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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把电话揣进口袋：“走，吃饭去。要饿死。”
到了大厅，陈凯泽也变得异常警觉，四下观察，司南很想嘲讽两句，从一个极端走到另外一个极端的男朋友，来时如闲云野鹤，走时如丧家之犬，忍了忍咽下肚。打车到了那家饭馆，陈凯泽选了靠墙角落的位置，点了一些上次没吃过的菜式，看神情多少还是有些阴霾。
“你为什么比我放松？”陈凯泽有些迷惑。
“以前告诉过你呀，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手上还沾了两条人命，你当时表情并不相信，我还能说什么……”司南一副都是你的错的口吻。陈凯泽立刻想起来那是他和司南恋人关系刚确定的时候，有一次深入聊天说彼此交换秘密，司南当时的确这么说的，但自己做了另外的解读，他浑身冒出冷汗，直直看着司南，自己的小女朋友到底都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而这一切都是蒋山一手策划的。
饭菜上来，俩人闷头猛吃。陈凯泽已经想好了后续怎么办，暂时不跟蒋山撕破脸，先周旋着，这样才能保护司南和他自己。吃完饭回到宾馆，陈凯泽给车主人打了电话，约定明早来取车。这才关门闭户，翻出从那俩人身上搜出的各种物品仔细检查，也没什么特殊的，身份证，银行卡，现金，摩托车的钥匙，两部手机。司南想开机，被陈凯泽制止了，他的理由是万一这个电话能定位咱俩就暴露了，其实是会担心有出卖他真实身份的信息。司南点头，抽了卡扔进马桶冲走，又把手机直接泡进洗手池里接满水，第二天出门扔掉。至于其他的东西，除了现金留下，统统剪碎冲走。俩人销毁完毕，就连那个背包，也都剪得稀碎，分了几次从马桶里冲走，这才安心入睡，次日一路顺利的从长途汽车站回到省城，俩人索性直接买了机票飞回去。
司机先把司南送回家，然后送陈凯泽去了蒋山那里。
蒋山正在后花园打太极，老管家急匆匆的过来，一听是陈凯泽突然回来了，蒋山赶紧收了架势，衣服也不换就去了书房。
“义父。”陈凯泽如常般谦恭有礼。
“东西拿到了？”
陈凯泽摇头：“被抢走了，我还差点丧命。”说着解开袖口，拉高袖子让蒋山看胳膊上那一大块纱布。
第196章 半真半假（）
蒋山心里一片狐疑，派去的俩人失联很久了，手机打不通，发短信不回，也没办法定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义子憔悴疲惫，风尘仆仆又带着枪伤回来……他面色如常，带着几分慈爱：“这趟很辛苦吧，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不容易——”转身按了呼叫器，老管家应声而来，蒋山吩咐：“泡点参茶，再准备些茶点。”老管家领命而去，蒋山指指沙发：“坐下，你慢慢和我说。”
陈凯泽有些颓败的坐进沙发，抹把脸：“我跟着司南进了陵墓的外围，守陵人恪守祖训，不让我进去，我就在牌楼下等他们出来。那里只有一座石头垒砌的祠堂，周围是松树环绕，没有其他的。”
“哦？如果再去你还认得路吗？”
“不认得。陵墓周围的景色和任何一个山坳没有区别，守陵人沿途都是按照只有他认得的路标走的，而且用灌木丛做了迷阵布局，不是守陵人领着，司南也进不去，更别说我了。”陈凯泽句句实话。
“后来呢，你详细说给我听。”
“司南和守陵人就进去了不到十分钟，俩人就出来了。司南出来的时候正在往腰包里塞什么东西。我离得有点远，看不清，他们的对话声音小，隐约听见司南说居然这么小。然后俩人在祠堂外上了香，就走了过来。当时司老大在，我没贸然询问。回到村里，司南就急急忙忙的跟要走，司老大也让我们早点走。我们开车去了镇上，想买些食物带着路上吃，结果被一直盯梢的俩人给堵住了，没想到他们居然有枪，他们把我俩胁迫到山腰的密林里，逼司南交出东西，否则就要我性命。起初司南不肯，他们就对我胳膊开了一枪，司南这才害怕起来，拉开腰包掏出很小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说就是这个，那俩人还用手电照照，似乎是个黄色还是橙色或者棕色的羊皮卷，有可能是其他材料的。那俩人点头让拿过来，司南就故意往他俩身后一扔，然后拉着我就跑。当时天黑，司南对地形略熟悉，这才跑掉，他俩在身后开了好几枪，没打中。我俩跑下山，赶紧回到车里，没敢停歇的开回县城，在宾馆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赶紧回来了。”
