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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守则-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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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字吗?”

她终于打量他一眼,冷冷问道。

“认得……”

“认得就好!把这拿过去。”

步效远抬头望去,见她已是回身拿了桌上的那张纸,朝他扔了过来。纸张太轻,像蝴蝶般悠悠荡荡飘了下来,落到了她脚前的地上。见她并没有俯身去捡的意思,只是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盯着自己,他只好到了她面前蹲□去,从她脚边拣起了纸,这才又后退了几步。

“念一遍!”

他听见她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步效远低头看了下纸上的字,挺秀而飘逸,和他小心保存到现在的那片衣角上的字体一模一样。他突然觉得心里又有一股暖意流过,于是低下了头,老老实实地念了起来:

“第一,不得衣衫不整。”

“第二,不得宰猪杀牛。”

“第三,不得背对说话。”

“第四,不得有所欺瞒。”

“第五,不得争辩顶撞。”

“第六,每日读书习字。”

“第七,待补充。”

“念完了……”

步效远抬起眼,看向了昌平。

“记住了没有?”

昌平哼了一声,目光微微闪动。

“记住什么?”

步效远视线落在她微微撅起的红唇上,明亮的烛火里仿佛泛着莹润的光泽,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应声问道。

昌平恼怒,趴一下敲了下桌子,骂道:“没见过你这样的呆子!这是给你定下的规矩!我不管你从前怎么样,你现在进了我的门,成了公主府的驸马,就好好地把你从前的那些习惯都给我改掉!不得衣衫不整,知道什么意思吗?光天化日地袒胸露背,和一群侍卫称兄道弟打打闹闹,成何体统!我知道你从前是屠户,没关系啊,但是现在你竟然还跑去杀猪,招得全府的人都去围观,你羞不羞啊?第三第四第五条,你好好给我记住。第六条,明天起就给我去书房好好读书习字。你既然成了我的人,以后这样的场合多了去了,你不能每次都指望我过去救你吧,你不羞,我都觉得丢脸!最后一条,等我想到了再补充。懂了没?”

昌平说完,从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用手掩住嘴打了个呵欠,扭头往床榻方向去了,嘴里轻声嘀咕了下:“累死了我,睡到半夜还要起来给你写东西……”

步效远怔怔看着她随手掀开了帐幕,朝着床榻而去。挂住帐幕的金钩被牵动,缀着的长长的穗子不住地颤动。她到了榻前,脱了鞋掀开锦被上去,那双如玉般洁白无瑕的赤足露了出来,只很快就又被锦被遮住。

昌平抬眼,见他还那样立着,呆呆看着自己,侧头轻斥一声:“还不走!”

步效远本就喝了不少酒,那些人想看他醉倒出丑,上的又是烈酒,虽然已经过了大半夜了,只酒性此时却还未散尽,见她半倚在榻沿上侧脸过来,虽是在赶他走,只眼眸处映照了烛火,明媚得却似海棠盛开,心中一个激动,也不知道是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几步就闯到了她床榻之前,一把握住了她一只手,颤声问道:“我若是……若是都照你说的做,你往后可会对我好一些?”

昌平刚才无意间见他那样呆呆盯着自己看,依了她平时的性子,早就心头怒起了。只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约是刚骂过他一顿的缘故,竟也没怎么生气,只是说了句赶他走的话,本来以为他自然会离开了,没想到非但没走,一转眼竟到了自己跟前抓住了她手,问了这样的话。抬眼看向他,见他脸涨得通红,紧紧盯着自己,神情激动,连声音都在颤抖,又一阵带了酒气的男人味道朝自己扑面而来,一下竟连心都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下意识地用力甩了几下手,却是挣脱不开,他的手心又粗又厚,把她柔软的手紧紧包住。

“快放开我!你现在就是在争辩顶撞,第五条,第五条!还说自己照我说的做!”

昌平心慌意乱,朝他嚷了起来。

步效远一僵,手一松,昌平得了自由,立刻朝里爬了进去,回头见他还站在床前,定了定心神,睁大了眼怒道:“还不快走!”

步效远垂下了头,一只手还捏着那张纸,慢慢转过了身。

“等等!”

他突然听见她在身后又叫,心中一颤,急忙回头。

“我突然想了起来,还要加一条,对,再加一条!往后我这南苑,没我的准许,不准你进来,一步也不许进来!听见了没?”

步效远一个字也说不出了,怏怏出了屋子。见门口茯苓还在等着,看着自己的目光里似乎有点同情之意,一咬牙,朝她点头笑了下,大踏步往自己的正房里去了。

“步效远啊步效远,你这是怎么了!刚才竟然会做出这样冒犯她的事!”

