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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魔法-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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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会喜欢那样的,不是吗?”

“呃,是的,但这太快了。”

他的手指轻画过她的颚下,双唇羽毛般地轻点过她的,然后轻声说道:“嫁给我,小苏格兰。”

她缓缓合上双眼。为了听见他再那么叫她她几乎什么都愿意。他再次亲吻她,片刻之后退了开来。“诚如我说过的,妳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婚姻都要经过仔细计划的。”

他突然浑身僵硬,彷佛她说了什么触怒了他。他的下巴绷紧了。“这一桩不用。”下一秒钟他已重重压上她的唇,彷佛藉由吻得她失去理智他可以发泄某种深沉的愤怒似的。他主宰了她的嘴与所有的知觉,使她初尝激情为何物。

这是个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吻。前一个是温柔,这一个是强横的;前一个吻是诱惑、缠绵而带有说服意味的,这一个却蕴涵着力量,是一个需要证明什么的公爵的吻。

而且他做到了,他证明了他可以使梅喜儿忘记如何说不。

喜儿坐在女士休息室里的镜前,将一绺松脱的发丝塞回发髻内,然后插上发针,再打量一下镜中的自己。她觉得自己像是在作白日梦似的,但这一切却都是真的。

她伸出一指抚过肿胀的双唇,他吻了她,真正吻过她。她又摸摸她雪白的双颊上他的胡髭摩擦过留下的粉红色痕迹,然后再摸摸她的唇,彷佛在等着镜中的她消失似的。然后她微微一笑,接着忍不住格格笑起来。公爵真的吻过她。她深吸一口气并闭上眼睛回忆着,半晌后她叹口气站起来,走到披着她外套的椅旁。公爵一得到他要的答案之后就走了,说是要去做些安排好让他们能在一小时之内完婚。

结婚,梅喜儿嫁给一个公爵。她不禁猜想着公爵夫人要做些什么,她做那些事会比施魔法好吗?这使她有些担心,但并非她思绪的中心。

公爵才是。

真奇怪,一个从不笑的人居然会使她产生某些她甚至不知其存在的感觉。自一看到他,他们之间便形成了某种联系。这个男人需要她,他需要她的希望与魔法。

他需要微笑和亲吻──每个人都需要亲吻,此外一切都不重要了,包括他们才刚认识、他们之间的差异──他是凡人而她是女巫、她的魔法及对未来的疑虑,都不重要。某种直觉使她确定这就是她注定要来的地方,童话故事般的结局以爱与梦想交织而成的缎带绑着、像个礼物般地就躺在她双手上。

门打了开来,他走进来。她看一下他不豫的表情,一股恐惧淹没了她。她早就知道这好得不可能是真的,从没有如此美妙的事在喜儿身上发生过,现在当然也不可能。

从他脸上她便看得出婚礼已经取消了,他一副吃了什么使他生病的东西的表情。他正准备告诉她他终究不打算娶她,她武装好自己准备承受失望这个她已非常熟悉的感觉。

“我们有了个问题。”

她的心几乎已沉到脚底。她站起来抓住椅背,努力想控制在她眼中灼烧着的泪水。“我了解。”她的声音不比耳语大多少。

“外头有三个上流社会最可怕的大嘴婆在等着,别让她们吓着妳,也别主动向她们说什么。由我负责说话,妳只要点头同意我所说的一切就好。”他并未等她回答,但她想公爵下命令是毋需人回答的。

他拿起她的长外套协助她穿上,然后把帽子和手套拿给她。“如果情况变得令人无法忍受,我们就先走,直接到教堂去等牧师。”

喜儿释然地呼口气,婚礼并未取消。

然后她情不自禁地绽开一朵灿烂的笑容。他微偏过头梭巡着她的脸,彷佛他看见了某种无法理解的事物似的。她被他看得有些不安地掉开头,意外发现“西宝”还在火边睡着。她走过去把牠抱起来。

