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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学校。”
“下周一晚上,有空么?”
我想了想,问他下周一不是你们重要项目的招标会么?
“是,所以问你晚上有空么?”他特意把晚上两个字咬的重了几分。
我心想,难不成真的是太忙了?忙完了才有功夫来搭理我?
我不爽,故意不冷不热地说:“不一定。”
我猜他一定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地等着庆功宴吧,顺便拉我过去一起热闹。
“那天,是我生日。”邵丘扬说。
我听何许说起过,邵丘扬的母亲在十年前去世的。那是他十八岁的生日,妈妈去订蛋糕的时候。在纽约的街道上遭遇了车祸。
自那年起,他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轻轻戳了一下,我低吟半晌:“哦,那你在家等我吧。或者,我……我早点过去,等你。”
“我要礼物的。”男人的声音有点傲娇。
“我会带的。”
“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轻轻舒了一口气,笑道:“恩,我知道。”
挂了电话,我轻轻抚了抚小腹。我会把这个礼物带给他,作为心平气和的惊喜。
其实我们两人,相遇的太捉急,相处的太不安定。
连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机会都没有,就想着一步到位地相爱相守。实在太孩子气。
我甚至开始不由自主地想想,如果他知道了孩子是他的,会以什么样的第一表情来迎接这个刚刚产生听觉的小生命?
大概是,会一边戳着我的肚皮说‘叫爸爸,否则揍你’?
他很早就已经失去了双亲,对亲情的包容会渴望么?对血缘的传承会更珍惜么……
***
到这个周五,学生们基本开始陆续离校。有天气预报说台风要来,除了个别专业以及考研的学生留在这,很多人都回去了。
我本也想回去过个踏实一点的周末,不料刚刚吃过午饭后就被人找上了门。
“杜老师,我带了两位警官过来,想跟您了解一下情况。”
来找我的人是齐楚的助手唐律,身后带了两位年纪不算很大的警官。
他们说,是关于我班失踪学生谭馨儿的事,想来找我了解点情况。
年轻一点的警官是这边的片警。另一位,高大魁梧,给人印象挺深的。他介绍说是市警政厅重案组的同事。
一听级别更高,我这刚想提心吊胆呢。一下子就认出了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你是……梁警官?”
“杜老师?这次你总算能认出我了。”
这警官正是那天因为赵红玉烧琴行的案子里,偶然遇到的梁希哲。
当时随便寒暄了几句旧事,也没有心情多聊。只记得他已经不再是四年前的那个小派出所干员,一跃成为了市政厅重案组三级警司。
但我没想到谭馨儿的失踪需要这番大动干戈,连重案组都出动了。一时间,心跳仆仆的。
“梁警官,谭馨儿她不会是……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来到隔壁的小会议室,两位警官与我面对面。
梁希哲安慰我说不要紧张,现在还没有找到失踪学生的下落,有些时候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
“只不过,从去年年初到现在已经有三起在校大学生失踪案发生了,警署对该类案件给予了相对程度的重视。所以这一次,我先跟着小王过来了解一下情况。真没想到竟然会是杜老师您的学生。”
“三起?”这番介绍听得我毛骨悚然。
梁希哲告诉我说,两个死了,都是毒品注射过量。而另一个是一年前出的事,还算幸运。静脉注射的时候打偏了。送到医院后捡回一条命,但变成了植物人。
“我们一直怀疑在T城地下埋藏有根基很深的,带有黑社团性质的卖淫组织。不同于常规的红灯区和边缘性职业者,这类人群的受害者大多不是出于自愿,而是被毒品控制,欠下巨额债务的年轻少女,多为大学在校学生。还有一些生活所迫,四处打零工的外来家庭妇女等。”
听到边缘职业的时候,我就心虚得差点缺氧。等梁希哲说起毒品控制卖淫的时候,我更是心跳加速。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到的,眼前一晃便出现了一张脸——阿珍!
那天她来医院看何许,在洗手间里浑身发抖的样子让我记忆犹新!
“杜老师?”梁希哲叫我:“您在听么?”
“啊?”我回过神来,连说抱歉。
“那,如果杜老师您万一有些关于谭馨儿的消息——”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敲开了:“杜老师。是我!”
严灵?
