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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声令下,几个小厮就朝霍云身边围了上来,霍云却在心里冷笑:打架?好啊!正合我意!
几个小厮压根儿不知道霍云有多强,一个个撸起了袖子,展示着自己的肌肉,围着霍云走了一圈,然后站在霍云身后的一个小厮突然出手。
而就在同时,霍云后退半步,看着小厮的拳擦过自己的脸颊边,在小厮一时陷入停顿的时候,右肩狠狠一甩,重击在小厮的胸前。
“唔!”那小厮惨呼一声,身体整个都飞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贴在了一户人家的后门上。这一下让其他几个小厮都吓得不轻,霍云依然游刃有余,他注意到原本还缩在地上的孩子已经慢慢动了起来。
看来这孩子还挺耐打的!之前叱云武就够耐打的了,估计这孩子比他更甚,小小年纪身子骨就这么硬,将来又会变得怎么样呢?
就在这时,右侧的小厮挥拳上来,霍云上半身后仰躲过,同时起脚踢中那小厮小腹,将他击飞,最后站姿归位。
这一回又是左侧的小厮上前一脚,霍云也同时出脚,踢中了那小厮的小腿,他吃痛之下猛地往地上一跪,双手捂着痛处,可还没完,霍云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胸前,将他踢飞。
转眼间,霍云只剩下面前的那个小厮了,他看到自己的同伴三人都被霍云击倒,已是心生怯意,霍云懒得跟他废话,趁他犹豫的时候,一个闪身到他身前就是一拳,击在那小厮前胸上,把他打倒在旁。
那个浓眉大眼的小厮目瞪口呆的目睹了全过程,霍云转头看向他:“怎么?还想继续么?”浓眉小厮震惊的不敢答话,还是狠狠的吞了口口水。
霍云缓步走上前,来到浓眉小厮的面前,问道:“我再问一次,你,是否还要继续?提醒一句,我不知道下一招会不会像对他们一样手下留情!要是想走,我数三下,一……”
“啊!”霍云才数了第一个数,浓眉小厮就好像精神崩溃一样踉踉跄跄的朝酒楼里跑去。
霍云笑了声,然后走到那孩子面前,仔细的看了看,果然,如他所想,这孩子身上虽然青一块、紫一块,而且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那双眼睛却格外的有神,这绝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能做到的。
“你的名字是?”盯了好一会儿,霍云才问道。
那孩子却是一副十分警惕的摸样,死死的盯着霍云,听到霍云的话却没有半分想要回答的样子。
因为长时间过这种生活,无论是谁都会出现这种反应,霍云那时候也是如此,这一点他倒可以理解。
另外,他注意到了被孩子死死的抱在胸口的东西,好像是一个纸袋子,里面是什么呢?竟让他这么小心的护着,刚刚在被毒打的时候,也没有松开。
霍云朝孩子笑了笑,道:“一直过着这种生活有没有感觉很辛苦?什么时候想要脱离这个地方?如果想,你可以告诉我,你想么?”
霍云的眼神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令人无法抗拒,他的话语不断萦绕在孩子的耳边,让他有些放松了戒心,对霍云点了点头。
“好!”霍云微笑着点点头,对孩子道:“那你愿意跟我走么?或者说你敢跟我走么?如果能脱离这个地方的话!”
孩子以十分警惕的目光看着霍云一会儿,然后慢慢道:“我不相信你!但是我想!”语气虽然稚嫩,但是已经拥有了十足的决心,让霍云都有些啧啧称奇。
“那么你愿意给我时间,让你相信我?”霍云又问道。
这次,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最后孩子才终于点了点头,而霍云脸上也展露出了一丝笑意,接着朝孩子伸出了手,孩子迟疑了片刻,才伸出了手。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还不行!”
“为什么?”
“等我相信了你之后,才能告诉你!”
