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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马文才-第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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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我绑来的那人。他在糖坊里,其他工匠对他很恭敬,应该是管事的。”

    “你果然是个肮脏下等货色,没眼色的瞎眼东西,这是士族清官的官服!”

    萧宏一见这少年就气笑了。

    “清官非上品士族不得担任,哪个清品士族会做工匠的下等活儿?明明是去要糖的被你绑回来了!还好你没有太蠢,要是把马文才绑回来了,该死的就是你了!”

    他消息灵通,知道现在正当红的“天子门生”马文才额间有一颗红痣。别人不知道那红痣怎么回事,他却是亲眼看着自家兄弟抱着夭折的孩子哭到昏过去的,哪里会愿意在这个风头上绑回马文才?

    听到“马文才”几个字时,跟过来的江无畏突然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可想了一会儿也想不起来,只当是自己曾经的恩客之流。

    可当她看到杂物间里被绑在那一脸惊恐的祝英台时,她却轻轻“啊”了一声,掩住了自己的嘴。

    萧宏看到被绑来的不是秘书郎马文才就松了口气,随便挥挥手,示意吴法寿动手:

    “处理的干净点,尸体千万别被发现了!”

    吴法寿点点头,随手从杂物间里抄过一把火叉,面目狰狞的向墙角的祝英台逼去。

    从头到尾,祝英台都听得清清楚楚,事实上她到现在都懵着不知道怎么回事,等绑他来的人要杀自己了,她拼命地挣扎了起来。

    可惜临川王府这几个都是没人性的,杀人和杀鸡也差不了多少,眼见着祝英台就要葬身刀下,却见江无畏表情挣扎了一会儿,突然一把推开了弟弟。

    “不可!”

    ***

    国子学里,被傅歧和马文才一左一右钳制住的孔笙,突然掩面痛哭。

    “马文才,不是我泄露的,我只是说你在京中有个别院,我没想到他们会直接去抢啊!”

    “到底怎么回事!”

    马文才抓住他的手臂。

    “你怎么会和临川王府搅和在一起!”

    孔笙本就不是什么心志坚定之人,被马文才这个苦主厉声一喝,就将什么都倒了个干净。

    原来他到了国子学之后,既不像褚向、傅歧这般原本就是京中人士,又不像马文才有奇遇,加上孔家在京中还有其他出息的子弟并不能将资源向他倾斜,他过的其实并不那么如意。

    之前花了不少力气弄来的咏桂诗,因为马文才一篇“祥瑞论”打了水漂,若说对马文才没有怨气,那一定是骗人的。

    但因他老实的性子,也谈不上什么恨意。

    就在他渐渐被边缘化又没有什么法子好出头的时候,国子学里有个次等士族出身的学生找上了他。

    这学生的父亲是临川王的嫡系,给他指了个好路子,说是临川王的宠妾爱吃冰糖,只要他找马文才要些冰糖来献给那个宠妾,就可以搭上临川王的路子,打入他们这群官宦子弟的圈子。

    马文才做出糖后也给了孔笙一匣子,孔笙将糖给了那人后他们又要,马文才那时候接了鸿胪寺的订单暂时停止了供糖,他哪里好意思再找马文才要,只好推辞。

    就在某一天下午,那国子生带了一个长相凶恶的男人来找他,说那人是临川王宠妾的弟弟,向他询问马文才放糖的地方,要亲自去买糖。

    孔笙一来不愿意得罪那国子生,二来害怕那男人的凶悍,被连问带逼的,透露了马文才在京中还有个别院的消息。

    这还是来京的路上马文才无意间说的。

    他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要制糖,留那个别院是为了好和裴家联系,也是多个落脚的地方,孔笙羡慕他在家中是独子资源独享,就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将马文才的产业泄露了之后,孔笙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又不敢告知自己做出的事情,只好盯着马文才那院子,唯恐出什么大事,所以才有了游侠儿发现孔笙盯梢的事情。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临川王那些人不是去买糖,而是直接下手抢。

295 救援行动(上)() 
    孔笙这个人是会稽学馆里公认的“老好人”;从不与人为难,即使是庶人冲撞了他或是向他请求什么,他也好声好气。

    他是非常害怕和人起冲突的性格,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抗别人的恶意,换句话说,很容易就屈服了。