牠停止打呼,缓缓睁开一只眼睛,头从她手臂上倒挂下来看着公爵。公爵的反应是毫不弱地回瞪着牠。喜儿举起“西宝”放在她肩上,牠随即在牠最爱的位置蜷成牠最爱的姿势,但却没有马上呼呼大睡,而是扯下她固定发髻的发针。

“西宝”!不要!”她试着抓住发针,无奈仍不够快。她的头发有如瀑布般地流泻而下,直至她的大腿后。她听见公爵尖锐的抽气声,心想他大概要火冒三丈了。

她连忙将“西宝”抓下来放在椅子上,拆下所有的发针,撩起一束长发开始将之扭成一圈。“牠有时候会做这种事,牠喜欢玩头发。这会花上几分钟。”

她走到小化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将头发一束束地扭起并盘回头上。当她弯身去抓背后那一束头发时,感觉到公爵走到她身后,似乎非常专心、着迷似地看着她。“我的头发很长,常常得花掉很多时间。我──”

“它很漂亮。”他伸手捞起一束头发,彷佛从没摸过头发似地任它缓缓自他指间筛落。

“你可以把我背后那一束抓过来给我吗?”她伸出手,他却彷佛没听见似地动也没动。她望着他,试着研究他的表情。他一径把玩着她的头发,室内仅闻壁炉中哔啪作响的木头声。片刻后他抬起眼睛与她在镜中四目交会,然后将头发交给她。“拿去吧。”语毕他转身走到门边等着。

喜儿别好最后一支发针后,先戴上帽子并系好帽带,再往镜中瞧瞧。这顶帽子真是狼狈得可以,但至少能使“西宝”不再弄乱她的头发。她抱起正在打呼的鼬鼠,走到公爵那边。

他正背对着她,双手背在身后。

“我准备好了。”

他转过身来但并未看向她,只是伸出手,略微迟疑一下后便抓住她的手腕并打开门。

一个衣着华丽的红发女人几乎跌进门内,她身后的两个女人联手抓住她的裙子才稳住她。一阵混乱后,她们三个像一群五颜六色的鹅般聒噪地挤进房内。

“噢,公爵阁下!”女人做作地拂拭着她的衣服。“外面的空气已经让我快受不了了,所以我才想靠在门边休息一下的。阁下真是吓了我一跳呢。”

“阁下是逮到了妳在听壁脚。”他几不可闻地说道。

喜儿抬眼看他,忍住一个微笑。公爵阁下说了句幽默的话,但他看着那女人的眼神却是十足公爵的架势。只是那女人对他的话或目光都毫无所觉,因为她正愕然瞪着喜儿。

女人很快克服了震惊,上前一步将喜儿从头打量到脚。喜儿立刻便察觉这红发女人有办法一眼就猜到她的体重、身高及鞋子的尺寸。

“啊,阁下,我不以为我见过您的您的──”

“未婚妻。”他打断她,对女人尖锐的抽气声充耳不闻。“文艾姬夫人、卫吉妮小姐、丁夫人人,容我引介梅喜儿小姐。”

“苏格兰人!”艾姬夫人扣住自己的喉咙,彷佛喜儿有两个头似的。若不是为了公爵,喜儿或许会给这女人的无礼适当的回敬。

艾姬夫人和她的两个同伴往后退,脸上写满了惊惶。喜儿望着她们,纳闷着她们若知道她是个苏格兰女巫会有什么反应。她看着那红发女人的鼻子,心想或许她该送她一个瘤。

但她未及想象那个情景,公爵已拉过她的手挽在他的肘弯并用一手盖住她的。“妳若不介意,夫人,我们得去出席一个婚礼。”

他陪伴喜儿走出门口,然后停下来望着喜儿。“可惜妳的祖父母伯爵与伯爵夫人不克前来,亲爱的。”

喜儿听见她身后的艾姬夫人倒抽一口气。她强忍住笑,随着一脸满意神情的公爵走出去。穿过客栈大厅时她抬头看看他,只见他正直视前方,坚定的下颚展示着公爵的尊严,他的手依旧保护似地搭在她的上面,这一刻,喜儿感觉她英俊的公爵彷佛又长高了一呎。

