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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烧些热水来。”
副官本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唤他，却没料到，竟是让他去烧热水，也因此愣了一瞬，话头没有及时接上。
穆云古心头本就有着对自己的怒意，没有听到外头的声响，少有的有了怒意，大掌猛地一下拍在了主桌上：“快去！”
“……是……是！”被猛地吓了一跳，副官匆忙应了声，转步便向远处跑去。
莫名地，穆云古心头的怒意稍稍减少了些。
沉了片刻，声音又一次扬起：“去叫小梅过来。”
帐外，另一个守着的侍卫很快应了声：“是。”
先出现的，是小梅。
副官将小梅从隔壁的帐篷领了过来，看着小梅的视线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屑。
这女孩来了边疆，却是并未被穆云古临幸，日子一久，所有人都是愈发不把她当回事，却是碍于穆云古将军的身份，没有多为难她。
可是此刻，这个副官的眼里，却是涌上了浓郁的轻蔑，先是热水，再是这丫头，看样子，将军是想在这主帐中临幸这丫头，作为边疆的战士，最为瞧不起的，便是这贪恋女色之人。
“进去吧。”副官的声音很是不快。
小梅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反倒是对着副官点了点头，这才入了内。
主帐内，燃着了三个火盆，格外地暖和。
穆云古本一直希冀地看着帐门的方向，听到了外头的声响，顿时有些慌乱地拿起了面前的作战图，正正巧，刚拿起，小梅已是入了内。
“将军。”小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干净清澈。
穆云古的视线依旧看着那作战图，却是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头砰砰直跳。
“来了，坐吧。”声音尽力平稳，穆云古第一次在一个女子面前，有这般的状态。
小梅很是听话，转身走到了先前那个位置坐下，眸子抬起看向穆云古，清澈的声线落下：“将军，您的作战图拿反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心有动情之意（）
心头一惊，穆云古抓着作战图的手猛地一松，那图便一下子落在了案桌上，穆云古这才发觉，自己竟是将这作战图正反拿错，面对着自己的竟是白色的一面。
瞬时，尴尬的神色涌上，穆云古的眸光闪躲不及，已是看到了小梅那双干净的眸子。
小梅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只是看到了将军拿反了那作战图，便想着要提醒一下。
一时间，主帐内的氛围变得格外微妙。
小梅却是并未有丝毫的不适，只是依旧平静地看着穆云古。
躲开小梅那双干净的眼，穆云古格外不适地看向了别处。
好在，尴尬的气氛很快便被送外头送热水进来的人所打断。
“将军，热水准备妥当。”先前准备热水的副官在帐外站定，高声道。
“搬进来！”猛然松了口气，穆云古即刻便回了声。
副官动作格外利索，捧着一个半人高的装满了热水的桶入了主帐。
“将军，这热水……”
“放这里吧。”不等副官的话说完，穆云古扬起手，指了指主帐略微偏角落，一个没有太大光亮的位置。
放下木桶，副官转身站定，等着穆云古的吩咐。
穆云古的视线看了看那冒着阵阵热气的木桶，顿住半晌，才发觉副官还站在帐中。
“没什么事了，出去吧。”声音平稳，丝毫看不出先前的那浅浅尴尬。
副官心头明显对这个新的将军有着不屑，面上未有表现，点了点头，便要离开。
脚步刚跨出一步，穆云古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今晚，不用守夜了。都回去休息吧。”
“是。”副官迟疑了片刻才应声，只是那只有一个字的话里，格外明显地透露出他对这个大将军的不敬之意，脚步飞快，副官很快便消失在了主帐。
旋即，主帐外响起了脚步声远离的声响。
穆云古的气息沉下，深深地叹了口气，副官的态度，他自是看了出来，多多少少，这些士兵对自己，还是并不心悦诚服。
小梅的眸光，只是在副官将那木桶送进来时，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重新看着穆云古，等着他对自己的吩咐。
