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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霓裳-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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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西岳地界时,天色已经晚下来了,我们也顾不得在山下多逗留,径直披星戴月往山上而去,华山虽险,幸而熟门熟路,好似自家庭院一般,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当星河之下,远远的见到那一处幽深洞口,尤其是其上映着冷冷月色的黄龙洞三个大字,胸中情绪突然间毫无征兆潮涌而来,我蓦地驻了足,望了前方,一时竟有些不愿靠近。

身边,本并肩而行的练儿这时候也停下了脚步,先看我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独自过去,将洞前那些遮挡野兽用的杂枝树杈一一挪开,等清出场地洞口大开,就拍了拍手,回头看我,笑着道:“欢迎归来。”

心中一酸,却扯起嘴角硬是回以微笑,走过去,和她一起入了洞中。

踏进去,洞里自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不过这不是问题,莫说练儿,就算是自己,要在这熟悉的方寸之地摸黑找个什么也是轻而易举,只听黑暗中窸窸窣窣一阵,各自手中就都有火烛亮起,光影映照在四处岩石之上。

烛火之中,一路往前四处打量,身旁的那些家什用具连摆放样式都一成不变,只是颜色更古旧了些,顺手抚过,心中感慨不已。

但渐渐的,却又于感慨之中,生出了点点疑惑。

等进到内洞,这疑惑更盛,本以为两年无人,纵然洞口设了障碍走兽难进,但总会有些蛛网小虫什么的,再不然也该是积了厚厚浮尘才对,可周围看上去却干干净净,摸了几把家什的手也并未沾脏太多,我看了手掌,奇怪道:“练儿,莫非你不在时有谁来过?怎么洞里这么整洁?好似才收拾过不久似的。”

此时她正低着头将手中烛火插入桌上的旧铜烛台,闻言转过头来白了我一眼,撅嘴道:“还能有谁?我一年可是都要回来呆上两三次的,不像某人,两三年都不回来一次。”

怔了一瞬,刚要问为什么,转念一想,她年年回来怕也正该是为了给师父扫墓祭拜,心中顿生歉然,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喃喃低声道:“……辛苦你了。”

“辛苦?辛苦什么?”没想到这一句倒逗得她失笑起来,插好了烛台,就顺手拿起了桌上压的一张皮纸,先朝我扬了扬,道:“等人有什么好辛苦的,只是怕你归来摸不清状况才时不时回洞看一看,没想到最后半路就把你给劫了,倒是白费心机。”说完手指一抖,那轻飘飘的纸张就射了过来。

她给我,自然是要我看,随手接住在烛光下抖开,褐黄的汉皮纸上就只得龙飞凤舞草草写就的三个大字——定军山。略一思付,就已明白这是练儿留下的线索,察觉先前自己想错了方向之际,心中却不禁更暖。

之后耗了点时间用来整理,鉴于这一夜夜已很深,我俩默契的没有提及其他,只是稍微拾掇了拾掇椅榻之间,将那些软絮厚垫从樟木箱中取出铺好,便解了风尘仆仆的外套披风,准备先歇过这一晚再说。

躺在久违的石榻上,疲惫沉沉袭来,也顾不得什么感触,正欠身要准备吹熄灯火,却见练儿只着单衣,抱着她的薄被赤脚站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拿眼睛望我,似乎有些生气使性子,又似有些委屈。

“怎么了?”来不及细想哪儿又招这小祖宗不满了,赶紧先起身拉她过来坐下,让那双脚离了地面再说:“有事讲就是,天气那么凉,怎么这样站着?不怕得病么!”

她正使性子,也不怎么理睬人,坐下来听我说完,自顾自往榻上缩了缩,把薄被往里面一扔,不悦道:“我要睡在这里。”然后竟径直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

我满头雾水,见她躺的近在咫尺又窘迫不已,我俩相处这么些年,从来都是各自睡各自的,连之前在那山寨中,她也是命人多搭了一个床铺出来夜里说话睡觉,怎么现在回到黄龙洞中却反而莫名其妙的……

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推了推她,隔着单衣都能摸到体温,触手热热软软,只微微推了一下就赶紧收了回来,轻咳一声道:“练儿,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想要……同塌而眠起来?”