    但他也确实是不存恶念的;这才更让人生气。有时候老实人作恶,比去恶人作恶;几乎无法让人无法提防。

    从孔笙那里,马文才得到了几个关键信息。

    首先;看上他家白糖的;很可能不是临川王本人;而是临川王那个宠妾,或者干脆就是那个宠妾的兄弟。

    其次,国子学里有不少临川王一系的官宦子弟;这些人很大可能充当临川王在国子学的眼线;那游侠查到的好几个国子生在的人家,有可能就是想从他那找到糖,好去讨好那什么宠妾。

    至于孔笙为什么会害怕那个叫吴法寿的“小舅子”,是因为孔笙他在国子生里打听过;这个叫吴法寿的人原本就犯过入室杀人抢劫的大罪;后来逃入了临川王府;萧宏拒绝把他交出来。

    御史上本参他包藏杀人犯;然而皇帝徇私;这件事被按下了,于是这吴法寿一直逍遥法外。

    对方的姐姐是萧宏的宠妾,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孔笙被这样的人逼迫,也只能有什么说什么。

    有了这些消息,马文才知道突破的关键在那个宠妾身上,而不是萧宏。

    得知不必和临川王直接交手,马文才和傅歧都松了口气,这临川王淫/威如此,实在是让人愤然。

    “我们在国子学,要查那个宠妾没那么方便,得去找梁山伯。”

    马文才对傅歧说:“他已经向御史台投了行卷,听说几个主官都很满意,下个月就要走马上任了。御史台既然参过那个吴法寿,就必定留过他的案底。”

    两人一刻都不敢耽搁,向国子学的学官告了假。那学官也听说了他家产业被临川王抢了的事情,半是同情半是怕惹事,直接让他安心处理好私务。

    到了裴家的客店,马文才和傅歧都是一愣。

    客店后门的巷子里停着一辆牛车,上面有展翅的仙鹤标志。

    太子所属的车马称为“鹤驾”,只有太子府上才能用这样的牛车。

    马文才并不知道祝英台经常坐这样的牛车“上下班”,倒是傅歧“啊”了一声,猜测道:

    “难道祝英台出事的消息传到玄圃园了?”

    马文才满脸疑惑的和傅歧一起跨入院中,只见梁山伯一身青衫、满脸脂粉的在接待什么人。

    听到院子门口的动静,几人一齐向马文才看去。梁山伯见是马文才来了,迫不及待地问:

    “马兄,你来的正好,昨天她派人送了信来,说是去你那暂住一晚,我以为她直接去玄圃园了,可现在已经中午了,这位秦主簿却说英台都没有去书阁。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梁山伯毕竟是假死之人,为了避免撞上认识他的人,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自然也不知道马家糖坊被袭的事情。

    见到来了几个国子生打扮的士生,那秦主簿也松了口气。他倒不是瞧不起梁山伯,只是对方妆容怪异举止扭捏,他年纪大了,实在是接受不了。

    “我是玄圃园书阁的主事,我姓秦。今天不是祝令史休沐的日子,可是她却没来,加上昨天他那兄长和三皇子在园中起过冲突,我担心他回来后会受到兄长责罚,所以亲自来了一趟。”

    秦主簿向马文才几人说明情况。

    这事本不需要他亲自来,可是以祝英台的士人身份来算,她的工作能力在整个玄圃园里都是出类拔萃的,他实在是不想损失这么个好的帮手。

    “三皇子和祝英楼起了冲突?”

    马文才奇怪道:“他怎么敢顶撞三皇子?”

    那可是个连他衣服都要扒掉的主儿。

    “三皇子平日里爱微服在玄圃园看书,和祝小郎以文会友结为了好友,你们不知吗?”

    秦主簿啧啧称奇,难道祝英台昨日就没有回来,什么都没说?

    他解释道:“昨日祝大郎来,怕是和小郎有什么误会,想要动手,三皇子担心小郎的安全便冲了出去,显露了身份。这情况有些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今早三皇子来玄圃园找英台,发现他没来园里,便让我来找。”

    秦主簿担心马文才几人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便抬出了三皇子。

    三皇子和祝英台是好朋友?

    马文才心头一动。

    “不瞒几位,祝英台确实是出事了。”

    马文才表情苦涩地开口,“昨日祝英台到我家糖坊去拿糖,恰巧遇见临川王府的人来抢劫,当时一片混乱,英台被他们掳走了。”

    “什么?”

    “什么!”