“你安全回来就好。没想到情况这么复杂。我让家庭医生给你看看伤势，处理一下。”蒋山对于陈凯泽的故事也未必就全信，他按了呼叫铃说了几句，片刻后家庭医生推开书房的门进来，陈凯泽把胳膊伸过去，医生拿掉纱布，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蒋山过来看也楞一下：上臂一大块肉被打掉了，透过黑色的疤痕，几乎可以看见那下面白色的骨头。医生仔细检查，庆幸的说：“再偏几毫米，子弹射中骨头，你这胳膊就废了。这伤口处理的不错，没有感染迹象。不过以后你这条胳膊可能拿重物会吃力。毕竟好大一块肌肉没了。”说着打开药箱，给陈凯泽重新上了药，换了新的纱布，叮嘱一番，在蒋山示意下离开了。
陈凯泽惊魂未定的深吸一口气：“那个子弹好像特别大，手枪也很大，颜色似乎是银色的，有点像沙漠之鹰。义父，这俩人什么来头？是不是还有人要跟我们争这个秘籍？现在秘籍被那俩人拿走了，我们该怎么办？司南直说她闯祸了，这两天也是魂不守舍的……”
第197章 迷雾重重（）
蒋山伸手搔搔额角，心想，那俩杂碎有胆黑吃黑，拿东西跑路了？阿二没这脑子但胜在卖力不惜命；阿大心狠手辣但有野心……是不是他俩被别人收买了？司南拿到的东西真的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谁能确认？一切更复杂了。
陈凯泽安静的坐在沙发里，喝参茶，吃东西，一副疲惫不堪劫后余生的沮丧模样。蒋山看看，觉得义子也不像作假，那枪伤是实在挨的，而且听描述也的确是阿大最爱的那把沙漠之鹰。一时间云里雾里无法判断，蒋山的面孔被烟斗里喷出的浓雾笼罩，他也陷入了纠结和迷惑。过了半晌，陈凯泽问：“义父，那现在怎么办？”
“嗯，先这样吧。你有什么打算？”
“我这趟有些受惊吓了，虽然才离开一周，但公司有很多工作堆积。我打算先把工作处理一下，义父，您好好查查，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俩人一天不抓住，我就一天不踏实……我的性命就拜托您老了。”陈凯泽怂怂的。
蒋山努力宽慰了义子一番，让他早点回去休息。等陈凯泽离开，布置下去，让所有人都开始找阿大阿二。陈凯泽靠在座椅上，凝望窗外，不复刚才的气馁样，取而代之的是深邃冷峻。
……
且说司南回到家里，服务员小梅先看到她，高兴的哇啦哇啦嚷嚷一阵，老板娘也喜滋滋的说这一周生意好得很，而且不累，下午有休息时间还是好，倒是司南你这趟出门看着有些劳累啊，眼圈都青的。司南尴尬不好说纵欲过度，只能点点头，嗯，累了，我先回屋收拾。
进了屋里，洗漱一番，倦意上头，但心里惦记金世安所说的话，赶紧打电话过去，金世安说他在带学员，忙完他会到饭馆找司南，司南这才松口气，给小梅嘱咐了一下，自己回屋沉沉睡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伴随着啪啪的拍门声和小梅脆生生的嗓音：“小南姐，你教练来啦！”司南闻声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她蹦下地打开门，让金世安进来。
金世安也不废话，坐下直奔主题：“当时撞你父亲的那个司机，你知道多少？”
“说是严重醉酒驾车，撞倒我父亲以后，他的车就失控撞向路边的水泥隔离墩，爆炸起火，车毁人亡。师傅，我知道的就这些。”
“司南，问题就在这里，醉驾撞人是常见事故，一辆小汽车撞倒行人后再撞上隔离墩也不稀奇，但是，撞到起火爆炸就很蹊跷了。”
司南的心突突狂跳不止，她瞪大眼睛一言不发的等着金世安继续说。
“这么说吧，如果是高速路上汽车时速超过120直接撞向坚硬物体，爆炸起火是可能的。但是在市区，速度很难到这么快，我查了，那个路段限速是80，而且当时不是夜半，连80都开不到。再者，撞过一次人以后，车子必然会减速——速度不算很快的车子，又经过一次减速，再撞向水泥墩后爆炸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我怀疑车上被做了手脚，司机对于自己根本就是去送死的也毫不知情。我又查了司机的银行账户和工作关系，他死前一个月，账户上多了十万块，而最令我怀疑的地方是，他曾经在你男朋友义父名下的某家建筑材料公司工作过一年多……”
第198章 师徒密谈（）
