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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杨震脑中突然闪过了兄长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和那低沉的咳嗽声,还有自己离开时心底所生出的不安感,一个不祥的预感已从他的心底深处冒了出来——难道兄长是知道自己将有不幸,这才以此为借口把他从江陵调出去么?
杨震越细想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越细想越感焦躁不安,只想着立刻返回江陵,向兄长问个清楚。在好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后,他才按捺下了这个有些冲动的念头,他人都到这里了,还是先去武昌城的好。要是此时回头,只怕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杨震并不知道,他所以会有如此想法,还是受了身体原来主人的影响。原来的杨震就是这么个冲动重感情的人,此时知道兄长可能不幸,自然想着回去。其实光不这次,之前几次的冲动想法,也是原来的杨震的意识所决定的,不过这回他却没有争到主导权。
在排除了心中杂念后,杨震披着已经被火烤干的衣服渐渐睡去。
庙门已被杨震用石头抵住,即便外面还是风雨不断,可在这个小庙中却只能听到沙沙不断的雨声,倒更能催人入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睡梦中的杨震睁开了眼睛,一脸的警惕之色。即便是在睡着的时候,他也没有完全松懈下来,而现在他就是被一阵马蹄声所惊醒的。
庙外一人一骑正在官道上奔驰着。突然那马前腿绊倒了一个什么东西,就是一软,轰隆一声就倒了下去。显然,这马到此已用尽了所有气力,即便不是这一下,过不多久也会倒下的。
马上的骑士也因惯性向马前跌落。好在他早有准备,落地前把手往地上就是一撑,但他显然也没了以前的力量,虽然尽了力,还是栽倒在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但他还是很快就爬起身来,警觉地向身后望了望,但那儿却只是漆黑一团,看不到什么东西。随即他又四下里打量了一番,看到路旁不远处的土地庙,心里就是一喜,强撑着伤痛的身体就向那儿跌撞了过去。
“砰!”他的身子重重地撞在虚掩的庙门之上,可那门却并没有因此而开,倒是落下了一些灰尘,这让来人不禁一怔,同时他已透过门隙看到了里面的火光。
里面有人?这个想法只在他脑里转了一下,就被他忽视了。他再次发力一推,那被石头抵住的门终于被他给推开了。
这时,早已有所戒备的杨震已长身而起,看向这个深夜而来的不速之客。
与此同时,又有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这一回来的却有十来骑,马上骑士都身着蓑衣,头戴斗笠。当先一人在来到那匹倒下的马前猛地一拉缰绳,那骏马希律律一声人立而起……
第二十八章 夜杀(上)
在一阵马鸣声中,十人同时停下了前冲的势头,为首者扫了一眼地上已经气绝的马匹道:“这是他的马,他身上有伤,走不远,应该就在这附近。搜!”他的话音一落,众人已纷纷下马,同时甩开了肩头碍事的蓑衣,露出了一身的黑色劲装,以及腰间的佩刀。有几人还从马鞍旁取过了一个长长的口袋,提在了手里。他们的动作很是利落,更给人一种极其协调同步的感觉,就像是号令森严的精锐军卒。
这些人在黑暗中向四周扫视着,很快就把目光都汇聚到了那座最可能藏人的土地庙上。为首者只点了下头,他们已抽刀在手,散开按着一定的阵形向土地庙逼了过去。
庙内,杨震已看清了来者的模样打扮。这是个三十多岁,看着很是剽悍的汉子。不过他此时却显得有些狼狈,不但全身湿透满是泥浆,身上还带了不少伤。他的肩头插着支断箭,胸口还有几道刀剑伤痕,这时都有一些鲜血渗透出来。而他的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却不知是冻的还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
看着来人如此模样,杨震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可还没等他开口,外面又有急切的蹄声传来,随后又是一阵马嘶。那人听了脸色立刻就是一变:“他们到了,赶紧灭火!”说着就伸手要拿陶盆把火浇灭。
可他才一动,杨震也动了,唰地一下就拦下了他的动作:“你做什么?”
“赶紧灭火,不然就来不及……”一个了字还未出口,庙门碰的再次被人撞开,两名劲装汉子已经出现在了那里。当他们看到庙里竟还有第二人时,明显愣了一下。他竟还有同伙,这是两人的第一反应。
“丁飞,要想活命的就乖乖把东西交出来,跟我们回去。”两人一左一右把住了庙门,随即对那人喝道。
丁飞这时候已不再与杨震纠缠,刷地反手抽出了背后的刀,哼道:“你们就不用白费口舌了,来吧!”