第六章

位于克罗西村北端的小教堂是幢有白色尖塔的石造建筑,堂外同样石材的墙上爬满了覆霜的长春藤,四周的草地、树林及屋顶上也是一片雪白。但室内,在越过铅框玻璃和一排排胡桃木长椅后,镀金烛台与白色大理石镶铜的洗礼盆给人的感觉是温暖,这其中唯一的寒霜出现在转身看见那些不请自来的婚礼宾客的新郎冰冷的蓝眼中。

牧师开始进行仪式时,他们像一群麻雀似地吱吱喳喳地走进教堂并坐在最前排,牧师只得提高声音以压过艾姬夫人。等那些不速之客安静下来时,新娘和新郎早已说完誓言了。

公爵将他的图章戒指套在喜儿的手指上,并握着她的手以免戒指滑脱。她看看他的脸,但他的表情并未透露任何情绪。公爵的右手边,喝醉了的伯爵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自从公爵告诉他的朋友喜儿即将在一小时内成为他的公爵夫人后,多恩伯爵已这么打量了她好几次。

“经由主所结合的,凡人不得将之分开。”

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其戏剧性足可媲美麦克白夫人的啜泣声。公爵绷紧了下巴,而喜儿则是忍不住回头看一下前排的那几个人。

艾姬夫人正以蕾丝手帕掩脸啜泣着,她那一脸困窘的丈夫则徒劳无功地在拍她的肩膀。她坐在另一边的两个朋友直勾勾地盯着喜儿,令她自觉有如钉在纸板上的蝴蝶标本。但她还没时间多想,公爵已捏捏她的手要她注意,原来牧师在向他们致贺。

“祝福您,阁下。”

喜儿等着她丈夫回答。长长的沉默后,她抬头望向他,他朝正期待地看着她的牧师点点头,然后伸臂揽住她并倾身下来。“小苏格兰?”

他那亲昵的口吻使她的血液顿时化为暖溶溶的蜜糖,她抬头望向他。

“他是在同妳说话,现在妳是公爵夫人了。”

她但觉满脸发红发热,不禁避开视线喃喃道:“谢谢你。”

“噢!好个可爱的淑女!”艾姬夫人挤开子爵站在喜儿旁边。“妳的亲人不能来真是可惜啊。”她拿手帕在喜儿脸前挥着,然后凑上前,目光突然变得犀利。“他们是谁呢,亲爱的?”

“是阁下。”公爵纠正她,他的声音有若冰冷的钢铁,胳臂则保护地揽着喜儿。

艾姬夫人不由得后退一步。喜儿确信若换作其它人面对那样的神情与语调,只怕早就逃之夭夭了,艾姬夫人显然勇气超凡。

“啊──啊,当然当然,请原谅我,阁下。我再清楚婚礼如何使人失常不过了,对不对呀,亨利亲爱的?我已经嫁掉三个女儿了。”

“是为她们买到丈夫。”多恩伯爵对塞莫子爵大声“耳语”道。

一径说个没完的艾姬夫人根本没听见。“而且我自己结婚也没多久呢。”

“至少四十年了。”多恩喃喃道。

“当时我的亲人都参加了婚礼,我母亲──”

“是头喷火怪龙。”伯爵低声道。

“她就想办法消除我的紧张。话说回来,妳母亲并不在这里,不是吗,亲──阁下?”

亨利爵士一定是看见了公爵鞭子般凌厉的眼神,因为他扯扯他妻子的手臂,而她的两个朋友则往甬道退去?

“这场婚礼是私人的,妳可以从那扇门离开。”公爵朝教堂大门点点头。

“呃,我从──”

“该走了,亲爱的。”亨利爵士一手掩住他妻子的嘴将她拉向甬道,她在他手下愤怒地咕哝不休。

直到门再度合上,公爵才再转向喜儿,眼神也柔和了些。“我们还得在登记簿上签名,之后我保证我们会尽快离开。”

“阁下?”

