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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欢呼之中,范篱已赢取十二万收场,再没有人肯跟他打球。他坐到冯藤卓旁边,要一杯酒。“我请您吃饭。”
“哈。”冯藤卓笑了起来:“我肯定是要吃的。”
桌球房喧闹场所之中突然挤进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将其它一切闲音压到地板上,所有的人齐刷刷的扭头注视门口。站在门口的男人穿着灰色大衣,嘴里叼着一只烟,注视着全场。有人开始悄悄从安全出口溜走,也有些不明事理的人,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是谁?”冯藤卓问酒保。
酒保小声说:“快些离开,这是罩这个场子的人,不好惹。”
“他一个人能有什么不好惹的。”冯藤卓笑笑,看此人西装革履又是一个人,看来也不像找麻烦的,而且自己只是来玩的,应该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他叫顾限,如果他到这个场子里,那么他的老大莫飞鹏应该也快要到了,他们到这里不是谈判就是扁人,没什么好事,你们快些离开才好,别伤着你们。”
顾限进入球场以后挑了一张靠近中央的位置,他把周围几张桌子的人清理掉,让中间的球桌空着。然后让人摆好球,准备好球杆,看来是为后面的莫飞鹏准备的。
“看来今天不会打架了。”冯藤卓笑。
“那是您运气好。”酒保附和:“顾限来十有八九没好事。”
眼看着顾限基本把球摆放放好,球场里也只剩三分之一的人还在玩,而且都是些靠中央桌子非常很远的桌子。没多久,外头陆续进来一波人,其中一穿着随便,头发有些乱的人便是莫飞鹏,而和他一起走进来的另外一个人,却着实让冯藤卓有些后悔没及时离开。
马义显然和莫飞鹏有着良好的关系,彼此说话相当随便,毫无拘束。他一手拿着一支球杆,一边喝酒助兴,一边聊天打球。因为他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吧台,而是莫飞鹏正为着事情聊得眉飞色舞,所以此刻还未发现范篱。
“回去。”冯藤卓从范篱眼中看见回避的光芒,他知道范篱也希望尽快离开。这样狭路相逢没有好处,只会让大家的关系更加恶劣。
“走。”范篱始终没有多看一眼球场中央,那里的人他曾经想叫他弟弟,现在都变得没有意义。
两个人走到门口的路此刻却突然被堵截,两个健壮的男人恶狠狠盯着冯藤卓和范篱,随时准备动手。
“好久不见,你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马义手里拿着球棒似笑非笑走过来。
“你好。”范篱无心和他打招呼,如果起冲突,对马义没有任何好处。
“没诚意。”马义冷漠地说:“你对我爸爸摇尾乞怜像条狗,对我应该也摇几下尾巴吧?”
说话间,莫飞鹏的人已经把两个人团团围住,顾限首当其冲。这些人手里明显携带着武器,球场里的气氛立刻变的紧张而压抑,所有无关的人员全都撤了出去,连酒保也从小门溜走了。
范篱看一眼周围的人,很明显马义是故意挑衅,不准备让自己离开,而范篱依旧不想和他起冲突。
“说句话,或者学两声狗叫也可以。”马义推一把范篱嘲讽道:“像条狗一样彻头彻尾的叫一声。”
“我不是狗,我不会。”范篱淡淡地说:“请你让开。”
“我不让,你不学狗叫今天休想出去。”
“滚开。”一直没有说话的冯藤卓突然开口,他眼睛里写着笑,口气里却带着刀。
“你命令我?”马义挑高眉毛问。
“滚开。”冯藤卓嘴角挂着笑,顾限突然一头栽到在地上。“现在开始,我每说一遍就杀一个人。”
“你杀了顾限。”莫飞鹏感到一股莫明的恐惧,谁都没有看见冯藤卓如何出手,只是一个笑容,他就要了顾限的性命,这个男人真可怕。
“滚开。”冯藤卓重复自己的话,又一个男人莫明倒地不起,这一次,连马义也慌了神。
“都给我让开。”莫飞鹏显然觉得这种无意义的围剿只能让自己的人成为活靶子。在他的命令之下,一群人终于让出一条直通门口的道路,谁的耳朵里都不愿意在进入“滚开”两个字。
“你的运气真好,今天杀手没有来。”冯藤卓微笑着对马义说话,领了范篱离开球场。
外头日光刺目,不过空气还很清新。
“谢谢你首领,放过了马义。”范篱对冯藤卓表示感谢。如果今天是杀手来的话,也许球场里没有几个人能逃脱。
“我们是一个团体,彼此了解,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冯藤卓笑:“看时间还早,我们去展末工作室看看。”
