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溃兵嗤笑。
“他娘的,现在正在打仗,这时候谁敢通敌?还为着一个敌国的小参军!”
402 正中下怀()
北魏不似南朝; 宗室将领极为能征善战; 出则为将,入则为相,所以一到国难之时,元(拓跋)姓宗室往往力挽狂澜以正国本。
这次元法僧献了徐州; 派来的元鉴领王师平反却战败,朝中命令最近的宗室领军收拢残兵、再攻徐州,元延明便领军来了,但他本身是文职; 并不善战,所以还要借助元鉴的领军之能打仗,格外看重它。
而原本应该被倚重的花夭等京中将领和士卒; 反倒被排挤成了“外人”。
花夭对于这种结果毫不意外,但是先锋军太危险; 如果不了解当前的情况就只能被当做炮灰,她只能靠自己打探各方的情报,想要拼凑出完整的战局。
然而情报没搜集全; 反倒搜集了不少小道消息。
譬如元鉴到底是怎么败的,敌人的白袍骑如何如何骁勇; 以及马文才怎么被困在一个叫绝龙谷的山谷里。
花夭听到白袍骑立功的事情头就痛,她庆幸白袍骑太能干,魏国没有抓到一个白袍骑的俘虏; 否则要从白袍骑那里打探出白袍骑几乎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 别说穿小鞋了; 元鉴和元延明两个第一个砍了她祭旗。
至于马文才出了事,她现在也几乎是无计可施。
听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她便让那个溃兵领着她去找到了几个困龙谷回来的逃兵,其中有一个叫齐亮的,甚至自告奋勇愿意领她去那个地方。
大约是觉得哪怕抓回来当俘虏,也被困死在那个地方好吧。
可惜她现在是元延明手下的将领,还是核心外的那种,没有将令,她只能在城外扎营,根本没办法擅自离开,她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焦急,想办法找寻时机。
就在花夭满心焦急时,一直对她避而不见的主帅元延明,却派人来寻她,让她秘密前往萧城的县衙。
当她带着两个家将前往县衙时,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下。
“花将军,大行台吩咐了,只能花将军一人入内。”
那侍卫是元鉴的亲兵,对元鉴极为忠心,说话也硬邦邦的。
陈思和阿单都眼神一变,差点以为元延明和元鉴终于忍不住要对花夭下手了,当即要拉着花夭离开这里。
“你们先回去。”
花夭观察了下县衙四周的地形,自忖自己不是没有脱身之能,而且大战在即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杀将,安抚完两个亲兵后,就自己走了进去。
这一进县衙,她便后悔了。
原来她在县衙外看到人少且悠闲,可县衙里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到不可思议,怕是元鉴和元延明将自己王府里所有的精兵都设在这里了,端的是外紧内松。
就算她有在百人之中从容脱身的自信,如此小的一个县衙里布置这么多精兵,她也没有能离开的可能。
于是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头皮发麻地在众多精锐的警戒下走入大堂,可一进大堂,她就吓了一跳。
“这”
花夭看着堂上被人用刀架着脖子的青年,大惊失色。
“你们竟然俘虏了梁国的主帅?!”
她来之前已经得到了不少情报,自然知道这次梁国派来镇守彭城的是皇子萧综。
“他真是梁国的皇子?”
“你可别看错了。”
堂上,身着戎装、面部有伤的元鉴、与身着文官服侍的元延明齐齐疑惑的开口,用怀疑地目光看向他。
那被刀压着的自然是萧综,只见他早已经没有身为王亲的从容气度,衣衫褴褛不说,头发也被人削去了大半,显然吃了很大的亏。
但即使如此,那张脸却没有被破坏分毫,花夭曾经出使过梁国、接受过宫中的宫宴,甚至因为兰陵公主被萧正德袭击的事情见过几次萧综,当然认得出他就是萧综。
萧综眯着眼,也认出了她是谁,木然道:“想不到再见花夭将军,竟是这种境地,实在是让人嗟叹。”
他一口报出了花夭的姓名,其他人已经信了大半。
而花夭很肯定地点头。
“这是梁国的二皇子、豫章王萧综殿下,我在公主身边见过他。”
于是,她看见之前一直苍白着脸的萧综终于松了口气,眼睛里终于有了之前的神采。
“怎么,你们还想砍了我?我都说了,那日是白袍骑的参军冒充的我,我怎么可以以身犯险?”
