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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池这几日似乎忙得很,竟比她们母女俩起的还要早,只哥哥这会儿还在睡着。意映房间逼仄,便在养母房里梳妆。
秦氏闻言笑着转身去了意映房里。
意映放下梳子,目光一闪。
少顷,秦氏拿着一对翠绿的耳环回来了。意映却没戴上,反倒是走到秦氏旁边小心地帮她戴上了。
“这耳环衬您这身衣裳真是极好。”
秦氏愣了愣,少顷感动地拍了拍意映的手。
她对着尚在半梦半醒状态中的周朗叮嘱了几声,周朗模模糊糊地应了,她无奈地摇摇头,便挽了意映一同出了门。
她们此次去的是京城最繁华的南街。
南街鱼龙混杂,有卖烧饼的小贩,有做泥人和糖葫芦的手艺人,有香传十里的面摊,更有米铺,酒楼,绣楼和几乎占据半条街的首饰店。
所以,这里既可能出现身无长物的乞丐,也可能出现富贵滔天的世家公子哥儿和小姐。
因还没用早饭,秦氏和意映便先找了家生意不错的面摊吃了一碗面并一些小吃。
吃完饭,她们开始沿着街一家店一家店地逛。
先进的是一家绣楼。绣楼有两层,一层主要有种类繁多的花样子,精致小巧的绣屏,还有一些不甚名贵的衣服缎料,二层则精心摆放了各式各样的名贵衣料,墙上还挂了三四件精致的成衣。
她与秦氏在一楼转了转,没看见什么合意的,便一同上了二楼。二楼楼梯口候着一个小伙计。
那小伙计打量了她们一下,笑吟吟地上前指引:“太太和小姐这边请。”二人闻言不由相视一笑。
“不知道二位是想看些绫罗绸缎还是成衣?”小伙计边走边回头问道。
“自是绸缎,成衣样式太少了些。”秦氏笑道。
“那您可赶巧了。我们绣楼刚进了一批新货,有孔雀罗,绫纹花罗,销金彩缎,透背缎,还有蜀锦和织金锦,样样都是颜色亮丽,轻柔舒适,质地光滑,您看看,哪样的最合您的意?”伙计已走到一处摆放着各种绸缎的架子前,滔滔不绝地为二人介绍着。
意映亦走上前去,盯着一匹锦缎细细地看。那是一匹织金锦,仔细看它的金线显花处,还能瞧出变化的斜纹来,主体纹样是凤眼团花,穿枝莲补充其间,线条流畅,绚丽辉煌,当真是精品。
秦氏也走过来细细地看,忍不住呼出声赞叹:“这料子可真不错。”又为难道:“想来一定很贵,我们在府里也万不能穿得这样显眼,还是瞧瞧别的吧。”想要劝住意映的样子。
意映展颜笑了笑,她倒不是看中了这匹缎子,前世比这还名贵许多的衣料她摆了满满一柜子,她只是在想,秦氏若是穿上,定然很好看。
不过这样的衣料她们如今虽也买得起,却也太过奢侈了,当下也没再瞥一眼,跟着秦氏去看别的料子了。
秦氏面上有些愧色,拍了拍意映的手,欲言又止。
“那料子只是好看,穿在我身上却并不相宜,我只是看看罢了。”意映笑着挽了秦氏的手。
秦氏这才放下心来,又与女儿一起挑了一匹湖蓝色满地花的杭绸并一匹樱草色织方胜暗纹的彩缎定了下来,待得回来之时再取走。
刚出了绣楼的大门,去听见一阵喧闹声。
第十九章 南街小记(1)()
许多人围在附近一家小银楼门口,指指点点地说些什么。秦氏和意映本都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见这样的情景只想避开了去,也就没去瞧,径直准备离开。
“你们欺人太甚,这玉镯分明是我的,只让你瞧一眼便成了你的?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
意映脚步顿了顿,这声音,有些耳熟。
她不由停下来往人群里张望。秦氏见她停下,也不解地住了脚步。
她个子并不算矮,踮起脚来看恰好能看清被围在里面的人。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眉目清秀,身上穿一件半旧不旧的细布衣裳,此刻被好几个穿着同样服饰的人紧紧地拽住,眼睛里满是怒气。
那少年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身材发福,穿着看上去有几分体面。他闻言哈哈大笑,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目带不屑:“你瞧瞧你穿的那身衣裳,怎么可能拿得出这样的玉镯来?分明就是从我们店里偷来的。”还对着周围的百姓道:“大家说,是不是?”
