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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待梧桐栖-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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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眼前这个少年,也确确有令人悯然之处。

君溟墨初时只觉得有些奇怪,尚忍着好奇心继续用膳。半晌后,见她犹以此欲言又止眼色瞟向自己,他便觉浑身不自在了,兀然放下竹筷,对她正色道:“你若是有话便直说,莫用这种眼色看我,像是……”

“像是什么?”她好奇道。

沉默了一会儿,他方说道:“没什么,还是你先说罢。”

她不禁想起两年前与林宸封客居雪桦园,某日同渊上街寻林宸封,她为脱一件外衫而躲进了一条小巷子里。无意中往旁边人家窗户里一望,竟瞧见了当日袭击自己的黑衣白肤人,林宸封却恰时自背后拍了她一下,惊得她惶然望向他,再回首,黑衣人已没了踪迹。当是林宸封便嬉笑言说她看他的眼神,似是他未着衣衫一般。如今早知那黑衣人是君溟墨,当时定也听见了这句话,夫方才君溟墨欲言又止,可是想起了这句话?一想至此,她便不禁失声而笑。

他经不住好奇,也问道:“你又笑什么?”

她只摆手道:“没什么。”

两人皆是未说出什么实质来,弄得江千雪这个旁观者一个头两个大,直晃着筷子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搞不懂……”又低下头去喝了口粥。

早点用罢,三人皆感惬意许多,不复向时哀婉。风色和悦,春光正好,她便提议道:“前辈,不如上你方才提及的那些亭台去看看,如何?闲置着也是闲置着,不如乘尚未荒芜,及早登台观赏。”

江千雪略一沉吟,便道:“也好,初时建成见过几次,已有好些年未见了。有些事过去了始终是过去了,徒添伤感亦无益,倒不如早早看开,亡故之人若地下有知,也可宽心些。”

她又将目光投向君溟墨,他只是耸耸肩,表示无所谓。相处久了,虽则偶尔还有龃龉不合时,然也两人并不那么忌讳同处在一个屋檐之下了。而此番同等楼台,尚属首次。

三人草草收拾了桌面,将碗筷浸于水中,便往山间去了。

虽有青山遮蔽,日头还是随着时日渐高而愈来愈毒烈。是以,她随手携了把碎花纸伞撑过头顶,花影斑驳,鸟声破碎,日暖青山生烟。有石天然若阶,三人缘山脚平地拾级而上,此山平缓且低,是以登高并不费力。

一字惊鸿撩过天幕,碰皱织锦绵云,长啸一声,又掠过高峰那头,不知是急着为谁人寄去尺素。她下意识摇了摇头,或是想起了彼方故人,只是那人不知在何处,也不知她在何处。

亭子修于半壁里,不过两盏茶余光景,三人便登上了半山腰。有亭台临风而立,茂林修竹环之,亭外无物,似是斜欹石崖,倒悬穹窿下际,建得有几分险峻。倒是十余年过去了,亭子犹存风姿,朱栏青石阶,赤柱劲竹檐,时光并未斑驳其颜色,亭子还是风光如初。

江千雪第一个登上亭子,漫步四下,感叹道:“唉!真道是物是人非也,这亭子犹是十年前模样,你们年轻人长大了,我们这一辈也老了,风云变幻,生往死来,人事早已不可量呵。”

君溟墨独立一旁不语,六年前那场变故给当时不过十四岁的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那些同僚抑或长辈皆未逃过一劫,最后孤零零惟余一个弟弟,虽则万幸,又何尝不是莫大不幸呢?这亭子是为那些亡于事变中的前辈建的,只是时至今日,惟有他这晚辈登高远眺,祭奠逝者耳。

两人恰是沉思不语,而她独步于短栏边,倚阑干,低头望去,屋舍若珠子零落,散布青缎纹理中,错杂中显锦致。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明明是一间稍高一些的屋子,怎到你嘴里便成‘绝顶’了呢?”