“不见棺材不掉泪!”门外两人只打了个眼色,就已扑了进来。
这时杨震却发现在他们身后还有七八条身影站在庙外,一副防止有人冲出去的架势,而且还有人端着一张张弩机,瞄着庙内。这让他心里一紧,弩机在这个时代可是军用物资,平民只要持有就是死罪,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路数?同时他也知道了为何丁飞刚才要灭火了,在火光照耀下,他们可就都成了活靶子了。显然,丁飞身上的箭就是拜这些人所赐了。
杨震才刚转过这个念头,却已来不及去灭火了。因为在扑进庙里之后,那两人竟分了开来,一个攻向丁飞,另一人却斜飞一刀向杨震的面门斫了过来。
杨震手上可没有拿着兵器,见刀砍来,赶紧侧身往边上躲去,同时右脚向上一挑,把眼前的陶盆给踢向了攻击者。那人明显没有把杨震太当回事,以为一刀就能了结了他,不想一刀落空,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只陶盆连着内中的沸水一起扑面而来。
他赶紧闪避,同时挥刀守护身前。可还是迟了一步,那盆虽然被他闪了过去,可盆中的沸水却从刀光中穿过,淋了他满头满身。他一声惨叫,下意识地闭起了眼睛,同时向身前一口气劈出了十多刀。被烫伤且双眼不能视物之时,他还能守得如此有章法,却也算了得了。
可他碰上的却不是寻常对手。就在踢出陶盆袭敌的同时,他已飞快地向前蹿了出去。当那人后退挥刀的时候,杨震已从他身边蹿过,然后转身出手。他的手里此时已多了一把剔骨尖刀,只见寒芒一闪,刀已切开了那人后颈处的大动脉。
这把刀还是当初想杀姚家父子而准备下的,只是后来有了别的法子才不再需要。不过杨震一直贴身带着它,为的就是防个万一,没想到今天终于用到了他。这是杨震在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杀人,他发现自己的手法动作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的退步。
这时,另一边的两人也分出了生死。
丁飞身上有伤,本来并非那人对手。可是因为他打定了拼死一战的念头,对方一时倒也拿他不下。正当二人纠斗不止时,杨震踢出的那个陶盆在被目标闪开后,居然就直奔他的同伴而来。
那人听到背后的风声,急忙要避,可却被丁飞死死缠住,终于背上重重挨了一下。他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就往前一倾。心中不妙的他赶紧挥刀想要把丁飞逼退,可谁知对方根本不为所动,在他一刀刺中时,丁飞已抓住机会也把刀捅进了他的心窝,而丁飞却只是肩头中了一刀而已。
在看到敌人已包围了庙门时,丁飞已知道自己再难脱身。于是他就只有一个想法了,能杀一个就不亏,杀俩还能赚一个。本着这样的觉悟,他还真就杀死了眼前的对手。
这一切说来不短,其实只是转眼间的事情。兔起鹘落间,两个杀进庙来的汉子就都被杀了,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杨震的一踢。直到这个时候,那只陶盆才砰地落地,砸得粉碎。
庙外几人眼看着一切发生却来不及救,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他们都是在一起多年的兄弟,以前也曾与不少强敌交战,可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却从未遇到过。在愤怒之后,他们就要杀进庙去为兄弟报仇。可这时候,为首之人却冷静地发令道:“放箭!”
他已看出庙里两人不好对付了。虽然以他们兄弟的能耐依然能杀了他们,可为了不再有兄弟出现伤亡,用弩箭杀敌是最好的选择。
“咻咻咻……”羽箭带着让人心悸的破空声穿门而入,向里面还站着的两人射来。在略一停顿后,又是几声急响,这弩机居然还是罕见的连弩。
箭来得快,可杨震的动作却更快上一些。就在他杀死对手后,就已提防着对方有此一手了。所以立刻把已死去的尸体往身后一遮,自己则贴地一滚,直往神像那边而去。只要躲进神像背后,箭就伤不了他了。
噗噗两声,尸体已为杨震挡下了劲箭,而他又在地一撑,身子也如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赶在第三波箭来之前藏身进了神像背后。随即几根紧追着他不放的利箭正好射在了神像的底座之上,这箭好大的力道,居然就这么钉进了泥塑的神像体内。
那边丁飞的情况可就没有杨震那么好了。他本就没有杨震那般的迅捷反应,再加上身上带着伤,动作更是慢了半拍,虽然奋力舞着刀抵挡劲箭,却还是被一箭射中了小腹,一声惨叫后倒了下去。
而此时,杨震用以挡箭的尸体也终于蓬地倒地,正砸在那堆篝火之上,火星四溅之余,本就不旺的火顿时就被压灭了。这却不是巧合了,而是杨震在一瞬间做出的决定,只有把火弄灭了,敌众我寡且他们有弓弩的劣势才能让他扳回一些。
在又射了两轮箭,却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之后,为首者才一扬手道:“停!”
