贴上出租的条子,有的今天打烊不做生意。下了公车往前走一段路,就远远看到前面一家理发店像棒棒糖一般的旋转招牌灯光,映在窗玻璃上。
店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位理发师坐在最靠窗的椅子上看杂志。他抬头看看我,我一眼就认出他是马特——身材仍然有点臃肿,双颊泛红,头发几乎都掉光了,只在两则留了几撮灰白,看起来比以前老多了,但仍看得出他就是马特。他看到我站在一旁,赶紧放下杂志。
“不用等,马上就可以替你剪。”
我稍微有点犹豫,没马上答腔。他误会了以为我不想剪,继续说:“这时通常打烊了,先生,但我与一个老顾客有约,所以就继续开店,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来,我正准备关门坐下来歇个脚,你很幸运,刚好碰上没什么客人。我们这里是布隆克斯区理发和刮胡子技术最好的一家。”
我顺着他的引领走进理发店。他开始张罗修剪用具,依序拿出剪刀、梳子和围巾。
“你可以看得出来,这里样样都很干净,我敢说,比附近理发厅的都还要干净。理发和刮胡子都要吗?”
我勉强装作镇静地坐到椅子上,很难相信他竟然不认得我,而我一眼就瞧出他来。我提醒自己,毕竟我们已经有十五年没有见面了,何况过去几个月来我的容貌也改变了不少。他替我披上围巾,在镜中仔细端详我的脸。从镜中影像,我看到他轻皱一下眉头,仿佛觉得我似曾相识。
“理发、刮胡子、润丝和抹油都要……”我边看价目表边点头说。
他的眉毛往上扬起。
“待会儿我要去见一位很久没碰面的老朋友,我想好好修剪一番。”我用肯定的口吻跟他说。
阔别多年,让他再度剪我的头发,竟然有些情怯。当他在橡皮带上磨刮胡刀时,那霍霍的声音更让我感到畏缩颤抖。他用手轻轻将我的头往下压,小心翼翼地推剪颈部的发根,我闭上双眼,静待他完工,但感觉好像又要被推上手术台一样。我的颈部肌肉紧张得都绷成一团了,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让停在颈间的刮胡刀刚好推到喉结。
“嘿!”他叫了出来,“放轻松点。你动了一下才会刮伤你,真的很抱歉。”他赶紧冲向水槽沾湿毛巾。
镜中,我看到红色鲜血形成一条细线沿着颈间流下来,快流到围巾时,马特已拿来一条毛巾将血止住,他表情相当慌张,不断向我抱歉。
看他顶着臃肿矮短的身躯,慌张得移来移去,让我觉得这样隐瞒身份欺骗他很愧疚,极想立刻告诉他实情,跟他相认,好让他可以双手拥抱我,一起回述往日那些旧时光。不过,我没这样做,暂时忍住,等他替我在颈间扑上止血粉。
他静静地替我刮完脸,然后将一盏日照灯移来椅旁,用浸过药用酊水的白色冷毛巾敷在我眼睛上。在毛巾下,世界转成暗红色,一幕幼时情景悄悄在其中上演——那晚,是他最后一次带我出门……
查理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睡。房外母亲的尖细叫声吵醒了已进入梦境的他。这些日子来,争吵已成了屋里的家常便饭,他早已习惯在争吵中入睡,但这次显得很不寻常,声音比以前更尖锐、更歇斯底里。他吓得赶紧将头缩到枕头里,想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已无能为力了。必须把他送走!我们要考虑小女孩的情况,不能让她因为有个像这样的哥哥而被耻笑,每天都从学校里哭着回来。我们不能断送她过正常生活的机会。”
“那你想怎么办?把他丢到街头让他自生自灭?”
“我只想把他送走,送到华伦寄养之家。”
“明天早上再谈这件事。”
“不行!你每次都说再谈,可是没有一次真正采取行动。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家了。今晚我们就得把这件事谈清楚!”
“别傻了!罗丝。今天晚上根本就谈不出什么结果来。你这样大喊大叫的,只会把每个人都吵醒!”
“我不管!他今天晚上就得走,我不想再看到他!”
“简直不可理喻,罗丝。你是哪根筋不对了?”
“我警告你,我可不是说着玩的。现在就送走他!”
“放下来!你拿刀子想做什么?”
“我不能让她的生活被他毁了!”
“你疯了!快放下刀子!”
“他最好一死了之。他根本就无法过正常生活,最好一死了之,免得……”
“天啊!你知道你已经丧失神智了吗?拜托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送走他。今晚就送走他!”
“好!好!今晚我先送他到何曼那儿。明天再研究看看该怎么送他到华伦寄养之家。”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黑暗中,我感觉到恐怖的气氛仿佛正穿过沉默,充满了整个屋子。
不久马特又开口,声音不像罗丝那样歇斯底里。“我知道你为了他受过很多苦,所以才会这么惊慌害怕。我并不怪你,但你也要控制一下情绪。我先将他送到何曼那里,可以了吧?”
“我要求的也是这样。你女儿有权过正常的生活。”
马特进入查理的房间,帮他整容穿衣。查理内心虽然很害怕,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