9、孤独()
会很孤独,在没有月亮的晚上,守侯在荒凉的黑夜中,寻找灵感的触动;会很窝囊,在没有工作的时候,寄在别人的篱下生活,寻找真实的所在;会很麻烦,在没有感觉的上工,为能一顿接一顿温饱,寻找最好的效率。
展未工作室,接近于疯子聚集地的所在,关押着160名设计、美术的狂热分子,每天在这里宣泄。从各个工作室里传出的异常压抑、冷静的空气,弥散在设计室的各个角落之上。每一张电脑前,总爬着一个埋头挥洒的设计师。他们玩弄着手里的鼠标,挥动着数位笔,无视周围一切的穿梭。作为有名的设计工作室,可能被淘汰是每分每秒会发生的事情。不要以为有点才华就能如何,这个工作室里并不缺少才华,相反,它有的时候需要释放一些才华,才能使自己的名额始终保持在160的数字之上。
离杂志昨夜截稿日还剩一天,今天是收尾工作,经过复杂的程序运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余暑作为展未工作室的一分子,来这里已经有3个年头了,她专门负责设计一些小饰物。她喜欢这份工作有百分之十,厌烦却有百分之九十。作为老员工,她懂得如何让自己保持不被淘汰的定律,因为这里诱人的工资待遇,所以她准备继续混下去。按照她的生活逻辑和处世态度,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那60个金鹰的队列,只能起一个小脚色的作用。杂志后期工作和她关系不大,修改完毕稿子,交接给老李以后,终于可以有休息的余地。前些个日子,每天泡电脑前,画呀画,不梳头、不洗脸、扒几口饭继续干,总算熬到了今天,回头想象还真有点后怕。余暑去茶室泡杯茶喝,路过走廊的时候,正好看见老板马阔在为一名员工改画。马阔是工作事的发起者,对艺术设计疯狂热爱、年轻、有号召力、但是从来不外露情感,很职业化,有时候脾气还不太好。马阔的时间永远存在于否定、肯定、编剧、设计形象、镇定剂、漫骂员工、少之又少的表扬、乱扔的废纸团之中。余暑一口气喝完茶,走出去的时候他还在改画,余暑打个哈哈,很累,有些恼,看来稿子又被改掉很多,在失去很多原本拥有的东西的时候,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
“余暑,有人找。”秘书打电话通知余暑。
“我出来。”余暑合上本子,看金鹰们还正忙碌,不由得想,我是成不了金鹰了,麻烦的设计技巧,总是让我在一个瞌睡之后忘却。余暑伸个懒腰,一边打哈欠一边摇头:“一下子停下来还有点不适应。”
走廊沙发里她看见两个陌生的男人,经过简单的招呼,余曙基本明白两个人的来意。原来他们是为了那副叫做直通大道的画而来。
“听说价格不匪的话被人偷了,是你们干的?”余曙话倒说得直截了当。
“如果我们有画有怎么可能跑到这里被你们抓呢?”冯藤卓自然不能告诉她,他们的名画让自己的手下冲到马桶里去了。
“既然如此你们有什么事找我?”
“因为是名画自然引起人们的兴趣,我很想知道画的具体内容和含义,还有他的出处。”冯藤卓希望从余曙嘴里得到尽可能多的信息。
“你们搞错了,我是叫余曙,但我不是直通大道的作者,我只是和作者同名的人而已。”余曙见两人面路惊讶继续说:“虽然如此,但是我对这副画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至少比其他人多,因为这副画是我爷爷画的。”
熄灭的希望重新燃起,冯藤卓问:“那么您一定可以回答我的问题罗?”
余曙点点头:“基本上别人知道的我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我也知道,只可惜我只是诉说者,却成不了像爷爷一样的了不起的画家。”
“您的爷爷现在在哪里?”
“去欧洲旅游,连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跑到哪个国家快活了。”余曙看着二人说:“爷爷说过,他的画一定会给人们造成困扰,无论谁来打听画的事情,想得到答案必须回答一个基本问题,只有把问题答对了,才能得到其它问题的答案。”
“什么问题?”
“直通大道到底说了什么?”余曙出的问题正是冯藤卓的问题:“如果冯先生拥有画就仔细看看,爷爷说他对于展末的思想都画在了上面。如果您没有画就只能到网络上去搜索了,如果用心看的话,应该可以看到它的内容。”
冯藤卓点点头:“看来这是你爷爷给世人出的一道题目。”
“也许是吧。展末工作室上一季的主推作品是灰姑娘,故事情节还不错,冯先生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沙子变金子的故事?”