少小时欢乐事犹历历在目,亦恰如江千雪所言,人事不可量,谁人曾料今时今日?她暗想来,若与他重逢,即便非敌,或亦非友矣。一想至此,便若有并刀绞肠,寸寸断裂,她低扶于阑干上,神色黯然,思绪飘渺,脚下一不留神,便翻出短栏。

刹那变故,她惊得不知反应,亭子是临崖而筑的,她这一翻出短栏,下边便是无垠田疆。眼见着便要撞上一棵绝壁倒挂松,却有人若鹰抓小鸡般提起了她,双脚一点松树,施展轻功,便又蹬回了半山腰。

君溟墨放下她,神色肃穆道:“发什么呆呢?你可知我若不出手,你这一掉下去可是必死无疑啊!”

她惊魂未定,脑子似是灌了山间凉风,一时不理智起来,反问了一句:“你常说我乃是降世妖女,若摔下去,岂不大快人心?又为何出手相助?”

君溟墨瞪大了眼,不料她有此一问,更不知她的用意,明明今日三人皆是和颜悦色,何以转眼便又冷语恶言,只是看她神色约略黯淡,不明其故。

一朵山桃蓦然落下,日光暗淡了一些,浮云凝滞,天青青兮欲雨。

第一百零七章 双影燕归来(…

面对沉霖的质问,君溟墨先是一怔,而后怒目相视道:“好心救你这妖女,你反倒得寸进尺了,真是好心没好报,妖女救不得!”

沉霖的神色如青冥,先时犹晴朗可人,一转眼便又投下一片阴霾。她并未反驳君溟墨什么,只是自苦笑着向后退去,走开几步,又转身奔向山下。

江千雪一旁看着,忙扯过君溟墨道:“愣什么,还不快追呀!她又不会轻功,万一再摔下去怎生好!”

君溟墨犹豫了片刻,还是追了过去,未几步便追上了。他一把扳过她的肩头,怒瞪着她道:“你倒是说话呀,此一时彼一时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师父追问起来,我可担不起!”

她默默看着他,思绪却分明不在眼前,不知魂儿飘向了哪重天外。

他又重重摇了摇她的肩膀,她方回过神来,瞳中渐渐印入他的身影,浮起一片如返潮般的墨色。她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我想,学轻功。”

他瞪大了眼,恨不得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好让她清醒一些,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也不知整的哪一出。倒是江千雪见事多,只是在一旁摊手摇头道:“情者,惑也,祸也。”

他听不明白,拧着眉望向江千雪,江千雪也望着他,直摆手道:“我可不收徒弟,这事不是什么好差事,要也是你揽下。”

“明知不是什么好差事,凭什么是我揽下?”他凶巴巴地回道,一双黑如漆夜的墨瞳盯着江千雪看,虽无恶意,却也无好脾气。

江千雪便缓缓笑开了,说道:“你说她若是闹到君贤那儿去,君贤会不依她吗?我又不乐意教,这苦差事不是你揽下,莫不是你弟弟?毕竟是做哥哥的,总不能让弟弟劳烦罢?”

他犹是干瞪着江千雪,却也是无可奈何,回头看向沉霖,她一副无悲无喜,刚刚回魂的模样,劝也不是劝,骂也不骂不得,直教人哭笑不得、无可奈何。最终,他只得勉强应承下来,心里还是老大不愿意的。

江千雪望了望天色,曼声道:“年轻人不能总跟我们这些老人呆一块儿,久了就没人情味儿了……”

她初时以为江千雪在推脱教以轻功之事,后来才明白,江千雪是想让君溟墨回归天然,虽然嘴上说着讨厌这个没礼貌的棺材脸,心里还是希望他能多与同辈人来往的。或许是出于长辈人的关心,又许是爱屋及乌罢了。

翌日清晨,沉霖早早起了床,既是已君溟墨期为日始,又是头一日,便不会迟到。她将长发绾成一束后盘起,着一身白雪灵便轻衣,收短剑于怀中,便出屋向游云居去了。

两屋间不过三丈余距离,日影、月影所居之朝云居与暮云居还再远些,水云居与游云居间隔有一片竹篁,稀稀疏疏,竹叶细小,透过竹篁望去,便可见朝云居门前光景。而她不过随意一瞥,便见着日影与君氿泉立于朝云居门前,不知作甚。