步效远躺在床上,眼睛盯着自己头顶的方寸之地,心里一阵烦闷。

“但是……我宁愿她这样骂我,甚至是打我,也不想她丢下我一个人几天不会来……”

“她嫌我不会作诗对句,丢了她的脸面,明天起我就去学,总要让她满意了才好……”

步效远又回想了一遍她今夜刚刚给自己定下的诸多规矩,终于慢慢睡了过去。

***

一晃七八天过去了,这天午后昌平从宫里回来,问了下驸马的行踪,听说他还在书房里用功,可见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心中稍稍有些满意。想起刚才在宫中时明元女皇的吩咐,于是朝书房方向过去了。门外一个值守的家人见她过来,急忙推开了门,笑着说道:“驸马爷晌午吃过了饭,就在里面用功了。”

昌平嗯了一声,跨过了门槛进去。不看还好,一看,心里的无名之火就又冒了出来。

步效远面前的桌上倒是摊了本书,只是他并没在看,倒是趴那里在睡觉。

昌平恼火起来,顺手拿了桌上的镇纸,在他耳边的桌面上啪啪用力敲了几下。

步效远昨夜睡不着觉,半夜爬起来到院子里练了许久的刀枪,折腾到下半夜,筋疲力尽才淋了个澡去睡了,一早起来送了昌平到宫门外自己回来,现在坐下来看书。这些风雅的诗歌词赋,他从前本来就兴趣缺缺,现在不过是勉强在读,没翻两页一阵瞌睡就上来了,这才趴着打了个盹,没想到却被抓了个现行,耳边听到了爆豆似的啪啪响声,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等见到是昌平立在自己面前,柳眉倒竖,心中暗暗叫苦,立刻站了起来。

“原来你都是这样看书习字!看来还是要给你请个太学的师傅过来才好!”

“我……我前几天都很用心的,只是昨夜睡不着觉,起来练了会刀枪,刚才困头上来了,这才……”

步效远低声解释了起来。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练什么刀枪?”

“我……我睡不着……”

步效远脸微微红了起来,飞快看她一眼,低下了头去。

昌平见他异样,突然想起刚才在宫中只剩自己母女二人的时候,明元女皇问起了她和驸马成婚几日的相处之事,被自己搪塞了过去。心中微微跳了下,也不想说这个了,咳嗽了一声,这才正色说道:“我过来是告诉你件事。三天后陛下要到城外玄华宫避暑,你一道过去吧。”

15

15、十五章 。。。

昌平话说完,见他眼睛一亮,眉眼间像是起了丝欢喜的神色,心里就微微有些不痛快了,忍不住哼了一声:“我是不想你跟去的,只是陛下点了你的名而已。”说完也不去看他脸色,自己转身就走了。

步效远望着她背影,神色怏怏,只转念一想,能和她一起过去,心里还是隐隐存了几分雀跃,竟然有些像小时候盼望过年那样希望时日快点过去的感觉了。

***

三天转眼便过。

玄华宫建在城外之东,君山山系之下的一处狭长谷地上,四周群峰环绕,谷中清泉涌流、林野茂密,边上大片湖泊,名为烟波,冬暖夏凉。每年入夏,女皇就会携些近臣到这处行宫避暑。因为与帝都快马也不过大半日的路程,每日的国事奏折都有飞骑来去传送,并不耽误朝政。今年因为天热得快,所以比起往年出发得要早些。

天子车骑,浩浩荡荡。这天一大早,晨曦还没散尽,长长的车马队伍就朝着城东迤逦而去。

大皇子弗陵得了圣诏,携了皇孙姬循一道随行,二皇子弗贺因为身体有恙,女皇命他留在城中静养。

步效远骑在马上,边上是姬循和几个侍卫。昌平的马车就在明元女皇的车驾之后,距他几十步的距离。

皇孙姬循不过十岁,眉眼与昌平有几分相似,带了女孩的阴柔。不肯坐马车,只骑在一匹体型稍小些的马上,从出发后就紧紧跟在步效远的边上。

“姑父,我听侍卫说,那天在校场,你几下就制住了元世子,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刀。姑父,你的刀法是怎样练成的?教教循儿好吗?”

姬循看着他的目光里满是崇敬。虽然这崇敬来自一个男孩,只也叫他有些小小的羞赧,微微笑了下,说道:“你若是看得起我,我自然愿意教你。”

一匹白色骏马从他两人身边掠过,马蹄飞扬,朝着前面赶去。马上的男子一身白袍,宽大的袖摆随风飘摇,背影极是出尘。

今天出行,随行官员都按了各自品位列队而行,队伍虽长,却极有秩序。这个白袍男子不穿官服,却又这样越队而行,实在有些惹眼,所以步效远多看了几眼。

“不过一个以姿色博位的小人,这样招摇,真是可笑!”

