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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林湛的个性,萧宇云本人倒是不怎么介意,甚至还有点欣赏,他那个时候就是因为欣赏林天齐的那种性格才跟他交朋友的,面前的这个少年不愧是林天齐的儿子,不仅性格、行为很像,甚至连眉宇间都带着一点林天齐年少时的神采。
“嘻嘻!”听到这里,赵梦桐不禁嘻嘻笑出了声,还好笑的看着林湛,后者则对她的这种行为表示不解,“怎么了?”
“没有没有没有!”赵梦桐赶紧连连摇头,道:“讲得挺好的,继续说下去吧,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萧宇云问林湛,到底为什么想跟他学武功,林湛却道:“因为是我爹让我跟你学的!”这句话无异于打了萧宇云的脸,其实说完这句话林湛也有些害怕,害怕萧宇云生气,可没想到萧宇云却一点都不生气,还有些赞赏的对他道:“好!实话实说,绝不遮遮掩掩,果然是男子汉!”
然后,萧宇云又笑着道:“之前的确是你爹让你跟着我学的,但我可以保证,很快你的这个想法就会改变了!”接着,他便拔剑出鞘,在他们面前的空地上耍出了一套他最擅长的两仪剑法。
林湛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慢慢的他的眼睛就被那飞扬飘逸、上天下地的身姿给吸引住了,这一套剑法结束,林湛的神情还是目瞪口呆,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前方。
萧宇云很满意林湛那时候的表情,他收剑回鞘,走到林湛面前笑着问道:“怎么样?现在想学了么?”
这还有什么不想的!林湛立刻跪下身,真心实意的高声道:“师傅,我想学!请你教我吧!”从那时起,林湛原本有些迷茫的心像是照进了一束光,驱散了阴霾,照亮了前进的道路,他的回答从“爹”变成了“我”。
就这样,林湛在昆仑山的习武生活才算是正式开始,其实他一开始想学武的时候只是带着些好奇和一种接触新事物的兴奋感情在其中,他看到萧宇云舞动剑法时的身姿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神奇还那么的好玩儿,心头便涌起了无限的渴望!
可是,直到真的进入了这种生活之后,林湛才渐渐明白到,想要达成那样的目的需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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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八章 厚积薄发()
若要用一句话来总结那段时间的所得和所失的话,那么林湛脑中也只有那个人说过的一句话,那个人虽然跟他只有一面之缘,但林湛却对他印象深刻,他曾说过:“想要得到些什么,必要失去些什么!”
“他?”赵梦桐皱了皱眉,然后问道:“是那个他还是那个她?”比起这话的内容,她反倒更关心说这话的人到底是男是女。
林湛不禁笑道:“是我这样的那个他,放心了吧?”赵梦桐知道林湛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就不好意思的笑着“哦”了一声。
与昆仑派别的师傅不同,萧宇云有他自己的一套训练方式,他认为巩固基础最为重要,所以在头两年,萧宇云未曾教过林湛一招一式,整天整天的让他练基础,回想起那段岁月,林湛笑着说:“那时候真快把我给闷死了!”
但就现在看来,萧宇云是对的,练武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若不懂得扎实基础、循序渐进的道理,当练习更加高深的武学的时候很容易走火入魔,萧宇云能有今天的成就不就是靠着这样一朝一夕的练习基本功练出来的么?
不过林湛可不是那么听话的人,那时候他经常在练功时偷溜出去,去偷看那些比他入门早或者比他年纪大的弟子们练功,然后学着他们的样子一招一式的比划出来,不久就学得有模有样的,就不觉有些骄傲自得起来。
有一天他练功的时候又再次偷偷的溜了出去,可这次却被萧宇云抓了个正着,但他并没有生气,而是让林湛把他这些日子所学的招数在他面前耍一遍,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也可以提出指正。
一开始林湛也有怀疑,可经不住萧宇云一再的说,再加上心里那种自得的心理作祟,便将偷学来的剑招用树枝在萧宇云面前原原本本的演了一遍,当时他已经开启了第一窍,使出的招数也算是有点力量了,整套动作他完成的七七八八,倒还像点样子。
他练完之后,萧宇云从他手中拿过树枝,在他面前重新将刚才的招式亲身演了一遍,之后看向林湛,问道:“你看出什么没有?”
