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跳,惊噱噱地回过身子,却见郎青捧着一篮子五颜六色叫不上名儿的果子,正文雅地朝自己笑。郎青见玄墨回头,随即捏起一只紫桑葚,递到玄墨嘴边,柔声道:“公主,这是我刚刚采到的野果子,很好吃的,你试试?”都送到嘴边了,还怎么好意思拒绝?——其实不是不好意思拒绝,而是玄墨觉得不吃才是傻子!玄墨啊,成也这张嘴,败也这张嘴!她当然禁不住鲜果的诱惑,二话不说,张嘴就抿到嘴里,朱唇羽毛般掠过郎青的指尖,郎青那颗破碎的春心当场就被震到了,心里头那堆残渣碎片哗啦哗啦一通猛响。光这还不算什么——
“谢谢你,郎哥哥。”玄墨绽开被染成紫色的嘴,娇声答谢。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托梅大人的福,公主竟然记得自己叫郎青!玄墨本是习以为常的一句客气话,到了郎青这儿意义却大不同。与面色如常的玄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郎青白皙的脸上腾云驾雾般窜出一团赤红,这声“郎哥哥”恰如一记强力胶,须臾间便把他那一堆琉璃渣渣重新粘合成一颗炽热火红怦然跳动的心。
郎青还没晕多久,就听山顶上左寒杀猪一般撕心裂肺地嚎啕:“直——”玄墨闻声勃然变脸,旋然转身,郎青下意识地抓了她一把,奈何只抓住一抹若有若无的幽香,一记响指后,玄墨已经坐在了马背上。望着玄墨纵马奔向方直的背影,郎青怅然若失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终是——留你不住。”
宋庆卿却吓傻了,猴挂上孟旷,四肢尽数离了地:“旷,旷,她,她是怎么上马的?”
半山坡上,公子们围成一圈,或站或跪坐在方直身边,一通手忙脚乱。
“快些快些,石头上再涂些朱砂!”
“来不及了,要不一遭倒上算了!”
“哎哎,准备好家什没?接眼泪呀!”
“来了!来了!直,你快些咽气!”齐剑呀,太不会说话了,方直狠狠地翻了他一记白眼球。
马蹄声已经在跟前停下了,公子们主动为玄墨让出了一条路。
“小舅舅,你怎么了?啊?别吓我呀!“玄墨径自慌了阵脚,左右一通狂甩方直的大嘴巴子,试图把他唤醒,再看方直的脸,已经赫然留下了五指山。
齐剑极为不忍地调转开视线,心里默念道:“直,你忍忍吧哈,忍忍就过去了,给公主抽几下你还不至于破相哈!”
“公主,直方才失手才摔下马,后脑壳磕到了石头上,这才——”还是左寒仗义,他看方直的脸有些肿起来了,见机“万分悲痛”地解释了一句,目光引着玄墨往方直殷红的脑后大石上看,声音呜咽,几欲失声。
“快,你们别傻愣着,快去找王世公!还有,找辆马车来!”玄墨突然回神,沉着应对,这叫装晕的方直直纳闷:怎么这么冷静?难不成是我装得还不够像?!眼珠子一转悠,又横出一幕戏。
“玄儿……玄儿……”方直哆哆嗦嗦地向玄墨伸出一只手,气若游丝地唤了一声。
“舅舅,舅舅,你哪痛?你告诉我,亲一下就不会再疼的!你说话呀!”玄墨双手紧紧地握住方直伸过来的“血手”,毫不嫌弃地贴在自己的脸上。公子们闻言震惊:他俩之间还有这么个“好习惯”?!方直你这死小子!敢情儿背着我们瞅空儿就偷香!公子们忿忿,白眼睇着地上的方直,鄙夷的目光中都透露着罢工的意思。
方直又“扯出”一笑,眼皮子挣扎几下:“我……不行……了,你……”至此,方直使劲咽了口气。
齐剑傻了,不住暗自狂叹:这小子跟哪个戏子学了这么一手?!怎就演得恁么像?!他奶奶的!还真是真人不露像呀!相形见绌之下,齐剑狠狠心,咬咬牙,暗中从袖口中倒出早先准备好的橘子皮,借着衣袖作掩护,往眼里使劲挤了几下,橘子皮上的汁儿瞬间就杀出了齐剑的泪,齐剑疼得呲牙咧嘴,但他还是心满意足地拭了一下眼角。
左寒也怔住了:娘唉,终于知道京城里的小姐们的芳心是怎么给这个兔崽子骗去的!头先儿他装死过多少回了?恁地轻车熟路?!
