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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步曲-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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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峻却益发地严肃孤僻。这一年的遭遇,让他满腔的理想竟成磨人心胸的愤世嫉俗,放眼望去,前程只有黯淡无光,他多希望光阴停驻,婚礼永远不要来。

下了第一场霜后,人们以为严任两家喜事将延到明年春天时,欧阳氏急着看孙女儿完婚的命令,让迎娶日子迅速进行。

纳采、问名、纳吉礼都过后,就是发嫁妆。

以严家之财富,茉儿的陪嫁之物可以到几百台,那天,有许多百姓干脆关上店门,携老扶幼的来观赏这场热闹。

严世蕃的手笔自然没让大家失望,各种名贵器具、珍奇古玩、绸丝丽服、金银珠宝……都在天日下闪闪发亮,整整几个时辰队伍都走不完,让众人谈论了许久。

如此的风光,当一年后严家恩宠不再,大伙回想起这一天时,盛与衰,反而似不真实的幻象。

这是茉儿情绪的高峰,她也不管新嫁娘是要娇羞或啼哭不舍,就只是笑开一张甜甜的脸蛋,在细心的装扮下,更显美艳不可方物。

她已千百次想象自己和子峻的重逢,想他一定会万分惊喜的说:“原来严鹃就是茉儿,茉儿就是严鹃!”

“没错,虽然你没中状元,我仍然心系于你。”她将会如此回答。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的事,王奶妈正在说哩!她左一个夫君为天、右一个夫唱妇随,还拿一些怪图片要她看,但她只看一眼就没兴趣了。

“若他要拆你的缠足布的话,就由他来,男人都喜欢呢!”王奶妈说得更露骨,还要拉起茉儿的裙子看。

茉儿把红绫鞋缩进去。她的脚没有姊姊缠得细秀纤小,因为奶奶熬不过她的哭闹,后来爷爷烦了便说:“只要是我家孙女儿,有谁敢说她是大脚婆?”

长大后,她还是有夜夜缠脚,但不很努力就是了。子峻会在乎吗?那次在天步楼,她还套上硬底鞋,完全如不缠足的村妇,他似乎也没在意呢!

上轿时,茉儿真哭了,第一次有些离家的伤心。迎亲人马浩浩荡荡的,除了任家的人外,还有严鹄和严鸿两兄弟领着锦衣卫来为妹妹助长声势。

北京城内当然是人潮汹涌,全挤在街道两旁围观。

茉儿凤冠霞帔、珠缀满头的坐在轿子里,又忍不住笑出来。

她偷掀右侧的小锦帘,瞥见皇城午门的一角,小青忙挡住她说:“小姐,新娘给人看到是不吉利的。”

茉儿坐直身子,无聊的把玩着头盖上她亲手编织的长流苏。

一会儿,她又由左侧的小锦帘向外看,只见有人站在屋顶上,在高扬的唢呐声中,小萍拿帕子遮掩说:“小姐,别急,姑爷就在前头,既威武又风度翩翩呢!”

茉儿放心地坐回去,任外头的热闹及轿中的寂静两相对立。

子峻一身大红的新郎袍,骑在御赐的白马上。哼!好个风度翩翩,他的确是快“疯”了,积了一“肚”子的气想翩翩高飞,永远消失不见!

有人说他抢尽了新科状元的风头,但真相他无法辩驳,除了父亲、舅舅,没有人知道他为避开这“风头”付出了多少代价,结果,厄运仍然无情的降临。

为什么严鹃会选他?有人说,严府晚宴那天,她由屏风后看中他,因为他长得最道貌岸然。天哪!他那是气愤,所以摆出最阴沉的脸色,没想到竟胜过那些逢迎媚俗的士子,这女人的眼光和想法的确有问题!只是……不会还有什么怪癖吧?

管她天怪地怪,逼他当新郎,却不能押他入洞房,她爱到任府住,就尽量住吧!他唯一能忍的就是视而不见,今晚他就来喝个酩酊大醉,暂忘他有个令人痛恨的妻子!

