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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温泉区后崔斯特加快了步子,他现在想起该怎么走了,也想起了要小心避开多少种敌人。
太平无事地过了一天又一天,赶路的卓尔精灵已经走了一个星期又两天了。崔斯特曾用了一个多月从布灵登石城走到地表世界,那座地底侏儒城在魔索布莱城西边大概四十至五十里的地方。而现在,因为相信危机正在迫近秘银厅,他下定决心要缩短赶到的时间。
他来到蜿蜒而狭窄的地道,见到了一个眼熟的岔路口,一条廊道切向北面,另一条路继续向西延伸。崔斯特猜想往北去的是条捷径,能让他更快地赶到卓尔精灵城,但他仍选择了向西的通道,希望在比较熟悉的路上能找到更多的讯息,他也暗自希望自己或许能在这条路上碰到老朋友。
之后他继续赶了几天路,但现在他常常停下来把耳朵贴上石面,期望听到一种有节奏的当当敲击声。崔斯特知道布灵登石城已经不远,地底侏儒矿工们也许正在附近。然而各个洞厅依旧沉寂无声,而崔斯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想过直接前往地底侏儒城,但又决定取消这段行程。他已经在路上花了太长时间,是该接近魔索布莱城的时候了。
一小时后,谨慎地拐过低矮廊道中一个由发光苔藓标出轮廓的转弯时,崔斯特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一声远处的嘈杂。一开始他笑了,以为遇上了那些难以捉摸的侏儒矿工们,但是,当继续聆听时,他听到了金铁交击声,甚至还有一声叫喊,他的表情变了。
一场战斗,就距此不远。
崔斯特飞快地跑起来,越来越响的回声引领着他的脚步。他奔入了一条死路而不得不折回,但很快就回到正路,双刀已然在手。他来到岔路口,两条通道中的一条陡峭上行,但两条路似乎指往同一个方向,都回响着战斗的呐喊。
崔斯特选了直上的一条路,弓身疾奔。转过一个弯儿他看到了出口,明白自己到了战场上方。他轻松步出通道,走上岩架,这距离下面宽阔洞厅的地面有二十尺高。洞厅的地面坑坑洼洼,四处点缀着石峰。在下面斯涅布力与卓尔精灵的身形全混在了—起。
斯涅布力和卓尔精灵!崔斯特退后倒向岩壁,两把弯刀滑落身侧。他知道那些斯涅布力,也就是地底侏儒们并非邪恶生物,心中也了解一定是卓尔精灵挑起的这场战斗,很可能早有伏兵等着这队侏儒挖矿团。崔斯特的心尖叫着要他跳下去援助被压着打的侏儒们,但他是有心无力。他曾和卓尔精灵作战,曾杀死过卓尔精灵,但从未在神智清醒时这么做过。那是他的同胞,他的血亲。万一,那里面会有又一个札克纳梵呢?会有又一个崔斯特·杜垩登呢?