她面朝石壁,背对着我,哼道:“谁要与你同塌而眠,这石榻你走之后就没主了,前几年开始就一直是我在睡,而今你休想赶我去那小小的石椅上憋屈。”

听她这么回答,我心念一动,看看身边的人,再看看那长石椅,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症结所在,最初我和师父二人修葺这洞子时,自然只有两人睡榻,那长石椅并不是派这用场,后来有了练儿才整理出来给她夜里安歇,当时她还是小小年纪,这石椅既长且宽,铺了软垫当床榻使全然不是问题,但如今……

如今,她已不知不觉长大,出落的亭亭玉立俏丽挺拔,那长椅早已不该是她的栖身之所。

暗骂自己一声糊涂,当下也就顾不上什么羞涩不羞涩的,随即在榻上跪起身,先把她往上微微推了推,将金丝枕移到她头颈下,然后将那胡乱盖的被子重新拉开一一掖好,待到一切做完,才伸手弹熄不远处桌上的烛火,俯身拍拍她,在耳边轻声道:“那好好歇息吧,一路辛苦了。”

她该是还在气我之前忽略了她,只是不声不响任我动作,现在才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也许真是觉得累了,没过多久,呼吸声就变的均匀而轻微。

可是一旁,我躺在黑暗中,却变的有些难受起来,明明眼皮极沉,偏偏无法入眠,又不敢辗转反侧,因为记得练儿睡觉极其警醒,无奈之下,只得强让自己一心去数着身旁那节奏起伏的呼吸声,过去许久,才渐渐陷入了混沌。

到了下半夜,却有什么贴了上来,软玉温香,蓦地一惊,睡意全无,推又不好推开,只得苦笑着僵在那里听她梦中呢喃,也不知说些什么。

这般折腾了一宿,第二天爬起来时,只觉得头晕脑胀,难过不已。

练儿倒是神清气爽,一早就已起身,此时进得洞来见我坐在榻边面色憔憔,自然取笑起来,我也笑笑,无心与她斗嘴,到洞外溪水边洗漱收拾,等慢慢的整理完毕了,也就觉得气色好了许多,抖落手上沁凉的水滴,转过身,就见练儿不知何时飞身上了不远处一棵大树,正无趣的坐定枝干上荡着双腿看了这边,见我回头,就笑着问道:“今日怎么过?”

这里两年无人定居,要做的其实该有很多,譬如采买杂物,洗涤晾晒,打猎汲水等等,各种事情可谓繁复琐碎,可眼下第一要紧的,显然不是这些。

“还是先去看看师父吧,她老人家安葬在哪里?”我擦干了手,理理衣衫,正色道:“今日正是十月朝,纵然此时我们手中准备不足,也该先去坟前磕个头请个安,然后再去想办法置办东西不迟。”

却见大树之上,那少女仍旧是笑意盈盈的坐在阳光斑驳中,闻言先是哦了一声,却又摇摇头,无辜道:“可是,我并没有安葬师父她老人家啊,所以并无坟墓这种东西。”

☆、黑白



她的话入得耳中,第一瞬涌起的并不是惊诧,而是悚然。

但下一瞬,心中就否定了这种悚然,不仅仅是因为理智,即使情感上我也真心不认为她会重复童年的唐突举动,儿时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也许会一生都持续影响着她,但也仅仅是一些而已,这么多年过去,她的成长改变是那么显而易见。

所以,当悚然退去后,下一波到来的,是隐隐的希望。

“为什么?为何没有安葬?”因这希望的涌现,近乎是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来,仰望着说话太难受,索性也提气纵身上了树,却因为太匆忙而不留神被叶梢扫中了眼角。

有些狼狈的眯着几乎反射性流泪的右眼,却也顾不得许多,只掌住树稍稳了稳,就蹲下身,剩下的一只手搭住练儿的肩,急切道:“你不是说师父她过世了么?那为何不葬,又为何现在才说?莫非其中还另有什么隐情不成?”

我急切,她却不急,自若的斜坐树干上任我搭住她,还顺势伸出左手来,揉了揉我又酸又涩的那边眼睛,笑道:“你着急什么?当时你哭了,那些小枝节就没讲清楚,后来也没再专程提过而已,我原以为说祭拜就是立个牌位烧个纸什么的,看寨里人就常常那么做,谁知道你还要上坟的。”

被那温软的柔荑不经意触到脸上,心中微微一荡,但立刻就收敛住了,更无心去解释祭灵牌和祭坟的区别,只是随便她动作,用另一边的单眼直视她道:“那究竟还是什么没讲清楚的小枝节,现在能告诉我吗?”

她点了点头,手上漫不经心的继续着,嘴里却说道:“其实也就是几句话的事,你问我为什么不葬师父,可那个时候,我连师父死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是想要安葬,也是安葬不成的啊……”

这一句话,令胸中一跳,原本隐约的希望就又近了些。“不知道!”我连忙接住话头,声音不自觉的就高了几分:“可是,你之前分明那么确定的对我说……难道,虽然这样讲,其实你并没有亲眼看见她死去一刻?”

练儿先点点头,接着却又摇摇头,看着我皱眉道:“我确实没有亲眼见到她死,不过她确实是死了。”

“既非亲眼所见,怎么能够这么轻易断定一个人的生死!”

