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要紧。”白司离又重复了一遍,齿间语气忽然冰冷。他勾起唇角,目光一转,紧紧锁住唐瑜颤抖的瞳仁,带着一丝邪魅的倾城,“你现在要离开我,也不晚。”
空气在瞬间蓦然凝固。
白司离转身走了。
那一句话就像一丝尘埃飘散到空气中,可偏偏那颗尘埃落入了唐瑜的眼睛里,化成无数眼泪扑簌而下。
她不觉得难受,只是心像被那人一下子掏空了,只剩下孤零零的躯壳,在风里煎熬。
白司离转过身时,忽然带起一阵风,刮得人眼睛生疼。他的月牙白身影渐行渐远,宛若一朵纯白高洁的梨花,而那朵梨花此时仿佛正随着那一阵风缓缓坠落。
白司离一步一步地往回走,手指紧紧地握着腰间的青玉扇坠,露出惨白的手指骨。
身子恍若已不是自己的,他忽然皱紧了眉头,抬头看天,光线晃地他的眼睛一阵刺痛,一枚花瓣落到自己眼睛里。须臾,滚烫的眼泪溢出眼眶,至眼角而下,白司离宽袖一拂,眼泪消失不见。
***********************************************
夜凉如水,白司离就这样坐在自己的房里。
他没有点灯,月光幽幽地从窗外泻进来,肆无忌惮地铺撒在他如画的眉眼,恍若覆上了一层薄霜,带着些微凉。
面前的桌上摆满了一坛坛梨花酒,有些已然空空如也,横七竖八地倒在桌上。
他仿佛是把小筑内原先储蓄的酒坛子在今晚如数搬了出来,或许此时此刻他已然把自己当作了蓄酒的酒罐子,只是机械地将一坛坛酒自口中而下,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眉间稍稍蹙起,肩上如墨的黑发有些散乱地扑凌乱开来。
白司离的下巴微微仰起,喉结滚动,嘴角溢出些许酒,他的睫毛湿湿的,银辉洒满,月牙白袍,倾国倾城。
“咣”的一声脆响,宽袖一拂,喝干的酒坛被他用力掼在地上,霎时碎成一片。
白司离终于感到醉意一层层地直漫上来,仿佛要填满他整个思绪,他感到自己的脑袋晕沉沉的,醉眼朦胧地想要站起,没走两步,却又一个踉跄地坐回了原地。
心底有一种被抓紧的疼,发酸,发涩,一点一点地蔓延至每一个角落。
他皱紧了眉头,诚然那时转过身之前,他多想一个箭步过去,将她拉回自己自己的怀里。
他只是无法接受,不晓得怎么去面对,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那时会说出这样违心的话来,什么不介意,什么不要紧,全是一派鬼话
他怎么会想让她到别的男人身边去,怎么会想要她离开自己,他真是疯了,几百年,他要的究竟是什么,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寻得她要的又是什么,不就是天塌地陷,也非得要在她身边。
“阿霓……”他喃喃的,“为何,为何那么残忍,为何折磨我,为何离开我……”
白司离的声音不稳,他的手微微颤抖,悄悄握紧了腰间的青玉扇坠。
“吱”的一声轻响,门推开了,泻进一屋夜色。
女子缓缓走了进来,一屋的酒气让她的脚步不禁顿了顿。
“阿霓……”
白司离抬起眼,怔了怔,看着来人恍惚间忽然有些失神。
女子的身后衬着朦胧夜色,一身素白衣裙,她身后的长发被风掀卷起来,竟是有些美的清冽,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玄女。
唐瑜听到那一声轻唤,顿时止住了脚步,傻傻地愣在了那里。半晌,她才自顾自地苦笑道,“公子,你醉了。”
白司离在这一刻真的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他望着眼前人,觉得头痛欲裂。
月光在顷刻刺得他眼睛生疼,他颤微地站起来,一只手撑住桌子费力地想要稳住自己摇晃的身影。
唐瑜静静地看着他,她的发间是他那日亲手为自己戴上的梨花簪子。
白司离闭了闭眼睛,敛气定神,再次睁开双眸,又是往日神定气闲的模样。
他勾了勾唇角,有些自嘲,自己真是醉了,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阿瑜,方才竟恍惚间以为真的是百年前的阿霓回来了。
“你来找我做什么?”