一位黑暗精灵对一个受伤的侏儒紧追不舍,攀上了一个右堆,结果发现这是块活的岩石,一个土元素,侏儒的盟友。巨硕的石臂扼住那个黑暗精灵,压碎了他,土元素根本不在意兵刃在他天然岩甲上削出的不值一提的小划痕。
崔斯特因这恶心的景象瑟缩,但看到侏儒们站稳阵脚而略感安慰。土元素慢慢转过身,撞倒了一根拦路的石笋,还把地上的残余部分碾了个粉碎。
侏儒们聚集在他们的巨人盟友身后,设法在一团乱中重整队伍。他们在往前冲,许多侏儒穿过了曲折的岩石迷宫会合到正在进攻的主队中去,而黑暗精灵们在从那个危险的巨人跟前往后退。一个壮实的侏儒,崔斯特猜那是个挖矿团长,|奇*。*书^网|高嚷着要直穿过洞窟。
崔斯特低伏在岩架上。从他的有利地势可以看到训练有素的卓尔战士正在包围侏儒们,躲在侧后翼的石峰后。还有一队潜到了较远的出口,侏儒们的目的地,占据了战略要地。如果土元素能顶住进攻,那么地底侏儒们还有可能冲出去,然后,一旦他们进了甬道就会让土元素断后,接着直奔布灵登石城。
三位卓尔女性走出,面对着巨人。见她们穿着绝不会被认错的有蜘蛛饰纹的长袍,表示出对罗丝女神的崇拜,崔斯特叹了口气。他认出那些是祭司,很可能还是高阶祭司,也知道侏儒们是逃不成了。
一个接着一个,女性们吟唱着咒文向前挥出手,射出一阵细雾。水气击中岩石构筑的土元素时,它开始溶解,一道道泥浆取代了原来坚实的岩石。
祭司们继续施法,不断进攻。石巨人狂怒地咆哮着冲来,身体已因不停滑落的泥浆而扭曲变形。
一团激爆的水雾完全击中了它,一条泥柱冲出它的胸口。但施法的那位祭司因对这次攻击太自信而没有及时退后,一条石臂挥出打折她的骨头,将她甩到空中撞上一根石笋。
余下的两位卓尔祭司再次发起攻击,溶掉了它的腿。土元素无奈地轰然栽倒。它想立即重组肢体,但祭司们在继续致命的喷射。看到盟友战败,侏儒首领下令进攻,地底侏儒一拥而上。卓尔精灵的包围圈像一个咬人的胃袋般收紧之前,一位女祭司已经被侏儒们撂倒。战斗又一次变成所有成员的混战,这一次就发生在崔斯特·杜垩登的正下方。
他的呼吸因眼前的一幕变得急促,他眼看着一个侏儒被三个卓尔精灵来回劈砍,跌倒,尖声惨叫,在地上奄奄一息。
崔斯特不再找借口了。他能明辨是非,清楚罗丝的祭司出现有多重大的意义。火焰在他淡紫的双眸中慢慢燃起,他抽出双刀,闪光亮着蓝色的生命之光。
他认出最后一个祭司就在他左下方。她站在一根又高又细的石峰旁,手碰着一个地底侏儒。那个侏儒没有对她采取任何行动,只是站着呻吟,在祭司的魔法攻击下颤抖。从这个不幸牺牲品身上吸榨生命力时,黑色的能量噼啪响地溯上她的手臂。
崔斯特将闪光夹在另一条胳膊下跳了出去。快速下落时他钩住那根细高的石柱顶端旋了半圈。他就在祭司身旁跳落,手握兵刃做好了准备。
吃了一惊的卓尔女性发出一溜苛刻的命令,显然把崔斯特当做了同伴。闪光扎进了她的心脏。
被榨得半干的侏儒好奇地看了看崔斯特,然后昏了过去。崔斯特继续跑动,用地底侏儒语朝侏儒们大声警告说黑暗精灵已经占据了远处的出口。游侠小心地不让自己露面,很明白他碰上的侏儒会进攻他,而遇到的卓尔精灵会认出他。
他尽量不去回想他方才的所作所为,不去回想那位女性的双眼和他的姐姐维尔娜是如此的神似。
他举步维艰,背靠着一根石柱,厮杀声充斥着他的耳际。有个侏儒自石笋后跳出,威胁地挥舞着锤子,崔斯特还来不及申辩自己没有敌意,就有个卓尔精灵由侧旁闪出,与崔斯特并肩而立。
侏儒突然迟疑着左右张望想找条退路,新来的对手就朝他扑了过去。