遥隔四丈余,她于竹水的一片朦胧青光中瞥见了两人情态。不知两人是因着何事逢于朝云居前,君氿泉所居之白云居距此犹有五六丈,按理说来不会路经朝云居。只是从两人平淡神色中,约略猜出些端倪。

两人久别重逢,显得极是静默,不时垂首无言,或抿唇轻描淡写二句,全不似故人重逢。她立于原地看了一会儿,那两人便不欢而散了,五六年隔阂并非朝夕,释怀畅然又岂会如是轻易?然她觉得两人重修于好之日必不远矣,再念及自身,不免有些怅然。

正黯淡之际,便听得一声清冷,寒煞竹间碧叶,顿成飘零:“杵在这儿作甚?不是昨日还缠着要教轻功吗?”语气好不客气,她不看也知是君溟墨那厮。

听他这一讽刺,她霎时来了精神,伤情别怀早抛诸脑后,惟欲摩拳擦掌,一展身手。

他早在游云居了布置了早点,只待她享用了。虽然嘴上说老大不乐意,然心里也并不十分抗拒,她当时只道是他为人认真,凡事不做便休,若要做便定要做到最好。后来也始终不知更深的含义。

匆匆用过早点,两人便拣了块阴凉僻静之地开始了修炼之旅。

不可避免地,初学者总要先蹲马步。她缓缓下蹲,面色窘然,分明不悦于这个不甚高雅的姿势,也不悦于此时还是他在身边看着。

他倒是难得地未冷嘲热讽一番,只是冷笑着指指点点,长袖劈在她姿势不对的地方,丝毫不留情面。她头一回见识到这个棺材脸的苛刻,想想又是自己提出要学的,便只好咬紧牙关,扎稳了马步。

风过云翳散,日转花影移,江千雪捻过一片青竹叶叼在嘴里,抱臂看着五六丈开外的两个年轻人,不禁笑自双脸生,连竹叶亦颤颤如有感。

“不行了,让我休息下罢。”她抬眼望着君溟墨,虽是请求,也未有讨饶之色。

他却冷笑一声拂袖道:“当初也不知是谁人硬要学的,眼下可好,嫌累嫌烦,定力全无,还没半天呢便说不行了。”

她蹲了将近半个时辰的马步,早已是腰酸背疼腿抽筋,便是当年大学军训,也未有这般疲累酸软。本想意思意思蹲个半盏茶功夫,便可直奔主题,却不料这一蹲便是半个时辰,连请个歇也碰冷脸。她瘪着嘴保持姿势,比起劳累些,更不愿为他所讥笑。

已过朝食,日头渐高,几滴热汗自她额间滑下,如寒蝉褪翼,剥落片片晶莹。她颤着齿咬唇,唇色约略青紫,指甲微鲜血色,半个时辰过去了,她还逞强站着,眼前却分明朦胧了。

他面向她看了一会儿,轻叹一声,无奈摇头道:“还是先休息一下罢,就这身子板也练轻功,真当这练轻功如吃饭了?”

她放下双臂,直起身子,走了两步活动活动腿骨,再瞥一眼君溟墨,便一声不吭地,昏倒了。

他先是楞了一下,而后蹲下身去探她的鼻息,均匀有律。无何,他才觉自己有些不对劲,看着人晕了(奇)不去扶,却去(书)探鼻息,看来自己也(网)被日头蒙昏了。他甩甩脑袋,便扶起她,驮在背上,向水云居迈去。

江千雪隔着老远重重叹息一声,折了半根竹枝,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块做棺材的木头。”便又踏着箭步向水云居去了。

沉霖迷迷糊糊昏倒过去后,便索性睡着了,本来便起得有些早,兼之劳累过度,一睡便是好几个时辰。梦境里一切景象皆走马观花而过,抓不住刹那,也留不住恒久,只是看着人来人往,潮起潮落,一晃神便过去了。

