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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浮萍随逝水-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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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也不知他是说出来给别人听得呢,还是发自肺腑一时埋汰周昱昭的话,反正他脸上的得意之色尽收周昱昭斜瞄过来的眼角之中,与此同时,梅笑寒业已走至他二人中间,也不客套,一上来就笑着作揖:

“王世兄,不知您身边这位兄台是何方人氏,虽看着有些面生,然气度容华绝佳,在下倾慕非常,还请王世兄帮着引荐一下!”

梅笑寒乃梅阁老长子梅守钊的次子,年不过二十,一向喜着华装艳服,生得倒也风流光采,又因家里几代书香,颇有数分才气。平日好以貌取人,只爱结交面容干净的世家子弟,更因眼光挑剔,至今还未曾取妻。

今日宴上,他早就发现气质出众的王锡兰和周昱昭二人,后来王锡兰过去时,二人稍作寒暄了一下,也算结识了,却许久不见周昱昭的动静,又听闻几位要好的说那周昱昭似有傲慢,于是主动跑将过来,开门见山,不容回绝。

果然,王锡兰没料到他会这般直接,当着人家的面,要别人替他引荐,也不留余地容人相商一下。王锡兰自知若是不询问自己表弟一声,便直接给回绝了,恐有些不太妥当,可若是直接答应了,看这梅小子的作派,怕是得要粘上自家的兄弟。王锡兰心念一闪而过,然这种时候不宜多作犹豫,免得叫人生疑。于是急中生智,想着,干脆就和梅小子施展他那一惯比较擅长的“转移大法”?只管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其他,和他来个答非所问,鸡同鸭讲!!

只是他话还不曾出口,周昱昭那厢已经起身还了一揖:“在下不才秦度香,怀州河内人氏,蒙兄台错爱了!”

第二十九回 千呼万唤始宴开(三)

周昱昭这么长身一立,绝代玉容这么一露,眉目清扬,朱唇微绽,愈显得一张脸亮白得晃眼,直让梅笑寒有些措手不及,竟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开一步,于是二人之间立时余出些空来,此时阳光射入其间,周昱昭通身像似被度了层光晕,华贵难掩。

梅笑寒心下不禁暗道了声:好风华!

将才周昱昭一直是坐着的,头也是埋着的,虽是有人注意,却也不甚太惹眼,这会他忽然站起身,修长体段,英姿浩然,顿时引来周遭人的注目。

王锡兰见此,忙不动声色地站起来,一边堆了满面笑容,一边侧向前迈了一小步,刚好遮住那束钻入周、梅二人之间的阳光,霎时他们这片就黯淡了下去,周昱昭也因此被遮了个严。

王锡兰看梅笑寒盯着表弟呆愣,却久没下文,窃笑几声,然后作个揖,故意从梅笑寒的额前一划而下,带起的一簇风,果然将他扫醒了。王锡兰一个长揖结束,对梅笑寒语道:“梅兄,今晚的晚宴你定也是接了帖子的吧?可听闻这晚宴上有什么好玩的节目没有?”

梅笑寒回过神稍显尴尬,抬眉快速斜觑了一眼周昱昭,见他仍是坦然玉立,毫无忸怩,但瞧自己方才竟一时手足无措,真真羞煞!这时见王锡兰询问,正好解了自己的围,立等扯起个笑容回道:“素问李大学士的千金李天天是博学多才,又色艺双绝,今晚这一宴最大的看点,不若李大千金的真容了!”说起这些个花边道道,梅笑寒觉得自己的身心终于着了地,身躯也不由大为驰松。

王锡兰偏头看了一眼周昱昭,周昱昭也回了他一个眼神,可眼神中却什么也没有,于是他自己接过梅笑寒的话头:“这晚宴又何止她一人的真容值一睹来?”