秋未,夜来得快,迎亲队伍到达任府时,已有成排的绛纱灯艳艳地亮着,在苍蓝的天空下,有种奇特邪魅的美丽。

茉儿算好时辰踏出轿门,绣金红鞋一触及红毯,严府那儿也开始欢宴,严世蕃当然趁嫁女儿的机会大肆酒肉一番。只有欧阳氏,揪着心口,想着茉儿这一夜将如何度过,洞房之夜往往是决定一个女孩一生幸福的关键。

茉儿又笑了,因为离子峻更近。有一年多了,他都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好不容易又能面对面……小青接了红彩结给她,那一端连着的是他,那牵力好奇妙呀!

子峻的脚步有些迟滞,灯火刺得他眼睛痛,四周的家人都强颜欢笑。这任性的新娘,操纵这一屋子的人像木偶似的行礼,他二十三年顶天立地的长大,难道就为了当这傀儡吗?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毋宁说是诅咒,千千万万诅咒!

礼仪行完,新娘先归房坐床,新郎则需要到席上接受祝贺。

茉儿隔着红罗头盖,和小青、小萍细声交谈着。此次陪嫁的人,除了贴身丫环外,还有奶妈、仆人共十个。据说任府家业不如严府,所以不敢送太多,等以后子峻飞黄腾达了,再另外添人,至少姊姊嫁入袁府时都是这么办的。

聚集在新房内的都是茉儿带来的人,两支长红烛燃烧着。奇怪,人说任府比严府小许多,但感觉却异常地安静,听不到什么风吹草动,彷佛很空旷。

茉儿并不知道,由于新公婆怕她,早警告全家上下,没事别靠近二房的院子,免得惹到二少爷的新娘子。

小青左右看看。若没有小姐的嫁妆帮衬,新房还真寒怆呢!她本不想陪嫁,因为人没有往低处走的道理,但自幼跟惯小姐,也是不舍。她轻声埋怨道:“没咱们家舒服!”

“小青,到任家后就是任家的人了,别把坏习惯带过来。”茉儿听了,小声训诫。

交杯共食的时辰到,已有几个穿著喜气的婆娘拿着金钱、吉果和交杯酒到新房预备。

接着,院子里有骚动,茉儿日夜期盼的子峻正由仆人搀进来,他似乎已醉得东倒西歪,酒气冲天的。

“怎么会这样呢?”王奶妈不禁着恼的问。

但纵使如此,礼还是要行。喜婆助子峻以玉杆掀盖头,茉儿只觉眼前一亮,本能的先低下头。

丫头那儿“砰”地一声,子峻跌坐在椅子上,双眼紧闭着。如果他能看,他也不要看!新娘是不可以动的,尽管她心里百般着急!

喝交杯酒时更惨,新郎是由人哺喂的,沾了满脸的狼狈。

“不该让他喝这么多酒的!”王奶妈不太高兴的说。

既然新郎去会酒仙,也只有等他酒醒了。

一些人扶茉儿到里间更衣,一些人将子峻伺候上床,此刻完全没有新婚之夜的旖旎浪漫,只是忙乱着。

茉儿不生气。再醉也是她的子峻,不是吗?待她取下凤冠,梳完发,换上素袍,外头静悄悄的。

“咦!姑爷呢?”先出去的小萍叫嚷着。

几个人出来,见门是开的,但床上空荡荡的,院子里除了月洒花木,什么人影都没有。

“不会又回去喝酒吧?”王奶妈说。

“我去找找看!”小青说着,便由月洞门走出去。

几条长廊成矩形摆开,小青往有灯火的地方走去,在灯火前,任良挡住她。

“新姑爷是不是在里面?”小青在严家是算大牌丫环,一向横霸惯了。

任良早知子峻“避难”书房的计划。“公子醉得太厉害了,不许任何人吵他,他今儿个就睡在这儿了。”

