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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人心情不坏,对那两只狗道:“去,除了最靠右那两个男的,挑个你们喜欢的,慢慢吃。”
他一撒手,两条狼狗便跃上了车。
只要是在末世生活超过三个月,谁都能轻易辨认哪些动物是发生过变异的。
这些动物特别喜欢用曾经人类看猪的眼神看人,似笑非笑,满是嘲讽。它们同样喜欢在一行人面前闲庭信步,花上一刻钟时间,一个个挑选过去,筛出它们的猎物,并欣赏在它挑选期间人类两股战战的滑稽表情。
不仅是它们,这个节目也是奴隶镇新人类们的最爱。
谁想这回,节目还没开始就收场了。
两条狼狗刚一上车,鼻子耸了两下,后背的毛便轰然炸起,尾巴立即夹紧,头也不回地奔逃下车,竟是连主人的呼唤也不顾了。
领头人饶是有些怀疑与惊讶,也不认为这外观普通的卡车里会有什么能把狼狗生生吓跑的东西,只以为是这里味道太冲,便随手挥挥,示意其他两人快把狗找回,自己则顺手挂带上了后厢车门,并对罗叔说:“带他们去西头的仓库,卸货后,拿了钱,你就可以走了。”
车内的人俱松了一口气。
车辆发动后,几人自觉分开,各自占了一个隐蔽窥窗,向外张望。
傍晚的奴隶镇雾气笼罩,街道也有些萧条,只有满脸倦容的新人类工人在安装看台。
但只要到了夜晚,此处就是新人类狂欢的酒池肉林了。
他们可以买走漂亮的女奴,当街发生关系都无所谓,更遑论在她的丈夫面前;也可以把买来的男奴成群结队地绑在汽车后,放气球似的绕城一周,以炫耀自己丰厚的战利品。
这些都是那两个负责押送奴隶的新人类说的。
为了保命,他们把能说的都说了,包括镇子只有东西两个出入口,镇中军;火;库的具体方位,每个大型奴隶展览区起码有十个持枪者维持秩序,小型的也有三四把枪镇守,云云。
在入镇不久后,池小池咦了一声。
罗叔问:“丁队,怎么了?”
池小池说:“七点钟方向。那个是什么?”
罗叔把车速放慢,顺着池小池指向的地方看去。
那是一座冰雕,看样子是名少女,也就二十岁刚出头的模样,赤身被冻在一块巨大的剔透的冰中,冰下有一块岩石当做底座,像是件用以展览、惟妙惟肖的艺术品。
池小池起初也是这样认为的,直到他看到冰中少女微微眨了下眼。
活人?
等看清她肩胛处那片梅花似的尸斑时,池小池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是个新人类。
一个在接受某种惩罚的新人类。
罗叔把车子缓缓停下,问正在指挥搭建看台的新人类:“请问一下,那个雕塑是干什么的?”
他顺手敬了一包烟,那新人类收下烟,自然是言无不尽。
“外来的吧?哦,送奴隶的,怪不得不知道。前两天这里出了个大事儿,就那个”
他指指少女,道:“那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策划让奴隶逃跑,还打算杀了镇长,想抢ai的控制权,幸亏有人提前把事情捅破,把她给控制了,不然她可得搞出天大的事来。好家伙,炸;弹都做出来了。”
颜兰兰用口型比了个“乖乖”。
孙彬也想瞻仰下这位猛士,却被颜兰兰一脚踹开:“去去去,看什么看,男人都给我把眼睛闭上。”
谷心志一语直切重点:“这几天的警戒一定会严。”
池小池默认了他的看法,并道:“这姑娘还不错。兰兰,想个办法把她弄出来,就算弄不出来,也要用她制造动乱。时机怎么把握,看你的了。”
颜兰兰应了一声,从裤兜里摸出一枚特制的纹身贴,贴在自己颈侧,并麻利脱掉已经烂成棉絮的外裳,露出内里能自动保持人体恒温的薄款修身毛衣,扯去了头上鸟窝似的假发,用脚蹬开地毯,揭开卡车底部的隐形门闸,纵身跃入,顺手撕去了颈部纹身贴的胶带,在颈边留下了一片类似尸斑的驳点。
完成这一切,她大概花了两分钟。
随即,她轻捷地从门闸潜下。
罗叔与那新人类又多聊了一会儿,得知,那姑娘叫舒文清,是被身为旧人类的男友背叛举报的。
舒文清是军队大院里养出的姑娘,父母均为烈士,灾变发生时已从军四年,刚被检查出骨癌晚期来,灾变就发生了。
她失去医疗资源,很快死去,但又很快复活。
她找到了男友,并和他一起逃至此地,找到自己的叔叔,得了一片安身之地。但此地很快沦为奴隶镇,她凭强悍的实力成为了镇内守备队的一员,才一力护住了男友免遭伤害。