这林湛还能没有看出来么?跟萧宇云的这套动作比起来,林湛刚才所演的那套简直就是在耍猴戏,他们之间有着天壤之别,相比较萧宇云,林湛简直觉得自己不堪入目,可他却还是有些不服气的道:“要是我到你这个水平,我也能做到这种程度!”
萧宇云又笑了笑,点了点头:“不服气?好,那我们可以比比别的,咱们就比你一直在练的基本功,最基本的扎马步,你不是觉得基本功很简单么?好啊,那我们就来比一比,谁扎马步的时间扎的长,在这过程中,咱们封住窍穴,这样就不算我欺负你了吧?”
林湛觉得这个提议还算公平就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便在屋前开始比起扎马步,这一扎便是从天亮扎到天黑,又从天黑扎到天亮,连续十个昼夜,中间两人同时起床、同时睡觉,同时喝水吃饭,甚至连上厕所都是一起的,就是为了比谁扎马步扎的时间长。
最后到了第十一天,林湛受不了了,他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举手表示投降认输,他第一次感觉练基本功这么累,看到他都趴下了,可萧宇云却还是面无表情的站着,这下子他不得不听话还是乖乖的去练基本功,从那以后他就不曾懈怠过,扎马步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就这样,到了第二年的年尾,萧宇云向他宣布,基本功练得差不多了,从第三年开始他就要正式向林湛传授本门武功了。
原本林湛还很高兴,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可是之后他才知道,噩梦才刚刚开始!
从第三年伊始,萧宇云便好像魔鬼附体一样,日夜不停的训练着林湛,即便林湛再苦再累也不许他停下来。
而这时候,林湛那扎实的基本功的好处就逐渐显现了出来,与剧烈的训练成正比的,是林湛实力的飞速提升,别的弟子开一个窍穴需要一整年的时间,而且数字越大的窍穴越难打开,从开第四窍开始,每打开一窍都变得尤为艰难,期间要经历的痛苦也是成倍增长,有的人开到第三窍之后,似乎距离下一个窍穴只有一步之遥,可即便他穷尽一生也未必能打开第四窍。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之前的两年林湛都在练基本功,自从开启第一窍之后,窍穴数量就没有变过,可是第三年的头两个月,他就开启了第二窍,半年之后,他又开启了第三窍,到了第四年四月份,他终于顺利开启了第四窍,当他开启第四窍之后,第一次从萧宇云脸上看到了“欣慰”这两个字,他向林湛说出了自己的教学方法,其主旨便是四个字:厚积薄发!
第四年又过了半年,萧宇云开始有意的减弱了训练的强度,因为他要将自己的研究成果教授给林湛,即是他将正反两仪剑法融合在一起的成果!
萧宇云花费了十年的时间,耗尽了无数心血,终于将这个不可能化作了可能,只是当他最终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心力交瘁,已经无力将这种剑法发扬光大,所以他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继承者,代替他将这种武学传承下去。与林湛一起生活的这几年,萧宇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性,于是便决定将这套剑法传授给他,并给这套剑法命名为“天极剑法”。
之后的三年,林湛潜心修炼这套剑法,他决心不辜负萧宇云的期望,经过三年的日夜苦修,很快便有所小成。
一晃眼,林湛上山已经过去了七年,七年的光阴像是弹指一挥间,又像是已经过去了百年,林湛专心于练武,从来不关心世事,可他虽然不关心,但总有事情要找上他。
就在第七年一个秋日的下午,一封信从千里之外的夏朝南境寄来,送到了林湛的手中,这是他上山七年来首次收到别人的来信,而信封上的署名正是他的养父——林天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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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九章 亲情和疑惑()
过去七年时间中,只有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林湛对家的思念几乎占据了每一天生活的大多数时间,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湛的思乡之情逐渐淡化,他开始一天天的投入在当天的训练之中,尤其是在后来的三年中,为了修炼天极剑法,他几乎是废寝忘食、日夜苦修,忘记了岁月、忘记了世事,忘记了其他所有的一切。
但当这封信送到林湛手里的时候,对家庭的思念和对亲情的怀念顿时充斥了他的心房,尤其是在那封信中,林天齐提到自己正处在患病期间,林湛是他的长子,所以他希望林湛能回去一趟向他交代一些事情。
