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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奴婢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等事上哄骗太后哪。张先生说了,这事虽小,可口子若是一开,陛下今后可能在银子一事上就不会如以往般紧守了,这可不是我大明之福哪。”冯保赶紧点头,又把张居正给搬了出来。他很清楚,这位寡居的太后一直对张居正就有不浅的依赖感,只要是张先生的意思,太后很少会拒绝的。
李太后所以那么问,也觉着只是不到几万两银子的事情,自己就去和皇帝说话似乎有些不值当的。但既然这确实是张居正的意思,想来他也是从朝局天下考虑的,自己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比得过他,便点头道:“既然如此,哀家便帮你们去和皇帝说说吧。”
“多谢太后体谅奴婢等的难处。”冯保一见太后点头应承了下来,心下也是一喜,赶紧磕头道。
“你呀,其实以你和皇帝的关系,多进些言也是应该的,怎么现在反倒变得生分了?哀家听说着最近你很不得皇帝的信任哪,可有此事?”李太后又想起了最近宫里关于冯保的一些不利传闻,便有些关心地询问道。
“谢太后关心,奴婢确实有些惹陛下不高兴了,所以近来便总被皇上他嫌弃。”冯保心里苦笑,其实真要论起来,这根子李太后也是很清楚的。若不是几年前那场后宫风波,自己和皇帝间的关系也不至如今日般紧张了。
李太后看着冯保那副小心翼翼,又有些委屈的模样,也想到了此事,便是一笑道:“哀家知道了,你所以惹得皇帝不高兴,其实也是忠心为主表现。既然如此,哀家也不能让你这样的忠心之人寒了心。这样吧,我会找机会跟皇帝说的,我是他的生身母亲,他还是会听我的。”
“多谢太后体谅,奴婢感激不尽……”一听太后这话,冯保可是大为感激。若是太后真为自己开了口说了话,自己在宫里的情况自然会大有不同,而一旦自己在宫里,在皇帝跟前的地位重新得到巩固,那外面的不利局面自然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所以这番感激和磕头却是发自他肺腑的。
只是冯保却不知道,这将是他整个人生命运的关键转折,当他求到太后这儿时,一切都已朝着无可挽回的最坏方向狂奔而去。
当宫里的冯保正想尽办法,希望通过借助太后和张居正的力量来重新拿回自己的权势,从而对付锦衣卫和杨震时,宫外东厂的局面却已变得更加不堪了起来。
这不光表现在锦衣卫和东厂间的冲突里,锦衣卫总是大占上风——当无论是人数还是武力方面都占着绝对优势的锦衣卫彻底放开手脚,敢于和东厂正面相斗,同时各大衙门又都对此视而不见的情况下,锦衣卫就是想败都不可能——更体现在杨震更看重的另一方面上。
本来杨震是打算来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在以明争来吸引东厂视线的同时,着手调查东厂的各种问题,希望从中找到足以对冯保构成致命打击的罪状。
而随着他们的不懈努力,一些情况还真就被锦衣卫的密探们给发掘了出来。其实这些事情本来就不算什么秘密,只是没什么人敢声张,再加上冯保这两年势力有些不如以往后,才渐渐不被人所知了。
但现在,随着杨震命人全力追查,这些东厂过往的不法勾当也就一一重新浮出水面,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看着手中那份详尽的报告,杨震的嘴角便不觉翘了起来:“这冯公公还真是生财有道哪,居然还想到了这等掩人耳目,收受贿赂的招数来。”
“开着古董店,却只卖假货。然后当有人需要求他办事时,却需要去他的店里重金买下假古董,然后送到他的面前,如此才能帮别人办事。这冯公公确实有些头脑,如此一来,即便有御史言官敢拿此事参他,他也可以推说自己只是收了些不值钱的假货而无法构成受贿罪名了”沈言在看了这份报告后,也不觉摇头叹道:“光是这份心思,就足以叫人心寒了。”
“大人,咱们要是把这事给捅出去,想必又能大大地打击一下东厂了。现在他们可不同于以往了,朝里也势必有不少人在想方设法地盯着他们呢。”有手下顿时兴奋地提议道。
面对这一说法,杨震在和沈言对视了一眼后,便齐齐摇头:“这罪名虽然不小,但用来攻击东厂却有些浪费了。而且东厂现在已被咱们压得无力还手,也不需要再用这等手段了。”
“那大人你打算拿这些把柄做什么?”
“这个嘛……”杨震意味深长地一笑,“自然是用来对付比东厂更难对付的敌人了。”
这些锦衣卫里的亲信们听到这话后便是一愣,不明白杨震话里的意思。但在沉默了一阵后,还是有人回过了味来,小声地道出了一个名字:“冯保?”