心绪沉沉，穆云古倒也是没有再多想什么，向着小梅的方向看了看，每每对上她那双清澈不已的眸子，都觉得自己的心头会狠狠的颤一瞬，只一眼，穆云古便收回了目光，起身，却是向着门口走去。
“将军。”小梅诧异，出声叫住了他。
穆云古的步子在主帐门口停住，背对着了小梅，声音浓厚：“你便在这主帐中沐浴吧。”言罢，手抬起向着那木桶所放的方向指了指。
随着穆云古手指的方向，小梅的视线又一次看向了木桶的方向，神色虽依旧单纯，心底却是明显有了一阵暖意。
撩起帐门，穆云古意欲抬步离开。
思索了片刻，还是轻声道了一句：“莫要担心，我在门口守着。”再无停留，径直出了主帐。
小梅的视线明显有了波澜，垂下眼，看了看自己那红肿满是冻疮的双手，再抬起头看向那热气腾腾的木桶，心头一暖，站起身，一边褪着衣物，一边向木桶走去。
外头，天气格外寒冷，各处帐篷都是透着格外明显的暖意。
穆云古站在主帐门口三步远的位置，风吹过，刮到他的脸上，带起了格外凌冽的痛感。
眼神里带着清淡的光，穆云古的视线向着四周看了看，近处的，是那排序有秩的帐篷，远处的，便是那绵延的山岭。
这里，便是汀元的边疆啊。
心头这般想着，穆云古只觉得那吹在脸上冷冽的风都好似没有了那般疼痛。
神绪缥缈间，主帐内猛地发出了一道明显的声响，一下子打断了穆云古的思绪。
脚步飞快走回主帐门边，手已然是抓住了帐门，却是一下子顿住没有再动，而是斟酌一瞬，没有掀开，声音压低道：“怎么了？”
主帐内，小梅明显一下子慌乱了起来，木桶送进来的时候，她并未注意到那木桶边缘还挂着了两条格外干净的毛巾，为了不沾湿特地挂到了放到了远一些的桌子上，也便是洗完了之后想要去拿时，脚下一滑，重重地跌倒在了毯子上，发出了声响。
听到帐外的询问，吓得小梅动作丝毫不敢停顿，身子都没有擦干，径直便拿了那衣服遮盖住自己的身子，生怕下一瞬穆云古便会进来。
少有的声音发着颤：“没……小梅没事……”
“好了叫我便是。”穆云古倒也是没有多问，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心安不已。
小梅动作慌乱不已，见穆云古并未进来，匆忙将那衣服往身上套去，略显慌乱的声音又一次落下：“小梅……小梅快好了……”
穆云古抓着帐帘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听到小梅的话过了许久，才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入了帐内。
便是在穆云古咳嗽的一瞬，小梅的衣服正正巧穿戴整齐，唯一没有打理好只有头发，湿漉漉地耷拉在脑袋上，双眸里满满的紧张，看着穆云古。
“将军……”
穆云古的视线有一瞬的灼热，便是在这热气腾腾的环境中，看着女子格外清纯的面庞，自己心头一瞬间竟好似突然松了下来，敦厚的笑意涌现：“好了……便去休息吧。”
“是。”小梅手中还攥着一条干净的毛巾，有些拘谨的模样，应声后，便要转身离去。
莫名地，看着小梅离去的身形，穆云古的心头愈发变得有些异样了起来，再一次出声，叫住了她：“小梅。”
“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小梅转过身，疑惑地看向穆云古。
也便是这一个转身，连带着小梅头发上未干的水也是甩到了穆云古的身上。
穆云古的目色变得愈发暖绒了起来：“你说，要跟着我。”
小梅的视线顿了一瞬，并未听出来穆云古话中的深意，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
“那你，便是我的人了。”穆云古的声音变得越发轻柔，“古酌梅。”最后三字，轻唤出了小梅的全名。
第三百九十五章、娥而（）
空见满城说，独忘字杀人。
这世间，也许真正敢杀人的并不多，但最不缺的，便是那传播流言的人。
而流言，也是那能杀人于无形的最好利器。
穆天德好男色的事，终是在后宫之中，传了开来。
后宫里头，最先知晓的主子身份的人，是一个地位极低的答应。
“娥而娥而，你再多跟我说说关于皇上的事嘛~”颂绾院的院子后头，一处偏地，一个蓝衣的小丫头将自己手中一个成色并不好的翡翠手镯塞到了娥而的手中。
娥而的口中嗑着瓜子，看着面前这个丫头塞给自己的东西，嘴边勾起一丝冷笑，将那瓜子壳极为潇洒地吐掉，颠了颠那镯子，眉头高高一挑：“就这东西？”手中一个用力，已是将那镯子扔回了丫头的手中，“打发叫花子？”
言罢，嗤笑了一声，又往嘴里丢了一颗瓜子，便准备转身离开。
“娥而姑娘。”却没料，脚步刚离开的一瞬，一道有些阴媚的声音已是从娥而的背后响起，叫住了她。
娥而的步子一停，眸光一闪，回过头，看向了那阴媚声音的主人。