肃立在一旁的骆修与梅逸迅速交换了一下目光,眼底俱是滑过一抹笑意。
“直——”齐剑还是憋不住了,倒地狂嚎一声扑在方直胸口上,肩膀后背一阵剧烈的起伏。
梅逸害怕齐剑坏事儿,赶紧趁机抱起还跪在地上的玄墨。
听上去好像是在凝噎的齐剑其实是在埋脸狂笑,他悄声道:“你小子真行!”
方直“哆嗦”着嘴皮子,一句话飘进齐剑的耳中:“滚开!别死压着我!小心坏我大事!”
另一边,左寒直嘀咕:“怎的公主还不见泪儿?还真要演到见棺材么?”思量几番后,扯开嗓子又开始嚎:“公主,您节哀啊——”哪知玄墨挣脱开梅逸的胳膊,冷冷地回了左寒一句:“节你个大头哀!”一嗓子吼得左寒哭声戛然而止,躲到一边郁闷地扭他的手指头去了。骆修不动声色地背过身子去,右臂撑在梅逸的肩头上,把脸埋上去,痛快的笑意迅速地席卷过他的整张脸,边笑边耳语道:“逸,我快不行了,这丫头太折磨人了!”
玄墨再次蹲下身子,命令齐剑道:“你起开!”齐剑一脸愕然,只能乖乖地站起身让到一边去,方直迅速地抽动了一下嘴角。
“舅舅,你别睡过去,你跟我说话!”玄墨脸上爬满了坚强倔强和一丝丝柔情,就是没眼泪,把公子们急得不行,可那又怎样,不还是干急?!
“舅舅,只要你醒过来,我以后就什么都听你的!我还把你排在父汗和哥哥前面,你不高兴么?”
方直暗忖:高兴啊,当然高兴!乖,下点眼泪,等蓄满一盅眼泪舅舅就给你醒过来。
“舅舅,我保证再也不闯祸了!逸哥哥手上的那份错写成‘我再也不闯王了’的罚写,都怪我当初挨罚时只寻思着怎么气你才落下笔误的,你醒来后,怎么补罚我都行!”方直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惊讶:我怎就没发现?!
“舅舅,你醒醒呵——我告诉你我把你的艳书都藏到哪去了!”玄墨又是一通猛摇。
方直脸颊上不由飞出一抹红:乖孩子,给舅舅留点面子好吧?别什么都当众讲呀!
可是,泱泱众耳是来不及堵了,公子们纷纷袖手旁观,脸上或多或少地都泛出促狭的笑意。
方直忍无可忍,闭气功运到半路还是泄了下来,眼下面子已尽数丢光,怕就怕玄墨伤心之余,再口无遮拦,什么有的没的都说一通。为保住里子,方直不得已决定再加一幕戏,勉强地再度睁开眼:“乖——”
公子们看透方直的花花肠子,笑意更是浓上了几分。
“舅舅,你醒着听我说,以前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中原有你,中都有哥哥,你们疼我宠我,我想开了,有你们,我一辈子都不要嫁了——”玄墨发自肺腑地拖着哭腔表白一番,生怕方直再昏死过去,玄墨双手强扒着方直的上下眼睑,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方直的眼珠子从眼眶中给逼出来,方直的形象算是毁了——眼白都暴露在外面。宋庆卿胆怯地躲到战承嶪身后,一副怕怕的模样,小声道:“娘唉,直这个样子好吓人内!”