“那怎么成?今晚可是大婚之夜,我家小姐岂可孤单一人?你叫人去把姑爷给抬回新房去!”小青凶巴巴的指使道。

任良看这一脸胭脂的女人,觉得似乎有些面熟,又记不得在哪儿见过,只不客气说:“抬?有本事你去抬好了,我只听我家公子的吩咐!”他还强调“我家公子”四个字。

“你竟然不听命令?”小青的声音随着怒气变大。

“我凭什么听一个丫头的话?”任良不甘示弱地回嘴。

他们的吵闹声,惊动另一头院子里的徐氏。她匆匆赶来,看到严府的陪嫁丫环。她强迫自己要冷静,这几个月来,子峻的苦闷,全家都明白,所以,筵席间见他猛灌酒,也没有人忍心阻止,然而,新娘子也是不能得罪的啊!

徐氏问明两人争吵的原因,于是客气的对小青说:“请回你家小姐,子峻醉得不省人事,夜深了也不宜搬动,今晚大家都很累,就先好好休息吧!明儿个我一定会叫子峻去赔罪,任你家小姐怎么处置都可以。”

女主人都讲话了,小青也不敢再刁蛮。她板着脸回去,心想,新婚大喜之日就让小姐独守空闺,天下绝无此理,她一定会向严老夫人报告,谁教任家欺人太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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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锣三更,红烛在罗帐外昏昏地烧着,茉儿拥着新衾,檀香幽幽地萦绕着,她心思百转,怎么也睡不着。

这全然不像她期盼与幻想的重逢啊!当小青气呼呼地说子峻醉倒书房,不回来过夜时,茉儿的心被刺一下。但去年秋天的缘分,已是一种完美的信仰,让她很乐观,相信子峻是真的不胜酒力,因而不怪他误了佳期,反正来日方长嘛!

但久久的等待,喧天的锣鼓仍回响在耳旁,她的雀跃仍悬在半空中,怎么也无法降下与夜一起休息。她多想和他静守这美丽的月色,即使他是酣醉的,但她清醒也就够了。

想到此,她就一刻也待不住了,悄悄地下床,披上织缎的水田披风,尽量不吵到睡在矮榻上的小青和小萍,在微带寒意的风中,摸黑寻找有他在的书房。

小青说在矩形廊的左边,有一棵槐树、一盏油灯、一个奴仆。

她先看到任良,见他里着被、打着呼,忠心的为主人守夜。

茉儿的脚步更轻柔如猫,开了小小的门缝后,一间就进入了书房,任良连一丝气恐怕都来不及嗅到哩!

油灯如豆,摇摇曳曳,书册画卷都模模糊糊的,她的注意力只放在屏架后的长榻上,子峻睡在暗灰的被褥中,眉头犹深锁箸。

那清俊的脸,在江南曲折的河上,细细的雨中;那带笑的脸,在天步楼,在雾里的大湖……而此刻,都在眼前,茉儿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抚他的眉,长长的发丝垂落在他的胸前。

昏沉之中,子峻睁开眼,幽幽的昏光里有一一张绝美的面庞,含情脉脉地似在说:“我叫茉儿,茉莉的茉……”

茉儿?子峻惊坐起来,但天在旋转,整个人歪斜了好一会儿,他才出声,“你是茉儿?”

“你记得我?”茉儿终于觉得这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是呀!我一直在找你,但你消失了,我们还以为你是狐仙……”他眨眨眼,但室内太暗,大手往刖一伸抓住她,热热的肤触透过掌心传来,他说:“我一定是在梦中,对不对?最近老像在作梦,噩梦连连,如今终于有个好梦了……”