一个身着一身翡翠绿衣服的女子站着，长发束成一个格外简单的发髻，惹人注目的是，她的嘴唇，泛着莫名的红艳。
心中念头一个翻涌，娥而的笑意顿时浮现，向着女子福了一身：“娥而，见过金答应。”
“娥而姑娘客气了。我这丫头若是有什么冲撞了娥而姑娘的地方，还请多包涵。”金答应虽打扮地有些不协调，声音却是格外的轻柔客气。
“不敢不敢，娥而区区一个宫女，哪能被金答应称呼这一声姑娘。”话语虽显得客气，只是那一字一句，却是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恭敬。
说来也奇怪，这娥而为后宫宫女，却是并不为哪个宫所专用，不过每日给各宫殿送送补给，也便因此，从她那里，能够听出许多这宫中的隐晦消息。
“娥而姑娘，我这院中，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不知道这个，你看不看得上。”说着，金答应已是将自己手上，那唯一一个饰品，一个通透的翡翠戒子褪了下来，递到了娥而的面前。
娥而的头微微垂下，看着她手中拿着的那个戒子，嘴边是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却也是没有多说什么，径直伸出手去拿了那戒子，放在手中，凝起眸细细地看了一瞬，笑意更甚。
“金答应这是做什么，娥而一个宫女，哪里能收这般贵重的东西。”说着，娥而的动作很是自然，竟是将那东西给重新还到了金答应的手中。
金答应明显一愣，看着那戒子许久这才重新抬起头，声音有些讨好的意味：“娥而姑娘这是看不上我这颂绾院的东西？”
“金答应多想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娥而哪敢拿着，若是哪天被大主子看到了，娥而这小命岂是不想要了？”大主子，便是说那些身份高的主子。
这金答应的小九九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戒子，明显是个不俗之物，若是她真拿了，哪天让那些个主子看到了，自己怕是真的连小命都不保了。
“娥而姑娘，我这颂绾院没什么好东西，既然这戒子娥而姑娘看不上，那便请娥而姑娘到颂绾院一坐。”本就是金答应让自己的宫女去寻了这娥而过来，怎么能一点消息都没探到就让她走了！
娥而的眉头轻轻一动，并不像别的宫女看到主子那般低着头战战兢兢的模样，而是径直对上了金答应的眸子，眸子骨碌骨碌转了一圈：“既然金答应盛情邀请，娥而便不多推辞了。”言罢，福了一身，向着金答应笑了笑。
金答应年龄已是二九年龄，在宫中虽算不上大的，但却是在这答应中，年纪最大的一位，一般来说，若是到了这年龄还在这低嫔妃位上，怕是这一辈子，就只能这么下去了。
这般下去，金答应自是不甘心，三番两次想法子想引得皇上的注意，却是屡屡不成功，终是自己身旁的丫鬟提到面前这个知百事的宫女，才又有了新的想法。
金答应在前，娥而在中，小宫女在后，一行三人，绕过走廊，这才入了颂绾院。
皇宫中，能够住上殿别的妃子，只有皇后娘娘和水妃娘娘，其余的好一些的便是宫，再往下，便是只能为院。
颂绾院，名字倒显得别致，入了院子，很是干净整洁，却也是一眼便看出来这是个没什么人息的地方。
娥而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跟着金答应走到了放着石凳的地方。
“娥而姑娘，请坐。”
“娥而一个宫女，哪里有资格和金答应同坐。金答应真是折煞娥而了。”娥而的礼数向来十足，但那言语中的傲然，却是丝毫都没有掩盖。
“还不去沏茶！”金答应一个厉眼看过身旁的宫女，重声道。
小宫女被吓得不行，匆忙转身离去。
“娥而姑娘，坐吧。”见宫女离开，金答应站起身，重新说了一遍。
这一次，娥而倒也不客气，在金答应之前，先坐了下来。且又向口中，丢了一颗瓜子。
金答应的眉头上是一丝隐忍的怒意，可是一想到这女子身上有着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便只能是强忍了下来。
在娥而之后才坐下，金答应笑意里讨好的神情愈发明显：“娥而姑娘，我的丫鬟寻你来，娥而姑娘该是知晓是为何事吧？”
闻言，娥而陡然一下子笑了起来，且笑出了声响，许久，都并未停下。
金答应面上本还应和的神色一下子裂开，泛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尴尬。
半刻的时间，娥而的笑意才猛地停了下来，紧接着，身形凑近了金答应：“娥而知晓，自是……为了皇上嘛~”