“不错,王世兄说得没错!今晚真是群英荟萃,众美云集。群英嘛,你看……你看,自然就是这厅里的这些青年才俊咯,平日里头早就看过多少回了,没什么可以详说的了。不过嘛,看来看去,要我说啊,还是属你们俩最俊……哈哈”,梅笑寒一头说一头转身,抬手对着散落大厅内各角落的青年囫囵一通圈点,待说到最后一句时,更是凑近周、王二人,挑了挑眉头,压了嗓子说出来的,说完朗声笑起来。

周、王二人也不接话,也不作笑,梅笑寒只觉得自己笑得忒也孤单了些,只得收了笑,又接着说:“重头戏还是在众美上,李天天说过了吧,关于她的才名美貌,大家也都只是道听途说来的,究竟如何今晚便有分晓。还有些美人也是大有看头的,先从东道主家说吧……”

听到“东道主”几个字,周昱昭心神一闪,脑海里浮现前日“听墙根儿”听来的几句妙词,那赋词之人不正是这东道主家的小姐么,今晚她可是也要出席的?

梅笑寒是一直面向周昱昭侃侃而谈的,见始终面不改色的他突然轻蹙了眉头,不由也跟着蹙起了浓眉,王锡兰于一旁看着只觉得滑稽不已,由不得再次提醒:

“东道主家还有哪几位比较有看头?”

“哦,虽李学士自己的两个妹妹已经许了人家,今晚是不能出来了,不过还有李天天的两个庶妹妹啊,还有呢,二房所出的两位千金也是未许亲的,今晚必也是可以出来。”梅笑寒说起美人来,真是如数家珍一般,周、王二人不禁双双暗地里咂舌。

王锡兰止不住调侃:“梅兄,还真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中间还遍阅美人啊!”

梅笑寒连忙摆摆手,红着脸回道:“非也,非也,未曾阅遍,未曾阅遍,只限听闻,只限听闻哪!”

接下来,梅笑寒又指名道姓地将今晚许会出席的各路千金小姐拉扯了个遍,干脆他就是李家一个少爷,那些请帖都是他挨家挨户送过去的一般。

府中凌湘洲的花园里,也是一片叽叽喳喳,妇人们坐于一席,聊起家常没个停,小姐们坐于一席,聊起针线衣饰也是没个停。

多年来不问世事的温国公二品诰命夫人钟氏,宴席时自然也出了祠堂来,现正坐在钱夫人一旁,陪着说话,周边还坐着方氏的嫡母,二少夫人陆氏的嫡母以及四少夫人程氏的嫡母,除了钟夫人一身素净之外,其余几人皆是高髻高冠、华衣锦裳。

温国公的另几位夫人和姨娘此番也抛头露了面,帮着方氏、二少夫人陆氏、四少夫人程氏,一起分头照应着女客。

席间众位小姐,个个如花似玉,金铃玉坠,锦绮珠翘。陆湘、陆萍两姐妹因是二少夫人那头的亲眷,逢年过节便常会过来串着过些日子,因而同李氏几个姐妹就比别家小姐来得更为熟络些,而这几人又以李天天最为出众,身份又最尊贵。开宴后,陆氏姐妹还有李氏姐妹纷纷围着李天天就坐,一会捧起方夫人近日才给新做的红披风瞧瞧,一会又抻着脖子看看她头上新配的玉钗,席间几乎都没怎么动筷子。

一向众星捧月惯了的李天天有意放低身段,敛起心高气傲,对粘着自己的这些姐妹表现地热心有加,以表自己十分地贤明大度,她这套明里暗里不一的作风竟是袭了方氏的家传。

因在花园里置酒,虽阳光甚好,但还是不免有些凉意,李天天今日一袭珍佩秀服,外罩的大红缎子披风给她增色了不少,园中除了李家、陆家、张家众姐妹能够媲美;其余的不是还不曾长开,就是气度风华有欠。

而张漱芳和张漱芬二人只紧随母亲吴氏,不愿离步,即便吴氏要她们主动去找李氏姐妹们玩耍,她二人也只道认生,总不乐意。吴氏没法只得由着她二人去了。

这一上午,国公府当真热闹非凡,哪一处都站着贵人,不是府内的主子,就是来往的宾客。就连府里的下人们,也个个忙得喜形于色,那倒是,主人家若是富上添贵,没二话,他们自然跟着沾光了!