于是,林湛在接到这封信的第二天便向门中提出归家请求,得到允许之后又立刻下山,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十二岁的懵懂少年,而是已经十九岁的热血青年,即便在七年里他下山的次数屈指可数,对山外的那些人情世故知之不详,但这些都不妨碍他这次归家之行。只是他当时没有想到,这次离开昆仑山竟会成为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回到已经暌违七年的家乡,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熟悉和陌生,有很多事物没有变,有很多事物却改变了,就像林湛这个人一样,他曾经熟悉的那些乡里人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即便是走在路上碰到恐怕都认不出对方了。
走在街上,他发现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这让他原本有些激动的心情顿时平复了不少,当他回到家中的时候,发现不止是他,其他人也都回来了。
林天齐夫妻除了养育有林湛这个年纪最大的养子以外,还育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说起来也奇怪,林天齐夫妻成婚数年没有诞下一儿半女,可是当他们收养了林湛之后,就像是怕林湛一个人孤独,又接连生下了四个孩子,这样一来林家可谓人丁兴旺。
回到家中,林湛才知道,林天齐现在已经是安南都护府下辖的澄州大都督,他多年戎马,好不容易凭借战功成为一州军事总管,这本是一件好事,可是林天齐征战多年,身上伤痕无数,早已经觉得力不从心,加之近来又深感不适,一生军旅,让林天齐深感自己时日无多。
他之所以将子女们都找回来,就是为了跟他们商量这件事,林天齐现在的身体不好,万一他有所不测,那么林家便要交到五个子女的手上,林天齐是怕自己一旦撒手人寰,子女们又都年轻气盛,搞不好会因为某些小事而争吵,所以他特地将他们聚在一起,要他们保证,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都不许伤害彼此之间的情义,否则便是林家的罪人。
当时林家除了林湛以外,其他人都在各地军中任职,林湛的两个妹妹虽然是女孩子,但却深受林天齐的影响,武略上不输给男子。
听到这里,赵梦桐惊奇的眨了眨眼睛,说道:“你的两个妹妹居然是巾帼英雄,真是没想到!”好奇心旺盛的女人总是对自己的同类很感兴趣,以前她也只是从书上读到过,没想到现在居然就有两个现实版!
林湛微笑着点了点头,林家的三男两女,在他们家乡可谓是尽人皆知,林家的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强,风头更是盖过了她们的几个兄弟,正因为如此,林天齐才觉得担心,担心她们两个太过要强,争论起来的气势不输男子,那可就麻烦了!
林湛和他的四个弟弟妹妹年龄上相差并不是很大,他被收养了差不多两年以后,第一个弟弟就出生了,之后便是一对龙凤胎,最后的小妹出生的时候林湛也才八岁,所以对林湛这个兄长,他们四个还是很有感情的。而且他们也知道林湛跟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是那又有什么问题,林家的孩子从小就被父母教育:“亲人不一定要拥有血缘,只要有着一颗能为对方着想的心,即便是两个陌生人,也能变成亲人!”
所以,林湛等五人并没有违背林天齐的愿望,他们面朝林天齐夫妻一起双膝下跪,发誓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他们都是一家人!
回到久违的家庭中,林湛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似乎是这七年以来所有被他积压在心底的感情一下子都被释放出来一般,他甚至都有些不想回到昆仑山去了,但是他心里还是惦记着萧宇云的嘱托。
接着他又想到林天齐现在的情况,他是林家的长子,是应该背负起身为长子责任的时候,他想起幼时林天齐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林家的子女应该在保家卫国的沙场之上,可是现在他却一个人置身事外,让他的弟弟妹妹去代替他承担这种事,真的合适么?
那时候,他十二岁时心中的那种迷茫仿佛一瞬间又回来了,养父和师傅,他到底应该如何回应他们的期盼?
这样的迷茫一直困扰着林湛,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于是在他离开家乡返回昆仑山的那天,他去找了林天齐,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向他诉说出来,最后询问他解决之道。
然而,林天齐的回答却让林湛万分不知所措,他在听完林湛的话之后,将多年深藏在他心里的那件事告诉了林湛,其实当初将林湛送去昆仑山,除了希望他学好武功以外,林天齐更加希望林湛不要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因为林湛的身世。
林天齐很早就怀疑林湛并非是夏朝人,虽然没有证据,但有种种迹象表明,林湛很有可能是楚人,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让他参与到夏朝与南楚的战争之中去,不就是变相的要林湛与自己的同胞为敌么?
