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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小池连续拧动数下,被冻透了的车子仍无法正常启动。
眼看猎物无法逃遁,爬山虎们居然停了下来,围观起来。
它们竟然像猫科动物一样,进化出了逗弄猎物的恶劣习性。
在它们观察之下,这人除非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再引燃一次,否则他不可能再生起成规模的大火来。
但这样的话,他很快就会被冻僵,然后便会被分而食之。
打头的几穗植株如同眼镜蛇似的昂起头来,叶片收缩鼓动,发出幼童的尖笑:“嘻嘻。”
池小池从半开的背包里拿出一样东西。
防风打火机。
当小小的淡蓝色火苗跳出时,这些已成了精的爬山虎竟然丝毫不避,笑声尖锐得已经变了调。
它们自从拥有近人的智力后,就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学习着各种知识。
因此它们认得这是什么。
在来的路上,已经不止一人试图拿这种东西吓唬过它们了。
然而现在的打火机都有防爆设计,结实无比,即使用吃奶的力气摔在地上也不会爆裂开来。
它们就静静地等待这个人类吓不走它们、进而走向癫狂。
当这个人类惊恐过度、把打火机丢到它们身上时,它们便会一拥而上,从眼前人身体的任一窍钻入,再从任一窍钻出,吸干血肉,好积蓄起攻击下一个人的力量。
在爬山虎们振动着叶片、彼此交流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时,池小池又拿出了一样东西。
今天下午,他从商场购买了小型的手持型灭火器,约有一罐保湿喷雾大小。
而在刚才用密封罐蓄水的等待时间里,他将灭火器拆开,用买来的烈酒灌装其中。
池小池将罐子举起,摇了摇,旋即将喷口对准了燃烧的火苗,按下喷射按钮。
嗤的一声,熊熊烈焰汹涌而出,停车场的一隅被火光彻底映亮。
那些耀武扬威的爬山虎们没料到如此突变,被烧得惨叫连连,纷纷龟缩至旁边的轿车底下。
池小池:“嘻嘻嘻。”
以自己和摩托车为圆心、把周围清出约一米的安全区后,池小池开始发动车子。
摩托车被启动了,引擎阵阵的轰鸣激得人热血狂燃,池小池摘下头盔,以最快速度戴上,又清了一遍场,才踩下了油门。
他从纵生的爬山虎上直接碾压过去,朝丁父丁母离开的方向追去。
开出一段距离,隔着头盔上嵌着的茶色玻璃,池小池看见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一幕悲剧的主角,是刚才他们在楼梯上遇见的李家父女。
从刚才与爬山虎们对抗时,池小池便隐隐听到这个方向有惊呼和惨叫声传来,只是这样的声音在这阿鼻地狱似的停车场里处处可见,直到走近,他才看清发生了什么。
李家的车辆在上坡处被逼停了,窗玻璃被生生挤破,只剩下满地白骨,手腕上带着尸斑的小女孩在四处拣着仅有血肉黏连的人骨。
女孩的手、脸,甚至嘴边,都有人血和藤蔓汁液的混合物。
不难想象,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根据丁秋云的记忆,除了在饿极了、或者猎食者是食腐生物的情况下,大部分异化的生物对新人类是敬谢不敏的。
爬山虎们无视了小女孩,并带走了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只为她留下了一地白骨。
她一边捡一边掉眼泪,而无数逃命的车辆从她身边的车道呼啸而过,有了那些个前车之鉴,谁也没有胆量停下。
而每一辆路过的车,都无可避免地轧上了被爬山虎拖得到处都是的人骨。
小女孩早已没了和爬山虎以命相搏的气力,哑着嗓子哀求:“你们不要轧到我爸爸,你们不要轧到我爸爸。”
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声音。
大家遵循了生物遇害的本能,先逃为上。
池小池的摩托车在她身边不远处停下,他看了看脚边一颗白森森的颅骨,伸手抱起,开到女孩身边。
他问了第一个问题。
“你妈妈呢。”
小女孩抽噎着把只剩下一半的大腿骨放入自己的小毯子,摇了摇头。
第二个问题:“有家人吗。”
小女孩抬起通红的眼睛,软声道:“他们怕我。”
池小池看着不远处蠢蠢欲动的藤蔓,把颅骨递给她:“要上来吗。”
小女孩怀拥着亡父的骨殖,坐上了池小池的后车座。
她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池小池带着这个从半路捡来的新人类,驶入了无边的夜色中。
停车场入口的挡护栏已经被撞破,远处的高层建筑物着了火,升起腾腾的白烟,仿佛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烟囱,其间已隐有明火闪动,但里面的人大概再也等不到消防车了。
路两旁的商店已发生了暴乱,有人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有人在踹门,警报系统鸟似的叫成一团,吵得人脑仁作痛。
池小池沿着梧桐东路一路前行,身旁有高速行驶的车辆,从他身后争先恐后地赶到他身前去,又消失在路的尽头。
池小池觉得自己像是一棵被一群蝗虫掠过的麦穗。
不过他却觉得身子格外暖和。
“六老师,别调节我的体温。”池小池发现有些不对,提醒061道,“等我们走后,丁秋云还要过日子。”
目前,丁秋云的身体还未适应这末日的极寒天气,池小池得为他的将来考虑。
他又想起了些什么:“对了,六老师,你现在尽可能安静一些——”
这时,身后抱着父亲骨头的小女孩突然咦了一声。
池小池回头:“嗯?”