却是有谁会想着这府里不是还有一处芭蕉园么?又有谁会想到这芭蕉园内还清清静静地住着几个人呢!哦,对了,这几个无关紧要之人,外面的一切喧闹自是与他们无关了!唯一曾对他们有过一念的还是那个初次踏入这座府邸的周某人来。

其实相比于园外的繁华,这座园子看着确是有些落寞,有些凄索,然相较于平日,这会儿对于李眠儿来说已经是挺吵闹的了!若是走近西里屋,便可听到叽叽喳喳的唠叨声,不仔细了还以为这里也摆了一桌酒席呢!

第三十回 千呼万唤始宴开(四)

“小姐,你怎么不帮着想想法子呢?我昨日托我爹打听来着,可他根本不需打听,脱口就告诉我那里住的是谁谁谁,完了还问我打听这个作什,我也只能诓他,说是我娘上次出府买东西时认识了那园子里伺候的一婢子!”毕疏影躬着身,双手交握下巴上,对着兀自躺在榻上读书的李眠儿,可怜兮兮地念叨,其实更具体一些,疏影是对着李眠儿手中的书在唠叨,因为她连她主子的脸都看不到,那张清美的脸一直被本大古书给遮了个全。

她的这段话,李眠儿打从早上起,到现在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这会索性将书凑近了脸,不去看她那副最会装可怜的样子,正是眼不见,心不软!她这边这般想着,只是那边人家就是不肯消停!

“小姐,小姐!你再不理我,我就跳下去咯?”

李眠儿闻言,蹭地放下书,坐直了身子,作势就要起榻,却见疏影正踩在一只刚过膝盖高的凳上,挥舞着双臂,叫嚣乎要跳给自己看!

李眠儿着实语塞,轻叹了口气,“你下来吧,我陪你说说话,省得你没事找事!”

疏影听了一屈膝立马跳将下来,跑到床沿,雀跃道:“小姐,你有法子啦?”

李眠儿下了榻,也不理一理脑后已被她枕乱的发髻,缓步走到书桌前,面窗而坐,回头唤了声:“影儿,你过来这边坐!”

疏影也不知她要作什么,只得搬了方才自己英勇就义所用的凳子,走过去。

见她走来,李眠儿取出一只笔,再添了丁点水至笔筒旁边的端砚中,也不研,只用笔尖将墨简单地匀开,随后便递了过去给疏影,疏影张着嘴,惑道:“小姐,您不是说要同我说说话的么,说话是要用笔的么?”

“上次要你抄的《孝经》,你抄了几页便落下了,这会正好你闲着,不如接着抄上几页纸!”

“啊,小姐!小姐!你还有心思叫我做这个呢?”

“嗯,有的,还有其他心思,你要不要试试?”

“小姐,我抄也就抄嘛,只是你不能不管你自己的事情啊,万一那家伙真的败坏了你的闺誉,那可如何是好啊?”

“那便是天意!”

“哪就成天意了?那人是王家孙字辈的大公子,想必今日也来赴宴了,我们想想法子,递了话过过,让他不要将您做的词往别处传开去,便好了呀!”

“待要如何和他说去?若是人家不肯呢?”

“小姐,是啊,你说的是,我也知道这个难,这不才要您想法子么,您整天读书,一定有很多点子的!烦您就不要将那些点子浪费在我身上了……”一边说一边还用眼睛觑了觑尚还在李眠儿手中的笔。

李眠儿轻笑出声:“噗!你呀!”