这是花夭这两天第二次听到“白袍骑的参军”,还是从梁国将领那里,心里一惊。
萧综有了一线生机,说话就又回复了之前的傲慢,用那双凉薄的眼睛瞟了元延明一眼,继续说:
“如果你们不信我的身份,可以去信给北投魏国的几位齐国宗室,我的叔叔萧宝夤和几位王叔都在魏国,我曾和他们接触过,甚至给他们在梁国做了许多年的眼线。”
不等元鉴表情难看,萧综又丢下一个惊天秘闻。
“浮山堰崩溃,你们真以为是上天相护?要不是我和王叔设计,浮山堰早就合龙倒灌千里了。若不是借我的手安插进人入朝,那么蠢的计谋,梁帝会相信?”
这秘闻一出,在场的众人齐齐变色,似是不敢相信这位从小生长在梁国的皇子,竟然对自己的百姓如此狠辣。
后来的花夭更是云里雾里,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似乎撞破了什么不该撞破的事情。
听说这位“皇子”有可能是安插在梁国的高级内应,而且是他们接触不到的那种“高层”,还被花夭确定了身份,连元延明和元鉴都不敢再随意处置他了,后者让自己的侍卫拿下了他脖子上的刀。
等元鉴命令侍卫将萧综带下去看管、并且秘密派人去寿阳找萧宝夤后,花夭也大致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元鉴溃败后,一直在徐州收拢自己的军队,那时候元延明还没来,萧县也没被攻下,所以他的行踪很快就被彭城的梁军发现了。
可奇怪的是,彭城的梁军没有派人清剿了他们,反倒用飞箭送了一封信进去,说是梁国的主帅在几日内必定秘密归国,只要在彭城到梁国的路径上把守着,必定能抓到梁国的皇子。
元鉴原以为是诱兵之计,可他没收拢残兵时本就不堪一击,彭城驻扎着那么多人马,发现了他的行踪肯定是剿灭了,其中有些不对。
所以他就豪赌了一把,把还剩下的精锐分成了三队,每队五百人,在必经之路上埋伏巡逻,果真抓到了清晨悄悄回国的萧综。
只是那萧综被抓后,自称自己不是梁国的皇子,而是前朝齐国的东昏侯的遗腹子,被萧衍当成儿子养大,但是宫里和梁国上下都知道他不是梁帝亲生的儿子,是以一直排挤防备他,所以这种来彭城的危险战局也是派了他来。
抓住他的头领自然不信,将他带回了刚打下的萧县,结果元鉴一见了他就说他们抓了个冒牌货,觉得自己又被梁人耍了,要砍了他。
元延明听说元鉴抓了梁国此次的主帅,他现在是此次的主将,本以为立下了惊世之功,所以哪怕元鉴说他是冒牌货,也怕他是为了战败而杀人泄愤,连忙阻拦。
后来他又想起刚刚抵达萧县的援军花夭曾经出使过梁国,肯定认识这位二皇子,于是匆忙将她召来指认。
这一指认,情况更加错综复杂。
元鉴一口咬定梁国狡猾异常,这个皇子说不定是假的,而元延明为了“立功”不肯就这么松口。
最后两人商议了之后,决定派花夭带着先锋营在徐州四处打探一下。
如果主帅失踪了,徐州和梁国各地一定有不对的地方,要么增援、要么四处派兵寻找主帅,绝不会按兵不动,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说明他们抓对了人。
只要抓到了徐州主帅,那元鉴就算“将功折罪”了,至于萧综是不是萧衍的儿子,又该如何对待,那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等将萧综送入洛阳,自有朝中谋臣和皇帝知道如何利用他的身份。
原本他们也不想让花夭这个刺头做这个事,只是萧综被俘如今在萧县的事情现在是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好,谁也不想彭城的人知道萧综在这里发了疯的进行反攻。
何况花夭想要证明自己的指认是真的,就得拿出证据来。
正好花夭想要带兵出城却师出无名,立刻欣然领命毫无怨言,倒让元延明和元鉴觉得传言说她是“刺头”名不副实。
为了不被两位主将发现她有别的心思,她一开始倒是真的很认真。
既然是“秘密打探”,当然不能大张旗鼓,花夭领了人趁夜出城,先是在彭城周围打探了一圈,发现彭城还和之前一样门户严密,根本看不出失去主帅的样子,也难怪元鉴会怀疑。
而后她便开始正大光明地往更远的地方打探,又带上了那个马文才救出的逃兵,渐渐往绝龙谷方向而去。
花夭领着的都是任城王一脉给她的自己人,和家兵家将没什么区别,只听花夭号令不认别的主帅,对于她反常的行为视若无睹。