……
孩子始终不肯告诉霍云自己的名字,霍云没辙,就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天青”,这名字也没别的意思,完全是霍云一时兴起取的。
但是连他都没有想到,这个名字竟会伴随这个孩子一生,后来孩子以天青为名,在之前冠了一个姓氏——霍。
后世历史学家们认为:“历史名人们的相遇往往存在着偶然性,他们就像是真的被命运牵引着走到了一起。”
发生在洛京无名小巷中的这件事,在史册上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可两位主角的名字却永载史册。
其实还有一件事,不止历史上没有记载,就连霍云都不知道,只有孩子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霍云将天青带回了皋园,看他浑身脏兮兮的样子,就吩咐厨房烧了水,然后又让红鸾带着天青去洗澡,顺便用跌打药水给他身上擦擦。
由于皋园里没有其他小孩子,所以自然不可能有小孩子的衣服,天青以前的衣服肯定是不能穿了,所以按照以前衣服的尺寸,霍云让翠柳出门去裁缝铺做几条小孩子穿的衣服。
这些还不算麻烦的,麻烦的是裴钰他们三个,看到霍云出去了一趟却带回来一个小孩儿,纷纷跟好奇宝宝似的缠着霍云问东问西,霍云不胜其烦,就一瞪眼对他们道:“以后谁要是再问这事儿,我就把你们派到前线去当敢死队!”然后,三个家伙才捂住了嘴。
结果这事儿刚完,霍云转眼就看到,天青洗完澡出来,跟在红鸾身后蹦蹦跳跳的,还一口一个“红鸾姐姐”的叫着,敢情这么快就混熟了!
经过这件事,霍云才发现,这小子果然是人小鬼大,只是这么一会儿,红鸾就好像对他格外关心,事事应承,把霍云这个主人撂在了一边,让霍云毫不气恼!
让霍云有点引狼入室的感觉,女人的母性一旦泛滥起来,真是控制不住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霍云把皋园里的主要成员介绍了一遍,并叮嘱他:皋园其他地方可以随意走动,除了自己的书房还有叱云武母子三人的房间。
这次天青倒是答应的很快,只是看他眼珠咕噜噜的转着,霍云就知道他肯定在打什么主意,今后要自己烦心的事恐怕就多咯!不过,就算自己没空,也有其他人看着他,另外他也盘算着,过段时间要不要把他送到国子监去。
霍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教他读书习字,自然只能把他送到学院里去,就算今后他无意仕途,这也有助于他增长知识,学习并不一定是为了考试,对生活来说最基本的知识还是要具备的。
下午,霍云也像往常一样准备出门,却看到天青趴在自己的窗前正看着自己,霍云微微一笑道:“来找我做什么?该不会是想改变主意吧?”
天青却是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认真的问道:“大叔,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大叔?霍云有些哑然,有些无奈的纠正道:“这个称呼我可担待不起,还是叫我大哥吧!有什么问题你问吧?”对他的问题,霍云有些感兴趣,什么事情值得他那么郑重其事?
“大叔,”天青皱了皱眉,嘴里却还是改不了口,问道:“大叔,你会欺骗我么?”
“嗯?”霍云有些吃惊的抬起头,这个问题着实让他疑惑了,他摇了摇头:“不会啊!为什么这么问?”
天青道:“以前我们那儿有些大孩子,总是对我说,不要相信大人的话,因为大人从来只会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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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活下去的勇气()
原来是因为这个,霍云笑了笑,然后对天青道:“别人说的话有那么重要么?比你自己亲眼看见的还要重要?就你现在看到的,你觉得我会骗你么?”
这个,好像感觉没那么重要了,想到这里,天青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霍云看了他一眼,又是呵的一笑,走上前,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今天我教你第一件事,你记住,别人说什么不重要,你看到了、听到了什么才最重要,除非你看错了或者听错了,但如果是这样,最后的结果就是取决于你自身的判断而已。”
望着霍云的眼睛,天青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霍云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对天青道:“可能过程有些难懂,不过你很快就会懂的。”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事一样,道:“对了,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回来么?”
天青双眼疑惑的看着霍云,老实的摇了摇头。
“好吧,趁现在还有时间,我来给你讲讲。我来想想啊,该从哪里说起好呢?唔……,”霍云好好的想了想,然后对天青道:“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话说从前洛京有一个老铁匠,他的手艺好得没话说,远近闻名。而这个铁匠,他有一个儿子,也十分聪明。有一天,铁匠拉着他儿子的手说:‘儿啊!你看这个世界多美好呀!你要是有了梦想,老爹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那时候,铁匠的儿子年纪跟你差不多大,看着他的父亲,也是乖乖的点了点头,老铁匠的话一直藏在他的心里。他长大之后,梦想成为一个将军,他就去找老铁匠,希望他能支持。这回,老铁匠还是拉着他儿子的手说:‘儿啊!你做不到的,还是踏踏实实做一个铁匠吧!等我死了,你也好养活你自己!’”