但事实上,她根本无法忍受人类贩卖人类这种事情。
她希望情况有所改变,于是,她选择造反。
但男友怕她造反一旦失败,自己不但会失去庇佑,反而会惨上加惨,劝阻她几次,发现她并不打算听从,干脆一咬牙,向上举报了她。
事情败露后,为了撇清和她的关系,男友亲手用一瓢瓢的冷水,把她冻成了一座活冰雕。
和她共同策划此事的人,只要被抓到,都被残忍屠杀在她面前。
只有她所有的同伙都*屏蔽的关键字*尽,她才被允准死去。
新人类一面唾弃意图破坏他们现有稳定生活的舒文清,一面又鄙薄那个软骨头男人,很是八卦了一会儿,才解了聊天的瘾头,打算继续回去干活了。
他冲罗叔一招手,罗叔也发动了车子。
卡车开动后,从卡车侧面出现了一名青春洋溢的长发少女,戴着耳机,单手插在兜里,手铃叮铃叮铃地响着。
那新人类见那是个身板挺瘦弱的姑娘,就没往心里去,还冲着她的背影吹了声口哨。
少女没听见,朝着那冰雕晃去。
本来打算转身回去的新人类被吸引了注意。
这些天,镇中没人敢接近那雕塑,生怕被人误会是舒文清的同伙,招来祸端。
这姑娘是脑子不好使?
他眼看着少女走近冰雕,绕了好几圈,蛮好奇地抚摸着冰层,一点都不像担心,反倒是一副觉得很有趣的模样,还伸脚踢了踢,便想,看来是真缺心眼。
颜兰兰转了两圈,已经大致计算出了她背包里放着的炸;弹可以放在哪几个定点上。
她仰头望了一眼舒文清,恰好与她四目相接。
舒文清本就是张清冷秀丽的脸,透着冰层看去,眼神和表情更是冷入骨髓。
她比了个口型:“滚。”
这些天来,凡是与她稍有亲密关系的人都遭了殃,她不想再害任何人和自己扯上不必要的关系。
但因为她做不出太狠厉的表情,颜兰兰没看懂这个口型。她想了想,抬手打了个招呼,手铃叮铃铃地响,给出了相当友好的回复:“嗨。”
舒文清:“”
颜兰兰看着她的身材,感觉有点脸热,但苦于无法替她遮挡,干脆从背包里抽出一件衣服,踩上基座,把她的脸盖住了,旋即挑了块石头坐下,拿出包里丁秋云的素描本和铅笔,开始比照着写画。
她这个举动过于招摇,很快招来了不远处的看守者。
他快步赶来,粗鲁地夺过素描本,翻了几页后发现没什么异常,把本子丢回,喝问:“干什么呢?”
颜兰兰瞥他一眼,嫌弃地掸了掸素描本封面:“人体素描,没见过啊。土鳖。”
看守者:“滚滚滚。这不是你画画的地方。”
颜兰兰:“滚你个头啊。这地方是你家?你撒尿在这儿圈地盘了?”
看守者被颜兰兰堵得邪火直冒,但看她的衣服不像穷人,不晓得她是哪家奴隶买卖大户的大小姐,气焰又这么嚣张,不敢轻易*屏蔽的关键字*,竟不自觉放软了语气:“你那你把衣服拿下来。”
颜兰兰理直气壮:“我画画,她盯着我,我不舒服。”
看守者:“你这样,我会被扣工资的。”
颜兰兰“切”了一声,一副“算了给你面子”的表情,心不甘情不愿把她刚搭上的衣服扯了下来。
看守者也怕了颜兰兰,不敢再多和这个脾气大的大小姐纠缠,只好回了原位,远远观察了她一会儿,发现她真的只是低头写写画画而已,警惕心也轻了些。
但舒文清却已经发现了不对。
她视力很好,又是自上而下的视角,因此,她轻而易举地看到颜兰兰在纸上涂抹的内容。
她在画炸;弹的安放定点图。
颜兰兰察觉到自上而来的视线,反看回去,眉眼漂亮又开朗地一弯,旋即低下头去,哼哼唧唧地唱起“快乐的池塘里有一只小青蛙”,铅笔在纸面上有节奏地刷刷响着,列出一系列公式。
替丁秋云重活一世,池小池从无意把队员教成只能依靠他的废物。
即使没有丁秋云,他们也必须能独当一面。
她一边哼小调,一边朝不远处张望。
先到来的是士兵,人也随着音乐声渐渐聚来,渐成人山人海之势。
在四合的夜色中,奴隶市场开幕了。161
第140章 我在末世养大猫(十九)()
西头的仓库里,新一批的“奴隶”被押送入库。
接收流程和往常一样。新人类看守者很少提防戴着镣铐的奴隶;更何况是体质比新人类弱上数倍的旧人类。
他们拿特制的小刀在每个人的手臂上划了一个小口子;伤口均未痊愈;坐实了他们旧人类的身份。在这之后;他们单把丁秋云与谷心志提出;押往较高级的a库;其他人均押往b库。
拖着沉重的锁链往地库走去的途中;丁秋云道:“谷副队要是早早答应向新人类投降,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了。”
谷心志看了丁秋云一眼:“现在说这个?”