司南口干舌燥的看着金世安，心脏仿佛被大象踩住般挣扎似的跳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金世安看看有如被雷劈的徒弟，颇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说道：“我查陈凯泽的时候，也没想到他义父是蒋山。”
“这个人很有名气？”司南不解。
“嗯，在你所接触不到的阶层，属于非常有一号的人物。看过电影《教父》吗？”司南点头。“对，就是这种角色。如果这些就让你吃惊的话，还有更没想到的，陈凯泽的父母，很有可能也是被蒋山干掉的……”
“什么？！”司南呼一下站了起来。
“我不是很确定，年代久远，档案不全。只是从职业本能的推断，而产生这个推断的依据是不合理，美国南海岸的朋友家里失事，蒋山怎么就那么巧当时刚好在美国，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晚上就赶到了陈凯泽家里，立刻就能井井有条熟门熟路的帮着善后？美国新闻报道说屋内所有财物都付之一炬，但陈凯泽家在当地可是颇有名气的华夏古玩行业收藏家，那么，那些古董哪儿去了？而那年年底，佳士得拍卖会就在伦敦连续拍出了四件失踪已久的青铜器，从卖家到卖家全部是神秘人士……。司南，这几件青铜器，不要说四件，随便拿出一件，都了不得。而你的男朋友，当时已经回到中国，正在完全封闭式的贵族高中苦读，基本和外界断了联系……我的判断是，你男朋友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你也差不多。”
甩出一记老铁扎心镖作为结尾，金世安不再说话，让司南消化一会儿这些有如核弹般的信息，屋里只剩下秒针滴滴答答的声音，司南双手托腮颓然的低着头动也不动，过了十来分钟，司南抬起头来，目光澄明表情平静，似乎有了决断，她一字一顿的说：“我曾经怀疑过的事情，如今都有了合理的答案。”
“你打算怎么做？”金世安好奇。
“我要向蒋山讨个公道。”
“……不是我泼冷水，你一个小姑娘，毫无权势背景，能自保已实属不易，如何报仇？你这次回乡之旅，有所发现吗？我给你的东西用上了没有？陈凯泽又知道了多少？”
“如何报仇，我还不知道，但办法总是想出来的。以前不知道该找谁算账，现在总算知道了，对我来说，就是有了清晰的目标。这次回去发现的不多，不找到父亲藏起来的秘籍，一切都不会最终结束……”司南抬起头来，看着金世安的眼睛：“师傅，你给我的东西，救了我俩的命，但为了自保，我俩合起来杀了两个人……”
“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们，杀了，两个人。”
“尸体怎么处理了？”这个徒弟真是太不省心太生猛了。
“当时没想那么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谁还管那么多，先活下来再说。尸体，扔到很深很偏僻的地下溶洞去了，地点只有我知道。师傅，你放心，真要出了事儿，我不会扯出你的。”
“我倒不担心自己。你以后怎么办？陈凯泽那边你还得继续敷衍着，别打草惊蛇，让蒋山他们察觉了。”又叮嘱了几句，金世安急急忙忙走了，说约了乐乐现在要去接她。司南也没心情调侃，挥挥手随他去。
第199章 木马（）
她靠在沙发上，茫然的发着呆，脑子里似乎要爆炸，似乎又一片空旷，光线悄悄挪动它的脚，影子亦步亦趋，终于夜色拉下帷幕，暧昧的光线中，手机突然响起惊醒沉思中的司南，她看看屏幕，是陈凯泽的来电，嗫嚅着粘在一起干裂的双唇，她平静的接通了：“嗯？”
“南南，我今晚不过去了，公司堆了很多事情，要处理到很晚。你注意安全，要不我让司机去接你到我那里？”
“不用。我会锁好门窗的。你赶紧忙吧，忙完也早点回去休息。我挂了。”把手机扔到一边，司南站起身来，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她出屋进到饭馆的厨房，如常一样吊儿郎当：“有啥现成的饭菜，随便给我来点儿。要饿死了。”
老张说好，你等一下。没等两分钟，一大碗盖着红烧牛腩旁边摆着碧绿油菜的米饭就出现在她眼前，司南端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拉开冰箱翻出一罐啤酒，吃饱喝足把碗拿回厨房，对老板娘说她今天要早点睡，谁来找她都不要喊，有事情明天再说。
回到屋里，暮色蔼蔼，尚未天黑。司南关门闭户，拉上窗帘，把自己走时拆卸掉的保安器材的配件，从屋里各个地方翻出来，手脚麻利的组合好，又爬高上低的把这些东西一一安装回原位，最后合上电闸接通了测电表逐个检查确认无误，这才和平时一样，推床拉柜子的抵住门窗，全部弄利落，打开电脑收邮件。
