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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外面有人叩门,叩得甚急。
“小桃红,快回席上去,怎么把门扣上了?好不懂规矩。”外面的人大声叫。
“你们可以走了。”陌生人匆匆说。
“砰嘭!”室门和明窗同时被击毁撞开。
这瞬间,陌生人的反应委实值得自豪,双手一分,一盏小灯笼和妆台的明烛同时熄灭。
“快掌火把!”有人大叫。
室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门与窗皆有人冲入,吃喝声与仆妇、小桃红的尖叫声齐扬,乱成一团。
窗外是舷板走道,是男性般伙计的通路,舷板上拥挤着提刀弄剑的打手,火把点燃了,可是,窗内已失去陌生人的踪影。
百步外的小乌篷船悄然向南面驶走了。
而闻警从四面驶来的四艘快舟,却晚来了一步。
快舟上有八支长桨,但却追不上有两支桨的小乌篷船,在星光下,眼睁睁目送小乌篷缓缓远去,恍若凌空飞逝。
从此,再不曾有人见过这艘船了。
近午时分,卓天威在店堂中结帐,取回寄柜的包裹,离店。
两名大汉一前一后,神态悠闲地在后面跟踪。
他总算心生机警,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转出一条小巷,不久便到了一条小河旁。
府城本来建在沼泽地里,城周四十五里,可算是天下第四大城(京师。南京、中都、苏州),城内有桥三百九十座,有大半的街道沿河而筑,居民往来多数利用小船。所有的桥,几乎全是圆拱式的,便于行船。
他招来一艘小舟,提着包裹往船一钻。
“出盘门,到百花洲。”他向那位年已半百的船夫说。
出城是远程,舟子当然高兴。
通常在城内往来,可雇女性的船娘,出城到百花洲,来回得大半天,女性船娘就不太能胜任了。
船在弯弯曲曲的小河中行驶,小河有如蛛网,四通八达,在街巷中划行,即使是本城的人也不易完全熟悉去向。
后面,果然跟来了两艘船。
河道一折,前面有一条街,一条美观的拱桥上面,行人往来不绝。
“钱给你,继续向前划。”他将十两银子递给船夫:“再划两条街,你就可以从另一条河回去了。”
“客官……”
他提着包裹,轻灵地跃登两丈高的桥面。
船夫吃了一惊。
大概是见过世面,经过风险,长桨一紧,船疾冲过桥,在前面百十步,折入另一条小河,急急驶入市区最忙碌的市河。
跟踪的船折入这段河道时,卓天威已经在一些惊讶的行人注视下,向街南匆匆走了。
他住进市河旁一座小客栈,栈名江东老店。
沧浪亭虽是府城的名胜,但目前是韩家的产业,所以附近也称韩王(韩世忠)园,有小山有数十亩的大池。
北面就是府学舍,迤南一带便是三元坊,三元坊的郝家,四爷郝明山原来是以河商起家的暴发户。
他在三元访附近走了一圈,看到郝家改建了的大宅院,树小墙新,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名门宅第。
河商,指利用运河做大宗生意的富商,拥有自己的栈号和船只,拥有自己的人手和地盘等。
他孤家寡人一个,又不太熟悉江湖门槛,办起事来难免缚手缚脚。
但他不急,有的是时间,他有猫一样的耐性,隐藏着的利爪绝不轻易伸张。
他心中雪亮,郝家正在紧锣密鼓提防意外,小桃红必定受到行家的严厉盘法,那根三珠凤钗可能已回到郝四爷手中了。
终于,被侵犯的一方失去了耐心。
江东老店是一座毫不引人注意的小客栈,最大容量也只能容纳三四十位旅客,这种小旅舍在府城内外为数甚多,龙蛇混杂不够高级,但好处是往来自由,要什么就有什么,包括供应女人而不会引人注意,从外面带女人回来也没人理会。
一早,刚洗漱完毕,虚掩的房门被人推开了,接二连三进来了四个青衣大汉,和一个瘦竹竿似的青袍人。
他一面整上袍带,一面含笑向这些不速之客颔首示意打招呼,似乎对这些粗胳膊大拳头的人出现,早就在意料之中,不以为怪。
“诸位随便坐。”他离开座口:“凳只有两张,不妨床口坐,客居狭隘,休怪简慢。”
“卓公于从高尚的天昌客栈,迁来江东老店这种肮脏旅邸落脚,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佩服佩服!”瘦竹竿在小圆桌的对面坐下,语气倒是怪温和的道:“这也好,毕竟可以逃避一些麻烦。”
“呵呵!好说好说!”他在最后一张小圆凳落座:“在下做事从不逃避,过来这里只为了方便而已。在贵地,我卓天威是外地人,人地生疏,只有一双拳两条腿,逃避不了的,想逃避就不要来。客店的流水簿中,留有在下的底细,诸位想必早已调查清楚了。请教,你阁下是……”
“区区姓陈,陈振德。”
“好名字,振兴武德呢?抑或是道德?”