丁秋云嘲讽一笑:“哈。”
谷心志问:“笑什么。”
丁秋云说:“笑谷首领变成了阶下囚啊。”
谷心志反问:“这是丁队长希望的吗?”
丁秋云抖抖手上的镣铐:“差不多吧。”
谷心志掩饰了一下嘴角的笑意:“那就好。”
负责押送的一名新人类甲乐得见到两个落魄的人彼此攻讦埋怨,他甚至喜欢在监牢里投入少量食物;看到那些曾经衣冠楚楚的旧人类为了丁点儿薄利大打出手。
两人这种不痛不痒的对话显然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于是他一脚踹上了丁秋云的后腰。
丁秋云就势单膝跪地,胸口的新伤被扯了一下,眉头轻轻一拧。
与他被同一条锁链铐着的谷心志为了避免拉疼丁秋云,也就势往前一栽;恰好撞见了他一闪而逝的吃痛表情。
那新人类甲不知死活;笑道:“吵啊,继续吵。你,站起来。”
他啪地拍了下谷心志的后脑勺;又抬脚肆无忌惮地踩住了丁秋云的肩膀;对丁秋云说:“数你怪话多,让人遛着你爬去地牢。快爬。”
身为新人类的同伴乙对此有点反感:“别玩了,早点把他们扔进去;早点完事儿。再过20分钟就该交班了。”
甲笑嘻嘻的:“瞧狗遛狗多有乐子啊。”
乙颇不赞成地走到丁秋云身前;想把他拉起来:“别装死;你”
就在这时,丁秋云与谷心志同时动了。
丁秋云一头撞在乙小腹上,趁他身体失衡时,拿左脚脚尖迅速勾住了他斜背的枪带,牛皮枪带应声而断,乙也因回力跌摔在地。
丁秋云把枪身踩在脚下,右脚往地面一磕,脚尖处就自动弹出一根锋锐的尖刃,匕首似的直指他的咽喉。
而谷心志直接把绑缚着二人双手的铁链绞缠上了甲的脖子。
铁链沉重且带刺,不等甲发出一声呼喊,脖子就被谷心志生生绞断!
想要彻底杀死新人类,只有在短时间内制造出不可修复的伤害,因此总体来说,断首和烧死最有效。
一股温热溅射到了丁秋云侧脸上。
他头也不回,用肩膀擦去脸颊上的血。
谷心志带着一脸的血,把那颗骨碌碌乱滚的脑袋踹到一边去,走到已惊得白了脸、叫也叫不出来的新人类乙身侧,歪头打量,似是思索他该怎么死。
丁秋云从口里吐出一根发针,含糊道:“别杀。留着。”
闻言,谷心志当真收起了眼底的杀意,只动手卸去了他的下巴颏,断绝了对方再求救的可能。
丁秋云俯下身,用嘴叼着发针,插入锁孔当中轻轻拨动。
来前,他们已经在车上练习了多遍,所使用的锁链也是最老式的,不用说教他们开锁的丁秋云,练习几次后,孙彬都能熟练掌握。
丁秋云双手皆是甲脖腔内涌出的血,有些滑腻,直接影响了开锁进度,还不好清理,看来只能等被冻成血冰后再搓下了。
丁秋云抱怨道:“我的手都被你弄脏了。”
潜台词是,以后别当着我或者我的队员这样下手。
谷心志想了想,道:“我下次注意。”
他的回答是,好。
丁秋云靠着一根发针,把两人手上镣铐解开,才把脚尖上的匕首收起,捡起地上掉落的枪支,并示意谷心志把那瘫软如泥的新人类乙拎起。
他转身去甲的尸身上搜索有无有价值的东西,谷心志则逼问乙道:“仓库那边还有人看守吗?”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再问:“开门的时候,是面部识别,虹膜识别,还是直接拿钥匙开门?”