电话又响了，是章立飞的来电，司南接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章立飞说：“司南，你的电脑中木马了。”
“呃？我是刚开机，什么情况。”司南有点蒙圈。
“监控服务器报警，我看了一眼，都是从你机器上发来的。你先别操作电脑，我看看能不能给你远程查杀。你把另外那台笔记本也打开，我都检查一下。然后等我电话。”说完就挂断了。
司南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有人趁自己不在家的这几天，进来过。她跳起来，掏出强光手电，从屋里一寸一寸扫过去，床底下沙发底下，就连灯的开关面板和电源插座都不放过的查看一番，检查有没有摄像头一类的东西……正忙得起劲，章立飞的电话又打进来：“司南，你再找东西吗？这木马有点意思。你刚打开笔记本，它就悄悄启动了你笔记本的前置摄像头，把你在房间的一举一动都传了过来。”司南愣在当场，对着手机说：“你能搞定吗？”
“要查杀太容易了，但这个木马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简直就像是偷窥狂写的。我想在木马里面种个木马，查到对方服务器上去，用你的机器钓鱼，你同意吗？”
司南只庆幸自己没有一回屋就用电脑，更没有先开笔记本。PC上没装摄像头，这让她多少松口气，她对着话筒小声说：“这会儿你能看见我？”
“当然，来，对我招招手。你出去玩一趟都瘦了。”章立飞玩心大起。
司南只想掀桌，她平复一下情绪，举着电话走到书柜前，一边用手指指点点的做出找书的样子，一边小声告诉章立飞：“我同意你钓鱼。如果可能的话，你最好把对方也黑了。现在问题是对方应该也能看到我，直接关了会不会打草惊蛇，但是一直开着摄像头我也很难受啊……”
第200章 困境之中（）
“这个好办，你坐到电脑前，四处浏览网页，多开一些不同类型的网站，你坐上五分钟就行，尽量不要乱动，保持正常上网姿态就行。我会把这段录下来反复传给对方，同时也会模拟你的操作行为不断打开和关闭网页，十分钟以后，你就可以用创可贴把摄像头挡住。一会儿注意看屏幕上我透传给你的弹窗消息。都搞定以后我会告诉你。”
挂断电话，司南按照章立飞的指示坐回电脑前，开了各种八卦和新闻网站四处乱看，心里想了一下，索性打开几家电商网站，开始买买买，刚好自己也要买东西，索性假戏真做彻底迷惑对方。
章立飞看着传来的消息，心说聪明，女生购物时浏览行为会特别稳定，几乎跟男生打游戏一样，能坐好久。他食指翻飞Coding着代码，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兴奋之中。
司南刚把一双凉鞋放进购物车，屏幕上突然弹出一行字：“你点击回复按钮，给我发消息。我在测试安全性。”司南按照要求，回复了一条：“十分钟过去了。”
“测试通过。你可以遮挡摄像头了。”
“我想直接关机行吗？我们用那台PC。”
“没问题。笔记本可以关了。我们去收拾那台PC。”
全部收拾利落，章立飞打了电话过来，声音中难掩兴奋之意：“司南，这个木马太有意思了，完全激起我的兴趣。你怎么会中招的？这不是常见的病毒品种，有点像个偷窥狂。我用了特洛伊之计，木马腹中藏木马，哈哈，过几天就能见分明了。”
司南心如止水，她想的是其他更糟糕的事情：“这是不是把章立飞也牵扯进来了？”耐心的听电话那头的人兴奋完毕，这才开口：“你会被对方发现吗？”
“不会。我也只是监听，探明对方服务器的地址，我就有办法黑进系统，我也偷窥一下，看看到底什么来头。如此没有明确目的和要求的木马，有点意思。上次——”
“章立飞，听我说，”司南打断他：“无论如何，我就一个要求，或者说请求，不要暴露你自己，哪怕感知到一点点不对劲，你都要立刻撤出，不要让对方发现你。算是我求你的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是的。杀我父亲的人，如今对我虎视眈眈。凡是距离我太近的人，都会有危险。”
“……啊？你没报案？”
“没证据。总之，我现在如履薄冰，你能不沾惹麻烦千万别沾惹。”司南语气诚恳。
“好吧。我会小心的。如果能收集到证据，或许可以帮到你。”
“……谢谢。”挂了电话，司南决定再买台笔记本，偷偷的买谁都不告诉。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她和陈凯泽之间该如何走下去，今天听见这些的消息终于让她踏实下来，似乎就在等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