方直一听玄墨的表白,悲叹道:天!这丫头又搬出这套了!你不嫁出去舅舅怎么敢娶?!不管三七二十一,眼皮子使劲挣脱出玄墨的爪子,也不怕玄墨怀疑这临“不行”的人哪来这吃奶的劲,俩眼使劲一合,俩腿儿一伸,再次催动闭气心经。
公子们那边可热闹了。左寒偷偷嘀咕:照这么说,直还真是该死,他不死公主岂不就是终身不嫁了?这么美好的女子不嫁人,着实太浪费了!
齐剑暗忖道:直,为了公主的终身幸福,为了我们求到公主那唯有的一丝希望,为了你自己不必背上个千古骂名,“牺牲”你一个,幸福千万家,也值了!
宋庆卿腹诽道:直,一时半会儿你干脆甭醒了!
这群没良心的,竟然“巴望”着方直早亡!倘若方直知道了,估计不真死也半没气儿了!公子们心思各异,玄墨的脑瓜子却也没闲着——满脑壳子都在伤悲。
终于,叫公子们掉眼珠子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玄墨一摸方直气息渐弱,二话不说,跪坐到地上打开了自己的任督二脉,双臂打开,手心朝着天灵盖运气就要——
“快拦住她!不能叫公主寻短见!”宋庆卿惊吼一声。
来不及了——
宋庆卿话音未落,玄墨已经俯下了身子,薄唇轻轻地覆上了方直的嘴唇。
又是一堆稀里哗啦的声音,也不知是哪些公子的春心,就那么干净利落地垮饬成一堆粉末末,连渣渣都算不上了。
“他,她——”宋庆卿一直没装出来的泪这会儿旋即喷涌而出,刚进两步,便又负气地拂袖退回来,兰花指也不由自主地伸了出来,不知该指哪儿好了,片刻,他那对儿水汪汪的大牛眼便哭得又红又肿。
“剑——”此时的宋庆卿亟需依靠和安慰,就势依附上了齐剑的后背。
“滚!”
“逸——”宋庆卿如同丧家之犬,碍于骆修的冰脸,直接越过他,转战梅逸的肩头。哪知梅逸只是心不在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吝啬地收了手。
“寒——”
“蠢!”他来得正是时候,左寒正愁一肚子火没处儿撒来,照准宋庆卿的后脑勺子就是一抡,“公主是在给方直渡气好不好!蠢!”理儿是这个理儿没错,可左寒的上下牙不知为何磨得电光火石,仿佛不打磨出点火星星那就不是他左寒的牙!
宋庆卿四处碰壁,泪奔得更欢了,鼻涕眼泪一块淌,等求到战承嶪身边时,已经哭得没了正形儿了,战承嶪掏出帕子递给宋庆卿,宋庆卿踩鼻子上脸,拿着人家战承嶪熏过香的帕子边哭边擤鼻涕,然后自作主张地小鸟依人状依偎在战承嶪的肩头。
一堆人里,唯一心无旁骛地舒心享受的,就数方直了。玄墨温温软软的唇瓣恰如一缕春风,不住地撩拨着方直的心弦,挠得他心里又绵又痒,同时,玄墨体内夹杂着沁凉的真气绵延不断地输送到方直体内,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所过之处,无不像重获新生一样舒坦清爽。眼不见为“安”,方直闭着眼,心里头还假惺惺地想:我这都是为了承嶪哈,不管你们日后谁娶了她,谁也不许跟我翻此旧账哈!
不翻旧账一准儿也得翻脸,方直是没看见,现下梅逸沉着脸,骆修板着脸,左寒寒着脸,齐剑臭着脸,反正一干公子的脸色都好看不到哪去,唯有战承嶪,依旧是一张云淡风清坦然如昔的表情,谁也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不经意注意到这一点的孟旷很纳闷:战承嶪是不是脸皮儿有毛病呀?怎么他的脸上永远都是那么一副木孜孜的表情?难道说,他对公主没意思?