“亚力。”

“亚力。”她重复道,他的名字念起来的声音令她体内奇异地骚动起来。“拿去吧,”她把戒指还给他。“我怕我会把它弄丢了。”

他望着她伸出来的手,他的戒指大得占据了她手心的一大部分。他把它拿起来戴回他指间。“我会尽快请人再打造一只戒指。”

“我并不需要──”

“妳是贝尔摩公爵夫人,就应该戴一只合乎妳地位的戒指。”说完他托着她的手肘领她走向圣坛右侧。两人分别在簿上签下名字后,公爵将笔交给他的两个朋友。子爵签好名字后立即向公爵道贺并殷勤地祝福她。她挺喜欢他的。虽然生性紧张,但他却有双仁慈的眼睛与诚恳的笑容。

“夫人,请叫我尼尔就好,我相信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谢谢你,爵爷,那就尼尔吧,不过你也一定要叫我喜儿。”

“真是好名字,而且非常合适。”他吻一下她的手微笑道。

这同时,伯爵正在登记簿上方摇晃着。“把这天杀的东西按稳,塞莫。”

他们三个人转过去看着伯爵。她原以为不可能,但他真的比之前更醉了。尼尔抓住他朋友的肩稳住他,伯爵歪歪斜斜地用大半页签上名。

他站起来后略微摇晃一下,色迷迷地睨了她一眼。“我是理查,而我想吻的不只妳的手。”

亚力的胳臂一紧,她往下看看他的手,它已经握成了泛白的拳头。她抬起头,他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但他的拳头告诉她他的脸在说谎?

片刻后理查双眼一翻,人倒向一支圆柱,搏住他的只有子爵。“我最好赶紧把他弄走,在教堂里昏过去可是难看极啦。”他扯着伯爵没受伤的手臂。

“喝一杯,”理查摸索着他的外套。“我──的白兰地呢?”

“不见了。”尼尔协助他走向偏门。

“等等。”理查站定不动。“贝尔摩不能把我们丢在这里,”他抽回被尼尔抓住的胳臂,转身对他们露齿一笑。“别人会怎么想呢?”

“他已经安排好租用哈氏的马,”尼尔告诉他。“明天早上我们就回伦敦了。”他转向喜儿。“祝妳新婚旅行愉快,夫人。这是注定的,妳知道,命运选择了妳,而今一切都对了,”他看看公爵。“即使贝尔摩依然拒绝相信。”

“我天杀的需要喝一坏!”

“闭嘴,多恩。看在上帝的分上,你正在教堂里哪。”

“我才不信什么劳啥子上帝,祂所创造的东西只有白兰地是好东西!”

子爵不理他,只是搀着他走出教堂。

“他一直都是那样吗?”喜儿问道。

亚力看看她又看看门。“最近是如此,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人都会变。”他扶着她。“马车在等了。”

“请等一下,“西宝”呢?”喜儿惊惶地看看四周。

“韩森在照顾牠。”

“你的仆人?”

“我们的仆人。”

他们走向外面,韩森看见他们立刻打开车门并拉下阶梯,攀在他背上的西宝正快乐地嚼着他的辫子。

“阁下。”他鞠躬说道,彷佛有只貂鼬像水蛭似地攀在他身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似的。

喜儿把“西宝”抱过来。“谢谢你照顾牠,韩森。”

“我的荣幸,夫人。”

喜儿看看仆人那如今已乱七八糟的辫子,又看看正在她怀里无辜地睡着的“西宝”,然后在韩森的协助下上车。她安置好自己和“西宝”后,,吩咐好一切的公爵也进到车内来,几分钟之后他们便出发了。

相当沉默的四小时车程后,马车放慢速度转弯驶过一处有警卫的大门,沿着成排榆树夹道的车道缓缓前进。喜儿好奇地望着她丈夫,但却不敢再问他他们是不是快到了──她问到第六次时他已经显得有些恼怒了。不过刚才经过一个小村庄时,他又主动说贝尔摩庄园就在这个村外。