待到了那逃兵指到的地方,饶是花夭定力过人,也有些绝望了。
名为“绝龙谷”,可想而知这条路是有蹊跷的。只是向导有问题,使者也有问题,给马文才的地图是造假的,将这处“困龙谷”改成了“升龙谷”,所以马文才没有从名字里察觉到其中的不对。
这地方看地形似乎是能直达定陶城外,但还有句话叫“望山跑死马”,真到了谷中,就会发现好似只要穿过去的路,其实被一处断崖阻断,根本没有翻山过去的可能,也没有他路。
谷中怪石嶙峋,只因为尽头是处极大的水潭,所以才叫“困龙”。
而那唯一的入口,如今被各种大石和落木堵塞上了,这里怪石本就多,在山上搜集容易,可落下来却难移走,花夭只有一千人马,出来打探消息不过几百人,可要想把这些石头和木头移走,没有三五千壮汉花上三四天,绝不可能。
只要这里动静大一点,定陶城的士卒必会发觉,既然敢坑来夺城的马文才,定陶现在肯定效忠与魏。
花夭一个魏国的将军,调人来救梁国的人,除非是想叛国,否则疯了才这样打草惊蛇。
她有心想要救人,又派了善于攀爬的士卒将四周的山脉探寻了一遍,最后只能更绝望的承认,根本找不到能把人救出来的路。
那设计之人将他们引进这“绝龙谷”,根本就没想过让他们出去。
“那可是我的财神爷”
花夭看着面前的落石巨木,喃喃自语。
何况她的大黑也十有**被陷在里面了。
她绞尽脑汁地想着法子。
“得想法子救出来。”
403 一往情深()
就在花夭在外面绞尽脑汁的时; 马文才正在篝火旁和魏人吹嘘着自己赚钱的本事。
“当时有位你们魏国来梁的将军,名唤花夭的; 说是让我帮她赚几斤金子。我当时觉得她太小瞧了我; 既然找上我; 怎就赚几斤?也是我年少气盛,和她打了赌,赌能让她赚上百金”
夜色寒凉; 绝龙谷里有寒潭; 更是潮气钻入骨髓; 他们住在山洞里; 可没有铺盖和被褥; 夜里靠在一起依然冷得难受; 于是围着篝火瞎扯淡就成了排解紧绷神经的唯一方式。
马文才年纪虽轻; 可阅历绝对不是同龄公子们比得上的,况且这又是真事、他口才又好,说的张着嘴听马文才吹牛的魏人们听得差点流出口水,一个个心驰神往,恨不得那个和他打赌的魏人是自己。
他们睁大了眼,围坐一团,听着马文才如何利用花夭的身份作为中间人牟利、如何抽成; 再如何将带来的不值钱东西换成请便易于携带的货物,来回之间; 已经赚了百金。
“马参军; 你是在开玩笑吧”
也有人不信; 提出质疑。
“那花将军我听过,是武帝时花木兰的后人,在六镇极为有名。”
这些魏人里有人是六镇出身,听完马文才的话后嘘他,“马参军既然知道花将军,肯定是认识的。”
“我之前一直好奇为何梁国会有大宛马,难道马参军打赌赢得就是花将军家传的宝马?”
又有一人好奇问。
那马自然不是打赌赢来的,但马文才必须得塑造出自己高深莫测的一面,当下不置可否的浅笑,让众人顺理成章的误会了。
“马参军真厉害,大宛马即使是天子也没有几匹呢。听说花家只有嫡系才有大宛马,而且一直是当聘礼或嫁妆的,想不到输给了马参军。”
几个魏人用敬畏地眼神看着马文才。
“啊,那这么说,这个赌约怎么来马参军都吃亏啊!赢了得了人家的嫁妆可花将军得了百金,输了就要赔钱给花将军”
一说到“嫁妆”,大半魏军都用诡异地眼神看着马文才。
“听说花家用大宛马求娶或者求嫁的人家,还没有不成过的。”
“”
马文才提起这件事,原本是觉得他们和花夭一样穷惯了,听到自己赚钱的本事会把自己当财神爷,少一些对他的敌意,没想到又会歪到这上面去,当即觉得有些窒息。
“咳咳,是吗?我还没听说过。”
马文才打着哈哈忽略过这个话题,想要把话题转到正轨上,“说起来,我与诸位也算是‘生死之交’了,等从此处脱困,我就去求个人情,让诸位不去南边,入我白袍骑中,我白袍骑有一赛马会,乃是”
于是他巴拉巴拉巴拉的说起京中的白袍骑如何与人赛马,如何赚钱,说得白袍骑人人腰缠万贯一般,让魏军们越发向往。
他们都是那日元鉴下的溃兵,自然见过那夜天神一样杀入营中的白袍骑。
他们还记得白袍骑人人手持长槊、身着银甲,骑着的是他们魏国羽林军中才有的河西白马,马如龙人亦如龙,还以为梁国突然舍得花钱装备骑兵了,却没想到原来这些装备自己的行头都是自己赚来的。
当兵打仗,有的是为保家卫国,更多的却是不得不当兵打仗,其中骑兵是精锐最受重视,这些被分给马文才的魏人却大多是老弱病残,一听能进白袍骑,精神顿时一震。
“我们真能出去吗?”