见到杨震点头,众人这才恍然笑了起来。是啊,他们这段时日里的所为都是为了对付冯保及东厂,可即便东厂倒了,只要冯保依然在宫里,在皇帝跟前,他们就随时可能会有麻烦。所以在铲除东厂之余,想着怎么把冯保这个可怕的敌人也一并扳倒,才是杨震的最终目的。
在明白杨震的真正意图后,本来因为最近局面一片大好而有些松懈的手下们心下便再次警惕起来。他们面对的强敌可还没有倒下呢,必须用更谨慎的状态来对付敌人了!
第五百二十章 弄巧成拙(中)
“儿臣给母后请安,愿母后身体康健。”说话的同时,万历小皇帝规规矩矩地跪在了地上,冲端坐其上的女子磕下头去。能叫当今的一国之君如此行礼的,自然就是他的生身亲母李太后了。
李太后看着儿子照足规矩朝自己磕头拜见,眼中却带着一丝淡淡的怅然和无奈。自两年前后宫发生的那桩事情后,皇帝和自己之间的关系便疏远了许多,虽然每日里他依然会早晚过来请安,但娘俩见面更多却只是说些不咸不淡的场面话,似乎只是为了一个孝字在演戏而已。
对此,李太后心里自然很不是滋味儿,也不无后悔之意。当日自己要不是一时情急,随口说出了废立这样的话,自己与皇儿之间应该还是如以往般的亲近吧。再想到这回又要劝皇帝收回成命,太后便不觉有些犹豫起来了,这会不会使母子关系变得更差呢?
但转念一想,李太后又觉着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着想,同样也是为了皇帝自身,即便他现在还无法理解,但当他长大之后总能明白自己一片苦心的。如此想来,她才算是拿定了主意。
“皇儿起来吧。你也长大了,又是一国之君,今后来哀家这儿请安就不要老是跪下了……”为了缓和自己与皇帝间的关系,李太后又提了这么个建议。
“这……多谢母后体恤,但儿臣身为人子,又是大明天子,我朝向以孝治天下,儿臣自当以身作责,为天下人之楷模,不敢对母后不恭。”万历对母亲这一提议虽然有些心动,却还是摇头拒绝。
太后一听,脸上便露出了一丝欣然的笑意来:“皇儿果然是长大了,这看事情可比母后这个妇道人家要远得多了,这大明社稷果然是找到了好皇帝哪。”
“母后谬赞了。”万历见母亲如此夸赞,又对自己如此亲近,也知道她是想重新拉近与自己的关系。其实他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毕竟母子亲情血浓于水,虽然因为之前的嫌隙而变得生分起来,可事隔这么久,也确实该把那事给遗忘了。
有了这个想法后,万历本来还有些绷紧的神经也随之稍微放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自在了许多,就是声音也变得欢快了:“母后近来吃饭歇息得可还好吗?这天气是越发寒冷了,您可得多注意身子哪。”
所谓母子联心,皇帝的这一改变,立刻就被太后给感受到了。她脸上也很快就绽放出了更和煦的笑容来:“我在后宫一切都很好,就不劳皇儿你挂心了。倒是你,每日里都要早朝,还要处理许多的政事,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大明和天下百姓可少不了你这个皇帝哪。”说着,她的目光又在身后那些宦官身上一扫:“都听见了吧,你们得仔细伺候好了,要是皇帝有什么身子不爽利,我可饶不了你们。”不知觉间,她在自称上也做了改变。
在以冯保为首的那些太监低声答应之后,太后才又冲他们一挥手:“好了,你们都先退下吧,哀家还有体己话要和皇儿说呢。”
其实在以往,说了这些常规对话后,皇帝就会跟太后告辞离开。但今天,母子二人既有改善双方关系的意思,太后又说了这话,皇帝自然不好拂逆母亲的意思,便冲自己带来的内侍们一点头,让他们随太后身边的服侍之人一起出了门去。
待到殿中只剩下母子二人时,李太后才幽幽地一叹:“皇儿,这两年来你一直都在怪母后当初对你所说的那番重话吧?”
“啊……儿臣不敢,儿臣身为人子怎敢怪母后呢?何况母后当日责怪惩治儿臣,也是儿臣做错事情在前,您身为太后,身为母亲自然该骂儿臣……”万历没想到太后会旧事重提,但就像他话里说的那样,身为儿子的他可不敢真个表露出来。
见他如此惶急地分辩,太后不觉又是苦涩地一笑:“你口里虽然极力否认,可心里只怕还是这么想的吧?不然为何不假思索就能想到我说的是哪一桩事情呢?”