意映这才注意到那少年手中紧紧握着的东西。那是一件翡翠雕凤纹手镯,材质因距离看不真切,但她记得那个镯子,前世她看定安公夫人江氏戴过,似乎是说,向来是传给连家宗妇的……
怎么会在这里?
人群嗡嗡作响,有人道这翠玉银楼的马老板本就是个贪财的,见那玉成色好想自个儿昧下来也指不定,也有人说那拿着玉的小哥儿穿的也太寒酸了点,怎么看都不像是他的,说是偷得也不无可能……
那少年越发气急败坏:“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讲理?青天白日的,你要强取豪夺不成?”
“小哥儿你这话就说错了,本就是我的,怎么叫夺呢?”马老板皮笑肉不笑,目光一闪。
意映一听这话,也生出几分怒气来,正待上前说些什么,却被秦氏拉住了胳膊,回头一瞧,见秦氏满脸的不赞同。她正要开口劝服秦氏,却听见一道温醇的声音响起。
“连生,你怎么在这里?”一个穿着鸦青色团花暗纹直缀的少年从人群中穿过,眉头微皱地问那拿着玉的少年。
“少爷,我……”持玉少年见来人有些吃惊,继而羞愧地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连生?意映笑了,果真如此,她再仔细瞧那剑眉星目的少年,可不就是未来的定安公连靖谦?
“少爷?你是这人的主子?”
“正是。”连靖谦微微地笑。
“你既然来了,便把你家的狗领回去,把我们银楼的玉镯留下来,我便不与你计较了。”那马老板上下打量了连靖谦一番,暗道:这小公子穿的虽不错,却也仅仅是不错,相必只是个富家子罢了,这样好的玉镯,不是极有权势的人家哪里拿得出来?便真的是他的,待他拿了这玉镯献给珍宝阁的方掌柜,有了他撑腰,也不惧。
他越想越得意,胆子也大了起来,忍不住又出言羞辱了那持玉少年。
连靖谦和意映俱是一愣,二人都没想到这个马老板胆子这么大。
连靖谦瞬间明白了事情始末,眼中渐渐聚集了怒气,冷冷地盯着他。马老板却浑然不惧,翻着白眼。
意映终是轻轻拂开了秦氏的手,忍不住上了前去。
“你是什么人?”马老板突然看见一个生得十分漂亮的小姑娘走上来,有些愣神,又想到马上要入手的好处,猛然戒备起来。
那小姑娘却越走越近,最后站在他们几人中间,用只有他们听得见的声音说了几句话。
马老板听后瞪大了双眼,有些惊惧,面上生出退意来。连靖谦也很是吃惊,用惊疑不定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片刻后,连靖谦看了看僵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的马老板,主动递了梯子:“马老板,今日的事想必是误会,兴许你们店里有件同这个相似的。”
“对对对,公子说得对,我先前没仔细瞧,竟是看岔了,真是对不住。”马老板正愁不知道怎么下台,却见先前被他羞辱的二人主动给了他台阶,微微一愣,继而转变态度,打了个哈哈。
围观的人见他如此,嘁了一声也都散开了。
“公子好度量。”意映忍不住叹了一声,一如前世,从不斤斤计较。
“姑娘谬赞了,同这种人争论,不过多生出无端的事情罢了。方才,多谢姑娘了。”连靖谦开口道了声感激,声音和煦温润,如沐春风。
“不过,姑娘当真是珍宝阁的人?”三人离了那银楼几步,连靖谦饶有趣味地看着她问道。
“那倒不是,不过有几分了解,唬一唬那老板罢了。”意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出言提醒道:“公子若要典当这玉镯,还是去些大银楼吧,这种小商小贩的只会想尽办法地贪人钱财,价也不会给的很高。”
“原是如此,谢姑娘提醒了,我们二人还有事,便就此别过了。”连靖谦作了个揖,转身离去。
连生慌忙跟上,面上惴惴。
待得与意映她们拉开了一段距离后,连靖谦停了下来,虎着脸盯着连生。
连生方才出了一身冷汗,缓过神后只觉得十分内疚,差一点,这么重要的东西便要被那黑心的马老板昧去了。
因而苦着一张脸道:“主子我错了,我不该把这镯子拿到那种小银楼去典当的……”
连靖谦愣了愣,这连生对那姑娘的话倒认同的快,往日里要他认个错总是要扯到十万八千里远,也找不到根源上去……
他仍虎着脸:“你为什么要去这翠玉银楼?”