有人用担忧的语气喃喃自语,低落的气氛也随之而来。
“会出去的。我是白袍骑的参军,陈将军是我的半师,不会任我失踪。”
马文才笑着说:“梁国是一定要夺下定陶保证水路通畅的,这里是必经之路,只要有大军开拔到附近,就能把我们救出去。”
他笑了笑,又说:“何况,还有不少人跑了出去。你们不相信我,难道不相信你们自己的同袍兄弟会想办法吗?”
这番话让不少人重振精神,又开始嬉笑起来。
他们被困在这里八天,先是到处找寻出去的路,在发现没有办法出去后便放弃了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开始想办法在山谷里活下来。
这里虽然是绝地,人无法在悬崖上来去,但还有些山羊之类的动物能来去,这些魏人有不少会打猎,一开始倒是打了不少猎物。
只是他们人多,这些猎物吃不了一天,而且大概是这里的危险被动物们察觉,接下来的时间再难找到猎物,只有偶尔能打下路过的飞鸟塞塞牙缝。
马文才虽然出身士卒,但之前在浮山堰时也流浪过,倒不娇气,他名义上是首领,得了猎物却一律平分,没得吃也跟着他们一样饿肚子,比很多魏将更能服众,而魏军多是职业军人,军纪服从的纪律性很高,一开始没出现什么乱子。
也幸亏这里有处寒潭,水源没有断绝,否则吃不饱就算了,还没有水,肯定要饿死。
后来的几天,缺粮开始渐渐让众人身体出现了各种问题,但是马文才严禁他们杀马取肉,领着他们在寒潭里捕鱼。
这寒潭里的鱼不多,且灵动无比,马文才让他们取了大鱼,将小鱼扔回寒潭,再挖些能吃的野菜,每日只能勉强维持不饿死,却至少还有了希望。
每天夜里,马文才都会和他们聊聊天,先用财帛打动,又用前程保证,在被困的日子里给了他们很多希望,再加上马文才是即使落入绝境也不认命的性格,所以被困了七八天,虽然每个人都狼狈不堪,却还没有产生什么动乱,也没有放弃希望。
见到自己又安抚了一天,马文才心中松了口气,可继而升起的却是深深的担忧。
他虽然能忽悠住这些老弱残兵,却知道只能忽悠一时,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再多的言语也无用了。
何况被困在绝地,精神上会有极大的压力,时间久了,会疯都有可能,连他这前世当过怨鬼的人都有些受不住,更别说这些被萧综精挑细选的老弱残兵。
而且,他已经被困在这里八天了,按照正常推断,他这一支人马消失了八天没有消息,外面又有成功跑出去的残兵,绝不会没有人来打探。
可过了这么多天,他每天都派人到外面乱石那里打探消息,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说明附近根本没人来。
这绝不肯能,哪怕萧综有意隐瞒他的失踪,陈庆之和白袍骑也不会让他这么消失
除非,外面出事了,已经顾不得他了。
一想到外面可能有更大的变故,马文才心中便忧愁不已,可外表却不能表现出来。
他本走的是清雅君子的路线,但为了让这些魏人不至于绝望发疯,每天却要表现出古道热肠的糙汉样子和他们打成一片,也好在他有救了魏军俘虏的名声在先,才没有产生更大的动乱。
怀朔四虎倒是知道他的性格,不过现在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不会揭穿他,偶尔还要配合他安抚这些魏兵。
大概是之前聊到的桃色八卦比正经事让人更能放松精神,再加上男人聚在一起就容易想起女人,于是竟然有老兵聊起了花夭来。
“早就听说怀朔花家这几代终于又出了个女将军,就不知她相貌如何,听说有高车血统,马参军,那位花将军是不是美艳非常?”
高车人是“塞种”,就是后世的白种人,所以他们才有这一问。
马文才愣了下,眼前浮起花夭的长相,下意识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