“这……”万历一时语塞,自己确实过于想替自己分辩了,没去仔细考虑。只得尴尬地冲太后一笑:“儿臣错了,儿臣今后再不敢了。”
“其实你怪我也是正常的,便是我自己,事后想起当日所说所为也颇有些后悔与后怕哪。你终归是一国之君,即便我是你的母亲,也不好在那些内宦面前说如此重话的。今日咱们娘俩就把话说开吧,为娘也想向你道个歉。”李太后说着便欲起身给皇帝行礼。
这下可把皇帝给唬得脸色都变了,赶紧从座位上弹起身来,一把搀住母亲,不让她起身,同时口里道:“母后,你这是要折煞儿臣啊。儿臣不孝,竟因为一点小事就气了母后这么久,该是儿臣给母后赔罪才是。”说着便再度跪了下来。
见自己的皇帝儿子懂事多了,李太后更觉欣慰,也忙弯腰把他给搀扶起来:“皇儿不必如此,现在把话说开,这一切就算是完全过去了。”
有了太后这句话,万历总算放松下来,一边趁势起身,一边很自然地就站到了母亲身后,为她捶起肩背来——这是两年前,母子二人相处融洽时他表现孝道的一个方式。现在心结解开,便不觉又重新自然而然地做出了这个动作。
感觉着儿子对自己的态度大变,肩背又有了以往舒服的敲打,李太后的脸上更现舒心的笑容。半晌之后,她才轻轻地道:“皇儿,我们娘俩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说说话了?”
听到这话,皇帝的心下便是一阵歉然。因为和母亲赌气,他已足有两年没有好好和母亲说话了。自己有忙不完的政事,倒还不觉着有什么问题,可母亲一人深居后宫,几乎连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都找不到,确实是有些难为她了。
这么一想,万历手上的动作便是一滞,而这点变化自然被太后清晰地感受到了,便又安慰似地回手拍了拍儿子的手:“母后说这个不是为了怪你,只是有感而发。其实这两年来,皇儿你的成长母后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的。你可比两年前要成熟得多,有些事情考虑得就是比你父皇在位的时候还慎重,母后瞧着也深感欣慰,觉着我到底没有辜负先皇的重托,即便到时候去九泉之下见他也不怕他怪我了……”
“母后你这话儿臣可要反驳了。您现在可年轻得很呢,怎么可能……儿臣还要孝敬你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呢。”万历赶紧纠正道。
“好好好,母后知道你孝顺,就让你一直做这个天下孝子的楷模,不提这等丧气话了。”李太后心下更是畅快,和皇帝把话说开后,果然母子间就再没有隔阂了。
在这么又说了几句闲话后,李太后才状若无意地道:“皇儿,我听说最近宫里那些人的手头都有些紧哪?要真是如此,母后这儿倒是还有些私钱,你可以拿去赏赐给他们。”
“啊?母后何出此言?儿臣怎么不知有这事呢?而且,即便他们缺钱,也不用母后您拿自己的钱出来补贴他们啊。”万历赶紧把头一摇道。
“既如此,那我怎么就听说你伸手向国库要银子呢?这事之前可没有过先例哪。”李太后见时机到了,这才把话题引到了真正要说的事情上。
万历闻言先是一怔:“怎么这事这么快就被母后所知了?”旋即心念一转,就隐隐猜到了什么,口中却道:“其实儿臣也不是为了自己,只是看着宫里那些人一向勤恳,但例钱俸禄却着实微薄,便想着赏赐他们一些财物。而且,马上就要过年了,儿臣也想让宫里的人都高兴一下……”
“皇儿的这一想法确实不错,但身为天子公私却还是得分明哪。国库的银子岂能随意拿来用在宫里?”李太后继续劝说道。
“可世宗皇帝那时候不是经常这么做吗?”万历有些忍不住了,当即反问了一句。他所指的,自然是一直把国库银子当自己的私库,用来修道建宫的嘉靖帝了。
李太后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即又道:“不过世宗皇帝的遗照里却也说了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错的。难道皇儿明知这是错事还要做吗?”
这下,万历终于是没法反驳了,只得低头道:“既然母后这么说了,儿臣自不敢再做坚持。不过母后,儿臣有一点不是很明白,这事怎么就被您给知道了呢?”