完全出于直觉反应,崔斯特一刀切向那个卓尔精灵的手臂,弯刀划出深深的割伤。皮肤黝黑的精灵长剑脱手,侧转身惊恐地回望向并非同伴的卓尔精灵。吃惊的卓尔精灵困惑地将目光转回前方,正看到一柄侏儒的大锤砸向他的脸。
当然,这个侏儒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面前的黑暗精灵倒下时,他想的就是要怎么把锤子砸到第二个的身上去。但是,崔斯特早就走了。
卓尔祭司被消灭后,一位地底侏儒萨满巫师跑向倒在地上的土元素。他放了一块石头在碎砾堆上,再用鹤嘴锄敲碎,接着开始诵念咒文。很快土元素就重新成形,和之前一样巨大,像场滚动的雪崩一样笨拙地移动着寻找敌人。巫师看着它走开,其实他本该好好照看自己,因为有个黑暗精灵已经溜到他身后,高举着钉头锤准备一击必杀。
巫师意识到危险是在钉头锤砸下——又被一柄弯刀架住之刻。
崔斯特一把推开巫师,直面惊诧的卓尔精灵。
朋友?对方快速打着手势问道。
崔斯特摇头,闪光挥出将钉头锤拍到一边。游侠的另一柄弯刀循同样的刀路急击,跟钉头锤撞出一声脆响,将它挑到左边老远的地方。
崔斯特以奇袭取得的优势不及预想的大,那个精灵的左手已滑到腰际抽出一把细短剑。新武器自魔斗篷的褶皱间急刺而出,直取崔斯特的心脏,邪恶的精灵自以为得计地奸笑着。
崔斯特向右旋身,撤步避开,左手弯刀回转下划,钩住匕首刀柄向外一带。他身随刀转,后背紧贴敌人胸膛,将对手的胳膊折到自己身前。敌对的卓尔精灵操起钉头锤想从侧面打向崔斯特,然而崔斯特不但所站的位置比他好,动作也比他快。崔斯特侧步滑开,反肘撞回,正中敌手面门,一次,两次,连续不断狠击。
崔斯特甩开对方执短剑的手,机智反向回旋,闪光向上一架,正挡住劈来的钉头锤。崔斯特另一手急出,刀柄砸中了对手的脸。
与他作对的卓尔精灵摇晃着想要站稳,但他已经头昏眼花,不辨东西。闪光急旋一敲,把钉头锤打得飞到半空,崔斯特左手又是一砸,闪光的刀柄击中卓尔精灵下颚,把他打倒在地。
崔斯特看向侏儒巫师,后者惊得目瞪口呆,紧张兮兮地攥住自己的锤子。他们周围的战斗已经变成了一方的溃败,重生的土元素正领着地底侏儒走向最后的胜利。
又两个侏儒跑到巫师身旁,既疑惑又害怕地盯着崔斯特。崔斯特顿了一会儿回想着地底侏儒语,这种语言有着地表精灵一般的优美韵律,又有着矮人语一般的铿锵字词。
“我不是敌人。”他说着,垂下了双刀证明自己的话。
躺在地上的卓尔精灵呻吟着。一个侏儒从他身旁冲过,扬起鹤嘴锄对准了那个黑暗精灵的后脑。
“不!”崔斯特大喊,奔上前弯腰想制止这致命一击。
崔斯特突然站直了,火烧火燎的痛楚自他的背脊涌来。他看到一个侏儒结果了眩晕的卓尔精灵,但一连串轻微的刺痛在他的脊骨上爆裂时,他再也无法看清眼前的屠杀。某种末端扁平的棍棒敲在他的脊椎,就像是往那儿砸了块木板。
一切结束了,崔斯特一动不动地呆站着像是过了好久。他的两腿又麻又痛,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接着腰部以下完全没有了感觉。他努力地想要站稳,却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躺在冰冷的石面,喘个不停。
他知道不省人事的黑暗——或是更深的永远的黑暗——就要向他袭来,他已经开始意识模糊,不记得这里是哪儿,也想不起他为什么要来。
但他听到了萨满巫师的话,崔斯特最后仅存的一点意识的闪光因巫师的话而惶恐不安。
“杀了他。”
第十一章 徒劳