小女孩小声道:“你的小狗。”
不等小女孩解释,池小池便察觉到自己脖子上多了一条熟悉的暖洋洋的围脖。
他还以为这小东西留在车上了。
小奶豹好似有些不安,拿湿漉漉的鼻头轻蹭着他的后颈,蹭得池小池有些痒:“嗷呜。”
池小池轻声安抚它的情绪,道:“没事儿的。”
很快,前方出现了丁父丁母的车。
车已停了下来,打着双闪,丁母脸颊冻得透白,却不肯进车里暖和暖和,执意在车旁等待,看见儿子的身影,紧张得佝偻起来的身躯才放松了不少。
丁父丁母随意停车的举动其实非常不正确,只要来个年轻力壮又没什么道德标准的小流氓,他们的车就保不住了。
池小池打算找到机会再教父母这些,免得吃了亏,才晓得后悔。
他拉过那小女孩,想向母亲解释一下,还未及开口,他耳畔便飘来了一阵熟悉的铃丸碰撞铃壁的清脆乐音。
池小池身形一滞,循声望去。
一名少女从丁家的车里钻出,满头灭火器的白絮。
她也知道自己这副尊容不大能入眼,马上抬手扫去发间的白絮,手铃叮铃铃响成一片:“你好你好,我实在太冷了,想借你们的车取一取暖。我是——”
接下来她将要说的、想要说的,池小池全部清楚。
她是个人生经历很狗血的姑娘。
刚生下来时,她被医院确诊癌症,父母也不是什么负责任的,将她抛弃到冬日的垃圾箱里,想给她、也给夫妻俩一个轻松。
结果,她洪亮的哭声引来了好心人,她被抱到了孤儿院里,而且经体检复诊,确认她其实并没有病,是个健康的孩子。
数据库分错了数据,导致了她一出生就狗血缠身。
好在她是个足够坚强的人,在孤儿院里也没养出什么阴郁个性,爱说爱笑,讨人喜欢得很,经常外出打工,在那些尚未普及人工智能的小超市里做搬运工,她一次能同时搬起三箱啤酒,并深以为豪。
灾变来临时,在仓库值班的她被一群老鼠堵住,好容易才利用灭火器逃生,跑到大马路上,想要寻找一个同伴。
少女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来意后,自我介绍道:“我叫颜兰兰。”
她伸出一只手,右腕上的手铃随着她的动作响个不停。
叮铃铃,叮铃铃。
对面的青年眼神似有恍惚,但很快坚定了起来,轻握了握她的手:“丁秋云。”
而此时此刻,在丁秋云重新遇上颜兰兰时,两条冷冰冰的通知信息自一大型ai终端发出。
“检测到仍有部分人工智能在持续运行。”
“总系统将对尚在运行中的终端发送μ病毒,强制停止运行。”
第127章 我在末世养大猫(六)()
颜兰兰邀请他们去仓库里躲避。
她的想法是;有池小池等人搭把手;老鼠应该可以被轻松赶跑。
呆在室内总比在室外更安全;更何况还有足够的食水能够取用。
池小池婉拒道:“不了。”
毕竟很快;室内将迎来饥饿者们的洗劫,一点都不安全。
颜兰兰说:“那去拿点吃的也好,等天亮我拿工资赔给老板。”
池小池没有告诉她,对旧人类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天亮了。
他说:“老鼠带疫病,万一被咬到,连个打破伤风的地方都没有。还是不要冒险了,跟我们走吧。”
池小池第一时间去了地图上标注过的几处药店。
现在大多数人想到的只是去哄抢食水;还来不及想到“储备药物”这个层面。
池小池毫无障碍地取走了一部分抗生素;甚至还取来了一些维生素c片。
因为他记得丁母很容易口腔溃疡。
在接下来的漫长冬日里;这些药物,是用万贯家财都换不来的财宝。
他去往的最后一家药店在市公安局旁边20米。
这也是他的有意安排。
在拿走一批抗生素药物后,他出门右拐;径直进了局子。
全市已陷入动荡之中;报警的人太多;能够出动的警力已全部派出;留守的人也因为捱不住寒冷,纷纷躲入车中,搓手取暖。
原本固若金汤的安全系统成了一堆废铁,因此池小池得以轻松潜入。
在灾变发生得最厉害时,丁秋云曾来过这里;但那时,这里的武器库已被洗劫一空,留下的只是几样能量告罄的激光类武器,且自动充能系统早已罢工。