但他们通过村庄至今也有一小时了,而在急于看到新家的渴望下,她更觉每一分钟就像永恒那般漫长。

一径望着窗外的她彷佛看见一排光秃秃的树后有亮晃晃的水光,她换了个方向想看清楚些,马车却驶过一堵矮墙和镶饰着公爵家徽的铁门,一幢巨大的建筑随即出现在她大睁的眼睛前。

他们在一处有着高耸的圆柱、乳白色花冈岩的台阶及台阶两旁有如展开的双臂般迤逦而下的石雕栏杆的前廊停下。偌大胡桃木门上的玻璃后似乎有人影一闪,门开后,一群身着绿金两色制服的人急忙跑下台阶。

好个迎接出征君王的隆重仪式,喜儿望着在台阶两侧一字排开的他们想道。车门开启,她丈夫步下车后转身协助她下车。她将手搭上他的并顿了一下──光是碰触他的手已使她的心翻了个大觔斗。

“这就是我们的家,贝尔摩庄园。”他的声音中有着骄傲──第一种他未尝加以掩饰的情感。

她抬起头,不觉张大嘴巴敬畏地望着她的新家那宫殿般的富丽堂皇。它有三层楼高,清一色乳白的外墙上至少有一百扇玻璃大窗。都尔堡也有玻璃窗,但都不比她住的塔楼里的箭孔大多少,而且所有的玻璃均已因时间及海水的盐分而模糊泛白,完全不似这些乍看之下彷佛嵌在乳白色石块中的钻石般的水晶玻璃。她想象着春天来时阳光照在那些玻璃上的景象,那一定就像是施了魔法似的──一千颗星星在白天里闪闪发亮。

“这真是不可思议。”她热切的眼睛扫掠过四扇高达三层楼的角形凸窗。

“它是在一场大火后由邰约翰爵士重建的。看到屋顶上的那一排栏杆吗?”喜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向围绕着平坦的屋顶的栏杆。“还有那些圆顶和烟囱?”她的视线转向雕饰华丽、富异国风味的圆顶和烟囱。她数了数,光是前面这边就有十四座烟囱了呢。“那些有圆顶的建筑是小型宴会厅,可用来举行小晚宴。”

“晚宴?在屋顶上?”

“上面风景很好哦。”

她讶然注视着他,然后才又看向屋顶。风景很好?她敢打赌从那屋顶上,她一定可以清楚看到苏格兰。

他领她登上台阶,经过肃立一旁的仆人们进入屋内。眼前的一切令她的胃纠紧起来,惊愕的目光随着棋盘般的大理石地板望向宽阔的阶梯与梯侧金光闪闪的栏杆。装饰用的石膏雕刻圆柱向上延伸延伸又延伸,直抵更多石膏塑像与玻璃窗的彩绘屋项。

“它是画的。”

“呣?”

“天花板上的圆项,它看来像幅油画。”

公爵跟着往上看。“噢,那个吗?那是路易斯拉格尔画的壁画。”,他的口气像是在提某个旧东西似的。“仆人们正在等我们。”

她转身望向大厅中央,在那里有一大群──她估计至少将近有一百人──仆人正等着向他们的主人,她的丈夫,致意。她慌乱地看向他,他却似乎浑然不觉正要将她介绍给一百个人这事的“严重性”。

她──一个连咒语都记不牢的人──居然要去记这些人的名字?这会儿她真是碰上了大麻烦,而她甚至没用她的法力呢。“噢,我的天。”她喃喃道。

他停下来看看她,表情有些不解。“怎么了?”

“我要怎么记住他们的名字?”

“他们的名字?”他草草瞥视那一大群人一眼。“他们是仆人,受雇于我,妳不必知道他们的名字的。”

“我当然要知道。”

“为什么?”

“他们是人呀。”

“他们当然是人,但他们更重要的身分是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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