余曙觉得他的话很有意思,笑:“如果灰姑娘不是美女,王子真会喜欢她?你说是外表重要还是内涵重要?”
“不清楚。我只知道男人都爱美女。”
“冯先生真是有意思。”余曙光笑了起来:“冯先生如果想出画的破解内容的话就告诉我吧,只要答案正确,我定然会把您想知道的内容全数告知。”
“谢谢。”冯藤卓起身告辞,今天的事情办理得比想像之中顺利。画就在自己的手上,回去仔细研究一番应该可以找到正确的答案。
从展末工作室出来,外头已经天黑了。冯藤卓并不急于回去,他让范篱跟自己一起去吃饭。路上范篱一直没有说话,从球场出来,他就没有怎么肯开口。冯藤卓打破沉闷的气氛说:“我们去吃火锅,天气真冷,吃火锅应该会很舒服。”
“随便。”范篱笑笑。
“吃怎么能随便,我还叫了博克明,待会得喝几盅。”冯藤卓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球场的事情忘记吧,今后无论马义或者马德,都和你没有太大关系了,不是你不该拥有,是他们不配。”
范篱垂目,无论是马家的谁都和他早没有了关系。自己一直执着追求的不过是一个空虚的梦而已,虽然有相同的血统,却不能有同等的地位,都随它去吧,越想靠近,越觉得距离遥远。
冯藤卓拍拍范的肩膀:“开心些,否则博克明看见你的苦瓜脸我可不好替你敷衍。”
“知道。”范篱点点头,暂时扫除眼前的阴霾。
冯藤卓带着范篱去一家叫东北饭馆的地方,博克明已经在那里定好位置等他们,同时受到邀请的还有李若融,冯藤卓早给她发了短信息。
今天有点安静过头,因为博克明和李若融同处于一个空间之内,却没有发生任何矛盾,连斗嘴也没有。冯藤卓不觉奇怪,他看李若融似乎比几天之前更加消瘦,不觉笑道:“李小姐减肥了吧?”
“没有。”李若融摇头:“可能最近工作比较忙。”
“你除了惹是生非的工作,还有什么有建设性工作?”博克明一抽着烟,瞥一眼身边的李若融,好像是瘦了很多。“告诉你,女人可以减肥,但不能瘦胸瘦屁股。”
李若融有气无力抬眼看一眼博克明说:“告诉你了我没有减肥。”
“瘦得跟猴似的?”博克明扯她肩膀,不觉皱眉,有点怪,连回手的力气也没有了。
“李小姐看上去脸色的确不好,最近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冯藤卓看一眼李若融的脸色,苍白无力,精神气非常不好。
“正常吃喝。”李若融强打起精神:“可能最近的确太忙了,所以有点累。”
“你没有精神还跑出来干吗?”博克明灭掉烟:“送你回去。”
“锅子里的东西快熟了吧?”李若融托着自己的脑袋,看着锅子里沸腾的水。
“哪有那么快?”博克明看她一眼:“你是不是最近又喝酒了?”
“我没有,最近生意很忙,我哪有空去喝酒。”李若融把羊肉放到水里,看着沸腾的水:“对了,冯先生的游戏结束了吗?”
冯藤卓摇头笑:“还没有,我正在解,一个答案需要一个问题解答。”他看李若融的脸色的确不太对劲,照理说就算工作再忙碌,也不至于熬到如此消瘦的地步,这脸色倒有三分像缺血的症状。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不过几天功夫,怎么就变了脸色?
一顿饭吃下来,因为都安静得离谱,倒少了许多兴致。李若融虽然吃了些,看来也兴致不高,再加上本来就精神萎靡,更无暇理会博克明的冷言冷语。饭毕,李若融麻烦冯藤卓送自己,更让冯藤卓觉得李若融的消瘦不是单纯的事情。
让博克明和范篱先行回去,冯滕卓载着李若融回家。路灯一一向后穿梭,像不能回归的过去,现在和将来,过去只是云烟。
冯藤卓开了一点点空调,让车厢里不至于太冷,他还替李若融要了一杯热奶茶,才发动车子。行驶到一处红灯的地方,冯藤卓停下车子,对李若融说:“李小姐,可以把手给我吗?”