金答应一愣，那尴尬便僵硬在脸上久久未消散，她没料到，这娥而竟是一下子给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
身子直起向后，娥而吐掉自己口中的瓜子壳，神色变得正常，笑意也是收了不少，直直地看向了金答应。
第三百九十六章、好男色（）
“娥而姑娘……这……”金答应的话明显僵硬了许多，怎么都没法子再说下去。
小宫女也是拎着茶壶小跑着回到了石桌的位置，依旧有些胆怯的模样。
“小主……”声音颤颤，将那茶壶送到了石桌上，小宫女手臂猛地向后一缩，胆怯地站在了一旁。
金答应的神色早已是百转了千种神色一般，久久都没有再说得出话，停顿了许久，才重新抬起眼看向了娥而。
娥而的神色一片淡然，也未去喝那小宫女倒好的茶，只是从自己袖中抓出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娥而姑娘喝茶。”神色逐渐转变平静，金答应将那倒好了的茶盏，推了一杯到娥而的面前。
娥而的视线低垂，微微一扫而过那茶水，心头一阵冷笑，这皇宫之中，无处不存在着算计，自己又怎么可能去喝这自己完全不相熟悉的人送来的茶？
眼眸一转，娥而又咬开一颗瓜子，轻巧地将那壳往外吐出，正正好，落在了面前的茶盏中。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下一瞬，娥而猛地睁大眸子看向了落了瓜子壳的茶水，好似格外惋惜一般，“娥而还未喝上金答应的这茶水呢~”
金答应的眸子滑过一丝阴狠，面前这丫头，比自己小那么多，且只是一个宫女，竟敢这般态度对自己，心头怎不会有不快！
可眼下，有事求于她，只得是一忍再忍！
“娥而姑娘，我也就不多遮掩了。请姑娘过来，是想多了解了解皇上的情况。”话语停顿下，金答应的笑意里多了一些无奈的意味，“毕竟，我现在这般的年纪，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着急的。”
“嗑哒。”一道清脆的咬破瓜子壳的声音响起，正正巧落在了金答应的话语之后。
将那瓜子壳吐掉，娥而的眸子又是灵动一转：“金答应的状况，娥而也是有所听闻，确实是，让人觉得可惜啊。”
“所以，便是求娥而姑娘相助……”
“皇上……”不等金答应的话说完，娥而脱口而出皇上二字。
顿时，金答应的话一下子收住，屏息看着娥而，一动不动。
娥而的话语也是一下子停住，深邃的眸子看着金答应，停了许久，这才悠悠地接着后面道：“皇上的事，我一个宫女哪里会知晓。金答应，真是高看娥而了。”
很小便入了宫，娥而对这宫中的人的手段，可是格外熟悉，这一而三地吊胃口，最后才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金答应的面色陡然一下子便变了，那拿着茶盏的手也是一下子收紧，眸子死死地盯住那面带着笑意的娥而，良久，便是她即将抬手将那茶盏重重拍在桌上时，手中动作依旧是猛然停了下来，微微侧过头，对着小宫女吩咐道：“去里头，把我的珍宝盒拿出来。”
娥而的神色不变，笑意依旧挂在嘴边。
小宫女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转身便向着屋内跑去。
金答应的神色却是明显的压抑不得发作。
小宫女动作飞快，拿着一个并不大的盒子，又跑了出来，送到了金答应的面前：“小主。”
接过那盒子，金答应的眸子始终看着娥而，手中动作缓慢打开。
娥而也不看向金答应，面色上有些嗤笑的模样，扭过头，细细打量起了这个院子。
院子不大，不过两间屋子的地方，格外干净，也是格外清净，若是说难听些，倒是与那没人息的冷宫有些相像了，这般想着，娥而的笑意也是猛然泛上，低低地发出了声音。
一瞬间，金答应那打开盒子的手便停在了原处，在她的耳中，娥而的笑声里，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嘲讽！
“娥而！”终是没能忍住，金答应猛地将自己手中的盒子盖上，怒目高声道。
“金答应怎么了？”娥而收回视线看向金答应，似是有些不解的模样。
心头恨恨一动，金答应终是忍住了自己即将出口的话，而是将手中的盒子一下子推到了娥而的面前：“你也是看到了，我此处这般简陋，并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些，便是我所有能拿得出手的。”
娥而的视线微微垂下，落在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