越来越大的希望能人有些难以置信,仿佛绝处逢生一般,奋亢感令我有点难以自控,声线不由又拔高了些,冲口而出的话既急且响,带了责备的意味。

“你不相信我?”她收回了手,神色变的有些不快,咬着唇,眼中现出一丝冷光。

其实那句近乎呵斥的话一出口,我本身听得就先惊了一下,心中已是一紧,紧接着果然见到练儿露出了受伤神色,立即懊悔不已,暗恨自己激动太过失了分寸,赶紧握了她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手不放,将声音尽量放轻放柔,歉然软语道:“练儿,练儿你别气,从小到大我几时不信过你?只是你懂我心思,哪怕有一线的可能,我也盼着师父她老人家能尚在人世啊……”

她听了解释,看着我眨了眨眼,脸色和缓下来,展眉道:“你说的那些我也明白,其实我何尝不希望师父在世,可是人真的死了,这可不是胡说,我领你去看证据。”

说罢她反手就势牵住我,纵身一起从大树上跃下来,飘然着地后,就携手往黄龙洞内而去。

我被她拉着走,面上虽然没什么,但心中早已忐忑,也不知是期待更多还是怯意更多,惴惴不安的和练儿一起入了内洞里面,就见她松了手,独自一人去左边角落里翻找起什么来。

那个角落只有几个小木箱,是我们平素存放书籍纸张的所在,师父数年来陆陆续续买来的那些给我们习文练字用的杂书,除了有几本她感兴趣的被带到了小石室内,其余就全堆放在那里,大多已是长久无用,却见练儿此时一本本拿出来,快速翻一遍内页又丢开,好似在找些什么,如此反复了几次,终于一声欢呼,从一本蓝壳旧书里抽出了一张纸条。

“找到了!你瞧。”她转身跳过来,将那纸条一把塞进了我手里。

我看了看她,再低下头,吸一口气稳了稳神,定睛瞧起那张薄薄的纸来,仔细打量才发觉,这哪里是什么纸条,分明是一封短信,上面启辞落款一应俱全,不是师父一丝不苟的风格还是谁!

信里面内容简洁明了,开头两句告诫练儿虽有小成,但切记天外有天,当精进不坠,不可懈怠行事,而后笔锋一转,吩咐道此别即是永诀,勿寻勿念,只需在三年之后,也就是廿年之约期满之日,将她死讯告知落雁峰道观中的贞乾道长,托贞乾转告她丈夫霍天都,也就是我们的师公即可……

“那一晚我醒来,洞里就没人了,也不知她是用了什么法子,能夜里离开而不惊动我,只是当时她的身体早已经废了,下半截身子不能转动,上半截也远不如从前,华山处处绝险,又是天寒地冻,除了求死又能怎样?再瞧见了这封信,还有什么可做他想的。”

我看信时,练儿就在一旁悄然解说着,等她说完,我也正好看完,但仍定定瞧了纸上“死讯”“绝笔”等字眼半晌,才颓然坐下在桌边,扶了扶额,却又有些不甘,喃喃道:“也许……也许师父只是要豁出去冒什么险,好似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才留了这样一封看似遗命的书信……”

“不可能。”练儿却毫不留情的打断了这自我安慰,决然道:“师父连廿年之约都放弃了,何况她那样根本华山也出不去,还能去哪里冒险?其实我若是她,也定会这么做,寻一块谁也找不着的清静之地从容赴死,也省得遗骸被人瞧见,坏了生前模样。”

她一席话坚定而自信,好似料准了师父心思,其实心底深处我是信她的,练儿身上的傲然决绝与师父极其相似,可以说是一脉传承,遇到极端事件,她对师父心意的揣测判断,理解选择显然在我之上,这一点毋庸置疑。

何况,连我也不是不理解,只是……

轻叹了一口气,将那封信再看一遍,然后站起叠好交还给身边的人,看着她原样夹回书中,过去角落放好,才开口道:“我知道这样做可能有些不对,而且师父也说了勿寻勿念,但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此事悬着不是办法,练儿,我们还是抽时间在这山中四处找上一找,也算令自己安心,好么?”

她正收拾那堆被翻乱的书本,闻言头也不回,随意道:“好啊,我无所谓的,要找陪你找就是了,反正难得回来,多住上一阵子也无妨,也看看最后是你对,还是我对。”

听她说话,就知道她还有些赌气,于是几步走到那角落中,一边和她共同收拾整理,一边小心问道:“那……你那定军山的寨子,离开得久了不要紧么?”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何况每年都会离开一两次的,能出什么大乱子?”或是察觉到了我的小心翼翼,她直起腰,瞥了我一眼,忽尔又霁颜一笑,道:“今天怎么你老傻乎乎的?一点不像你,我岂是那么小气之人,才不会介意你说的那两句话呢!”