    闻言,秦主簿和梁山伯都是骇然。

    秦主簿就是建康人士,在太子府上任官十几年,自然知道临川王府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大惊失色;

    梁山伯更不必说,梁父之死就是因为一本册簿,而修改士册以谋利的便是临川王。他几次几乎死于对方之手,早就立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扳倒这个奸王,所以才一心要进御史台。

    御史台里诸多官员早就对临川王不满,让他写弹奏之事便是为了考验他的性情,两边都对萧宏不满,当然是一拍即合。

    “今早我打探了下消息,又和糖坊的护卫确定过劫匪的长相,确定英台是被临川王府的吴法寿劫走了。只是我来建康时日太短,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救英台的法子,既然三皇子在玄圃园……”

    秦主簿以为马文才想请三皇子出手,当即出声拒绝:“临川王府的事,即便是三皇子也不好插手。”

    “阁下误会了。”

    马文才向秦主簿一揖:

    “不敢劳烦三皇子,只请阁下帮我向三皇子讨个东西,好让我去救英台。”

    秦主簿皱眉:“什么东西?”

    马文才比划了一下。

    “一方印着谢举谢使君印鉴的方帕。”

    ***

    知道祝英台出事后,梁山伯也坐不住了,所有人都动作了起来,想办法去打探消息。

    傅歧自是不用说,直接回了家磨他父亲去了;梁山伯去了御史台,希望能探听到这个“吴法寿”的底细;

    马文才坐镇裴家的客店,请裴家的游侠想法在建康暗中召集认识的好手。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真没办法捞出祝英台,便在临川王府旁一直盯梢,等吴法寿出门就把他绑了来,用他向临川王那宠妾交换人质。

    至于三皇子那边,秦主簿虽然答应了会替他去讨信物,可对方毕竟和自己有过节,他只希望这件事能够顺利,却不会把希望全放在这上面。

    那三皇子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会不会为祝英台这么新结交的朋友得罪临川王还难说,但想来只是要回谢举给他的信物,应该不难。

    那方帕子代表了乌衣巷主对马文才的一个承诺,如果帕子回来了,不到万不得已,马文才不想用它。

    可如果情况紧急,祝英台的命自然是要比什么承诺要重要。

    他们分头行动,打探回来的消息很快,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傅歧像是有了什么大发现一般,欢喜雀跃地进了屋。

    “马文才,你可知道那临川王的宠妾叫什么!”

    他是个藏不住话的,还没等马文才问,便自己先说了出来。

    “叫江无畏!马文才,是船上那个江无畏!”

    离他们去浮山堰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一开始马文才还没想起是谁,等傅歧说起“船上”,他立刻就想了起来。

    无他,那女人实在太妖冶了,马文才这个童男子活了两辈子,也没有见过那样的尤物,傅歧也是如此,所以才对她印象深刻。

    “江无畏的兄弟,怎么姓吴?”

    马文才一怔。

    “吴是她的本姓,江无畏是她入了伎籍后,官府给改的名字。”

    说话间,梁山伯也探到了消息,走入屋中,“当初调教她们的嫲嫲姓江,那一批女子都改了江姓,她原名吴薇。”

    比起傅歧查到的那些消息,梁山伯知道的就要仔细地多:“御史台那边知道吴法寿抢了鸿胪寺要的糖,便将吴法寿的底细告诉了我。那吴法寿本来在建康做苦役,江无畏得宠后他恢复了自由身,但一改籍就杀了之前的役主全家,又抢了他家的钱财,逃入临川王府。”

    “如今他借着江无畏的幌子在京中大肆敛财,人送混号‘无法无天人面兽’。江无畏倒不曾作恶,只是性好享乐,日子过得很是奢侈无度……”

    不过临川王是什么人?

    她再怎么奢侈无度,临川王也养得起。

    “马文才应该也知道了,江无畏就是我们在江里救起来的那个畏娘,徐之敬还替她治过病。”

    梁山伯比起之前惊慌失措的样子已经轻松了许多,显然打探到江无畏的来历让他安心了不少。

    “话虽如此,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马文才一句话打断了他们的幻想:“江无畏也许都不知道自己兄弟抓回来的是谁。祝英台很可能没见到她,就已经遇到了不测。”

    他这话如此残忍,梁山伯当即脸色一白。

    “那怎么办?我们想办法去求见江无畏?”

    “她现在是临川王的宠妾,不见得会愿意见到‘故人’。你别忘了她是什么出身,如果被临川王误会了和别人旧情难了,恐怕还能不能固宠都难说。”

    马文才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除非,有什么理由必须一见……”

    “那个吴法寿和江无畏那么贪财,用钱贿赂行不行?”

    傅歧突然道。

    霎时间,马文才和梁山伯齐齐向傅歧看了过去。

    “不行就不行嘛,干嘛瞪我!”