“是是是,我呀!”毕疏影见李眠儿收了笔,终究逃过一劫,喜不自禁。可是一想到小姐的声誉,又止了笑,锁起了眉头。

“放心吧,那人不会传出去的!我当时也是一时慌了神,乱了阵脚,没细琢磨人家和的那首词!”李眠儿打算干脆宽了疏影的心罢了,于是搁了笔,起身,转过桌角,走近窗前,玉手轻轻地推开窗叶,举目遥望园外依稀的楼宇亭檐,不知哪座是府里的哪座是别府的,再看上头碧蓝天空,缥缈浮云,真也只有远远遥望的份儿了,再看园中虽也春梅赛雪,绿烟红雾,却是风景一边独好,然终究是个将人困住的牢笼……

李眠儿忙刹住心神,微微甩甩头,暗忖:怎么又想起这茬了,上次就因不留神,犯了口忌!这会差些又要犯起,近日来是怎么了?

“小姐,那人和的词您琢磨出什么了?”疏影见小姐似又走了神,不由小意催道。

“哦,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他不是那种随意乱说的人!”李眠儿还了神,简单地回道,她就是这样,原以为有很多话说的,只是每每那些话到了嘴边,就悄然变成一句话,而其他的话就被莫名其妙地省去了。

“啊,小姐,就凭一首词,您就这么认定了?”

“嗯!”

“什么词呀,这么神奇,还这么不小心,轻易就把主人给出卖了,以后我可不要随意作诗赋词喽!”疏影心下还是怀疑不止,不愿就此揭过,又不好驳小姐的意思,便瞎掰两句。

“你就给自己躲懒找托词吧!”

“可不是,万一无意作首诗么,被人读了去,然后被看破了心思,岂不没意思了。”

“哪就像你说得那么玄乎?我也不过就是一种感觉而已,怎么就成看破人家心思了?照你说来,李青莲、杜工部就一点隐秘没有了?”

“既是如此,那万一您要是看错了哖?”

“那也无可如何!只,只生生坏了一首好词罢!”

疏影闻言,只觉着小姐说得这些等同没说,自己丝毫不曾因此宽心,唉!

“你安心过你的小日子,不要整日介为这个焦为那个躁的,小心我让翠姨赶紧给你许个婆家,早早地嫁人算了!”李眠儿回身伸出一根青葱玉指,点了点疏影的鼻子小声嗔道。

“嚎,小姐,您好意思说这个呢!也不羞!您不怕我这就告诉穆姨娘去?”疏影说完,侧了身作势就要告状去。

李眠儿忙扯过疏影的手臂,摇了摇,撅起口鼻,俏脸也不禁泛起红晕。

疏影顿时乐了,趁势挽起自家小姐的手臂,“小姐,我们去穆姨娘她们那边瞧瞧,我的新香囊请她帮着绣个新花样,然后我自己再填填线,这次这个可得收好了,得防着阿仁突然出现,又要来抢!”

李眠儿听到阿仁,转首看看外面的天色,往年的这个月份阿仁就该过来了。

“小姐,我估摸着阿仁近日就该来了,所以我们得把身上的东西都藏藏好,这次定要他摸个空!”说着就在身上东摸摸西拍拍,好似阿仁就在旁边一样。

她主仆二人头先只觉着阿仁实在好玩,权当玩伴儿一样对待,到后来渐渐习惯他每年春天过来,盘桓个两三月,长一些四个月就不见踪影。再后来,发觉这并非一般的猴儿,便想着法欲寻出些端倪,然阿仁他能飞能跳,而她们所能出入的也只有这小园子,又从何去知晓人家的来历呢?于是,也只能任由阿仁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不过阿仁着实对她们有义,虽每次只付出些果子、点心,再不就是香囊,可是阿仁带给她们的一切,却都是实实在在的。光是各种书册前前后后近十年就给带了不下千册来,尽管只是借阅,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福享到的,很多时候,小姐来不及看,或是书册太难研读,她们主仆二人便合力将书册整个地摘抄下来,留着秋冬季慢慢看。

因而,疏影嘴上么说得这么苛刻,犹似阿仁不知有多可恶了,实则她相当盼着阿仁的到来的。

只是李眠儿今日却是另外一个想法,长这么大头一次冒出这样的念想:如若不曾遇见阿仁,自己会不会又是另一番模样呢?少读些书,少知道些外面的世界,简简单单的心思,简简单单地生活,就如同翠姨那样,每日里绣绣花缝缝衣,也许那样的自己会比现在开心、无忧很多吧!