令行禁止,那几名持弩之人立刻停了下来,然后等着他的下一道命令。
“点起火把,进去看看。张甲王四,你们留在门口盯着。”为首者下令道。
“是!”有人立刻回到坐骑那边,从油布包裹里取出了火把,点燃后,照着向庙里探去。
在见识到杨震的厉害后,他们比起刚才已小心了许多,每进一步都保持着警惕,人与人间更是保持了一定的队形。
当其中一人来到神像前,举火把向那照去时,其他人更是握紧了钢刀,随时都可一刀劈出,将敌人斩成两截。
可神像后面却没有半个人影,杨震早已不在那里了。而散在庙内的其他人也都发出了一声轻咦:“他不在这里!”
“统领,这儿有一个破洞!”这时神像后面那人突然有所发现,叫道。
“不好,让他逃了!”那统领叫了一声:“赶紧出庙追击!无论他是什么人,都不能叫他走脱了!张甲王四,你们去背后看看。”
他的命令没有得到该有的回应,当他们急忙回头看向庙门外时,赫然发现那两个被安排在外面的兄弟已倒在了地上。抢上一看,他们更是惊怒交加,两人咽喉被割开,鲜血正泊泊地从伤口不断涌出,显然刚死不久。
“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怔在了那里,只是短短片刻工夫,两个兄弟居然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了他们身后。
“他究竟是什么人?”也有人看看地上尸体,又看着周围依然下着瓢泼大雨,漆黑一团的天地,心里泛起了一阵寒意。这是他们所遇到过的所有难缠对手中最为可怕的一个,竟让这些见过不少血的人也有了恐惧的感觉。
那统领也感受到了部下的这一想法,他当即挥了下刀,对剩下几人道:“给我搜,他只是个人,难道我们还真怕了他不成?”
第二十九章 夜杀(下)
已下了大半夜的雨还在继续,天也依然是黑漆漆的,不见一丝亮光。
黑暗中,杨震低伏着身子,冷冷地注视着庙前那些劲装汉子,就像一只嗜血的猛兽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在此刻的他眼里,这些人已都成了他的猎物。
倘若他们在杀丁飞之余不对杨震出手,他并不会插手此事,无论他们看上去有多么的恃众凌寡,他并不是一个愿意多生事端的人。可当他们把他也列为目标时,杨震就必须自卫出手了。
在一刀杀死其中一人后,一种久违了的嗜血快感回到了杨震的身上。那是前世的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在敌军的包围下以让人瞠目的手段将他们一一铲除,在热带雨林中,靠着对地形的利用把三十多名荷枪实弹的敌人全部刺杀……这是前世的他曾经做到过的,今日他要在这个雨夜继续同样的杀戮。
在来到这个时代后,因为有所顾忌,杨震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天性,无论是姚家还是张家,他都未曾以最直接的方式进行报复,这种压抑在今夜终于得到了释放,就在他一刀切开敌人的大动脉时。
嗜血的想法让杨震即便从庙里脱身也没有就此离开,而是转身来到了他们的身后,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神像那边时,突然出手,把留在庙外的两人全部刺杀。而后他再次遁入黑暗,静等着下一个机会。
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庙前这些人都是刀头添血过来的,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威胁还在。“统领,怎么办?”有人忍不住看向了他们的首领,轻声问道。
首领张巡心中也是既惊且怒,自己带了九命兄弟追杀丁飞,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功劳,带这么多人都浪费了,可事实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虽然已射杀了丁飞,可也有四名弟兄赔上了性命,其中两个更是死得不明不白。
“李舟王辉,你们去左边,马丁彭九去右边,杨柯跟着我向前。咱们一点点地搜过去,他就在外面藏着呢!”在沉吟之后,张巡下令道。
其实在看到庙前被杀兄弟的尸体时,他就已知道这个对手的可怕,要是他们盲目而动,只会给敌以可趁之机。黑暗于他们来说是最大的敌人,对敌人来说却是最有利的护身符。但黑暗总会过去的,若做个明智的选择,只要他们以静制动等在庙前不露破绽,待到天明,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可他们的责任却不允许他做这样的决断,因为他们的目的是杀了丁飞及其同伙拿回东西,若是对方见他们不动带了东西一走了之,那连之前几名弟兄的牺牲都是白死了。