“就在这儿?”战斗狂吼着问话,好让粗嘎的嗓音压过飒飒风声。他和瑞吉斯、布鲁诺一块儿出了秘银厅——实际上是逼着半身人带他出来的——来找阿提密斯·恩崔立的尸体。“在找到线索的地方发现线索。”潘特用着典型的双关语。
瑞吉斯拉低尺寸过大的斗篷兜帽,免得被风刮得刺痛。他们在一个狭窄的山谷中,一道山壑,两股大风似乎在此汇成了急流。“就在附近。”瑞吉斯说着,耸了耸肩表示他并不确定。他出来找重伤的恩崔立时,走的是条位置比较高的路线,是沿着谷顶和其他岩架的路线。他肯定他以前就是在这片区域,但在这个角度看起来景物差别很大,没法确定。
“我们会找到他的,吾王。”第伯多夫向布鲁诺保证。
“那有什么用?”沮丧的布鲁诺咕哝道。
瑞吉斯因矮人平板的语调畏缩。他清楚地分辨出布鲁诺又坠入了绝望的心境。矮人们没能在秘银厅下的隧道迷宫中找到出路,但仍有一千名矮人在继续寻找。来自东边的消息也是希望渺茫——如果凯蒂·布莉儿和崔斯特去过银月城,他们现在也离开那里很远了。布鲁诺渐渐意识到整个搜查是徒劳无益。几周过去了,而他还没找到一条离开秘银厅接近朋友们的路。矮人王渐渐不再抱有希望。
“可是,吾王!”潘特咆哮着,“他知道路。”
“他死了。”布鲁诺提醒战斗狂说。
“不用担心!”潘特嚷,“祭司能和死人说话——没准他还有张地图。哦,我们会找到去卓尔精灵城的路,我说,而我会为吾王奋勇前进!我要杀掉所有的臭精灵——除了那个游侠朋友,”他加上一句,冲瑞吉斯眨眨眼,“然后把你的女儿带回来!”
布鲁诺只是叹了口气示意潘特继续搜寻。尽管满腹牢骚,但矮人王暗自希望看到恩崔立残破的尸首时能让他得到些满足。
他们继续找了一会儿,瑞吉斯不时从风帽下向外瞥上一眼以确定方向。终于,半身人认出高处一段矿脉露头,一截向外挑出的尖刺岩石。
“那儿,”他指着说,“一定是那儿。”
潘特向上望一眼,接着直奔谷底。他在四周爬动,嗅着地面,像是能闻到尸体的气味似的。
瑞吉斯看着潘特,被逗乐了,他转向面壁而立的布鲁诺。矮人王的手支在石面,摇着头。
“怎么了?”瑞吉斯问道,走了过去。因为听到瑞吉斯的问话,也注意到他的国王,潘特匆匆跑向他们。
瑞吉斯走近,注意到石壁上一溜缠在一块儿的灰色东西。布鲁诺从石头上扯下一点儿亮出来给他们看时,吉斯走得更近了。
“是什么?”瑞吉斯又问,大着胆子碰了碰。一线有黏性的细丝粘上他缩回的手指,甩掉这黏糊糊的东西还费了劲。
布鲁诺做了几次艰难的吞咽动作。潘特跑开在墙上闻来嗅去,然后跑去检查峡谷的另一面墙。
“是一张蛛网留下来的东西。”矮人王阴沉地做出回答。布鲁诺和瑞吉斯一同望向上面突出的石头,默默想着出现在掉落的刺客身下的一张蛛网意味着什么。
※※※※
手指比画的动作快得他看不清,下达着刺客无法理解的指示。他猛然摇头,激动的卓尔精灵一挥手,说道:“依布里斯。”接着走了。
依布里斯。这词在阿提密斯·恩崔立的脑海中回响。卓尔语中的“废物”,自从贾拉索将他带到这个丑恶的地方来后,这是他听得最多的一个词。那个卓尔战士指望从他这儿得到什么?他对这精巧的卓尔手语的学习不过刚刚起步,这种语言的手指动作考究精细,恩崔立怀疑甚至二十个人类中是否能有一个可以勉强掌握它。而他同时也在拼命学习卓尔的口语。他知道几个词,对卓尔语的句子结构有粗浅的了解,因而能整合出基本意思。
而且他完全理解伊布里斯这个词。
刺客背靠着小岩洞的洞壁,此处是达耶特佣兵团本周的本营。他自觉微不足道,位卑言轻,比从前更甚。贾拉索第一次将他救醒是在秘银厅外的峡谷的一个洞中,他曾以为佣兵头子提议将他带往魔索布莱城(恩崔立现在觉得那实际更像是命令)是个绝好的主意,一次美妙的奇遇。