有段时间,林天齐感到很矛盾,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因为他无法掌控这件事的后果。于是他采取了逃避,将林湛送去了昆仑山,希望他能一直留在那里,成为一名昆仑弟子,不要涉及到两国的战事中去,这样或许才是对他最后的选择。
听完林天齐的一番话,林湛更加觉得迷茫了,最后他没能得到答案,混混沌沌的就从家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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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章 解决迷茫()
林湛在讲述这一段的时候,赵梦桐看到他的眼中似乎还残留有那时的迷茫之色,心中还留有那样的矛盾,这样的感情让他的神情变得有些痛苦,目睹这些的赵梦桐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去安慰他,便只能慢慢的伸出手轻轻的放在林湛的手背上。
他感受到从赵梦桐手心中传来的温暖,眉间的阴云顿时散开了,又向赵梦桐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从家乡到昆仑山的一路上,林湛都深陷在迷茫之中,赶路的时候在想、睡觉的时候在想,连吃饭的时候都在想,可无论他有多么努力的去想那个答案,却始终无法得到。
就这样,他一路怀揣着这样的迷茫回到了昆仑山,而回到那里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见了萧宇云,他想,自己心里的迷茫或许师傅能帮他解开。
萧宇云在听完了他的来意之后,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答道:“你变了,还记得你跟我学武功的那会儿么?你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无论是碰到多么不解的事,都会认准一个目标去做,一丝不苟的执行我给你下达的训练任务。可是现在,你又在犹豫些什么呢?”
“父母是谁我们没有办法选择,过去发生过的事我们也无法改变,但是有一件事,我们应该清楚。我们到底要什么?我们的希望是什么?想清楚这两个问题,你还会有迷茫么?你要想清楚,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所希望的又是什么?”
最后,萧宇云又道:“我虽然是你的师傅,但不会干涉你的选择,即便我从心里希望你能留下来传承我的衣钵,但我也不能因此而妨碍你的所愿,那是不对的,每个人都有权利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无论别人是谁都是没有资格干涉的,因为在这世上所生活的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这句话似乎对赵梦桐有所触动,她不自觉的抬眼看着林湛,后者感受到她的目光转过头去,赵梦桐却是莫名的脸上一红,赶紧移开了眼神。
听完萧宇云的一席话之后,林湛一直坐在崖边,一坐就是三天,没有人去打扰他,萧宇云也不会让人去打扰他。
人生会遇到很多转折点,想要改变自身就要学会抓住这些转折点,有些人看似轻松的抓住了这些,所以获得了成功,但在这成功背后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为了这天承受了多少痛苦。而另一些人,却总也抓不住,眼睁睁看着这些从他们的指间流走,也许是欠缺一些坚持、一些意志还有一些……运气。
那个时候林湛将面临比七年前更加难以抉择的事,可他最后还是想清楚了,继续在这里迷茫下去只能是浪费时间,碰到越难以抉择的事,更需快刀斩乱麻!
于是,他向萧宇云说出了心中所想,他要回到家乡去,回到养父母的身边,对于辜负了萧宇云的期待,他只能通过做一些事来报答。
在回去之前,林湛将向昆仑全派公开天极剑法的招数和修炼法门,他愿意将自己三年来苦修的成果公诸于众,同时他也希望他没有能做到的事情,其他人不要像他一样,一定要将这套剑法发扬光大!
这次他回到昆仑只待了四个月的时间,在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之后,正式拜别了他生活了七年的地方,拜别了他的恩师,收拾好了行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昆仑山,就像当年他的养父一样,已经决定的事便不会回头。
回到家乡林湛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养父母,他们十分感动,并说如果这是他的选择的话,那他们二话不说定会全力支持。
自此之后,林湛便以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份加入了安南军,并在四年前终于凭借战功坐到了康州城副将的位子上,只不过他还是没有想到,这会是他人生中的又一个转折点。
说到这里,林湛不觉笑嘻嘻的道:“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我多说了吧?相信你也已经知道了,好了,我的故事都已经讲给你听了,现在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