就算搬走,这些玩意儿最多也就能在与敌人对阵时充个门面,真动起手来只有被对手捶得满地图嗷嗷跑的份儿。
丁秋云还是搬走了他们。
后来,它们被丁秋云改造成了手电筒,专门用来吓唬畏光的生物。
进入武器库中,池小池环顾四周后,长嘘出一口气。
属于丁秋云的那部分血液嘶嘶地沸腾燃烧起来,原因是挂了整整一仓库、任君取用的枪支弹药。
空气中满是烤蓝的淡淡气味,还有枪油的淡腥味。
池小池就近摘下悬挂在墙上的一打小香瓜大小的手榴弹,捧在手里时,竟产生了一股亲吻上去的冲动。
池小池跟体内的丁秋云打商量:“喂,大哥,冷静点儿。你要真的喜欢,晚上拿弹药箱铺个炕睡在上面都行。咱们先搬。”
池小池不懂武器,因此这回他把身体交还给丁秋云,由他主选。
在别的事情上,丁秋云总是爽朗大方,但偏偏一见到武器他就失了控,近乎贪婪地搜刮着仓库内的每一个角落,把每一样可能派得上用场的武器都堆在身边。
他控制不住地自言自语。
“有这个,兰兰就不会死了。”
“如果没有用鸟铳,那个时候不会误伤到小孙的腿”
“当时就差几发子弹,就差几发,我就能把老景救出来。”
每个死去的人的名字,都在他心上滚过千遍万遍,最后全成了刻在丁秋云骨血里的碑。
他背负着两世的碑,咬牙前行,却甘之如饴。
丁秋云挑选过后,池小池便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起武器来。
金黄的子弹带压在一起,装了足足六大箱,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反出黄铜的光泽,手雷密密匝匝地排列在箱子之内,个个都有拳头大小,三四支微冲被池小池斜背在身后,冰冷的枪管却给人一种温暖又踏实的错觉。
061自觉地将所有武器一一转化为数据。
池小池微微皱了眉:“六老师,不用,我自己把东西搬出去就好。”
061说:“重。”
池小池说:“现在全世界的ai都该陷入静默了。你如果调控数据太过频繁,会引起它们的注意。”
061轻声一笑。
就是此时此刻,在池小池听不到的地方,061的防火墙狂响不止,有异常病毒正一次次发动攻势。
而在帮池小池转化武器的同时,061根据防火墙传回来的病毒讯息,一次次飞快地更新优化着防护壁垒,并迅速根据已知信息编出一段新的病毒数据,准备着手进行病毒反传。
但池小池能听到的,只有他温暖悦耳的笑声。
他坚持道:“太重。我来就好。”
池小池颇无奈:“六老师”
061温和地打断了他:“小池,现在我有能力照顾好你,也有能力为了你照顾好我自己。相信我。”
话一出口,两人俱怔住了。
061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自然,仿佛这话曾在他心底复习过千百遍,只等着说给一个人听。
池小池心尖则是猛然一颤,热血上涌,以至于耳朵迅速发起热来。
而一直黏着池小池的小奶豹,扒在他的肩头,对那突然变红的耳朵颇感兴趣,凑上去,张嘴轻舔了一口。
颗粒感十足的舌头掠过耳垂,叫池小池打了个激灵,方才回过神来,回身戳了戳小奶豹的鼻尖,示意它不要捣乱。
小奶豹拿热乎乎的鼻尖顶着他的脖子,并努力把自己的身子装入这具身体的锁骨轮廓之中。
在池小池带着丁秋云开始新一轮的筛选时,061集中了心神,把入侵模块和驻留内存模块两部分加以完善,并对防火墙传输来的病毒数据进行紧锣密鼓的修改。
一切准备就绪后,061打开了防火墙,放任μ病毒入侵。
μ病毒还未及控制中枢,就被威力更加强悍的新μ病毒绞杀成了碎片,陷入瘫痪,再无法正常运作。
061为他的这份病毒礼物精心包装上了一层“反馈信息”的礼品纸,按原路发送回去。
做完这一切,061总算舒缓了神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池小池被他这暖中带欲的一叹刺激得耳朵发麻。
他伸手揉揉耳朵尖:“怎么了?”