“陈某确练了几年武,振兴武德还谈不上,卓公子这几天把郝四家都摸得清清楚楚了吧?”
“差不多,大概情形可说相当了解。还需要进一步了解的是郝四爷的行踪,这可不是三天两天便可以了解清楚的,得花不少工夫。”
“卓公了,为何不投刺往见?”
“不可能的。”他摇头:“名刺上没有什么大名衔可具,贵长上不会接见的,贯长上交往的人,都是达官巨贾名贤富绅。而且,贵长上何时在家,在下还没调查清楚呢!白跑几次岂不自讨没趣。”
“区区不才,为公子于敝上前先容,为公子引见,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陈老兄的好意,似乎在下不宜拒绝呢?”
“对。敝上今天恰好在家,卓公子何不随在下一同前往一晤?敝上必定倒履相迎!”
“不急不急。”他笑笑:“这可不是一厢情愿的事,在下今天另有约会,不能失约于人,改日再具贴往拜,当然是确知贵上在家才前往拜会,贵上是个大忙人。”
“恕在下冒昧,公子要见敝上,但不知所为何事,能否见告?在下虽是郝府一位师爷,但蒙敝上抬爱委以重任,凡事皆可酌情作主。”
“原来陈兄教武兼师爷,失敬失敬。呵呵!陈师父是不是明知故问了?”
“卓公子之意……”
“那支三株凤钗。”
“哦!对,小桃红的三珠凤钗。”
双方表面上客客气气;不带丝毫火气怒容,骨子里有讽有刺,外柔内刚。
“我卓天威很年轻,不敢自以为是好人,但相当讲理。”他正色道:“我要知道的事,那支珠钗的来源。从现在开始。在下已经表明了来意。郝四爷这支珠钗,如果来清去白,那就免去一切的麻烦,甚至没有麻烦,如果他不愿意说,他瞧着办好了,反正下不达目的,绝不会罢手。陈师爷,在下说得够明白了吧?有何疑问,在下洗耳恭听,我说过我是一个相当讲理的人。”
“好,我请教,这支珠钗是你的?”
“不错。
“你怎能证明是你的?”
“每颗珠皆由名匠以毫刻了一只凤凰,细小如粟,但栩栩如生,位于珠孔的侧方,如不细心观察,不易发觉。金钗本身,凤嘴的吊环是所谓含环珠转球式的,可以任意八方旋转,这种雕刻术天下无双,天下名匠会刻的找不出第二位。那是我卓家的传家至宝,天下间绝对没有第二支。陈师父还有什么疑问?”
“被盗了?
“可以这么说。”
“如果钗归原主,公子就不追究了!”
“很抱歉,在下必须追查来源。天下任何奇珍异宝,都是身外之物。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支钗算不了什么,在下本来就无意拥有,它的价值已经消失了。我说过我是相当讲理的人,我要和取走这支钗的人讲理。”
“好,在下认为你卓老弟很明事理,这就回去向敝上禀报。”
“在下静候回音。”他站起送客:“在下不希望在贵地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所以也希望回音是好消息。”
“但愿如此,告辞了!”
这次会谈可说双方都极有风度,气氛友好,任何人都会想到事情并不严重,双方皆有和平解决的诚意。
卓天成的要求是合理的,并不要求钗归原主,郝四爷没有拒绝说出来源的理由,除非郝四爷是盗钗的人。
他希望郝四爷拒绝,拒绝等于是承认盗钗人,以后不必浪费时日,跑遍了天下寻找线索了。
树小墙新,暴发户正是找寻对象。
一等三等,郝家毫无动静。
陈师爷不再见面,而客店中却多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出现。
气氛渐紧,暴风雨欲来。
采取主动的人,并不一定是最强的一方,而往往是心虚理亏的一方。
早餐时光,客店的食厅中人声喧哗,要离店的人显得急躁些,吃过了好结帐离店。
卓天威是长住的旅客,不需匆匆进食,因此食客已走了一大半,他还在慢条斯理进食,神色从容风度极佳。
两个青衣中年人到了他的食桌旁,在左右拖出长凳落坐,目光灼灼地狠盯着他,像是伺羊的狼。
“两位是传口信的?”他放下碗筷:“陈师爷好像没有来。”
“传口信是不错!”右首那位有一张债主面孔的人说:“与陈师父无关。”“哦!与谁有关?”他颇感意外。
“吴中一龙,阁下不陌生吧?”
“不错,一点也不陌生;江南数英雄,吴中一龙可说是英雄中的英雄。似乎,在下并不曾与吴中一龙有什么瓜葛,我卓天威不认识他吴中一龙,好像并不犯法吧!对不对?”