其实她也不确定是否梦着了什么,只是醒时有些惆怅。昏时不过日禺,醒来便作日夕。刚上灯时分,檐下吊着几盏纸龛,隔纸朦胧,星星灯火跳荡着橘色的光辉,似是在水津上灯节的那个夜晚,夜半潮来,浮灯息影,惟见新月茕白。

一天的光阴便如是流去了,她觉得莫名的烦躁,掀开被子起身。桌上置有一盏满满的清茶,她摸了摸,不知何时放的,已经凉透。茶壶盖上还凝有一层暮春寒夜的微露,蓦然划过壶身,如夏夜陨星。她饮下一口冷茶,脑子里清醒了几分,如何体力不支晕倒的,又为何回到了水云居,皆涌上了脑海。

而后她自嘲一笑,在这个尚武的年代里,有勇无谋是一介匹夫,有谋无勇却惟有身死人手。依仗比他人超出的二十五年经历,她方能化险为夷至今。倘若还要在这尘世浊浪里沉浮,无一技傍身怎可?学轻功,不过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罢了。

她推开竹扉,向深垂的夜幕里走去,身后竹扉轻合,灯龛幽咽,瘦竹无语,凉夜如水,水如长天。

待她走近游云居旁,方见君溟墨。此时,他正与弟弟氿泉闲坐对弈,高竹吊月,清辉洒满棋枰,个中黑白分明,落子声脆。两人黑衣者执黑子,白衣者则执白子,幽幽月华中,白衣入月,胜雪三分,黑衣入夜,浓墨为之。如同烂柯者所观之弈般,百年已逝。

她捏着步子走近,不出声叨扰,只是一旁看着。两人落子轻盈稳当,面目肃然,仿佛一子错而全盘输,一招过则无可悔也。她并不甚懂棋艺,只是从旁看着,一任月华流淌,时光荏苒。

子愈围愈多,愈走愈疾,满盘黑白交错,若白蛇黑蟒,正吐着毒信相互纠缠,彼此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君溟墨一子定于西南,君氿泉淡眉一挑,反守之东南隅。几番对峙观望,棋子渐入天元之位,如龙蛇奔走,凤凰翔翥。君溟墨敲定一子后,君氿泉不再动作,冥思苦想。半晌后,终是摊手轻笑道:“是我输了。”

君溟墨也展露难得的笑颜,兄弟二人相视一笑,她见着这场景,方恍惚觉察他们毕竟只是少年,那些深埋在骨髓里的笑意尚未泯灭,他们还懂得如何展颜,如何对望。月光似是一缕轻烟,柔柔软软绕过三人身侧,入夜初寒中还透着半分轻暖。

道是观棋不语,如今胜负已定,她便指着中盘看似散乱的棋局问道:“我不甚懂棋势,不过若是往这儿填几个子,不是可以解围了吗?”

君氿泉含笑解答道:“我输的并不在中盘这三两子间,哥哥落子西南处,我便察觉了他要从外围收全盘入囊中,我尝欲守之东南,反用其道。不过终是差了一步,守不住这全盘局势。纵是可在中盘挽回些许,然全局已是大势去矣。”

君溟墨亦是微微笑道:“氿泉,其实你棋艺并不在我之下,只是有些后知后觉,不能防患于未然之中,方欠一着夺势。若能抢占先机,及早看清当下局势,着眼于全盘而不拘泥小节细谨,我也未必是你的对手。”

君氿泉若有所思,半晌,方起身道:“入夜了,兄长也请早些休息,我先行告辞了。”话语蓦然拘束起来,白衣轻影飘飘然而去,融入竹篁之中,有若游烟,萦绕其间。

望着君氿泉离去的背影,她摇摇头道:“真不知你们两人在打什么哑谜,”稍顿了顿,又道:“不说这话中话了,便是这表明棋语,也不知所指何如。”

君溟墨低眼曼声道:“有些事,非当事者不可知其中味,旁人又何需多问呢?”边说着,边将棋子拨入白石钵中。

她反问道:“既是旁人不需多问,你又为何掺和其中呢?”