“这个嘛,宫里还有什么事是我这个太后查不到的吗?”李太后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把冯保给卖了,便含糊其辞地给了个理由。
面对这么个说法,万历当然是不会信的。但他刚与母后和好,又实在不希望因为这事而再度翻脸,便只能答应下来。只是他的心里却不觉蒙上了一层阴影,觉着自己依然被无形的网网得死死的,不得自由。
第五百二十一章 弄巧成拙(下)
自太后处归来之后,万历的脸色就一直是阴沉沉的,这让身边的一众内侍的心里不觉有些忐忑,生怕自己说话做事时触怒了龙颜,到时候可就有苦头吃了。近段时间来,随着年岁的增长,小皇帝至少在这些内侍眼里的威信是日益增重了,若是换到今日他再强自要某位内侍唱戏,只怕就没人会不遵了。
不过跟着他去给太后请安的几个内侍心里也不觉有些奇怪,明明刚才和太后消除了成见,就是最后告辞时,皇帝也是显得恭恭敬敬的,怎么这一回来就变了模样呢?
或许只有冯保是知道其中原委之人,看着小皇帝那张阴郁的胖脸,他就大有些松了口气的畅快感,要是这是由自己去和皇帝说的,只怕事情不但难以圆满完成,而且一定会免不了受一顿斥责。幸好自己有自知之明,找了太后代为说项。
就在众内侍小心翼翼地伺候下,万历又批看了不少奏疏,这才有些不耐地朝他们一摆手:“你们且都出去一下。”
虽然不明白皇帝这么做到底是何意思,但他既然发了话,众人自然不敢不遵,赶紧在冲他磕了头后,轻手轻脚地就往殿外走。这时,小皇帝却又冲他们道:“孙海,你先留一下。”
在包括在内众多内侍羡慕嫉妒的目光下,孙海颇觉有些意外地留了下来。倘若是寻常时候,他自然是乐得单独留下来陪着皇帝的,这可是难得的与皇帝亲近,拍马的好机会。只是今天,小皇帝的神色有异,还带着些怒意,这时候让自己留下来可就说不定是福是祸了。
好在这时候的万历城府还没那么深,并没有让孙海提心吊胆地猜测多久,便直接道:“孙海,前番朕与你提起的事情你可曾说与第三个人知道了吗?”
“陛下跟奴婢提起的事情?”孙海先是一怔,旋即就想到了是皇帝在之前兴冲冲跟自己说的想要为宫里的奴婢们发一笔银子过年的事情,便赶紧大摇其头道:“奴婢可不敢随意将陛下您交代的话外传,奴婢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生怕皇帝疑心自己泄露圣意的他都想要赌咒发誓了。
不过万历对他倒是颇为信任,见他这么说了,便点头道:“朕也知道不会是你这个奴婢泄漏消息给的太后。”说着又皱起了眉头来。
“陛下,这事到底出了什么岔子?您可是为奴婢们着想哪,怎么现在却是忧心忡忡的模样?”见皇帝没有疑心到自己,孙海的胆子就大了一些,赶紧试探着问了一句。
万历忍不住一声冷笑:“也不怕叫你见笑,刚才在太后那里,她已经劝阻朕不要跟国库要银子来给你们发银子了。”
“啊?这却是为何?”孙海很有些诧异地道。
“还不是因为那些早被人说了多少遍的大道理,什么公私要分明,什么由奢入俭难……”万历颇有些不耐地随口说道。随后一顿,又嘀咕起来:“那事情就有些奇怪了,怎么深居后宫的母后她竟会知道这事儿呢?到底是什么人给她说的这事,还让她来劝我打消这个主意。”
在小皇帝跟前伺候了有不短时日的孙海当然看得出来,这是他在自言自语,所以便没有接话。不过他的脑子里也迅速地转着,也想找出那坏了好事的家伙来。
“这样吧,你帮朕去查查,这几日里有没有外臣家眷来宫里给太后请安的。还有,最近太后又和哪些并不是她宫里的人接触过,都给我查个明白。”感觉被人在身后戳了一刀的小皇帝很有些无法接受这么个结局。
“是,奴婢一定全力去查,帮主子您查出事情的原委。”孙海赶紧磕头答应道。对于这个任务,他心里还是颇为激动,皇帝把这事交给自己,而不是冯保去查,就说明他已更信任自己了。
也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孙海查这事就更加用心,只两天不到,就把查到的情况单独禀报到了万历跟前:“陛下,奴婢仔细查过了,这半个月来,太后那儿并没有什么外臣家眷前去请安。至于不是慈宁宫那边的人,倒是有去过不少的,其中冯公公也在其列。”
“冯保?他跑去见太后做什么?”听到这话,小皇帝的脸色陡然就是一沉,因为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