这不是奇遇,这是活生生的地狱。恩崔立是生活在两万缺乏宽容心的卓尔精灵中的一个非卓尔人类。他们并不特别憎恨人类,不比恨其他种族恨得深。但因为他是非卓尔种族,一度强有力的刺客发现他的地位比达耶特佣兵团中最低等级的卓尔战士还要低。无论他做过什么,无论他杀了谁,在魔索布莱城,阿提密斯·恩崔立的地位永远不会高于第两万零一位。
还有那些蜘蛛!恩崔立厌恶蜘蛛以及在卓尔精灵城中到处爬的各种东西。它们被培育成更大更毒的不同品种,还被当成宠物。而杀死蜘蛛就是犯罪,将被处以名为祭吻奎艾尔痕的刑罚,也就是折磨至死。在这个巨洞的东部尽头,苔藓与蘑菇于东尼加顿湖畔密生茂长,恩崔立时常被派去监视在该地放牧的地精奴隶,而数以千计的蜘蛛在那儿四处爬。它们在他周围爬,在他身上爬,悬下一根丝,就在这个饱受折磨的人面前几寸远摇来晃去。
刺客抽出闪着绿芒的长剑,将锋利的剑刃举到眼前。至少现在城里出现了更多的光线,由于某些恩崔立不知晓的原因,魔法光芒和闪烁的火把在魔索布莱城中越来越常见。
“给这么漂亮的武器染上卓尔的血可不明智。”熟悉的话音自门口传来,轻松地说着通用语。贾拉索进到房中时,恩崔立并没有从剑上移开目光。
“你以为我有能力去伤害一个强大的卓尔精灵,”刺客答道,“我这个废物怎么可能……”他刚要反问。可贾拉索的笑声嘲讽着他的自怜。恿崔立打量着佣兵头子,看他将宽檐帽拿在手里,拨弄着上面的戴翠玛鸟羽毛。
“我从未低估你杰出的能力,刺客。”贾拉索说,“你与崔斯特·杜垩登几次对战都得以生还,魔索布莱城中没人能与你比。”
“我和他不相上下。”恩崔立切齿道。这话绝对刺伤了他。他与崔斯特数次对决,但只有两回未被过早打断。在这两次中,恩崔立都是输家。恩崔立急欲扳回一城以证明自己才是更强的战士。然而,他不得不至少在心里对自己承认,他不想再和崔斯特打了。在他第一次于卡林港泥泞的地下水道和街道上败给崔斯特后,恩崔立就活在日复一日的复仇策划中,整个生活围着一件事打转——与崔斯特再战一场。然而在第二次败战后,他伤痕累累、可怜兮兮地被挂在狂风肆虐的峡谷里一根挑出的岩石上……
但是为什么?恩崔立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再希望和那个卓尔叛逆再战一场?难道结论已被证明,他已决意投降?或者说他只是太害怕了?这种情感困扰着阿提密斯·恩崔立,就像他在卓尔精灵城中觉得无所适从一般让他不安。
“我和他不相上下。”他尽力鼓起信心,悄声重复。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公然这么宣称。”佣兵头子答道,“丹卓·班瑞和尤德占特·安戈单是为了决定由谁先来杀你就会斗上一场。”
恩崔立连眼都不眨;他的剑亮着光芒,仿佛映射着他沸腾起的傲气和怒气。
贾拉索又一次大笑出声。“决定由谁先与你决斗。”佣兵头子更正道,低低一躬以表歉意。
无所适从的刺客仍没有眨动眼睛。或许杀了某个知名的卓尔战士会让他恢复自信?他犹疑着。或者会再次败战,而活着面对败战的事实比被杀更糟。
恩崔立突然收剑入鞘。他从未如此犹豫不决。甚至在作为一个于卡林杉挤攘的城中无情街头讨生活的孩子之时,恩崔立就已是自信满满,并能凭这种自信取胜。然而不是在这,不是在这个地方。
“你的手下侮辱我。”他骤然发难,以佣兵头子的方式扭转劣势。
贾拉索大笑着将帽子戴回他光秃的脑袋。“杀他几个,”他提议,而恩崔立不知道