“主子不是说不能引人注目吗?所以玉佩让小的来典当,小的想,那银楼自然也要是找小一点的好,这样才不引人注目嘛!”连生委屈道。
果然,他只是面服心不服,知道错了还是不明白哪里错了。
连靖谦不由扶额,这连生分明还长自己一岁,整日却没个正型。
第二十章 南街小记(2)()
“这玉镯当年有不少人见过,祖母说我与祖父生得极像,若我去典当,难免会引人猜想身世,因而才派了你去。
“可我们卖这玉镯终究是为了钱,你去那旮旯里找一家店随随便便卖掉,别人不坑你才怪。”连靖谦觑了他一眼,还算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还不是主子你没说清楚?”连生小声嘟囔道。
“……什么事都让我一一告诉你,倒不如我自己去办呢。”连靖谦白了他一眼。
连生终究因为差点赔了连家传家宝等级的东西有些心虚,也不再顶嘴了。但紧接着又想到了什么,笑嘻嘻地道:“不过少爷,您说那小姑娘当真是珍宝阁的人吗?”
他还没开口,连生又自顾自地道:“小的瞧着倒不像,那姑娘倒是像极了二老爷书房里挂的仕女图里的人……”
“……你是想说她像是大家闺秀吧?”连靖谦接口道。
他也觉得那女子不像是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人,可她对珍宝阁却那样了解。
寻常人只知道珍宝阁是京城第一大银楼,里面的东西是一等一的珍品,只有有钱人才买得起。
可他进去瞧过之后,却发现了几件先帝原先赏给连家的东西。当年连家出事,家产尽充国库,先不说是已经入了国库的东西,单说是御赐之物便不可能出现在民间。
如此说来可能性只有一个这珍宝阁,背后是与皇家有关的。
因而他方才听到那一番话,才会如此吃惊。
“马老板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那女子得体地笑道,“您当时能在南街开店,可别忘了是受了谁的庇佑,方大掌柜可是向来见不得这样的手段的。”
“况且,”她草草扫了一眼店内,面含讥讽,“您这样的小店若能供得起这价值几千两的玉镯,您也不至于还缩在这么小的店面做生意了。”
马老板听到前一句是已面带惊恐,颤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珍宝阁的事情的?”
“我在里面做事,哪里能不知道?”她淡淡地笑,一脸平静。
那马老板便信了八分,他适时地找了个由头,事情也就解决了。
只是那姑娘却让他看不透,他不信她是珍宝阁里的人,可她偏偏对珍宝阁和外面的银楼的关系如此清楚,还能一眼看出他这玉镯的价值,当真不凡。
难道,她是珍宝阁大掌柜的亲属?他胡乱猜测了一番,没有头绪,也不再多想,带着连生去做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另一头,意映看着他们离开,微微一笑,前世自己欠了他许多人情,这次能帮上忙,心情着实不错。
转过头见秦氏还站在不远处等着她,目含担忧,忙上前去挽了她的手,将这一番事说了清楚。
当然,关于珍宝阁的事自然不能说。
“这倒也是一桩善缘,”秦氏听罢也很高兴,又道:“那两个人怕是外地人吧,听着口音不太像京腔。”
意映点了点头。如今倒真算得上是外地人了。
连靖谦幼时便因为景宁政变随祖母逃出京去,在外隐姓埋名多年。按照前世的记忆算算日子,现在他们约莫是刚进京,还没进长信侯府,这玉镯,想来是为了也一同来到京城的祖母的日常起居吧。
方才为了威慑那马老板,她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搬出在这南街乃至京城珍宝行首屈一指的银楼——珍宝阁。
不过,她撒的这个珍宝阁的谎,倒并不全是假话。珍宝阁原先入驻的时候,本是要将这些不入流的小银楼统统赶走的,但南街繁盛,店老板们又岂愿丢了这养家糊口的所在,换一些细末银子呢?
几番交涉之后,定下一条规矩来,凡是南街的银楼,每月都得进献一成的收入给珍宝阁,并且要守一些珍宝阁的原则性规矩,这不以任何借口欺压任何身份的客人便是其中一条,这是珍宝阁的方大掌柜亲自定下来的。
简而言之,南街的小银楼们算是归在了珍宝阁麾下,每月交供奉,作为回报,珍宝阁会负责店铺的安全问题,免遭盗匪之害。
外行人一般只知他们之间的隶属关系,这些规矩什么的一概不知。
这些年来珍宝阁越办越红火,方大掌柜也渐渐不怎么管事了,那些规矩也渐渐被人淡忘。是以青天白日地,那马老板却敢临街强取豪夺。
当年一同“入阁”的十几家银楼这几年来纷纷收不抵支,关门大吉,余下的几家都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因而那马老板一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子说起那旧规矩,心知不是其余银楼的人,便有几分怀疑是珍宝阁的人。
他心里清楚,但凡那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方大掌柜听到了半点风声,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等到意映亲口承认是珍宝阁的人,马上吓得脸色苍白。
珍宝阁当年立下的条约,虽然看上去是合作共赢,其实也带了八分霸道的意味,而意映对其的了解也并非巧合,皆是因为——这珍宝阁,本就是敏元长公主出嫁时,当今暗地里许给她的嫁妆。背靠皇族,哪里有不兴盛的道理呢?