“铁匠的儿子争辩道:‘为什么?以前您不是一直说会支持我的梦想么?’老铁匠叹了口气,道:‘儿啊!不要去相信那些书上写的,因为现实就是这样的!’好了,故事讲完了,如果你是那个儿子,你会怎么选择?”
天青朝霍云眨了眨眼,然后挠了挠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霍云微笑着鼓励道:“没关系,尽可以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说吧!”
天青还是有些怯怯的,但总算是开了口:“我觉得,行不行总要试过才知道,那个老铁匠的说的话听着就让人泄气!”
霍云呵了一声,道:“你说的很好,我的想法也跟你一样。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觉得么?”
天青似懂非懂的摇了摇头,霍云笑了声,解释道:“因为你有勇气,因为勇气而诞生的自信。你知道么?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勇气,这是一种了不起的力量。你所拥有这种感情,既不是骄傲,也不是轻慢,而是真正的勇气!”
天青还是不明白,他努力的试图去理解霍云话中的意思,霍云当然知道现在他还不太能理解,也没有想要逼他的意思。
“这样吧,你回答我一个问题,”霍云拍了拍天青的肩,问道:“你过往的生活很是难过,很是痛苦,那么你觉得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感觉?”
“我不知道!”天青低下头去,脑海中浮现起那些曾经受过的苦难,悲愤的心情顿时在心底翻涌。
“也许现在对你来说,那些日子是无比痛苦、无比艰难的岁月,你甚至不愿意去想起它。但是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它所带给你的不止是那些不愿想起的回忆,我再教你一件事,凡事都有两面性,不管是好是坏,从不同的角度来看,一件坏事可能会变成好事,而一件好事也有可能变成一件坏事。”
“就现在看来,你经历的那些事情似乎没有一件可以称得上好,但我们可以反过来想,为什么你会觉得痛苦?是因为那些人打你、骂你、对你拳打脚踢?还是因为另外一个单纯无比的理由?”
“是什么?”天青抬起头,眼中的重重迷茫似乎透出了一丝光明:“那个理由是什么?”
“活下去!你想要活下去!”霍云郑重的点点头:“这世上的每一个人,不止是人,还有猫、狗、老鼠,甚至是一棵树、一根草,它们都想要活下去,不是么?”
天青有些怔怔的点了点头,虽然他感觉有些头晕,但却是真觉得霍云说的对。
“没错,就是因为你想要活下去,虽然现在说这些对你来说十分残酷,但现实就是如此!我知道,这更像是狡辩!我们原本有更好的选择的,但是我们太过软弱也太过愚蠢了!”
“但你不一样,知道么?人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你所选择就是两个字——抗争,而拥有勇气是一切抗争的前提,没错!你活得是很痛苦,但这过程却也磨砺了你自己,你的心灵将变得更强,比我们这些人都要强!因为你勇于抗争,才能活下去赢得未来,未来才是一切!所以,从这一点上来看,你苦难的过往将会是一件好事!”
“心灵?”天青呆呆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突然,感觉胸中突如其来的刺痛,让他一下子几乎皱着眉闭上了眼,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没错,”霍云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天青的异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勇气就是从你的心中迸发出来的强烈感情,拥有一颗无所畏惧的心,未来也好,理想也好,才有可能实现!你知道了么?”
“是!”看着霍云无比严肃的双眼,天青便有些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霍云并不知道他是否听懂了,但有一件事他可以确定,种子已经种下,将来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霍云很期待。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霍云又拍了拍天青的肩:“下午我有事要出去,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去找红鸾吧!”
“是!”说完,天青便朝外面走去,可走到一半,又突然折了回来,问道:“大叔,那那个铁匠的儿子后来怎么样了?”
霍云笑了笑,道:“他呀,跟你一样,没有选择妥协,后来参了军,也是一个十分勇敢的人!”
听到这里,天青也笑了,道:“那大叔,我以后也要参军!”说完,他便离开了,没有再回来。
对他最后说的话,霍云表现得不置可否,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门口:“喂,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大叔!”