严灵是淋雨跑进来的,气喘吁吁的,脸上却掩不住焦急兴奋:“杜老师,联系上谭馨儿了。她妈妈过来办退学了,现在就在教务处!”
“什么?退学?”
我们一行人不敢怠慢,直接起身去了隔壁的教务处。
谭馨儿的父母比我想象的更加年迈而清贫。
“您就是馨儿的班主任吧,我们馨儿给您添麻烦了。”老妈妈拉着我的手,寒暄了几句。
“阿姨,您先坐下说。”只要能确认孩子没事,别的都是后话。我叫严灵给谭妈妈倒了水,平静的了以后才问她原因。
“馨儿一向很努力,转眼就是大三了,学校也会为她安排很多资源。现在退学,是不是家里有困难啊?”
谭妈妈摇摇头:“杜老师,是我们馨儿不想念下去了。本来我和她爸也不同意,但她那天回家,说就算是毕业了,条件上比不了同年龄层次的,一样也找不到好的去处。
如今她说经人介绍,有机会去了一家广告公司做平面模特,赚的钱也不少。可惜就是要经常往外地跑——”
学校毕竟是学校,学生在外可以做兼职,但该修满的学分是不能少的。
像谭馨儿这样一声不响就对外签合约,理论上并不允许。
“谭妈妈,能让我跟馨儿谈谈么?”
“杜老师,馨儿之所以不愿意亲自来办退学,就是因为不想面对各位老师和同学啊。这孩子脸皮薄,也怪我和她爸没本事,不但没能给她一个好的环境,下面还有个在读高中的弟弟。馨儿想退学赚钱,也是……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着想。杜老师,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虽有疑虑,但也不好再多讲。
唯一可以松口气的,除了我自然还有两位警官先生。
不管谭馨儿做了什么决定,只要确定她没有失踪,人是安全的就好。
“好了杜老师,外面还在下雨,就别送了。”快到大门口的时候,梁希哲回头与我告别。
“梁警官,辛苦了。”今天的事一过,我的心里有轻松亦有沉重。
不是我对陶艺琳有偏见,但要不是因为那件事,可能谭馨儿也不至于被打击得自暴自弃。
当然,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选择。如果她们认为就算顺利完成学业后,也只能依靠各种潜规则上位,那还不如在校期间有好机会就快点冲上去来得有效。而我们做老师的,也只能遗憾不能强求。
人不会向钱低头,那只是没有缺过钱的人才信誓旦旦。我切身体会过那种绝望,最有资格感伤。
梁希哲的同事小王已经把警车开过来了,他拒绝了我的伞,准备冒雨冲过去几步。突然目光一顿,盯住校走廊前的一副新照片上。
“这女的?”
我看了一眼,正是陶艺琳巡演时的一张写真舞台照。
“梁警官也喜欢舞蹈?”
梁希哲憨笑一声:“不不不,我对这种高雅艺术完全门外汉。只是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个女人。”
我说这不奇怪啊,陶老师可是著名的芭蕾舞演员,不管是电视还是杂志,出镜率一向不少。
梁希哲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后来我也想了想,像梁希哲这样荷尔蒙旺盛的直男警官。应该很难会在日常注意一个芭蕾舞演员吧?
下午我回办公室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早点回去了。预报说有台风,谁知道究竟会不会登陆。只是今年的雨水确实是比泪水多。
叮咚一声,门铃响。
“杜小姐家么?”
我从猫眼看过去,两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男人,拎着一些工具箱什么的站在外面。
“是邵先生让我们来的,说要帮你家里的门窗加固一下。这几天有台风。”
我让开了门,给师傅们准备了热茶。
邵丘扬的电话几乎是在同时打进来的,开口便问我工人到了么。
“其实,你不用这么费心的,哪有那么多意外。”
男人在那边不说话。后来我转念一想,他该不会想要来确认一下,我是不是已经搬到齐楚的公寓去了!
“少废话了,过几天,住到我这里。”
我:“……”
大段大段的沉默,成就了我与邵丘扬之间这难言深浅的情感寄托。
我不想承认,我有点想他了。
周日的晚上,我枕着无忧的床铺,听窗外电闪雷鸣,台风呼啸。
太习惯这种孤独和恐惧的我,并不难以入睡。
手边冷不丁地传进来一条微信,是那个更不该失眠的男人。
【如果那孩子不是齐楚的,我也可能会考虑接受。】
我差点笑出来,翻身卷着被子坐起身。
【有区别么?】我回。
对方电话秒打进来,吼声几乎要把电闪雷鸣都引下来!