白司离看着她,目光清澈恍若一潭秋水,仿佛要让人深深陷进去。
唐瑜深吸一口气,手心微微渗出了丝丝薄汗。
“我只是想问问公子……”她感到自己胸口一堵,眼前的男子让她觉得眼睛发涩。
这是自己陪伴了十年的男子啊,从小到大,从开始到现在,从第一眼相见……到此时的四目相对。
她曾在梦中想过很多次他们对望的情景,他的眉眼那样深刻,让自己从此失去了方向,只能永远追随他。
却不曾想过竟是那么一次,看着他的眼睛,就想让自己热泪盈眶。
他的公子,无论是仙是妖,甚至如他所说只是一个鬼魅一丝残躯,那么多年来,她都没有一刻想过自己要离他而去。
他是她一生想要陪在身边的人,他是她心目中的神,一片梨花林,一杯梨花酒,一把纸伞,半张面具……
“我只是想问问公子。”唐瑜又重复了一遍,“白日里的那些话,究竟是不是真心的。”
白司离一愣,他撑在桌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那种撕裂般的心痛又悄悄开始了,一点一点,就像有千万只蚂蚁一下一下地啃咬着,直至自己整个身子都要抑制不住地颤抖。
“如今你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他眼眸暗下,微微苦笑。
“我只想要公子一个理由。”
“理由?”听到这儿,白司离笑起来,眸若星辰,“什么理由?何时想通让你走了?何时答应了你与凤息一起?”
他缓缓摇着头,忽然盯紧她,“还是何时已经习惯没有你在身边了”
屋子里久久回荡他的吼声,仿佛要撕裂什么……
“公子……”唐瑜觉得连动动嘴唇都变得那么费力。心如刀绞,他的话毫不留情地像把锋利的匕首,直击内心最深处。
可是……他说的,又怎么会呢……
“你还想我说什么?”
微醺的感觉是那样不真实,眼前的女子带着月光浅浅的光晕,想起白日里的景象,白司离又是一阵头痛欲裂。
忽然觉得自己好累,仿佛付出的一切皆得不到等同的回报。
今生寻得她了又如何,若她的心依然不在自己身上,所有的所有不过是一场渺渺空花。
他的笑让人觉得破碎,“或者要怎么说,怎么给你一个好的理由,你又想要怎样的理由?你说出来,看我试着能不能做的到……阿瑜,你好狠心……先是不顾一切地离我而去,而后又投入别人的怀里……”
白司离笑的眼角溢出了泪,“我待你不够好吗?那你说出来,只要你开心你能陪着我,你教我”
宽袖一挥,只见一道凌厉的白光,“啪”地一声巨响,桌上的酒坛子瞬间被白司离纷纷扫到地面,全部碎裂了。
白司离解气地颓站在一边,低眸笑看满地四溅的梨花酒,他竟也会有一天变成这样……
“根本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唐瑜登时便吓坏了,立马冲过去,用力抓住白司离的袖子。她从来没见过白司离这样一面,仿佛在折磨自己,顺带还在折磨她。
她知道他心里孤单,寂寞。花凉山上习惯了自己的陪伴,起初亦是她不懂事,任性地离他而去。
唐瑜强迫白司离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眸闪着水光,睫毛湿润,喉咙疼得厉害,声音微微哽咽,“为什么你要这样说,你就不怕我伤心?公子,你是怎么了,我与凤息本就没有什么,是你一厢情愿地将我推向他……”
近在咫尺的容颜在灯光下显得扑朔迷离,唐瑜的眼角带着泪痕,望进白司离深深的眼眸里。
“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白司离将衣袖一点一点抽离她的手,一字一句道,“你在他怀里,不是吗?”