    傅歧抓了抓头。

    “我就随便说说……”

    “不,不是瞪你!”马文才欣喜道,“我们想的太多,反倒忘了最容易的办法。傅歧,你真是聪明!”

    说罢,他站起身,问门口守着的细雨:“细雨,上次陈霸先给我们的珍珠还在吗?”

    细雨一愣,连忙躬身回道:“那珠子太过惹眼,不敢随身携带,存在了裴家的库里。”

    “速速去取来!”

    “是!”

    梁山伯也明白了马文才的意思,喜上眉梢,“你可是想用献宝的名义,求见江无畏?”

    陈霸先赠与的那颗珍珠,不但色彩明亮,更难得的是浑圆硕大,这么一颗珠子,无论是做成坠饰还是簪子,都足以夺人心神,没有女人会不为之倾倒。

    “不是我。”

    马文才打量了一眼涂脂抹粉的梁山伯,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微笑。

    “是你。”

296 救援行动(中)() 
    临川王府。

    被阿姊一声“住手”打断;吴法寿果真停住了手,迟疑地回过头。

    临川王虽然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却害怕看杀人,此时掉头准备往外走了;可江无畏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拉住了他的手臂;指了指里面的祝英台;娇笑道:

    “王爷,你看这小孩,是不是个做女人的好苗子?”

    听到这般匪夷所思的话,屋子里几人却好像都已经习以为常,只随着畏娘的手势看向祝英台。

    如果忽略那一脸惊慌的话……

    临川王犹豫了一下,走进杂物间里;向着祝英台弯下腰;伸手抚摸了下她的脸。

    “没有涂脂粉?”

    他惊喜地又摸了一把。

    “酥滑如雪,肤白唇红,竟是天生……”

    祝英台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蛇舔了几口,身子往后微微一缩。

    此时她已经认出了面前这女人是谁,心里没有之前那般害怕。

    这是她在船上救过的那个畏娘;临走前她将马文才给她的玉转赠给了自己,约定日后若有出头之日;必将报答。

    到了古代以后;这江无畏还是她第一个成功救下了的人;所以那块玉她一直佩在身上;用作压袍角的装饰。

    见所有人都背对着自己;江无畏暗暗给祝英台做了个“安心”的动作,希望她不要太害怕。

    “体格娇小,骨架纤细,四肢修长……”

    此时临川王的手已经从祝英台的脸上移到了肩膀、手臂,眼神已经不是惊喜,而是狂喜。

    “自褚家那孩子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这种浑然天成的极品了,极品呐!”

    眼见着他那手越来越往下,祝英台的表情也越来越恐惧,江无畏妖娆地上前,手臂攀上临川王的脖子,向临川王耳边吹了口气,不依道:

    “王爷,你这是有了新人,就要冷落畏娘了吗?”

    她这一吹,吹得萧宏毛孔舒张,整个人一哆嗦。

    “谁都越不过你去!”

    萧宏笑着揽住畏娘。

    “要不是你眼尖,我就差点让那下贱货杀了个好苗子。最难能可贵的是这孩子出身士门,身上没那种轻鄙之气,想来再□□一下,就是我那金雀台里的魁首了!”

    对于祝英台,萧宏就像是爱好古董的人捡了个漏,但对于江无畏,他是真的疼到了骨子里,一点都舍不得她生气。

    被骂下贱货的吴法寿面无表情,旁边的萧正德有意讨好父亲,笑着说:“看他这身官服,也不像家大势大的,否则就不该是令史而是秘书郎了。父亲既然喜欢他,就把他收到金雀台去吧。若是有人说什么,就都推到儿子身上……”

    “孽子,本来就是你惹的祸!”

    萧宏没好气地瞪他,回头看了眼祝英台。

    虽然知道留下她是个麻烦,可确实舍不得祝英台这样天生适合扮女装的人,最终还是贪欲占了上风。

    “那就把他送去金雀台吧。”

    “王爷,你要这么把他送去金雀台,怕是全府的人都知道府里绑了个小官回来。我看啊,就让我和阿弟守在这里,先拿两套衣服来给他换上,再送去金雀台。怎么也得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是不是?”

    畏娘抚着萧宏的腰背,压低了声音说:“他和金雀台里那些孩子们不同,保不准想不开就没了。王爷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合意的,要有个万一,多可惜啊。”

    “我就喜欢你善解人意!”萧宏哈哈一笑,“那这孩子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能让他听话。对了,顺便问下他是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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