实际上,这个故事霍云并没有完全讲完,那个老铁匠的儿子名叫王焕章,已经是四百多年前的人了。三年多前,霍云带兵北上,平定了北燕,当时他们的军队驻扎在距离长城关口玉门关不远的地方。
在玉门关前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块碑,当地的老兵都叫它:五百壮士之碑。讲述的就是四百多年前,王焕章和他的五百同袍们的故事。
那一年,正值隆冬,北方的长城关口被大雪染白,更是滴水成冰。此时距离王焕章参军已经过去了两年时间,他也从一个小卒晋升为军中的百户,统领五百兵马。
那时候,草原上的突厥对夏朝的威胁依然巨大,长城上时不时就会爆发与突厥的冲突。而就在这一年秋天,突厥曾兴兵进犯至长城一线,虽然没能攻破长城,但是也给了驻守此地的夏军以精神层面的压力,这种压力即便到了寒冬也没能化解。
驻守长城各关口的夏军都在紧张中随时备战,巡逻的士兵一批接一批,整个长城一线都处在一种极其紧张的氛围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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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命运的对立面()
某一天,王焕章率领部下外出巡逻,途中却遭遇大雪,迫使王焕章不得不下令先就地扎营,以躲避风雪。
或许是天意,或许是巧合,如果王焕章没有在此地停留,那么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一个时辰之后,风雪才暂时停止,王焕章才率军继续前进,不料就在此时,前阵突然探知前方有大批身份不明的军队正在向这里挺进。
王焕章思量了一会儿,决定派副将返回长城报信,自己率部留下来观察。其实没有必要再观察了,大部队、地点还是在这儿,对方很明显就是突厥人。
他们所在的地点距离玉门关较远,而突厥大军就在不远处,如果现在回撤,突厥人铁骑奔袭,就算最后他们能回到玉门,关口上的防御也来不及。
最终王焕章决定,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据坡而守,尽力拖延突厥大军,让玉门守军能抓紧时间进行布防,从那时的情况看,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由于史书上对这场战斗没有留下太多的记载,而经历过这场战斗的人都已经离世,所以无人能窥其全貌。
霍云想,也许那个时候王焕章已经十分清楚,按照当时的情况,他们可能已经无法返回长城了,与所有的悲剧故事一样,过程和结果都渲染着一种悲壮的气氛,当初向霍云讲述这个故事的老兵们有些都泣不成声了。
或许是因为感同身受吧,多年以来的戍边生活,时时刻刻都要面临着生离死别,可反过来想,正是因为经常经历这种事情,感情才没有那么容易流露。让霍云惊叹的是,已经有十年戍边经验的老兵们,他们的感情居然还那么丰富!
而在史书上,正如过程几乎没有多少记载一样,结果也只是寥寥数笔带过,因为这只是夏朝与突厥之间进行的上万场战争中毫不起眼的一场。
最后,王焕章的军队除了那个去报信的副将之外,其余人全部战死,尸首布满了土坡上,而土坡下是数千突厥士兵的尸体。
当后来夏军打扫战场的时候,那名副将带着一千多人赶到,看到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状,他们从成堆的尸体中找到了王焕章。
那时的他早已经停止了呼吸,但双目依然仰望着天空,士兵们伸出手去想要帮他合上,却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不仅如此,王焕章的手中依然紧紧的握着战刀,几个士兵上前想将战刀从他的手中抽出,但使尽了力气却无法拨动他的手指。
最后只能让这把沾满鲜血的长刀做了他的随葬品,由于当时战事紧张,山坡上的夏军尸体都被就地掩埋,没有坟墓更没有墓碑,而后人为了纪念他们在这里竖起了一块碑,在碑身上刻下在这一战中,牺牲了的五百个战士的名字。而那片本没有名字的山坡,驻守玉门关的士兵们就称它为“勇士坡”。
为理想而献身,为信念而死,仿佛就是在践行这句话。王焕章,一个铁匠的儿子,这个身份在几十万戍边将士中实在太过平凡,英雄两个字距离他似乎是很遥远的。
但在这一刻,无论是他,还是倒在这坡上的所有将士们,他们都成为了英雄。没有煌煌的功业、没有出色的才干也没有显赫的身世,这些普通的不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