是直到现在才不介意的吧……这句话我自然没有说出口,见她微笑,便知道她已经彻底褪去了不快,也就松了口气,事情就算这么定下来了,虽与一路上想要做的事偏颇甚远,但总还算是在往好里发展,甚至可说好的之前想也不敢想。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此之前,希望再是渺小,也犹自存在。

商量好这件事后,就要做长久逗留的打算了,华山这么大,说是要寻,但从哪里寻起也毫无头绪,所以今日还是不必急在一时,先把洞里拾掇周到,能好好过日子再说。

幸而我们对此都是十分的轻车熟路,弄好了角落书本,稍微碰头分了个工,练儿就出外转了一圈,不到半个时辰,就弄了些野味和山珍回来,而我趁着这段时间也通灶生火,汲水洗锅,反正外洞干柴食盐俱全,简单做了一顿吃食稳住腹中,再歇息了一阵,就开始大扫除似的彻底打理起洞中杂物来。

这般的打扫,当初每年也会做上一次,该洗该晒,该抹该扫,各司其职井井有条,几乎不用说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对方又要做什么,所以我也没特意去管练儿,只是按自己节奏做事,直到来到那最深处的小石室前,才踌躇起来。

按照往常分工,收拾这石室内是我的事情,只是这次回来后,有意无意的,总是避免走近这里,更别说进去看看了,只怕是徒增伤心……

此时我站在石屏前面,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小心的移开两边遮挡,进了进去。

或者是心理作用,踏足进去,只觉得室内昏暗,尤胜当年,练儿这两年怕是也从不进来的,所以里面空气不佳,隐隐有些霉味,四处积尘,比起外面才真正像是久无人居的感觉。

可是处处摆设,却还是当年模样,连一件外衣都那样顺手扔在被褥之上,好似主人才刚刚换下身来一般。

我就这样看着,呆立半晌,才摸了摸鼻子走过去,拿起手中预先沾湿了的抹布,准备先拭干净家什上厚厚的灰尘再说,谁知道刚刚触到石桌,还没等动作,就听到外面练儿连声呼唤。

她呼唤的急,我一时听不出其中情绪,也来不及细想,扔了抹布就冲出去,只怕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去到了内洞,却见那人站在儿时睡觉的石椅前,面对一堆还未整理好的衣服,手里却拿着个什么,乐滋滋的面露欢喜之色。

见那粲然笑颦,就放下心来,却不知道她这么急着唤我意欲何为,只得疑惑的走上去,偏头看她,问道:“怎么了练儿?着急叫我过来做什么?”

她正瞧着手中不知什么满面愉快,见我过来问起,转了转眼珠,也不立即解释,只是笑盈盈拉住我说道:“正好正好,你转过去,我送你一件好东西!”

不知她搞什么鬼,但也不好拂了她兴致,唯有依言转身,还未等将满腹的不解问出口,倏尔之间只觉得发丝被轻轻拨开,有清香接近,颈间一暖一凉,就多了什么系于其上,锁骨处硌了一块冰润滑腻的实物,触感如玉,却比玉更添几分冷硬。

练儿就在身后,贴身的距离,耳畔听她轻笑道:“原以为找不到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还能重见天日,既然如此,就该让它物尽其用,如今师父不在,就我俩一人一块,也算不改初衷。”

这时候才来得及低头查看,只见颈间平添了一道红色绳缎,正当中细细的编织成网,网住了一块人为雕琢过的硬物,颜色纯粹洁白,乍一看很容易误会是玉,但其实仔细一瞧,却不过只是小小的彩石。

回头,身后练儿已退开了一些,正反手在自己颈间折腾,放下手来见我瞧她,就笑盈盈的往颈间一指,只见其上也赫然系了一块相似之物,只是色彩不同,通体如墨。

“白的归你,黑的归我,如何?”

☆、留书



由此开始,我们又在西岳暂居了下来,过起了似乎与当年没什么两样,但旁枝末节处,却又时时很有些不同的日子。

缺了师父,仅得两个人而已,生活方面倒是没什么,以前内外家事也大多是我和练儿两人就可以了,最多每月多了一两次下山采买的活儿,这事原是因为当初太年幼才归了师父做,现在我们做来自然也早已不成问题了。

只是生活琐碎之外,每日有了一件极重要的事,几乎占去平时绝大部分的闲暇时间,那便是寻觅师父的踪迹,无论生,或者死。

这事情说着容易,其实真正做来仿若大海捞针般困难,西岳何其之大?三峰鼎峙二峰相辅,重峦叠嶂之间,奇谷深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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