“在天平山,阁下打了宗政老太爷的朋友。”
“原来如此!有这么一回事。”他恍然大悟,郝四爷不给回音,八成儿与吴中一龙有关的:“可是,阁下似乎说错了,应该说宗政老太爷的朋友,无缘无故向在下挑衅,下毒手想要我的命,所以被打了,对不对?”
“对不对已无追根究底的必要。”
“呵呵!谁强谁有理,是吗?这是人之常情,你老兄的话毫不足怪,吴中一龙的作法也不足为怪。现在,阁下可以将回信说出来了。”
“请阁下在日落之前离境,有一份薄礼请笑纳。”
另一青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只匾匣,往他桌前一推,顺手打开匣盖。
是四格小礼盒,里面是四色礼物:枣(早)梨子(离)姜(疆)芥子(界)。中间,有一把八寸小刀。
这是说,如不早离疆界,就用刀子对付。
“宗政老太爷真够宽宏大量的,他居然隐忍着等了好几天才送这份礼。请转告宗政老太爷,在下深领盛情,容后图报。”他含笑收下了礼物:“这是回帖。”
他将四色礼物倒在脚下,明白地拒绝离境。将小刀一折两段,放回到盒中,淡淡一笑将匣递回。
两大汉脸色一变,愤然推凳而起。
“好不识抬举,阁下。”债主面孔大声沉声说。
“你最好乖乖回去禀报,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他冷冷地说:“在下以绝对不信你两位有厉魄怨鬼高明,更没有竹林山庄倪夫人厉害。你如果想在嘴皮子上逞英雄,在下一定打掉你满口牙齿,凭你,还不配在卓某面前撒野。”
“在下却不信……”
“啪”一声怪响,电芒倏现。
袖箭,最霸道、最可耻的暗算利器。袖箭其实不能算箭,算弩,该称袖弩,面对面发射,发则必中,太近了,无法闪避,即使是内家气功到家的人,也禁不起一击,近距离可能击破内家气功。
“啪”袖管射入墙壁,几乎尽羽而没。
没射中卓天威,不可思议地落了空,似乎是从卓天威的上腹部透过的。但如果透入人体,绝不可能没入青砖墙壁,劲道早该消失了。
“啪啪!”耳光声同时暴起。
“呃……呃……”债主面孔大汉踉跄后退,双颊裂开,唇破齿落,满口全是血,摇摇欲倒,幸好被同伴抢出扶住了。
果然打掉了满口牙齿,从容开始进食。
另一大汉扶了满口流血即将痛昏的同伴,仓煌而逃。
角落一桌那位中年食客,离座走近墙壁,伸手夹住了弩矢,手一抖,弩矢带出一堆砖未,好强劲的指力。
矢长六寸,有三分小羽,粗如筷子,锋利且有倒矢,拔出来真不是易事,用大铁钳也不一定能拔出来。
中年人到他桌旁,将弩矢向他面前一丢。
“你的躲闪,直是匪夷所思。”中年人在侧方坐下苦笑:“这是勾魂箭毕子期的霸道袖箭,横行天下二十年。从来就没失手过,箭下的冤魂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近身暗算,他比厉魄要狠一百倍,毒一千倍。没想到你却目中无人,居然敢面对面的和他比手画脚讲理。”
“他由于心虚,真才实学其实比不上厉魄和怨鬼,所以一而再迟疑,坐失发射的良机。”他注视着中年人的微笑:“我早就发觉他的心念,暗中提防他的暗箭,所以激他作孤注一掷,哦!你还没离开?”
“我?你是说……”
“呵呵!我承认你的化装易容术很高明,但你瞒不了我。南宫姑娘。”
“奇怪,我的易容术真的那么糟吗?”
“不是你的易容术糟,而是我的洞察力高明,除非你是瞎子,不然你的眼神心意。很难瞒得了我。”
“你的眼光真厉害。”南宫凤鸣笑说。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有人带路。”
“有人带路?谁?”卓大威问。
“吴中一龙的人。”
“哦!你还不肯罢手。”
“不是我不肯罢手,而是他不肯放手,他在计算你,我岂能袖手旁观?我弄到他们几个人,所以知道情势的发展。卓兄,你怎么跑到璇宫画肪那种地方去鬼混?”
“我到璇宫画肪……”
“去找小桃红。”南宫凤鸣回避他的目光:“是随波逐流呢?抑或是自命风流?”
“不谈这些事好不好?”