李若融头靠着玻璃,把手升给冯藤卓,她眼睛里有很多疲倦,少了往日的神采。
冯藤卓替她把脉,气象平和,并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他松开李若融的手,继续发动车子。“李小姐是什么时候”冯藤卓突然发现前些日子随李若融去的私人藏馆里买的戒指,应该是白银的,如今暗暗泛着黑色。毒?冯藤卓皱起眉头,能让李若融中毒的人可不并不多。
“从冯先生家出来的那天晚上就觉得不舒服了。”李若融平静地说:“戒指就变黑了。”
冯藤卓明白她为什么让自己送她了,倘若是让博克明知道的话,这件事情就不好收场了。“这件事情我不好下定论,毕竟,从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但是,李小姐如果有怀疑的对象,我可以替你查。”
“冯先生能不能替我找紫鲤鱼?”李若融笑道:“毒就当我自己不小心碰到的好了。”
“虽然传说中紫鲤鱼能解百毒,但是真假却没有得到过确切的考证。”冯藤卓穿过一条幽静的街道说:“而且使用方法也不知道。”
李若融无所谓道:“紫鲤鱼就算冯先生欠我的,忙完霏叶馆的事情请替我找一下,如果不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我也不想打扰冯先生。如果您能找到紫鲤鱼,我就当自己没有中过毒。”
“好,我替你找紫鲤鱼。”冯藤卓点头。
“还有,我不想让人知道。”
“我清楚。”
10、据点望月湖()
回到据点已经是相当晚的时间,冯藤卓把车钥匙轻轻放在茶几上,路过客厅的时候,正碰上郭娉。她正收拾完厨房出来,见冯藤卓便要替他砌茶。
冯藤卓叫住她,原想同她说点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直截了当或者暗暗提示,这个时候看来,都起不了太大的效果。“最近有研究新的毒药吗?”
郭娉摇头:“没有。”
“如果有一定告诉我。”
“我有那么多毒药,首领都记得吗?”郭娉走到窗边,浸淫在一片月色之中:“我替您记着,您要什么我替您拿就是了。难道说,首领不再信任我了?”
“没有。”冯藤卓微微一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只是看你最近气色不是特别好,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身体。”
“身体没有不适只是心有点累。您说一个人,如果渐渐放弃期待的目光,放弃拥抱的权利,让生活象海上的孤周,随风漂流,会不会得到别人一点点同情?哪怕一点点也好。”
冯藤卓摇头:“那样的同情不值钱。如果人们找不到自己,就会被淘汰,这是法则。”
“您可知道,我不敢去碰茶杯,因为那里有他的体温;我没敢去看图画,因为,那里有他留下的痕迹,我这样的看着远方,看着天空,我还能做什么,对这件事我还能有什么补充?”郭娉说的越发激动:“我这样努力,只能得到一个冷漠的目光。现在,您是来责怪我的吗?您想用您首领的权威,命令我阻止自己的爱吗?”
“不用。因为是你的首领,才想最大限度的保护你的安全。你伤害的人也有强烈的自尊,所以才宁可找其他破解的方法,而不让我向你要解药。”冯藤卓平静地说:“我只是希望你知道,爱太锋芒,就是双刃剑。”
“您不是一直也执着于落单和双绚吗?”
“我没有让执着去束缚爱。”冯藤卓淡淡地说,这场谈话已经意义不大。
“无所谓。”郭娉眼中透漏着不平:“现在,我不管他有任何冷漠的眼光,不管这个世界肯不肯支持我,不管一切的阻隔有多么遥远,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欢喜他上午心情蔓延。您不可以,他也不可以,其他人更不可以。”
郭娉第一次摔门离开,巨大的摔门声把所有人吵醒。冯藤卓敷衍他们风刮的门,待安抚所有人回房睡觉,自己才坐回茶几旁的椅子里。
开一盏小灯,看被自己当作茶杯垫的地图,心情却不知该往哪里停留。世界上真的有平坦直通的道路吗?这是不是一个可笑的设想?至少我这里没有,我用亲身体验证明,这个世界的道路崎岖、陡峭,而且怪石嶙峋。冯藤卓把画放在台灯的光线里,是漂亮的画,笔法干净,色彩和谐,表达清晰,人的理想真是可笑。
冯藤卓头枕着椅子,看着屋顶漂亮的红木雕花,我不是雕刻家,但也懂得欣赏美和判断价值。你是画家吗?或者,你只是会用笔设计圆弧的走向。他在脑海中仿佛思索着直通大道,一条比直、纯粹、干净的道路,有个地方自己怎么会没有发现呢?冯藤卓睁开半张的眼睛,是我太专注了,所以才忽略了重要的情节。
恐怖的事情似乎发生于一夜之间,所有的自信毁誉一旦。不过是两天的工夫,展末工作室突然宣布被收购,并且以后不再做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