“舅舅——”渡气失败的玄墨如哀鸿一般长唤一声,山谷中春意不再盎然,一派肃杀。
镇国侯府。
“公主,老夫尽力了。”王太医朝玄墨摇摇头。
“玄儿,你舅舅——呃——最喜欢桃花,眼下桃花正旺,花期不容错过,就让他早日伴着桃花去吧!”方枭实在说不出“生前”二字,自己诅咒自己的儿子总觉得别扭和晦气。都宣布“医治无效”了,玄墨还是迟迟不肯垂泪,没法子,戏只能一步步往下接着演了,考虑到方直的闭气功坚持不了多久,中间越过了好多环节,就直接跳到“安葬”一环了。这种漏洞百出的把戏,也就限于骗骗玄墨这种“没灵堂就哭丧”的傻瓜了。
玄墨木然地点点头,为了避开朝中熟人的耳目,翌日天还不亮,玄墨就被拖到了南郊的桃花溪边。
一身白衣的方直静静地躺在桃花缤纷的木筏子上,面容“安详”恰如一尊花神。玄墨一直跪坐在他的身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公子们极尽能事的能嚎就嚎两声,比如说卖力的宋庆卿和左寒他们,意在抛砖引玉呀。可嚎了半天,公子们越发地急了起来,玄墨一滴玉泪也没被引出来。嗯?气氛还不够悲?齐剑更卖力了,不一会儿,嚎得嗓子都哑了。
方枭悄声对王太医说:“玄儿这丫头跟直儿一个心性,越大的事儿越爱自个儿强憋着,万一这五味水没取着,反倒把这丫头憋出毛病来,我怎么跟闺女和女婿交待?!”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贤侄也是,事先给咱们商量商量就好了,年轻人呐,就爱自作主张。”王太医喟叹道。
“舅舅,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再不醒来……唉,我又能拿你如何?”方直一听头半句,以为玄墨又要当着方枭的面说些什么“不嫁了”“要出家”之类的话,那样他这辈子也甭想翻身了,惊得体内气息大乱,后来也没听玄墨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誓言来,好歹松了根弦儿。
溪水潺潺,载着飘零的桃花向东流淌。
“玄儿,时候不早了。”方枭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再等一下。”玄墨终于开口了,见她端端正正地站起身子,转向众公子郑重地垂首施一标准的大礼后,又缓缓开口道:“舅舅过往总喜欢耍笑诸位大人,失礼之处还望大人们海涵,而今他要远行,但他尚有一夙愿为了——”玄墨顿了一顿。
玄墨的话情深意切,说得宋庆卿又红了眼圈。在如此楚楚可怜的玉人面前,男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最容易被蹂躏,齐剑就是其中一个,他急急抢白问道:“什么心愿?公主尽管说来!”
玄墨依旧面无表情地垂首问道:“不知哪位是齐剑齐将军?”
一听方直竟然“到死”还惦记着自己,齐剑突生一种很不好的念头,很小声的“我就是”还没尽数脱口,齐剑就被公子们七手八脚地推出人堆。
玄墨空洞的眼神象征性地在齐剑脸上蜻蜓点水般掠过,续道:“素闻齐将军模仿公驴叫逼真至极,舅舅总是喟叹自己未能有此大幸亲耳聆听,玄儿想,斯人将去,不知齐将军可否屈就?”
谁也没想到半道儿会出这么一出戏,公子们的表情举止随即变得很是奇怪,纷纷举袖遮挡变形的五官,有些功夫好些的,就偷偷地自己动手封住了自己的一干要穴,比如说哑穴什么的。
若不是美人公主开了尊口,齐剑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把其实有气儿的方直活活掐到没气儿,然后将他撕吧撕吧丢到水里去喂虾兵蟹将!