他沉默了片刻,仰头遥望月里宫阙,那声音也仿佛自天边而来,非出自他之口:“我也不过是借棋而语,个中详细,还需他自己去体味,祸福旦夕,做哥哥的不能为之避免,但愿能引之出迷途。”

看他难得认真的模样,她却是扑哧一声笑了,以手遮掩,笑声漏过指间,惊回天边浮云。

他拧了拧眉问道:“笑什么?”

她只是摇摇头,也望向那轮满月,吐了一口气,嘴边却弯起了半边新月,轻声道:“我只是笑你,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偏去对弟弟说教。你说你活了这二十年,可曾看得向他那么清,敢去面对现实?”

他沉默了,低头摆弄着收好的棋子,苍白修长的手指划过棋盘的纵横线,似是描绘着一个又一个十字岔口。

既然他不语,她便接着说道:“你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是师父吩咐了便照做,或许会衍生一些自己的想法,却不脱离别人的支使。可氿泉知道,他只是犹豫,为三两子举棋不定。你却是全盘依着他人的支使着子,看似着眼全盘,实则纵是赢了,也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一场空欢喜。其实,赢的人是氿泉,不是你。”

他缓缓抬头看她,她眼里跳荡着无边的月色,也印入了一袭乌衣。缓缓地,他唇边裂开一道青山阙,中填芳草落英无数,曼声道:“其实这盘棋里,你才是看得最分明的那个罢?”

两人对笑不语,曝露于一片澄澈流光中,树影婆娑,晚风渐起,袂扬袖舞,泠风盈袖。她一绾耳边乱发,似烟似幻,恍若欲驭风而去般飘渺。他则是一笼广袖寒露,低眉敛目,心事如旧阶新苔,润露滋生。

第一百零八章 清泉濯子心

往后时日里,沉霖与君溟墨皆未提及头一日晕倒之事,前者是不愿拘泥于此般琐事,既已定下【奇】心要学,便当不【书】畏苦劳;后者则是【网】自知理亏,生怕她闹到师父那儿去,巴不得此事早早淡却。两人心照不宣,接下来这几日也算过得平和,只是一味的基本功让她有些厌烦了。

六月且至,阡陌里的噪蝉儿一时间多了起来,鸣叫声此息彼起,仿佛要把中天之日也叫下来,山里也随之炎热了几分。她在竹屋后的小树林里扎着马步,日光顺着叶脉滑落,于地上铺下一网星罗,初夏之风柔和,微掀起林溪清波几点,树影亦婆娑起舞,熙攘着斑驳日光。

一滴热汗自她颊上疾掠而过,她微拧眉头,抿唇不语,虽是阴阴小林中,却是炎热不减。君溟墨坐在一棵矮树的顶端,距地不过丈余,笼手于袖,低望着树下人,日光不语,不时晃过他苍白的脸颊与墨色的长袍。

已是多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犹未喊停,她也倔强着不肯开口,经了一个月的练习,虽然收效颇微,也总比初时之体力长进了些。平时提水浣衣,登高远瞩亦不觉那般费力了。她心中虽有些埋怨他的严格,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副富贵人家的身子骨耐折腾了不少。

久而久之,她整个人觉得麻木起来,仿佛自己已不是自己,树杪间漏过的天光是久未开封的尘埃,灰蒙蒙一片,望不尽彼端。他亦抬头望了望天空,是一片澄澈的湛蓝,如同一块完美切割的玻璃,没有一丝粗粝。于是,他便对她说道:“先休息下罢。”

如获大赦般,她几要瘫软倒地,扶着树干滑下,她抱臂而坐,指尖贴着湿透了衣袖,黏黏搭搭,让人很是不舒服。她低声喘着气,拍打着麻木的肢骨,疲惫得昏昏欲睡。而他还是坐在树上,长袍垂下,染污了一片清绿。

半晌,她方启声问道:“为何你每次总能在我快要支持不住时喊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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