边上姬循哼了一声。

步效远见他人虽小,刚才这话却说得老气横秋,忍不住看向了他,问道:“他是谁?”

“散骑常侍蘅信。出城到行宫的事宜,他是总管。”

步效远哦了一声。

“姑父,你还不知道他吧?我告诉你件事……”

姬循突然朝他招手。

步效远俯□去。

“你千万别让姑姑知道是我说的。”

姬循凑他耳边飞快说完,冲他咧嘴一笑,目光在阳光下微微闪动。

步效远抬眼看去,见那个白色身影已经纵马到了队伍前列,收住马势跟在了昌平的马车之后,心情一下低落了下来。边上姬循虽然还在与他搭讪,他却全无心绪,眼睛只是看着前面,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着。

傍晚时分,行宫到了。一场群臣夜宴过后,昌平被女皇叫住叙话,步效远独自回了他两人所住的别院。这里靠近女皇的寝宫,边上不远就是烟波湖了。

步效远看着这间卧房里的床榻,想起白日里姬循附耳对自己说的话,微微有些怔忪。渐渐月上东山,四周静寂一片,仍不见她回来,别院里只有几个粗使的下人。步效远突然觉得心烦意乱,抬头见月色皎洁,忍不住出了别院,沿着湖胡乱走了一会,见月光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万籁俱寂,只有湖水在夜风中轻拍堤岸,发出阵阵响声,心中这才慢慢觉得闷气大减。怕昌平回来了见不到自己又要恼怒,转身正要回去,突然听见远处一阵箫声传来,伴了水声,极是清越。

步效远不解音律,却也被这箫声吸引,走近了些,才看清一个白色身影立在湖边,衣袂随风飘动,出尘若仙。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蘅信。

“步驸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若不嫌弃,停留片刻,和我一道赏这月夜清风如何?”

步效远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蘅信朝自己走了过来,停在了几步开外之地。月光之下,发黑若漆,白衣似雪。

“步驸马少年英雄,黄武殿校场一战,扬名天下,蘅信钦佩万分。公主虽弱质女流,却侠骨丹心,一诺千金,与步驸马天作之合,又叫蘅信极是羡慕。一早就想当面向步驸马呈上我的恭贺,苦于没有机会,不想此时竟会偶遇。蘅信所愿无他,但愿步驸马与公主殿下从此凤凰于飞、和鸣锵锵。”

蘅信朗朗说来,姿态信雅。

步效远默默看着他。一种奇怪的感觉慢慢从他心里生了出来。他觉得这个名叫蘅信的男人,他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仿佛并不是说给他听的。他觉得后背仿佛有些异样,猛地回头,看见昌平身后跟着茯苓和余甘,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自己的身后,正冷冷清清地盯着自己和蘅信。

步效远心一跳,隐隐有些明白了。蘅信的那些话,其实应该是说给她听的吧?

“回去吧。”

昌平淡淡说了一句,已是转身离去。

步效远跟着她离开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吟叹:“生平最是烦忧处,箫声夜半却悠悠……”

***

“你去那里做什么?”

两人回到别院的卧室里,昌平坐在了椅上,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步效远,慢慢问道。她目光晶亮,神情冷寂,与前几天对他的态度判若两人。

步效远低声说道:“我不见你回来……,出去胡乱走了下,听到了箫声……”

“你知道他吗?”

她仿佛出神了片刻,这才慢慢问道。

步效远怔怔看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他,是吗?”

步效远心一跳,一种难言的滋味涌上了心头,慢慢垂下了头。

“不许隐瞒我!我最恨被人欺骗!”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动。步效远抬眼看去,见她眼中已经带了微微的愠怒,只是烛光映照中,却又仿佛有些凄楚。脑海中突然就又跳出了两年之前她在那扇月光窗影中朝自己走了过来时的样子。那时的她,仿佛也带了这样的一丝凄楚。

他的胸口一热,心酸涨得仿佛要爆裂开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是到了她面前,一腿跪了下去,膝盖顿地,紧紧地抓住了她手,仰头看着她。

“你干什么!”

昌平吓了一跳,睁大了眼低头看着他。

“我知道我人笨,什么都不会,配不上你。可是我会一心一意对你好!真的!我……我……”

还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但是都挤在了喉咙口,最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步效远涨红了脸,看着昌平脸上的惊异之色,突然觉得羞愧难当。

她是那样的高贵,集万千宠爱一身,怎么会看得上自己的“一心一意”?