要不是眼下气氛肃哀,大事未成,方直真想翻身而起,揽过玄墨的小脸儿就吧唧吧唧狂啃两口,表扬她做得妙极。
若不是方枭和王太医也屈就陪着演戏,梅逸简直就很是怀疑这又是方直联合玄墨搞出来的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
若不是为了救故友之子而不得不求到玄墨珍贵的眼泪,方枭随时都想开口道出真相,以制止玄墨“恶意”的请求。
“剑,你就应了吧,别耽误直‘上路’。”左寒悄悄解了哑穴,道貌岸然地规劝一句,复又封上。
在齐剑看来,这个要求荒唐、无理、卑劣、恶俗至极的程度,绝不亚于一个和尚对一个尼姑说:“师太你就从了老衲吧!”齐剑扭过头,甩给左寒一记杀气蒸腾的眼刀,可其他公子们却配合地替左寒挡住了眼刀,一齐郑重其事地朝他点头。这群没良心的家伙!齐剑咬牙切齿地又转过头来。
寂静,一片寂静。
齐剑心里做着绝命的挣扎:开口?那肯定是颜面尽失;不开口?岂不就给公主留下个薄情寡义的坏印象?又斗争了许久,齐剑终是决定仰天长啸:“啊——呃啊——呃啊——”声音又哑又忿又悲,齐剑边叫边由此起誓:方直,你日后糗定了!今日之耻我要你加倍奉还!远远地,山那边似乎还传来三三两两的驴叫,也不知是回声还是母驴的响应。
方枭实在是憋不住,低声笑叹:“呵呵,难为这孩子啦!”
“多谢齐将军。”玄墨又静静地回到方直身边跪下。
骆修隐隐地后退一步,悄言:“这公主再不落泪,咱们一准都得‘陪葬’,是个活人就能叫这丫头活脱脱给折磨死!”
战承嶪笑叹:“都是为了我,倒真难为剑和直了!”
左寒低声祈祷:“娘唉,我都憋出重度内伤咧!”
“舅舅,让我再亲你一次。”玄墨的眼眶终于有了湿意,被打湿的睫毛扫过方直的脸,让方直好一阵激动:好了好了!终是要哭了!
宋庆卿又开始不住地抹眼泪,边抹边抽搭:“太感动了!——那可是,公主的香吻哎——”他愣是没好意思说出来“好歹给我留一个呀”。左寒睇了他一眼,嫌恶地说:“就你泪多!泪多又怎样?!你的泪又不值钱,你倒是穷哭个什么劲?!”
玄墨决绝地站起身子,哭喊一声:“小舒子,取火折子来!送舅舅——”滚滚的眼泪随即喷薄而出。她这一喊,不仅仅是公子们吓了一大跳,方直也吓得差点“诈尸”!
方枭生怕玄墨亲自“点火”,慌忙上前把玄墨死死揽到怀里,惊魂甫定地细声劝道:“你舅舅命里缺水,此番就让他顺水而去吧哈!”玄墨泪眼婆娑,她没注意,方直已是冷汗狂奔。
方枭挥挥手,方舒方信急忙把方直身下的竹筏推入水中。
玄墨挣脱开方枭,哭得稀里哗啦地踉踉跄跄地追到水里。
众人欣喜若狂,七嘴八舌地示意方舒:“快!快去接着!”方舒忙不迭地捧着小盅子凑到玄墨腮边,悲伤的玄墨全然不觉脸边突兀地多了个器皿。
梅逸忧心忡忡道:“咱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郎青接道:“公主这么悲伤,等下直该怎么收场?”
战承嶪后退一步,负手肃立在一棵大柳树的绿绦中,沉沉地盯着玄墨,这回孟旷没注意,战承嶪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玄墨的泪珠成串地落下,不一会儿方舒就接满了一盅,又不一会儿,连备份的盅子也都接满了。
方舒当下手舞足蹈,兴奋地大喊着:“够了!够了!公主够了!”他丝毫没留意方信拼命朝他使的眼色。
玄墨望着竹筏渐飘渐远,抽泣着问:“小舒子,什么够了?”
“眼泪够了呀!”一根肠子打到底的方舒照实回禀完便手舞足蹈地捧着小瓷盅跑开了。玄墨刹住了泪,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拭去腮边的泪,把疑问的目光投向了公子们。心虚的公子们哪经得起玄墨那双澄澈的大眼的考验?!玄墨的目光扫过之处,公子们要么是目光闪忽、举袖遮面,要么干脆把身子转向了旁处。这样一来,玄墨心中的疑云更是越聚越大,为求答案,玄墨又把目光调向了方枭和王太医,奇怪的是,他俩的脸上竟没有丝毫悲伤,反而却是一脸的释然,玄墨不由心生小小的忿忿,难道舅舅去了,对这些人而言竟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