唐瑜一顿,身子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她木讷地低头去看空空如也的手,跟前的月牙白色衣袖留下一片深深的褶皱,她忽然喉头哽住,说不出一句话,摇着头眼泪便落了下来。
白司离的目光深邃一片,他盯着眼前的女子半晌,忽然在下一秒紧紧握住了她冰凉的指尖,眉头深深皱起。
“阿瑜,你是不是觉得你不在的那些日子,我一定会来找你,你是不是觉得没有你我就会不习惯,没有你我便会活不下去。”
他深深地望着她,摇了摇头尽是略带惋惜,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在这一刻都印在他的脑子里面。
始终没有听到想要的回应……
白司离勾起唇角笑起来,尽是苦涩与自嘲,他忽然目光一凌,使劲甩开了唐瑜的手,衣袂轻拂就像不知从何处袭来一阵清风。
明月当头泻进,他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
“白司离”身后的那个叫喊声显得特别生疼。
白司离竟是硬生生地顿在那里,脚步再也不能往前一步,脊背显得分外薄凉。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唐瑜歇斯底里地喊着,心中的蚀骨之痛,快让她昏厥,眼看着那人就要渐渐脱离自己的视线,似乎顺带着要抽离自己的生命。
“我在你身边十年,在遇见你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温暖,没有笑容,没有家可是你给了我全部,你出现之后我觉得自己什么都有了,我不再是一个人,不再想着何时自己会不知不觉死去,我现在所拥有的都是你给我的,我不在乎你是谁,不在乎你什么身份,是鬼魅又如何,是残魂又如何,我不怕……因为我心里清楚的很,我要的就只是你,只要你在我身边……”
唐瑜哭喊着,她听着自己的声音隐隐颤抖,在安静的房内显得特别大声。她甚至觉得此时的她已不是自己,不受思想控制,她只是觉得心里很苦,她只知道不能失去他,他是她的世界她的神,他怎么可以离开她。
“我任性,不懂事,只要能等到你什么都可以……是我贪玩任性跟着长歌背着你偷偷下了山,可是当晚我就后悔了,我想你若是发现我不见了会不会担心我,会不会来找我,会不会像我等你一样的在花凉山等着我……你需要魇兽的血,我陪你一起去,你夜里睡不好在院子里抚琴,我就爬紫薇山给你采安神草。”唐瑜从怀里抽出压得扁扁的草药,一把仍在白司离颤抖的脊背上,“给你凤息只是见我采药回来累的不行上来扶我。不错,没有人强迫你一定要来找我,没有我你不会不习惯,没有我你的身边只不过是少了一个多事给你添麻烦的人,没有我你或许可以活的更好”
越喊觉得胸腔越是撕心裂肺的疼,到最后甚至感觉到喉咙的嘶哑,气他为什么不懂自己的心,气他为什么要误会,更气他为什么不经自己同意,随随便便将自己推给了凤息……
“白司离,你混蛋,我不要我了,你若是真的不要我了,我……”
唐瑜的话瞬间被淹没在一个铺天盖地的深吻中。
她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还没有看清楚眼前的那个人是何时转过了身,何时已经靠近了她,何时将她的吻掠夺了去。
等她久久反应过来时,那人的脸已然是尽在咫尺。
白司离紧紧拥着唐瑜,仿佛要将她深深嵌入自己的怀里,生命里,不让她再离开半分。
给读者的话:
轻微地虐虐第二波不过是happy
ending啦~~~
:
第十六章 罗河花灯若通仙(1)()
白司离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头发和脸颊,炽热又带着酒气的口唇,他的热情几乎将要失控,深深浅浅的吻中带着些许颤抖。
不若捕捉魇兽时那个夜晚的吻,如今的这个吻竟是显得那么缠绵,那么温柔,那么令人沉醉心伤,让唐瑜忍不住叮咛出声,泪水滂沱。
唇齿契合,舌尖缠绕,唐瑜身上的所有力气仿佛都被一下子抽离了,白司离一点一点地深入,一点一点地探索进去,他仿佛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鼻息里染上的尽是他甜蜜与占有的气息。
唐瑜的舌头仓促地躲闪,却又瞬间被席卷而去,无济于事……她甚至在一霎那有那么一种错觉,白司离如今是深爱她的,他爱她。
白司离的口腔带着一种清新与梨花酒独有的香气,他轻咬她的唇,心绪忽然一片紊乱,甚至下一秒就要把持不住。
几百年了,他在等的不就是这一刻,方才她的那些话仿佛要将自己的理智一点一点捏碎,她是在意他的,她是离不开他的,而他一直想要的,不就是这个。
她是他的,曾经是,现在是,将来也一定不会改变。
“唐瑜……”
白司离喘息着松开她,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
他看着唐瑜的眼睛,闪烁的瞳仁内,看的到自己的影子。
恍若已经失去了心跳,呼吸着有她的空气,白司离的目光落到她发间,颈间——送她的梨花簪子,发光的兰溪玉佩。
白司离的目光温柔地要滴出水来,他伸手轻柔地擦去唐瑜脸上发烫的泪水。