想毕,李眠儿揉揉秀额,很是无奈于自己最近的状态,难不成临到春日,便要“逢春恨更长”?索性提了莲步,速速往娘亲那屋走去。

第三十一回 千呼万唤始宴开(五)

天气渐暗,将将送走最后一席宾客,李青梧弟兄几个又忙着马上就要开始的晚宴,不过晚上的这顿却要轻松许多,人不是太多,且又都是年轻人,规矩礼仪也不用那么多,大家权当消遣消遣。

毕烛信指使杂役们将荣景堂中摆宴所用的高桌大椅通通撤去,然后在最靠近北墙的中间处放了张矮榻,榻后竖了屏风,榻上摆设两高坐檀木椅,椅前还分别一脚踏,高椅中间摆有四方案几,案上已放着漆盘、耳杯,整个榻前的左手侧前方又放了一半人高铜樽,樽里盛满刚刚筛好的酒。

堂中东西两侧各摆三排长长的联榻,西侧坐西朝东,为男宾所坐,东侧坐东朝西,为女宾所坐。每节榻上都铺设了一张厚厚锦绣软垫,各排联榻前则是多张案几相接而设,几上摆着两套漆盘、耳杯等,也即是二人共用一几,而案几两头正对的联榻拼接处则备了一小圈铺垫,供斟酒服伺宾客的婢子所用。

此时,四五个小厮各抱了一只陶瓷质地的投壶从堂外进来,每个投壶的壶口两边均有添耳。几人驾轻就熟地沿着堂中央纵轴线将投壶并排摆开,最北边上的那个宽口瓷壶,里面放有竹质箭矢若干。

烛信负着手待伙计们布置地差不多了,遂踱至大堂门槛处,侧首,正身,复又侧首,将堂中布置一一审视,看看是否齐整划一,一发现不妥之处,便遥指着某个小厮,使他重新将那处物什摆将齐整。不一会儿,堂外匆匆走来管事李左,唤了烛信一声,于是烛信跨出门槛迎了过去,李左附耳低估了几句,毕烛信点点头,转身回到堂内,对着几个年长的仆役沉声道:

“快些吩咐下去,派人速速到凌湘洲还有绮霞阁等处请宾客前往荣景堂来,记得要引着男宾从东序进堂就座,女宾从西序进堂就座,座次就按之前所安排的那样,服侍的丫环也按原先指定的,女宾席则用她们自带的贴身丫环即可,务必要妥善应付!”

仆役们点头称是后,便分头行动了。“爱”“书”“楼”“论”“坛”“整”“理”

周昱昭和王锡兰因离得近,用完午宴便先行回了太傅府,待天色将晚,这便又赶至国公府。由管事李前领着前往荣景堂,王锡兰的席位在第一排第二个,周昱昭的帖子是名为秦度香,座席在第二排最后一个,位置最靠南边,也较不为显目,但由于荣景堂南北狭长,这位置离堂门还有十来尺的距离。又堂门来得十分宽敞,因而,虽然不是地处首排,但视线丝毫不受阻,周昱昭对这位置大为满意。

王锡兰没想到自己多年不在京都混,却不曾被忽视,还能有如此尊贵地位,心下亦是满意非常,回头对着周昱昭旖旎一笑,不想周昱昭只回了个面无表情给他,等他将要回过脸去的时候,又递了个口形过来,叫他不要忘记他所交待的事情!王锡兰想起进府前他提起的那个人,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他们来的时候,后两排已经稀稀拉拉坐了些人,而第一排倒是王锡兰是第一个就位的,至于对面女宾席上,还不曾有人。不过只过一盏茶工夫,堂内东西两序内开始陆续熙攘,男宾、女宾依次被引入座。也大都是坐于第二、三排的席位,周昱昭见此不禁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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