“要谈的。”
“谈了你才知道危险。那天晚上,吴中一龙出动了大批人手,在画肪等你,没料到你却能来去自如,所以他发了狠,飞柬召请高手前来对付你。”
“怪事,那晚在璇宫画肪对付我的人,怎么可能是吴中一龙?”他大感意外:“晤!是有一点不对,船上的保镖不会那么机警,不可能立即发现警兆,便同时破门窗论入房中,可能真是吴中一龙,他早就派人监视我的举动,知道我请店伙设法雇璇宫画舫……”
“卓兄,我希望你赶快离开苏州花花世界。”
“我会离开的,但不是现在。南宫姑娘,谢谢你的忠告,但我离开,你的处境,似乎我更凶险,天平山之事,他们不会过我,当然不会放过你。”
“我不怕他们,我的人手足,实力……”
“强龙不斗地头蛇,姑娘,俗语说,得放手时须放手,犯不着和地头蛇拼命。而且吴中一龙不是地头蛇,是龙,是江右第一条好汉,他的手下都是江东子弟兵。”
“你呢?你不怕?”
“我?我另有事……”他苦笑了笑。
“你不走,我也不走。”南宫凤鸣坚决地说。
“傻丫头,不要把天平山的事放在心上。”他笑说:“江湖人挑得起放得下,小思小惠如果放在心上,什么事都不用于啦!拜托拜托,不要干预我的事好不好?”
“你……”
“真的,我孤身闯荡,用意就是一身恩怨一肩挑,不想牵连任何局外人。真要人手,相信我可以找得到的,但我不能找,自己的事自己了断,凭什么我要找不相干的朋友玩命?”他注视着她说。
“你也不要管我的事。”南宫凤鸣几乎在尖叫。
她站起身,气呼呼地加重脚步走了。
卓天盛摇摇头,心说:这任性的丫头!
他才懒得去管他人的闲事,他自己的事已经够多了。
本来是他与郝四爷之间的纠纷,没料到天平山无意中卷入漩涡,牵出有强大潜势力的吴中一龙插手,追查珍宝的事越来越麻烦复杂了。
他立即结帐离店。
放暗我明,情势不利,必须克服地利的劣势,才以掌握多变的局面。
大白天离店,不可能摆脱地头蛇们的跟踪。
府城四面有两条运河,真正航运频繁的一条叫新开河,河水由阊门运河转流西北,入枫桥运河。
枫桥夜泊,指的就是这条运河的船只停泊在枫桥。这一带码头栈埠林立,一天到晚喧闹声不绝于耳。
郝四爷有栈房在枫桥,这里距阊门已在十里左右,原来叫封桥。只因为唐朝诗人张继写了一首脍炙人口的枫桥夜泊诗,以后,这里便成了枫桥,人因诗而传,地因诗而改,也算是艺林佳话。
卓天威住进了镇上的枫桥客栈。
这条街的西邻,是码头大街。
郝四爷的兴隆栈,有三间门面五座仓房,枫桥客栈的右前方不远处,就是兴隆栈的后仓房。
第 三 章 阴谋刺杀
跟踪的地头蛇们大吃一惊,好家伙,他竟然住到老虎嘴边来了!
反常的行动,常会令对手乱了脚步。
枫桥镇有四五十家客栈,住客与府城的旅客完全不同,这里的旅客不是来苏州游玩的,而是为生活而奔忙的人,品流之杂,可想而知。
刚在二进院上房安顿妥当,店伙刚送上茶撤去洗漱用具,两名大汉便排众直入,将店伙主推出房外。
这里的人不但乱了脚步,也乱了章法,可能负责指挥的人仍然留在府城,无法控制住全局。
“卷行李卷行李。”那位生了一双死鱼眼的大汉声势汹汹赶人:“这间客栈不留你这位客人,快提行李走路,快!”
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对手手忙脚乱出下策啦!
“咦!你这位老兄怎么啦?”他将饱袂往腰上一塞,摆出要打架的气概:“就算店是你老兄开的吧!在下既然住进来了,你休想将我赶走,除非你有一千个要我退房间的充足理由,现在,我在听。”
“小贼王八,没有理由……”
叭一声响,他一耳光把对方打得一头斜撞在门框上。
“出口伤人,没教养的东西!在下替你老爹老娘教训你。”他粗野地说,与在府城时温文和蔼的神情判若两人。
“你好大的狗胆……”另一名大汉大骂,从衣下拔出匕首,咒骂并凶狠地扑上,朝心便扎。
好,动凶器了。
他斜身出手,左手闪电似的拨开大汉握匕的脉门,右手来一记贴身的霸王敬酒,砰一声拳中下颔。
接踵而至的打击,不可思议地猛烈,拳打掌劈齐至。
大汉被打昏了,身体仍未倒地。
“砰”!人终于倒地了,像条死狗。
挨了一耳光的大汉左颊青肿,左眼发黑,还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双肩尖又各挨了一劈掌,然后衣领被抓昆抽牢,身躯被紧抵在门上。
“老兄,你竖起驴耳给我听清了。”卓天成的大拳头放在大汉的鼻尖上磨动:“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