她前世酷爱玉石,认祖归宗之后便常来这珍宝阁品玩玉石,一来二去和那方大掌柜也十分熟稔了,方大掌柜便会时常同她讲些珍宝阁的旧事,这些个规矩,她也是顺便听了一耳朵。想不到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珍宝阁……她心中暗念这个名字,手中攥紧了腰间的荷包:今日要再向你借一回力了。
“娘,我们去珍宝阁看看吧,我还从没去过呢。”意映笑嘻嘻地对着母亲道。
“珍宝阁?”秦氏有几分为难,“那里面可都是贵重东西,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买得起?”
秦氏向来勤俭持家,不该多花的银子一分也不会多花,更不论去这物华天宝的极奢之地了。
“不买,女儿只是想看看。前些日子女儿从小姐的书房里借了几本玉石鉴赏的书,倒觉得颇有趣,如今能看见实物了,怎么也要去瞧上一瞧才是。”意映目含几分期待地望着秦氏。
“好吧好吧,只许看看,可不许学那三岁小童哭着喊着向我讨要啊。”秦氏半开玩笑道。
“嗯嗯。”意映连忙点了点头。
母女俩便向着南街的另一头去了。
第二十一章 银楼秘事()
意映看着他们离开,微微一笑,前世自己欠了他许多人情,这次能帮上忙,心情着实不错。
转过头见秦氏还站在不远处等着她,目含担忧,忙上前去挽了她的手,将这一番事说了清楚。
当然,关于珍宝阁的话自然不能说。
“这倒也是一桩善缘,”秦氏听罢也很高兴,又道:“那两个人怕是外地人吧,听着口音不太像京腔。”
意映点了点头。如今倒真算得上是外地人了。
连靖谦幼时便因为景宁政变随祖母逃出京去,在外隐姓埋名多年。按照前世的记忆算算日子,现在他们约莫是刚进京,还没进长信侯府,这玉镯,想来是为了也一同来到京城的祖母的日常起居而想出手的吧。
方才为了威慑那马老板,她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搬出在这南街乃至京城珍宝行首屈一指的银楼——珍宝阁。
不过,她撒的这个珍宝阁的谎,倒并不全是假话。珍宝阁原先入驻的时候,本是要将这些不入流的小银楼统统赶走的,但南街繁盛,店老板们又岂愿丢了这养家糊口的所在,换一些细末银子呢?
几番交涉之后,定下一条规矩来,凡是南街的银楼,每月都得进献一成的收入给珍宝阁,并且要守一些珍宝阁的原则性规矩,这不以任何借口欺压任何身份的客人便是其中一条,这是珍宝阁的方大掌柜亲自定下来的。
简而言之,南街的小银楼们算是归在了珍宝阁麾下,每月交供奉,作为回报,珍宝阁会负责店铺的安全问题,免遭盗匪之害。
外行人一般只知他们之间的隶属关系,这些规矩什么的一概不知。
这些年来珍宝阁越办越红火,方大掌柜也渐渐不怎么管事了,那些规矩也渐渐被人淡忘。是以青天白日地,那马老板却敢临街强取豪夺。
当年一同“入阁”的十几家银楼这几年来纷纷收不抵支,关门大吉,余下的几家都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因而那马老板一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子说起那旧规矩,心知不是其余银楼的人,便有几分怀疑是珍宝阁的人。
他心里清楚,但凡那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方大掌柜听到了半点风声,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等到意映亲口承认是珍宝阁的人,马上吓得脸色苍白。
珍宝阁当年立下的条约,虽然看上去是合作共赢,其实也带了八分霸道的意味,而意映对其的了解也并非巧合,皆是因为——这珍宝阁,本就是敏元长公主出嫁后,当今暗地里补给她的嫁妆。
这桩事她也曾听母亲略略提起过,似是当今当年做了一些愧对她的事,一直无法释怀,加上爹娘成亲时于贵妃还掌着权,自然谈不上风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