他们可不知道杨震只是个意外卷入此事的路人,他们也不敢赌这一把,这也正是张巡他们的悲哀所在了。
六人两两一组,缓慢地向前。火把在这漆黑且雨不断落下的夜里只能照到身周小小的一块区域,实在难以为他们的安全提供保障。每个人都小心地踏出一步,生怕敌人会从哪个黑暗的角落里突然杀出。
张巡横刀护在胸前,耳朵却时刻听着身后,从几名死去兄弟的致命伤看,此人总喜欢在背后偷袭。就在他们已搜出十多丈远,眼看就要到官道上时,一声惨叫突然响起,随即就是李舟的一声大喝。
几乎在声音传来的瞬间,张巡已如出柙猛虎般向着左侧扑了过去。但他还是晚到了一步,只见李舟正捂着不断冒着鲜血的咽喉慢慢软倒在地,而在他身边,王辉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杀他们的凶手,却早已遁入黑暗,不见踪影。
先后赶来的四人此时的脸色已经惨白。如果他们之前只觉得这个对手厉害的话,现在所发生的情况却已让他们产生他们的对手不是人的错觉了。之前庙前的张甲两人之死还能说是他们没有戒备的缘故,可现在呢?在他们如此小心翼翼的提防下,对方依然一击得手,迅速远遁,这就不是他们所能接受与理解的了。
剩下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张巡的身上,等着他的号令,只是此时的目光里多的是退缩和畏惧,没有了往日的求战之心。他们不是怕死之人,也曾在沙场上与敌人殊死作战,可像今日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般的战斗,却已大大超出了他们心理所能承受的极限。
“撤回庙里,再作打算!”张巡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表明他已承认自己之前的决定是错误的了。如今他们要做的已不再是把人找到或是杀死了,而是保住自己的性命,等待天明。至于对方会否就此溜走,已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由于杨震确实给了他们太大的威慑,即便是撤退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四人以背相靠,各自盯着一个方向,才缓慢地向身后的土地庙移动过去。
短短的十来丈距离,他们竟走了有半盏茶的时间。好在这一次没有再受到攻击,当他们来到庙前时,总算是稍松了口气。只要不在旷野中,背后有所依靠,他们还是能保证自身安全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庙里突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弓弦绷紧后放开的脆响。随后一道黑影伴随着破空的厉啸而来,正正钉入了正对着庙门的杨柯的额头。人的头颅虽然坚硬,可在几丈距离内被强弩击发的利箭还是轻易击穿了它。
“啊……”张巡三人发出一声怒吼,几步冲进庙内,可这里早已没有了敌人的踪影,显然他再次通过神像后的破洞离开,只有一把被射光了箭矢的弩机被丢在洞前。
显然对手在外面杀人之后,听到他们说要返回土地庙就提早一步埋伏其中。在他们来到庙前,思想一松懈间,射出了这么一箭。这是何等的缜密心思,这是多么可怕的临场应变哪!
“他到底是什么人?你给我出来!”彭九再受不了这样的压力,高声叫嚷了起来。张巡也是面容扭曲,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他终于知道自己面对的不光是个高手,而且还是个懂兵法的高手,这样的人他能敌得过吗?
就在三人看着神像后的破洞发怔发狠的当口,一条身影突然从他们身后的粱上飞跃而下。没有半点停滞,他直接来到彭九身后,一刀刺入了他的后颈,同时夺过他手中的刀往旁一挥,把刚回过神来的马丁也砍翻在地,这是他第一次用长刀杀人。
两声惨叫响起,庙里只剩下了杨震和张巡二人。
在对方依着惯性思维判断他再次通过破洞潜出庙去时,杨震却反其道而行之,躲在了他们身后,以最出乎他们意料的方式再次出手。这正是兵法中虚虚实实的道理了,可不只有古人才懂得这一套的。
张巡看着面前的敌人,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但在看清楚杨震的模样后,他更感惊诧,这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他怎会如此厉害?
但杨震可不给他思考的机会,一摆手中钢刀已杀了过去。既然敌人只剩一个,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