“我是你的好梦,你很高兴看见我,是吗?”茉儿兴奋得脸色如红霞,更美得令人难以抗拒。

“你是这世上我最想见的人。”子峻感觉到酒力往上直冲,身体有些不支,被抓住的茉儿也顺势倾倒在他的身上。

多好闻的味道啊!发香,人也香,如在熏花的天地里。因为是梦,所以他能完全放肆,外衣散了、素袍散了,雪白胸前的一抹红刺激着他的感官及欲望,始终渴念茉儿的心,如排山倒海般汹涌的朝他袭来。

茉儿则完全柔软以对,以夫君为天,在他的怀里,体会到前所未有的火热、前所未有的欢畅。有狂野、有淋漓、有柔情、有缠绵,无法形容的给予及接受。

她以为相思已到顶峰,但爱竟是无限,令她喘息、令她与明月彩云同飞,然后成为夫与妻……

他吻着她艳红的脸,紧拥住她,如缠绕的藤,低声说:“茉儿不会走,不许走。”

“走不掉了!”她轻轻地回答,“已经走不掉了。”

子峻满足了,这是长久以来最快乐的一刻,枕着她的丰发玉肌,沉沉进入梦中。

茉儿一直没睡,又忍不住自顾自的笑了好几次。他不来新房,那她就来书房罗!根本不怕众人说她不害臊。

最后,疲累让她闭上眼,长睫颤动,即使在梦里,仍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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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方露,小萍就发现茉儿不见了。

小青还打呼,睡得正熟,这早晨的服待,从小萍来后,一向就归小萍。她匆匆地绾发披衣,来到院子外找,不敢惊动任何人。

她虽然跟着茉儿才一年多,却深知这严家娇女的心事。或许她不是小青般的家生奴,还未沾染权贵之家的恶习,反而易得茉儿的信任。

她明白茉儿有多喜欢任家公子。

凭着昨夜小青对书房的描述,小萍细心地寻找,结果看到任良。她走过去,叫醒他问:“这是书房吗?我家小姐是不是在里头?”

任良揉揉眼睛,看见一个面貌清秀的女孩,再跳起来叫道:“咦!我在作梦吗?你不是小萍吗?我在淳化常和你哥哥一块聊天下棋呢!”

他一提,小萍才记起来,的确是有这么个人,记忆中的他挺皮的,但因为她在县太爷家当丫环,两人不常碰面。

“听你哥说,你高升啦!跟了京城的一位小姐。”任良高兴的脸突然一愣,“不会是严家小姐吧?”

“没错。”她指指书房,“我家小姐在吧?”

“怪了!你们怎么老是跟我要人?昨晚一个,大清早又一个。”他说归说,但觉眼前这位可爱得多了。

“嘘~~”小萍蓦地阻止他。

侧耳一听,书房里果真有响动,真有人在说话,而且像是争执。

屋内的烛火早熄,曦光反映在屏风上,直射子峻的眼睛,就是这道光唤醒了他。以为会有宿醉,但他却神志清明,意外地酣畅,酣畅到右侧还有拥着佳人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那黑亮青丝、那冰肌玉肤,一个活色生香,与他共度良宵的茉儿!

他内心有太多柔情,也有太多迷惑,只能直直地凝视着她,直到她眨眨睫毛,清澈如水的眸子与他相对。

“茉儿。”他情不自禁的低喊一声。

茉儿看清眼前情形,两颊泛红,用被子将脸遮住。

子峻却是神情凝重,拿开她的被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你的妻子呀!”他的表情令她想笑。

“妻子?”他坐了起来,皱眉说:“这不是南柯一梦吧?是你把我带到什么福天洞地吗?我明明记得娶的人是严鹃,怎么会变成茉儿?”

“不是梦,这里还是任府,严鹃的小名就叫茉儿,茉儿就是严鹃。”她温柔地说。

她没想到,这话一出,便像毁天灭地一般。

子峻匆匆的下床穿衣,如逃命般,嘴上还念着,“我不信、我不信!我在淳化见过严鹃,不是你啊!若你是严鹃,怎会一个人出现在河上,而且没有任何护卫?”