“当然有区别!若是其他人的,我当领养也无所谓!但如果你怀了齐楚的孩子,那你早晚都是他的人了!”
我笑得肚子有点疼,我说邵丘扬,你这么怕齐楚啊?
“我怕他做什么!”底气有点不足的样子,让我不由地脑补出他那一副带着傲娇和醋意的表情:“他不过就是长了一张谦谦君子的脸。懂点琴棋书画,只会欺骗你这种不懂事的纯情女老师——”
话说我不是下贱的伎女么?怎么现在变成纯情女老师了?我说邵丘扬,你今天画风有点不一样,喝醉了么?
“明天是招标会,我怎么可能喝醉。”
我说你还知道明天有要事啊?这都快十二点了还不睡。
沉默,呼吸凝重的沉默往往会比言语更能出卖内心。
他过来好久才说:“七月,我想你。”
“不是说好明晚去你那儿么?”我深吸一口气。
“拿掉孩子的话,你的身体会有不好的影响么?你会生病么?”
我:“……”
“我,大概问过何许,他说因人而异,什么情况都能发生——
杜七月,我只是不确定……我其实并不是一定不能接受。但我真的无法相信,一个齐楚再加上一个孩子,你会不要他们而选择我。
我以为这是个明明就没有胜算的赌局,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在开盅之前看看底牌。杜七月。你说,我能赢么?”
还说没喝醉……明明就已经各种语无伦次了!
“邵丘扬……”我小声叫他,害怕哪怕一丁点破音出现,让自己的哽咽被他察觉。
墙上的钟滴滴答答,指针终于划过了十二点。
“邵丘扬,生日快乐。”
我挂断电话,闭上眼睛。双手轻轻叠放在小腹上,我想,也许我真的要开始幸运了。我孩子的父亲,是个又别扭又耿直的大萌货。
他只是受过太多不公平的待遇,失去过太多相信别人的理由。
但他救了我,在一场意外的邂逅里,用最无耻的方式救了我。那我,也相信自己一定会救得了他的。
一夜的风雨时过境迁,早上放了大晴天。
齐楚说他八点钟过来接我去产检,可是不到七点半的时候,我的门铃就响了。
开门进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孩,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他怯生生的,笑容很拘谨。黑黝黝的皮肤,短寸的头发。个子高高,穿没有logo的T恤和发旧的帆布鞋。
看这个打扮,像个家境不富裕的在校大学生。
“您是杜老师么?”
我点点头:“你是?”
“我叫徐飞,是T城理工大的大三学生。我……我是谭馨儿的男朋友。”
男孩红着脸,自我介绍道。
说实话,我挺惊讶的。因为之前也有问过严灵她们,谭馨儿有没有谈恋爱之类的。
好像没有人跟我提过这个线索啊!
“我跟馨儿在一起刚刚半年,又不是一个学校的,就一直没公开。”徐飞的双手一直搁在膝盖上,这会儿突然紧了紧拳头,仰起脸来对我说:“但是杜老师,我觉得馨儿不可能突然因为找了个什么工作就退学!”
徐飞告诉我说,之前谭馨儿因为培训被斥责返回校的事找他大哭了一场,说她就不信了,自己只要加倍的努力,一定能出人头地。
她一向是个特别好强特别不服输的姑娘,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就被打击得自暴自弃。
“我和馨儿的家境都不好,也知道将来要面对的困难不会少。这半年来,我们互相安慰,鼓励,感情一直都很好。
可是就在几天前,馨儿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要分手,并让我再也不要去找她。我去她家找,她妈妈却告诉我说,馨儿现在在一个什么广告公司,封闭培训。不在T城,而且打算退学了。
杜老师,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跟馨儿联系上,你说,她可不可能是惹上了什么事,不能脱身了!”