刚才冲动之下的勇气渐渐消失了,他讪讪地松开了她的手,仍那样半跪在她面前,只是耷拉下了头,不敢再去看她。

“嗤……”

半晌,一声低低的笑声突然响了起来,仿佛珠子落到了玉盘之上,清脆而带了余音。

步效远抬头看去,见昌平竟抬手掩住嘴笑了起来,眼中波光盈转,映得一张脸明媚无比,一时看得又发怔了,呆呆不动。

“知道自己笨就好,还不是无药可救!”

步效远听见她骂了自己一声。只是这声音入他耳中,却仿佛来自阆苑琼池里的仙乐,无比动听。

他的心又怦怦跳了起来。

“今天坐了一天的车,累死了。好了,早些睡吧,养好精神,明天你还要随陛下林场狩猎呢。谁要听你这些叫人酸掉大牙的话!”

昌平伸了个懒腰,已经站了起来,自己上了床榻。回头见他还是那样半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眼睛一溜,随手就朝他丢了个枕头,步效远一把抱住了。

“睡我榻前踏脚上吧!”见他仍是不动,眉头一挑,“委屈你了?那你睡榻上,我睡踏脚吧。”

“不委屈!”

步效远急忙站了起来,到了她榻前的踏脚之上,躺了下去。

昌平俯身看他一眼,似笑非笑说了声“呆子”,已是摘下了钩子之上的床帘。

踏脚宽度正好,只是长度不够,步效远躺着,脚还挂在外面,帐子里面响起一阵窸窸窣窣声,知道她在脱衣盖被,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许久,耳边隐隐又听见了传来的低微匀称的呼吸之声,知道她睡了过去,这才放松了,自己侧身缩了起来,慢慢也睡了过去。

16

16、十六章 。。。

步效远这一夜缩在不及他一人长度的踏脚上,却是破天荒地睡得极好。夜深更重的时候,他醒过来一次。黑暗中听见距离自己仿佛不过一臂之遥的那沉静的呼吸之声,翻了个身,侧耳细听着,心中极是安宁,渐渐又入了黑甜乡。

昌平醒来,睁开了眼,见帐外微明,天快拂晓了,正要翻身再睡,突然想起了昨夜睡在自己榻前的步效远,心中起了丝好奇之意,按捺不住,终于悄悄趴到了床榻边沿,伸出小指勾开了帐子的缝隙,看了出去。

踏脚太短,步效远侧卧朝里,整个人弯曲在了一起,却睡得很沉。昌平这样看去,只能看见他的半张侧脸。浓黑的眉,挺直的鼻,略厚的嘴有些抿了起来,嘴角微微上翘,仿佛在梦中也带了笑。

这是昌平第一次仔细地打量他的长相。这样的睡颜,就像个孩子。她见过各种各样的年轻男子的脸,却是第一次在一个男人的脸上看见这样的宁静和纯和,甚至让她生出一种去捏住他鼻子不让他呼吸的调皮冲动,好容易才忍住了。突然见他眼睫扑动,眼皮动了几下,知道应该是要睡醒了,竟然做贼心虚般地吓了一跳,飞快地缩了回去躺下,闭上了眼睛,心也扑扑地跳了起来。

步效远习惯性地大早醒了过来,猛地坐了起来,这才想起了昨夜,一转头就看见帐子仿佛还在微微颤动,愣怔了半晌,终于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到了走廊之上,这才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舒活下有些僵硬的筋骨。

昌平闭上眼睛,侧耳听着帐子外的动静,听到响起了开门声,知道他出去了,这才又睁开了眼,吐出了口气。心里却是微微有些怪异,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她平时这时候必定还是拥被高枕而眠的,只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步效远的缘故,竟然睡不着了。一个人在宽大的床榻上翻来覆去,眼看天色越来越亮,耳边已经听到了啾啾的鸟鸣之声,干脆掀被起身了。

“驸马去哪里了?”

侍女进来伺候梳洗的时候,昌平状似随口问道。

“驸马一早起身就到了后园操练。前些时候在府中的时候也是每日这样。”

茯苓应道。

昌平哦了一声,不再做声。

早起练武是步效远多年养成的习惯,即使是前两年做伙夫的时候也一天不落,到了这里自然不会躲懒。练了一会长枪,热了起来,习惯性地把外衣一脱,又继续练了起来。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见朝阳已是东升,这才收住了势,转身正要准备回去,愣住了。他看见昌平穿了套嫩绿的裙衫,亭亭站在园中的一架白色花藤之下看着自己,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了。

步效远意外,慌忙正要过去,低头突然看见自己还没穿回衣裳,正犯了她前几天刚定下的那诸多规矩中的第一条,怕她责备,扯了搭在架子上的衣服,手忙脚乱正要穿回去,不料她眉头一皱,远远嗤了一声:“浑身汗津津的,不去冲个凉,就这样穿回衣裳,你不难受,我看着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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