茉儿不懂他的激动,解释道:“我是偷偷跑出去划舟的,所以没有随从。”

“那么,那个在驿站里,嘴大大的严鹃又是谁?”他问。

嘴大大的?茉儿糊涂了,“你说的是小青吗?”

“小青是谁?”他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

“小青是我的丫环。”茉儿开始觉得有一股冷意朝她袭来,于是也把衣裳披好,下了床来。

“告诉我!”他逼到她的眼前质问,“你真的是严鹃吗?”

茉儿读懂他了,他希望她能否认,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点点头说:“我是严鹃,已经是你的妻子了。”

她等着他欢喜,想着他会抱她,替她梳头画眉,但他竟背对她,拳头用力地往桌上一击,笔架应声落地。

茉儿吓呆了。她那温柔潇洒的丈夫到哪里去了?

子峻原以为自己的愤怒不会再更深了,但此时此刻,他最梦寐以求的女人和最排斥厌恶的女人同时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她们竟是同一个人!苍天的捉弄永远无法停止吗?

昨夜,那最美丽的良宵,他拥有了茉儿,却也拥有了严鹃,和她恩爱缠绵、耳鬓厮磨,就等于和严家做了依附和妥协!

茉儿走到他身后,试探性的间:“我做错什么了?”

“错?”他回过头,厉声说:“太多错了,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茉儿深吸一口气,决心说出内心的话,“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对的,在天步楼,我就被你的文采及风度所吸引,希望你能状元及第,我们能共效于飞。或许我私慕你是不对,但我的心意始终不变,即使你没有高中状元,不是我爷爷为我选的夫婿,但我执意非你不嫁,没有违背自己的初衷,我有错吗?”

听她说得多理直、多无辜呵!她完全不明白,她的意念是如何的操纵着他,又伤害了多少人!

第一次,他了解美丽及天真也有可怕的杀伤力,那种不见血的刀口,既深且痛。

他该同情她,还是同情自己?子峻心底的苦闷化作一阵狂笑,说道:“茉儿,你的执意和初衷,是一连串的灾祸,你都没有知觉到吗?”

他一再说她不知道和没知觉,可她这一年来已成长许多,她承认有很多真相令她惊愕,但不会连她的婚礼也有重重的内幕吧?以一种女人的敏感,她唯一能问的就是,“我的执意和初衷是单方面的,你并不想娶我,对不对?”

“我们任家与严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宁可做和尚,也不愿当严家的女婿!”子峻冷冷地回答。

好残忍的一句话!茉儿的脸色苍白,以椅子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为了怕娶到你,我不敢高中状元,在殿试的时候故意失常,只落个二甲,却没想到,牺牲了功名,我还是得娶你。”他又气愤的说:“今天我才晓得,一切在淳化就都注定好了,我已经被严家小姐选中,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了!”

茉儿只觉心头窒塞,喉咙哽咽,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当然,只要是你选中的,就非得到手不可,这一向是严家人蛮横的作风,你怎么能例外呢?”子峻继续说:“你甚至不管我是不是订了亲,有没有未婚妻,就是硬抢!”

茉儿的手脚凉透了,浑身颤抖地说:“你订亲了?”

“你明知故问!我和高家小姐幼梅已有婚约,你们却以锦衣卫的势力胁迫高家,要他们退亲,让我非娶你不可!”他曾受了太多屈辱,因此,他也要她感受到那些痛苦!“你们强迫我的人,却强迫不了我的心,我娶你,却不当你是我的妻子,因为我心不甘、情不愿,让你也尝尝任性妄为的后果!”

这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茉儿狂乱、不知所措地说:“不对!这原本不是我所希望的,我以为我们有承诺……”

“什么承诺?”他反问她,话语如鞭。

“我们已是夫妻,昨夜……”她只想抓住他的心。

“那是我们之间许多错误中的另一场错,根本不该发生的……”见到她眼中的伤心欲绝,他竟感到心痛,无法再忍,话也没说完,就要拂袖而去。

“别走!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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