徐飞的情绪很激动,一米八多的小伙子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徐同学,你先别急,这个线索我会尽快提供给警察。这段时间,如果谭馨儿再跟你联系,你一定要通知我。最好先想办法稳住她。”
送徐飞走的时候,男孩对我连连道谢。
“杜老师,我谈恋爱的事,我寝室的兄弟可都知道。馨儿这么漂亮,我一直都特别有面子。当然也有些嘴贱的人,听说馨儿是艺校的。总是背后乱嚼舌头。我听了就想揍他们。
其实,艺校的女生也不都是像大家想的那样对么?
反正我是绝对不相信馨儿会……会……”
徐飞的话一不小心就扎上了我心口之殇。我认真地点点头告诉他说,你想的没错,大多数的姑娘都是为了梦想在不停地努力,她们洁身自好,她们勇敢面对,她们……不会甘于堕落的。
只不过,现实的骨感和理想的丰满之间,常常隔不出一条心安理得的路。
男孩前脚刚走,齐楚就过来了。
“那个人,找你的?”
我点点头,说他是谭馨儿的男朋友,并把周五那天唐律带警察来学校的事跟齐楚简单说了一遍。
“唐律都告诉我了。”齐楚想了想,并没做更多的评论和解释。
“齐楚,其实我总觉得谭馨儿的事不简单。没见到她本人,我实在不放心。”也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一种第六感,我从昨天到现在眼皮就没有停止过抽搐。
齐楚进屋拿了我的外套和包包递给我,微微喟叹一声:“你总是这样,先顾好自己的身体重要。至于学校的事,别忘了我才是校董,天塌下来也是我顶着。哟——这窗子装的不错?”
抬头看了一眼我小阳台上加固好的栏杆,齐楚笑了笑。
“你……”
“昨晚输给邵丘扬了,我的人来得晚了一步,被他给拦回去了。”
我惊讶:“你说什么?他……他昨晚过来了?”
“嗯,车堵在社区外面。真是拿我当贼防呢。”
我脸上尴尬,心里却暖意横生。接过外套披在身上,我小声地问:“齐楚,我真不是矫情。就是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要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齐楚拉开车门把我送上副驾驶:“我喜欢你,至于他?谁管他啊?”
暴雨过后的晴天,阳光一早就足得没天理。上车之前,我揉了揉肉眼睛,总觉得像有什么什么反观镜一样的东东,刺得我一晃晃的不舒服……
“十四周了,其他指标都正常,就是胎盘稍微有点低。”何许介绍我的那个女医生,人胖胖的,和蔼可亲。
“所以平时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太剧烈地运动,防止意外发生。”
“其他呢?她有点贫血,不要紧吧?”齐楚陪在我身边问,理论上男士是不能进来陪诊的。但如果帅一点脸皮再厚一点,也是可以的。
“贫血只是因为太瘦的缘故,没什么大碍,加强点营养就行。”张医生给我开了些营养药。又嘱咐了几句。
齐楚扶我起来,对医生道了谢。
“现在学校已经放假了,你就安心在家休息。其他的事都不用过问。”
“恩,我知道了。”我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十点半了:“下午是青樊湾的招标会吧?你还是去忙吧,我一个人打车回去就成。”
“没关系,时候还早。”齐楚拥着我下电梯,直接来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拉门的一瞬间,我骤然收回了手!就像触电一样的火星,腾一声!
仿佛一枚犀利的小石子,击打在平滑的流线金属外壳上!
“七月!”齐楚眉峰一凛,掐住我的腰把我推到车后:“别出来!”
接二连三的金属声,迸发出只有在电影里才意识过的危机。
“齐楚!这是……是枪么?”我吓白了脸色。
“嘘!”
车停的位置靠近电梯,视线左侧的柱子形成了相对比较安全的区间。
“别慌,可能是冲我来的。”齐楚把我的身子压下去。
“怎……怎么会?你得罪什么人了么!”
“等下我把电梯按下来。你冲进去,别犹豫。”
躲在暗处的狙击手似乎并不想露面。从一开始到现在,只用那些摸不出套路的射程给予恐怖的问候,并没有脚步声传过来。
“齐楚,”我已经吓得浑身颤抖:“他……他会过来么?!”
“那要看看,是真的要我命,还是吓唬一下咯。”齐楚凝着神情,再次打量着从柱子后面到电梯之间的距离。
在接二连三的一波枪响过后,他突然翻起身来迅速按下了电梯上楼键!
三秒钟,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