因为嘴巴无法闭拢,成串的唾液从新人类乙的嘴边流下。
他在极度惊惧中,战战兢兢地比了个三。
没有那么繁琐的程序,直接拿钥匙开门就行。
说话间,丁秋云也从甲身上搜到了钥匙,沉默地对谷心志一晃,旋即走到乙身边,温和一笑:“多谢。”
旋即他捂住乙的嘴,从靴子侧面抽出一剂针剂,直接扎入乙的颈侧大动脉。
这药是同为新人类的卢姐制造出来的,论纯度足够麻醉一头牛,但对新人类来说,顶多也就能让他们睡上八九分钟。
确定乙已彻底昏睡过去,谷心志便自觉把人接来,背在自己背上。
丁秋云也没同他多说些什么,看向一侧墙壁上红灯讯号熄灭的监视器,顺手拍去了肩膀上的脚印。
从他们进入这个奴隶仓库开始,这个仓库的信号便已被孙彬设法屏蔽。
算一算时间,孙谚他们也该动手了。
分开前,丁秋云对他们唯一的要求是,在不引起骚乱、不动枪的前提下,解决遇到的一切麻烦。
同丁秋云一道走向a地牢时,谷心志说:“你倒是真放心他们。”
丁秋云:“他们做得到。”
“他们的本事我见识过很多次,不过如此。”谷心志侧脸看向丁秋云,口吻笃定,“能和你合作无间的只有我。你们队里有任何人,能做到我做的事情吗?”
丁秋云直白道:“我相信你杀人的本事。只是不相信你这个人而已。”
谷心志心脏被这直白的话语刺得一缩,后心沁出冷汗来,疼得难受,声音也冷了下来:“你”
丁秋云却已全然不在乎他的感受,看他不看他,只用小型热量定位仪计算着他们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谷心志那股提起来的气一点点泄下,最后,胸腔里只剩丝丝作祟的隐痛。
他听见自己叫他:“秋云。”
丁秋云应得很没有感情:“嗯。”
谷心志说:“你得承认,我是一把好枪。”
丁秋云说:“嗯,你是。”
“我很有用。”
“是,还可以。”
谷心志注视着丁秋云:“所以,在我损坏前,保养好我。”
丁秋云抬眼看向他,略点了点头:“嗯。对武器我向来是很爱护的。但我不大喜欢会自己开火的武器。”
谷心志轻笑了笑,不再说话。
只要你还觉得我有用,就好。
在你认同我之前,我会是你最好的、独一无二的武器。
061观察着谷心志的表情,不无担心:“这样刺激他,真的没问题吗?”
池小池面不改色:“他不过是想在丁秋云这里成为某种特别的存在,想成为丁秋云的独一无二。那好,我就给他这个独一无二。”
过去,是独一无二的爱人;现在,是独一无二的武器。
池小池知道,谷心志这种人的心思不好捉摸,一个把握不准,就会反噬自身,所以,池小池诱导着,给了他一个虚茫的希望。
他一边警戒着四周,一边同061闲聊:“丁秋云以前把他当个人看,他偏不要做人;现在想做回人,可没那么简单。”
用钥匙打开仓库门时,突如其来的光线让所有被长锁链锁住双脚的人本能地往黑暗里藏去,发出一片刺耳的叮当窸窣之声。
谷心志把那名昏迷的新人类往台阶下轻巧一抛。
有不少人借光认出了被扔下地的是负责看守他们的其中一人,登时窃窃私语起来。
谷心志略略皱眉。
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说明他们的来意,他不习惯扮演救世主的身份,只好将目光投向丁秋云。
丁秋云一指地上的人,面上也没有多少得色,简明扼要地表明了身份:“我们也是旧人类。想出去的,站起来。不想出去的,捂住脸,在原地不要动。我们尊重所有人的意见,只带走愿意走的。”
很快,有一批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而另一批人蹲在原地,掩面未动。
见状,谷心志抿嘴轻乐了一声。
不管在什么时候,总会有人觉得奴役下的享乐要比漂泊中的自由来得更划算。
丁秋云却对这些人的选择抱有一定尊重,瞄了谷心志一眼:“开锁。”
他们解救的第一人的脚镣,扣在了新人类乙的脚腕上。
谷心志学任何东西都比常人快上一线,试过几次后,开锁的速度甚至已赶上了丁秋云,丁秋云索性放慢了自己这边的开锁进度,将奴隶们做了个简单的归类。
有战斗经验、身体健康的归为单独的一组,有战斗经验但是身上带有轻伤的,归做一组,负责保护和看顾伤势较重、或是全然没有战斗经验和能力的人。
简单归纳分类后,丁秋云扒掉了那名新人类的工作制服,披在自己身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