061笑答:“没有,一切正常。”
结束了第三轮搜刮,丁秋云才安下心来。
他已搬走了半个武器存储库,而能够保护人的武器,远比充足的食物与水源更能让丁秋云满足。
池小池取了两把激光短枪,别在腰间,朝外走去。
待他走到警局门口,竟看见一个留着厚刘海的小青年正神情激动地对丁父说着什么。
丁父从驾驶座里钻出,举高双手,极力想要劝服他。
小青年却根本听不进去,握着一把菜刀,大声呵斥:“别他妈跟我扯那些没卵子用的!滚下来!把车给我!
叫做贺婉婉的新人类小姑娘呆愣愣地望着这个凶神恶煞的陌生人。
她还未从自己的悲伤中走出,也不很能明白,她花了八年时间熟悉的世界,为何会在一夕间变成这副模样。
而同样坐在汽车后座的颜兰兰急得磨牙,手里提着已经成了空瓶的灭火器,琢磨着要怎么钻出去、要从哪个角度动手,才能把这个拦路抢劫的青年拍得伤而不残,痛而不死。
小青年显然是惯犯,已趁着大乱时抢了不少东西。
但同样显然的是,他的眼光不大好。
他口袋里装满的花花绿绿的各色钱卡,在接下来的末日严寒中,连烧来取暖都不很合算。
抢了许多没用的废物后,他终于瞄上了一个有点建设性的目标。
这辆车里只有两个中老年人,以及一个看上去娇俏又懵懂的年轻姑娘,尽管这老头一直说他当过兵的儿子马上就会回来,请他尽快离开,小青年也只当他在虚张声势。
小青年暴躁道:“少他妈驴我!全都从车上给我滚下来!否则我——”
池小池自后走来,倒握枪柄,干净利落的一记横击,立刻把那孱猴子似的小青年打得原地空转三圈,捂住脑袋哀嚎起来。
池小池活动了下手腕,问丁父:“老丁头,他是干嘛的?”
不过瞄到他手上的刀具,池小池也失去了追根究底的兴趣:“算了,总不会是来问路的。”
话罢,他瞥了那小青年一眼:“滚。”
小青年被吓坏了,连菜刀也没顾上拿,一手护着脑袋,一手紧揪着装满钱卡的口袋,踉踉跄跄地逃远了。
这一击之下,池小池成功爆了他的装备。
他弯腰把菜刀捡起,查看一下,发现应该也是偷的,刀面是精钢的,崭崭新,还没使用过。
他对061说:“没收了。正好没买菜刀。”
061笑,觉得池小池格外可爱,是真的很会过日子。
注意到池小池一手握枪一手提刀的造型,丁母吓了一跳:“秋云,这东西可不敢拿啊。”
池小池没敢说自己身上还扛着半个军火库,坐入车内,向丁母解释:“借来防个身,也免得再遇上这样的货色。”
丁母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小奶豹又轻声嗷了起来,哼哼唧唧的小奶音听得人心里发软。
池小池摸摸它的小肚子:“饿了?”
小奶豹拱进了他的怀里。
池小池哎了一声:“你别扒拉,我没长——嘶”
他抽着冷气,把那捣乱的小家伙抱放在了腿上,从包里取出奶瓶。
保温瓶里还有满满的热水,他各倒了一些,分给丁父丁母、颜兰兰与贺婉婉,又用剩下的调了羊奶粉,加了鱼肝油,放进宠物专用奶瓶摇匀,试了试温度,确认可以入口了,才把橡皮塞喂入小奶豹口中。
它仰躺着,抱着比它还大一点的奶瓶,吃得直吧唧嘴。
颜兰兰生平第一次见识到,有人逃亡时不仅带了猫,还带了猫咪的全套生活用具。
她艳羡道:“你这猫一定很贵吧。”
一直不与其他人交流的贺婉婉突然反驳道:“是狗。”
接下来,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对“煤老板”指指戳戳,就“这到底是猫还是狗”展开了亲切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