“你听着,自十年前我将你从雪地带回,你就是我的,你永远跟我白司离绑在了一起,你逃不掉,也休想要离开我。你的命是我的,即便是死,也只能死在我怀里,葬在我白家的墓穴里。”
——我疯了,三生三世,自我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疯了。
***********************************************************
唐瑜忘了那晚自己是如何从白司离怀里踉跄地逃出来,是如何魂不守舍地捂着自己发烫的脸滚回了自己的房间,又是如何缠紧被子强迫自己不去想方才那个缠绵的热吻,那令人心跳紊乱的话。
脸上湿湿的,眼泪还未干,自己竟是说了些什么……白司离醉了,说的胡话,做的胡事,而她呢,却是清醒的很,她这是在对自己的公子表白,趁他醉酒引诱了他吗
唐瑜心下一乱,表情扭曲地躲进了被子里,如此一来,往后的日子的里,让她还有什么颜面再见他,想不到自己在白司离面前竟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女流氓了……
*
第二日醒来,天气大好。唐瑜从床上下来,耳畔闻见鸟虫清鸣,当下便觉得浑身一阵舒适,向前两步推开窗子,将半个身子探到窗外,深吸一口气,似乎还嗅得到夏日的气味。
手中捧着方才在厨房煮的银耳羹,她便敲响了凤息的房门,昨日还没来得及感谢他。
“凤息,睡得可好?”唐瑜敲了两下门,不见回应索性便推门而进,“我进来了。”
房内弥漫着夏日栀子花的清香,就像那人指尖萦绕的味道,熟悉的想让人深深陷进去。
唐瑜心下觉得舒坦地仿佛在云端,将银耳羹搁到桌上,抬起头才意识到,直至现在她却还未听见对方的答复。
“凤息。”唐瑜觉得奇怪,又喊了一声,却仍是未见凤息的任何声息。
她微微蹙眉,一边想着凤息些许不在房内,可他又去了哪里,一边已经移步到内室,只见床铺铺地整整齐齐,被褥上躺着一张薄薄的纸。
唐瑜迅速跑了过去,拿起来看,纸上字迹娟秀,还残留淡淡墨香和专属于他的气息。
“苍崖若归去,还有再见时。”
这是他唯一留给她的一句话。
苍崖若归去,还有再见时……苍崖即是凤息。
凤息走了,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当面对她说出口,只留下这一张两行字。
忽然觉得他的出现直至离开都显得有些不真实,凤息陪伴的那些日子,在唐瑜心里就像从九重天上飞下来一个天神,保护她,陪伴她。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声叹息似乎都夹杂着深深的情谊,却又如何都无法道近。
那种情谊带着稍稍苦涩,难言的哀愁。他不喜世事,不喜笑,平日里沉默寡言,恍若与世隔绝。可是只有唐瑜自己知道,在她面前,凤息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在她身边,守护她,给她幸福。
她误会他,伤害他,这都不要紧,只要她能平安快乐,他凤息真的一点都不要紧,即便与水神之女做对又如何,只要能救出她。
他可以为了她做回一个普通的凡人,只想看她为他而绽放的倾世笑颜。
他是云琅山凤息仙人,生来喜怒哀乐看地极淡。而她只不过是他生命中小小过客,还想着能牵绊住他什么,他说给她幸福,他能给。她也说他一定要幸福,那是因为,她不能给,给不了。
凤息些许明白了。这么些日子本应看的清清楚楚,她对白司离的感情又岂止这十年相伴的情谊,只是他自己情愿雾里看花罢了。若她能够幸福,即便给她幸福的人不是他,那又如何。
他还是那个云琅山青冥帝君的坐下弟子,苍崖凤息。
唐瑜吸了吸鼻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心里登时一阵难受,她两眼看天,随即将那张纸捧于自己胸口,急急忙忙转身向外跑去。
**
见到白司离的时候,他似乎刚刚作好了一幅画,左看右看,勾勾唇角又缓缓摇了摇头,抬手几欲下去,又在半空顿住,仿佛不知将笔墨落往何处。
最后只见他目光微微闪烁,还是搁下了笔,低头轻轻往画上吹了一口气。
墨迹眨眼间干涸,唐瑜便在这时见到了白司离当时的眼神,竟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温柔与宠溺,竟还带着些许迷恋。
他竟是画了什么画,完成之后为何那般深深沉醉。
白司离顺手将手边的另一张纸覆在了完成的画上。抬起头见唐瑜站在了门口,微微笑道,“怎么,来了也不出声?”
他素来一身月牙白袍,衣带飘飘,宽袖微拂,黑发微微束于脑后,面如雕刻,眉眼如画。
唐瑜怔了怔,脑子里忽然想起昨晚那个荒唐的醉吻来,白司离近在咫尺的脸与他发烫的嘴唇,霎那间红了脸颊。复又想到现下他怕是已经记不得了,又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这一声心底的轻叹着实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她心底深处竟是想让白司离记得的,她果真对他公子图谋不轨了
且再看他此时一副淡然的模样,果然昨晚那一枚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